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那是什么？”等到你再次打开门的时候, 属于夏洛克的低沉声音立即响起。

    你差点被对方快速逼近的高大身影给吓了一跳。

    无数个事实证明, 夏洛克就是那种绝对不会在医院多待一秒钟的人。昨晚仅仅是因为你也在, 他才勉为其难地没有离开。

    夏洛克的神奇之处就在于, 就算给他穿上拘束衣强行绑在病床上，他也可以完美地逃脱这禁锢。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真正锁住他的。

    你条件反射性后退一步, 同时伸出一只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口处。

    “你能不能别靠这么近。”你打量了一番他和你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忍不住说道。

    不过他显然没有听, 而是目光下落到你此刻拎着的袋子。

    你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才说道，“没什么。”

    夏洛克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你，随即转过身走了。

    你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把被那件哈利的外套拿去处理了。

    废话，你几乎不去超市，袋子里当然不会装着什么零食之类的东西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是那件被你弄脏的外套了。

    况且，如果你真的买了一堆零食回来, 夏洛克肯定会让你少吃点，首先是不利于健康, 况且他认为女性的脂肪向来比男性更容易堆积——他可不想你变得跟迈克罗夫特一样。

    等到你处理完之后，站在盥洗室门外，还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回到起居室。

    肉眼清晰可见, 今天的夏洛克好像跟曾经没有什么不同，至少不会再朝你做出一些过度亲密的举动了。包括刚才你回来的时候，也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难道他恢复正常了？

    你摸摸下巴。

    如果是这样, 那倒还挺不错。夏洛克所谓症状的减弱，是不是代表他马上就会好了，你就可以安心地干自己的事情了？

    你想了一下，却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而是最终决定还是去卧室一个人待着。

    然而就在你走到卧室门前，准备拉开门进去时，他突然说话了，他叫了你的名字。

    你：？

    “一支笔，一张纸，快。”他吐露出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这个房子也算不上多大，因此他的说话声你完全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你头也不回，说道，“没空，自己拿。”

    如果说这段日子以来，你和夏洛克之间有着什么与以前的不同之处的话，那么聚焦点肯定就在你的态度上了。

    这个系统bug给你的最大好处，就是你现在不必对待夏洛克那么的小心翼翼了。

    因为他不会对你生气。

    当然，你也是莫名其妙发现的。

    “快点，否则就把那件外套扔进街头的垃圾回收车。”

    夏洛克这话骤然点醒了你，他所说的话听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等等——

    他是怎么知道那件外套的？？

    你记得那个不透明纸袋被封起来了，他应该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才对。而你也是不想要他多想，所以才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的。

    现在看来，他难道是明知故问？

    带着满腔疑惑，你只好走进起居室，看见夏洛克背对着你坐在桌子前面，不住地写着什么。

    他握着钢笔的手没有一丝停顿，似乎纸张上写着什么足以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看起来他也完全不需要笔吧……？

    你摇摇头，他的性情可真是难以捉摸。

    “喏，你要的。”你只好顺从他的意见，走到他身边，把笔和纸递给他。

    没想到他头也不抬，完全是一副正深陷其中的样子。你瞥了一眼他面前纸张上写着的东西，忍不住叹气了。

    又来了又来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不就是上次你和他一起玩的那个数字游戏吗？

    就是你在他面前节节败退，差点输得棺材本都没了的那个，该死的游戏。

    可输给他实在是太平常了。

    任何人都要输给他。

    他听见了你轻轻叹气，才对着你说道，“怎么了？你不会是因为想起上次输得很惨的模样，而吓得后退了吧？”

    他的语气重带着一丝戏谑。如果他现在把目光从面前这堆数字上移开，转而抬起头看向你的话，那么你就会没有一丝悬念地看见对方此刻微微带着笑意的神情。

    你简直怀疑他后脑勺长了只眼睛。

    你确实悄咪咪后退了一步。

    可恶，被他发现了？

    “我才没有。”你听见这话，略有些不服气地回答了，“我怎么可能——”

    你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黑发男人终于再也绷不住，笑了出来。因此他那低低的笑声全然涌进你的耳膜里。

