第46章 骨香(17)
“唔……”
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姬无双死死咬住牙,下巴紧绷棱角分明,牙齿挤得吱吱响, 用力之大到眼睛充血。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你……从我身体挤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顿起,声音支离破碎,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滴在地上,结白匀称的背上也泌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沿着背上肌肉的流入洁白的亵裤。
黑雾沿着手臂上下滑行, 回应般的收紧,在肩膀上凝成一把剑一样的纹身。
“呜……”
黑雾似是有生命般发出一声抽泣般的轻鸣, 如同找不到路的孩子一样在原地打转,在胳膊中横冲直撞, 将流畅的肌肉撞出一块块凸起,然后不知发现了什么突然一顿,迅速往一个方向集中。
看到它要去的方向,姬无双脸色一白,惊道:“你做什么!”
两只手臂上的黑雾约好了一般像滑不溜手的泥鳅一路向着他的心脉横冲直撞, 带着不可抵挡之势将他的身体当做一方棋盘,一寸寸攻进血脉,扫荡整个五脏六腑。
黑气路过冷热交加, 两股气流在肺部碰撞, 顿时胸口一痛, 喉咙一口腥甜:“唔……噗!”
门外小厮耳朵一机灵,灵动的眼珠转了一圈碰碰身边沉默的小伙伴,“你听这屋里的声音……像不像吐血声?”
小伙伴低眉顺眼头也没敢抬,蹙眉警告道:“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别多管闲事,让管家看到了有你好受的。”
“我……我就是说说嘛。”小厮撇撇嘴发牢骚,委屈巴巴低下头。
门内姬无双突出一口血,面色乌青,胸口裸/露的肌肤一片青白,眼球充血,眼角的水渍似乎也带了一些红,青白的手死命掐着脖子,嘶吼:
“你……出来!”
这东西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在让它这么为非作歹下去,他肺部就被他撞成筛子了。
黑气一顿,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而后突然毫无预兆的冲向他的脑门。
姬无双一声闷哼瞳孔放大,被这一下撞的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在他漆黑的梦里,出现了一把剑。
剑被一个男人拿在手中,男人的样子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一身白衣衣袂飘飘,身边牵着一个火红嫁衣的女子往森林深处跑去,女子也看不清脸,但从背影看去无比熟悉。
幻影如同白驹过隙,姬无双意识只是模糊了一瞬便被惊醒,门外天光大亮,透过虚掩的门,在昏暗的房间撒下一道细微的光。
看到那道光,他猛然松了口气,像濒死的鱼突然接触到水,濒临死亡的感觉在大脑回荡,喉咙呼出的气都在呼啦呼啦响。眼睛铜铃一般直直盯着头顶上的屋檐,眸底情绪翻涌。
翻身坐起来余光发现不知何时身上已经穿好了锦衣华服,墨色如夜色天幕,衣摆上的祥云用金线一丝丝绣上去,精致惊艳。
姬无双蹙着眉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头微微一动便觉颅内针刺一般疼,不等他爬起来门吱呀一声打开,头顶投下一道阴影。
“大人,咱们该出发了,这吉时到了。”来人颤颤巍巍蹲下来,枯树皮一样的手抚上他的手臂,顺着胳膊看上去一张满是皱褶的老脸。
“徐……徐伯?”姬无双手扶着额不确定的出声,好一会儿才看清这人的脸,“我……我们……去哪里?”
“自然是国师府。今日国师大喜,作为师弟,大人您也要去啊。”
“国师大喜?”姬无双捂着头坐起来,听到这四个字脑子顿时清醒,不可置信的盯着徐伯,“我们现在在的不是国师府?我才是现任国师啊!师姐跟谁大婚,我作夜去找她的时候她还未说要成婚,我们婚约还未解除呢!带着婚约跟他人成亲,她不怕反噬吗?!”
“大……大人……”徐伯迟疑地看着他,眉间皱褶皱的“您何时与国师有过婚约?这国师之位一直都是国师大人把持,国师何时把国师之位让于过大人?”
“什……什么?”姬无双起身的动作一顿,盯着徐伯呆如木鸡,“你……你说……什么?我与师姐……从未有过婚约?那白家小姐呢?”