    你这次比上次又稍微学乖了点，没有那么单纯地一脚踩上他以话语钩织的陷阱里了。

    “你比上次多坚持了6秒钟。”他放下手中的笔，对着你说道。

    你回忆起上次，毫不客气地把他要的东西砸在桌子上，“还不都是因为你故意这么说。”

    “我只是用了点心理学知识。”他说，“所以？”

    他没有碰你拿来的笔和纸。

    “所以什么？”你一脸懵逼。

    “来一局。”他说道，语气斩钉截铁到仿佛完全不是一个提议，而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行。”你回答，你最近总是这样回答。

    不过你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带回来一件外套？”

    名侦探脸上的因你拒绝而产生的失落表情转瞬即逝，在听见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嘴角耷拉着摇摇头，表现得好像你说的问题是一加一等于几。

    “纸袋上有服装品牌的logo，这袋子最初肯定装的是服装——商品。”他说，“你今天只去过两个地方，这里和实习地点。纸袋只能是从实习地点里拿出来的，如果是其他东西，在我问的时候你就会回答我，你更不会刻意封住它。因此，那是……更私人的东西。从袋子下垂程度看是外套一类的东西，而你袖口上沾了一点不太明显的咖啡渍。至于你刚才那一系列举动就不必剖析了。你实习的时候又出岔子了。”

    “都是你总想着离开这里做这做那，现在才会变得这么迟钝。”

    “要是你跟我一起去案发现场，也许还能让你的小脑瓜动一动，把里面的水放出来。”

    他眼睛中所投射出的光芒有些尖锐，你这时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你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在他的眼底没有遮掩地展现着。

    但你还是找到了盲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其他地方？不会是猜的吧？”

    你狐疑地盯着夏洛克。

    就在你想着他会说出点什么绝妙的借口搪塞过去时，他倒很坦率地回答，“我追踪了你的来回路线，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直接看出来。”

    “不过我说的没错吧？”他成功把话题再次绕了回来，“你就是带回来某人的外套还不敢告诉我。”

    这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

    “趁我还没来得及生气，我建议你答应我的要求。”

    你的心思被他戳中了。

    不过你才不会相信他的这副说辞。他并不情绪化，他所信奉的就是绝对理智，莫名其妙产生愤怒会损坏他冷静的破案思维。

    除非……

    除非他ooc了。

    “我上次都输给你一次了，再来一次……又有什么意思？”你不能理解。

    “上次游戏输给我了，还有两个愿望没有兑现。”

    “然后？”

    “尼古丁贴片。”他轻飘飘地说道。

    你听见他这个要求时脑海中飘过的第一个想法是，很简单。

    至少不是什么各种层面上奇奇怪怪难以启齿的要求。

    太正常了，正常而简单。

    你又想到，他无聊的时候，在失去百分之七□□溶液时，就会找尼古丁贴片作为替代品，让自己的神经保持亢奋。

    你知道的，他总是会感到无聊。

    “最近这座城市所发生的一切事件，所有的开头和结尾我都不耗费一点精力就知道了！简直是无聊透顶。”

    “怎么就没有个连环杀手出现？”

    “boring！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之前私藏的贴片。”他语气平铺直叙，你努力装出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佯装无辜。

    尼古丁贴片……

    你对这玩意有些印象。

    华生说过夏洛克曾经藏着的那些各式各样的兴奋剂都会从某种程度上阻碍他病情（？）的恢复速度，所以他在电话里告诉你，要你藏起来了。

    “拿出来，我听见你接约翰打过来的电话了。”

    夏洛克从不猜，他只要断定一件事，就代表他肯定拥有着能够支撑结论的理由。

    “我可不知道贴片放哪了。”华生对你说过的话此刻都还能回想起他的语气，你都答应了把贴片藏起来不让夏洛克发现了。

    为了这位侦探的身体健康着想，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我有没有说过一件事？”夏洛克一眼就看穿了你，他站起身来，朝着你逼近了，“你不擅长撒谎。”

    起居室的窗帘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放下来的，因此光线永远是昏暗的。

    夏洛克·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昏暗的光线有助于他思考。

    可他没有说过，昏暗的光线是一切暧昧气氛的潜在催化剂。

    有什么事情是不会让他感到无聊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1 21:41:25~2020-02-12 21: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永远喜欢獾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