徐伯盯着怪异的他皱紧眉,“白家小姐早些年便嫁于丞相,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现在丞相府的小公子已经会跑了……”他顿了一下,担忧的盯着姬无双诡异莫测的脸,“大人可是身体不舒服,可要老奴给公子叫大夫过来看看?”
“不……不会的……这不对,一切……一切都乱了套了……我和师姐……我和师姐明明有婚约在身的……”姬无双低着头魔怔般不停自言自语,把一直伺候他的徐伯吓了一跳以为他中邪了,忙连滚带爬爬出去,“公……公子,老奴去叫大夫!不,老奴现在就去叫国师!”
“不会的,师姐……师姐不会和别人成婚的……我们有婚约,师姐不会和别人成婚的……”他跌跌撞撞爬起来,只觉胸口和心脏疼的厉害,几欲喘不过气。“我要……我要去问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姐怎么可能跟别人成婚……”
他一路步履蹒跚走到国师府,苍白的脸色不知吓退了路上多少行人。
直到挂满红绸的国师府才从隐隐清醒过来。
大门内走出一对夫妻,手上牵着一个孩子,夫妻二人对视之间情谊流转,羡煞旁人。夫妻中的男人一看到姬无双,立刻笑着赶过来,拱手笑道:“师叔你可算过来了,大师兄急得上火,你再不过来我和小荷都打算带着麟儿去找你了。”
他眸光清澈,看着姬无双的眼神带着尊敬崇拜,见姬无双眼神一动不动地落在自己妻子身上,脸上的笑一顿,妻子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眼,尴尬往他身后躲了躲。
陆南青往旁边一动遮住妻子的整个身子,直觉今天的姬无双很不对劲,试探着笑道:“师叔今日可是有些不舒服?若是身体不适便不用特地来看师父拜堂成亲了,师父特意祝福过不用一定来,心意到了便是。师叔若是……”
“走开。”姬无双把喋喋不休的陆南青推开,引起他身后白荷一身惊呼。
“相公!”白荷大惊失色牵着孩子连忙去扶陆南青,却被姬无双一把控制住肩膀,肩上的力度使她脸色一白,惊道:“师……师叔……”
盯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水汪汪的杏眼满是惊恐,姬无双颓废的放开她摇摇头,“不对……你……你不是小荷……你不是……”
小荷虽柔弱,却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不会想这个人一样只会躲在男人身后哭。
他跌跌撞撞往府中走,身体来回摇摆脸上恍惚,吓退了不少来参加婚宴的人。
正堂一对新人,红衣似火,深情款款,无数人祝福。
嘴角长痣的媒婆笑眯了眼,仿佛今天成亲的人是她一般,手上柔和拉着新娘子的手,声音中带着笑意高声道:“夫妻……”
“等等!”
宾客脸上笑容一顿纷纷转身望去,姬无双眼底通红,依着门框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拾欢和萧半青相牵的手。
“师弟?”拾欢摘下头上的红盖头,从下到上疑惑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整张脸面若桃李秀丽端庄,眉间一点朱砂凝聚世间繁华,惊若翩鸿。
姬无双直觉心上压了块大石头,疼的透不过气。衣袖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脚下几次想走过去却又怯懦的停下。
旁一身红衣的萧半青温柔牵起拾欢的手,捡起地上的红盖头给她盖上,凑在她小巧的耳边柔声道:“莫要错过了吉时,我们继续吧。”
拾欢担忧的看了眼姬无双,面对萧半青的温柔笑着点点头,眼中情谊化不开的糖,将盖头放下,缓缓转身。
“不……”
简简单单一个转身在姬无双仿佛放慢了无数倍,他看见盖头下她小巧的下巴,涂满胭脂的精致菱唇,绣满凤凰的红嫁衣划过脚踝,脚踝上铃铛轻响。
“不!!”姬无双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中扑过去,触碰到拾欢的一瞬间眼前一切皆化为过眼云烟,视线扭曲之间还是他在国师府的屋子。
门外小厮敲门,“大人,已经辰时了,可要起来?”
眼前还是他熟悉的布置,还是他那个国师府,他还是国师,师姐还未嫁人……
翻个身躺在冰凉的地上,姬无双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里一阵轻松。只是还未等他将气息调匀,手腕上的黑气突然乍起一缕一缕在空中凝成一道黑色人影,沉沉出声:“这样就轻松了?”
“谁!”姬无双弹起来,警惕的望着四周,最终眼神落在空中那个人影黑气上狠狠蹙眉,“你是什么东西?”
“我?”黑气笑了声,声音清冽带着嘶哑,乍一听起来竟与他的声音无异,“我不就是你吗?你忘了,那日是你将我从白府带回来的……”
——
摘星楼上建有摘星台,耸入云端,抬手摘星月。
拾欢与秦笙端坐于摘星台许久,起了三卦,才定了卦象。
“师兄,看来与你有师徒缘分的小徒弟在三域。”她细白的掌心躺着三枚小巧玲珑的铜币,掌纹浅浅,秦笙不由勾了勾唇角,叹口气,“我记得你以前从来都是一卦定相,如今却整整起了三卦。是修为出什么问题了吗?”
拾欢站起来的身子一僵,若无其事的站直,“没有。”
自她那日从记忆恢复,一身修为也跟着回来了。修道不似修仙,修道最注重顿悟开窍,记忆回来了,原来能想通的东西如今也能明白,一身修为便也跟着一起恢复了。
秦笙垂眸笑笑随着她站起来,衣袂飘飘,乌黑的发尾被风轻轻吹起,眉眼温和落在她小小的背影上,“那便是心态出了问题,同一个问题算了三次,你对你的卦象很不自信。”
拾欢抿紧唇并未出声,秦笙走进揉揉她的小脑袋,容颜倾世,水一般的眼中柔情百种,轻声问道:“是因为他们几个吗?”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拾欢只觉鼻子一酸,清冷的小脸憋起一丝红,摇摇头又点点头。
秦笙手拂过她头上小巧的小发旋,轻笑:“摇头又点头,是还是不是?”
拾欢低着头声音有些闷:“我……只是不知道我算出的哪个结果才是正确的。我本以为我已经将师父教的东西学的登峰造极,一卦可知天下事,可经历了这么多我才知道是我痴心妄想了。我若真能一卦算尽天下,司池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三个徒弟和姬无双人生轨道的失控几乎成了她的执念,日日夜夜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总是想,若是当初作出决定时再多算一卦会不会结局就会不一样,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时间不会倒流,人死也不能复生,司池也不会回来。
她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团,像儿时蹲在雪里的小可怜,秦笙眼睛闪了闪,笑着拍拍她的头。“起卦之人算与自己相关的人或事,命中率本就极低,你无需因为这些费神。更何况,师叔传于你占卜之术本就不是为了让你去算与身边人的未来,而是为了天下。”
他站起来扶着摘星台上的栏杆,从这么高的高度看,锦绣山河万里,江山水墨千丈,尽是一片祥和安泰的盛世之景。
拾欢透过栏杆看了眼这白雪覆盖的大好河山,眼神黯淡,“可是……很快,这国泰民安的盛世也会不在了。”
前日趁着天晴她夜观天象,过不了几日天下就会易主,虽说江山姓不改,但终究不是那个她拼过命的天下了。
秦笙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道:“师叔让你收三个天煞孤星为徒,本就是为了天下安定,保一时苟延残喘,我并不赞同师叔的想法的。天下换个天子龙脉会重新生长,过不了十几年便又是一片福泽之地,远远比它苟延残喘好的多。这天下大势所趋,谁也改变不了。”
拾欢勉强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正如师兄说的,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想起卦象,她手心扣紧,“若师兄的徒儿在三域,那等师弟褪去半身仙骨,我恐怕就没办法跟着师兄一起去三域了。到时祈安大乱,我必定是要留下来安定民心的,不过……师兄可不可以把我身边几个侍女带走?”她抿了抿唇,想起自己身边忠心耿耿的几个侍女不由露出一丝浅笑,“她们几个都是极想去三域的。明香明珠更是筹划好多天了,我不想让她们失望。”
秦笙侧脸印在阳光中白的透明,不答反问:“那欢欢你呢,你想不想去三域?”
拾欢笑容清浅,“自然是想去的,但我总不能扔下这偌大的祈安不管。”
“那如果师兄有办法让你即不丢下祈安又能去三域呢?”
“什……什么?”拾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笙笑容儒雅随和,摸摸拾欢头上的小铃铛,笑道:“等今晚姬无双剃了仙骨你便知道了。”
——
萧清遥带着一身伤在揽月宫前跪了很久,眼神涣散硬撑着跪的笔直,背上未愈合鞭痕渗出鲜红的血透过厚厚的棉衣染红了整个背。
在他身边站着的小雨几次想劝他,看到他那张苍白俊秀偏偏暗含倔强的脸又退回来。
他伺候他多年知道他性子倔,虽然有些孩子心性做事鲁莽不计后果但尚未泯灭良知,今早猜到他定会来揽月宫跪着,他特地捡了件浅色的衣服给他套上,一眼看上去让人不由心生怜悯,也好让秦笙公子消消气。谁知一切做足都给瞎子看了,秦笙公子一大早就带着欢欢小姐去了摘星楼,半眼没往这边看。
倒是这张病气沉沉又斯文俊秀暗含稚气的脸,一早上不知看呆了多少小姑娘。
可……可是……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看上了白荷那个城府深不见底的庶女呢!
每每一想起这个,小雨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早知道小将军会看上白荷那个女人,当年他俩见第一面的时候他拼了命拦住小将军,也不能让他们两个人认识!
跟师兄抢女人,推师父进冬日池塘,被师伯抽鞭子,遇上了那个女人就没好事,造孽啊!
正想着,前面萧清遥身体突然一歪,顿时瘫软在地。
小雨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去把他扶起来,就差没哭出来,“小将军……您没事吧?咱不跪了,咱回去吧……我听说抽魂鞭三十鞭都是能抽死人的,您如果没有一身修为早就被打死了,现在不好好养伤以后烙下病根怎么办?您可是要上阵杀敌保护祈安的人呐!”
萧清遥眼神失焦倚在小雨怀里,无神得罪眼睛直愣愣看着天空,听到他的话苍白的唇勾起不由嗤笑一声顿时牵动了背后的伤:“嘶……别叫我小将军,我不是了。我就是个……灾星,我爹娘护我,人死了。我师父护我,我把师父害成那个样子。北疆十万信任我,我害他们死无全尸。保家卫国?……再也不会了,我犯下的错……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小雨心里发苦,小将军前半辈子拼命证明自己不是灾星,如今却亲口承认,他心里得多难受啊!
可是他也知道,比起拾欢国师受的伤,小将军根本没资格说难受,想想师父被徒间接害死,如果小将军不是他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主子,他也想上去来两巴掌。可是这是他的主子啊……
萧清遥闭眼休息了一会,推开扶着他的小雨,脊背笔直,“你走开,别管我。我要跪到……师父肯见我。”
我的天啊,夭寿啊!
小雨不知道拾欢没死,听到这个承诺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国师驾鹤西去怎么来见,这还要等到国师从地底下爬出来见你不成,他记得国师大葬那天是火化呀!夭寿!
萧清遥从日出跪到日落,血水染红了整个后背,宫人在揽月宫前来来往往议论纷纷,萧清遥眼神涣散盯着揽月宫大门,能撑到现在全凭心里一口气。
眼见太阳落山月上梢头,不等小雨去劝,萧清遥身子一晃已经白眼一翻砰然倒地,彻底昏死过去。
萧清遥被人抬出宫时,立刻走人进了皇帝寝宫报告。
凤天轻倚在明黄的床上,眉间发黑肤色青白,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一张俊脸格外阴沉,阴沉之外又带着一丝死气。
听到跪下下面的人叙述,他“啪”的一声合上书,面无表情将人赶走,立刻又有另外一个人翻窗进来。
听见声响,凤天轻不动声色挑眉,沉声道:
“让你查的宫外舆论之事怎么样了,可查出幕后指使是谁?”
跪在地上的人深深一叩,道:“回皇上,查到了,是右相布置了一切,在祈安各城散布谣言笼络民心,利用国师之死煽动天下百姓,企图谋朝篡位。”
凤天轻淡淡抬眼,“还有呢?”
“……还……还有?”底下探子身子一抖忙不迭匍匐在地,“属下愚钝,请皇上告知。”
“哼,一群废物!”凤天轻眸底一黑猛的发难,装着滚烫茶水的茶杯径直向底下的探子飞去,准确砸到探子的额头上,顿时见了血。
“右相是朕的老师,虽不是忠臣,但朕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官。为官几十载,两袖清风,为官清廉。他有那么大财力物力去布置这么大一盘棋?在他背后必定有人以极其庞大的财力支撑着他招兵买马。”
探子眼睛一转,将无意中看到的东西上报:“前些日子,属下有看到域主和万贵妃偷偷会面。”
“萧半青?”凤天轻轻笑声,眉间俞显阴沉,“如果是他的话但是有可能。”
萧半青爱慕他师父多年,为了给他师父报仇想来夺他的位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他话锋一转,问道:“国师那里你可是查了?”
“查了,”探子从怀中拿出一则薄薄的册子递给凤天轻,“这是国师在去镇南前两天到回京至今所有的动态,细节部分能查到的所有都在上面。”
凤天轻掀开大致浏览一翻,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挥挥手道:“嗯,退下吧。”
“是。”
待探子走后,凤天轻细细将册子看了一遍。
从作夜师伯说了天蝎蛊的事,他怀疑的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姬无双。镇南是他算出一卦让去的,寿村也是他让进去的,天蝎蛊的虫子也是他提出要从皮下拿出来的。两条胳膊对比不难发现,就是因为从皮下拿出天蝎蛊刺激它产卵,才会使他的左胳膊变成这个鬼样子。
种种迹象他很难不怀疑这个姬无双。
想到今天是姬无双行刑的日子,凤天轻凤眸微眯闪过精光,朝侯在门外的太监安品扬声道:“传膳,子时去揽月宫。”
他倒要去看看这个姬无双会被打成什么样。
乌云盖过月亮,姬无双一身黑衣早早来到昨夜行刑的宫门处,冷如玉的脸一片寂寥。
那个从最开始就一直缠着他的黑雾笑声满是恶意,“嘻嘻,马上你就要行刑了,你猜你师姐会不会护你?五十抽魂鞭呀,啧啧啧,人都打成肉酱了吧?到那时候白荷就更看不上你了哈哈哈,虽然没有那五十鞭她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你,但想想你被抽的半死不活被她嫌弃,我就好开心呀~嘻嘻嘻……”
黑雾用和他一样低沉的声音发出阵阵刺耳的笑声,声音只在他脑子里回荡,来回碰撞,姬无双面上仍是冷冰冰没有一丝表情。
这个怪物是他心中所有的恶意凝结而成,黑雾是心魔,是他的恶意让黑气长成了怪物。求不得爱别离都是他成长最好的养料,就像他的阴暗面本是一体,割离不开,收复不了只能压制。
见他心无波澜,怪物撇撇嘴兴灾惹祸,“哼,你也就现在神气一会儿,等你师姐来了我就不信你心里不疼?啧啧啧,真是悲伤啊,师姐宠你这么多年,突然爱上别人……诶,你那个师兄长得挺不错,对你师姐也好,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挺配的,你……”
“闭嘴!”姬无双猛然睁开眼,眼神晦暗,“你太吵了!”
黑雾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意吓了一跳,感觉到他散发出的甜美怒气顿时笑的肚子疼,“哈哈哈……要不是感受到你心里得怒意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来来来多生点气,多生点气我就能长大一点了……”
秦笙和拾欢距离子时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过来,身侧跟着的明月拿着一把寒光熠熠的黑色古刀,古刀杀戮气息极强,隔着很远便吓得宫里的野猫跑的干净。
他们到时姬无双已经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冰蓝色瞳孔寒意正浓,眼神落到拾欢身上顿时烫着一般收回去。
秦笙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挑挑眉,开门见山:“师弟不是说今日要解除你和欢欢之间的婚约吗,姻缘石可带来了?”
姬无双余光瞄了眼拾欢,嘴角生硬,“忘了,既然如此婚约改日再解吧。”
“不用改日。”秦笙摆手,笑容周全,“我早就想到师弟记性不好可能会忘,这不,我准备了一颗备用的。”
他笑的君子端庄,回手从胸口里掏出点东西,摊开手洁白的掌心里金红色的姻缘石璀璨生辉。
作者说: 熬不住了熬不住了,睁不开眼了,剩下的改天补回来
爱你们么么么~感谢在2020-08-20 21:02:02~2020-08-22 02:5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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