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贾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贾敬总觉得攻打宁荣二府的这波儿叛军特别难缠。
荣国府那边还好说,贾代善提前得到了消息,便让贾赦告了病,有贾赦夫妻二人支撑着, 史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犯浑。
但宁国府这边就比较危险了。
因着没有个成年男子顶门立户, 所有的一切就都压在了玉娘身上。
好在玉娘是将门虎女, 成了婚之后, 婆婆与丈夫也不禁她练骑射。
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她便换了一身束袖短打,卸了头上的簪环, 用头巾裹紧, 持着宝剑便到了前厅, 召集了管事和护卫头领, 有条不紊地分派任务。
很多时候, 很多事情, 就看府里的主子稳不稳得住。
一旦主子表现出了惊慌, 下人再有本事, 也难免心头惶惶。
如今,管事和护卫见玉娘一介女流都这样镇定, 便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大, 凭他们宁国府, 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的。
虽说叛军今天才发难, 但宁荣二府却是早几天便囤积了些果蔬, 封门闭府, 谢绝了一切人情往来。
好在,这几天京中风声鹤唳,大多数人都躲在了府里求个安稳, 也没人在这个时候来拜访。
至于两府之间,自有小门相连,有什么事情,差人说一声也很是方便。
叛军围住了宁荣二府,贾敬便带人把叛军又围了一层。
未免他们狗急跳墙,特意留了一处薄弱地带,给叛军突围的希望。
一波儿箭雨下去,终于让那些一心进攻的叛军们感受到了威胁。
只见一个甲胄特别精良的男人一挥手,便有他身边的人大声传令:“停止进攻!”
然后,那个男人就转过了身,对贾敬拱手一笑:“原来是宁国公回来了,真是失敬,失敬。”
“原来是陈世子。”贾敬看清了那人,也让自己这边的人停止攻击,淡淡道,“贾某甲胄在身,不便见礼,还望陈世子见谅。”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国公世子陈贵。
这陈贵是与贾敬一同入的仕,两人都是从三等虾起步的。
只不过,贾敬是入了东宫,陈贵却被圣人分到了三皇子那里。
后来,贾敬入朝,陈贵却是辗转入了军中。
当年瓦剌叛乱,陈贵也在大军出征之列。
只不过,他没有贾敬的功劳大,自然也不如贾敬般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对于贾敬,陈贵打心眼儿里妒忌。
因着两人一同入仕,不但他自己,旁人也会把他和贾敬比较。
而很多人、很多事,最怕的便是比较。
原本在同龄人之中,陈贵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前提是,这些同龄人并不包括贾敬。
是的,贾敬已经成了同龄人仰望的存在,很少有人会自不量力,去与他比较。
他们只会将他当成努力的目标,当成激励自己前进的动力。
很不幸的,陈贵就在那少数人之中。
所以,他妒忌贾敬,这种妒忌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判断力。
他是三皇子的心腹,今夜的行动,他原本是该攻克皇宫,拿下这最大的功劳的。
可是,他却坚持要来捉拿城西的勋贵、高官,并且重点照顾了宁荣二府。
陈贵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在下踏月而来,宁国公却将在下拒之门外,令在下好生心寒。”
贾敬也笑了,淡淡的笑意自他眼角漫开,仿若真的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若佳客远来,自有佳肴美酒相待。似阁下这般持刀挎剑的恶客,我宁国府也自有一套待客之道。”
“哦?”陈贵似乎很好奇,“是什么?”
贾敬神色一冷:“不迎活人,只待尸身!”
说着,他手高举,用力一挥,密密麻麻的箭雨覆盖而下。
霎时间,便有许多叛军中箭,惨叫声此起彼伏。
陈贵有些狼狈地躲在盾牌后面,眼见自己这方的人手不如贾敬那边的多,他一咬牙,大声道:“传令,继续攻击宁国府。只要攻破了府们,抓住了贾敬的妻儿,咱们就赢了!”
这一声对叛军来说,无异于指路的明灯。
他们分出一部分人抵挡贾敬的人马,更多的人则是更加卖力地撞府门和攀爬院墙。
事到如今,比的就是消耗了。
看到底是叛军先绝望崩溃,还是宁国府先撑不住。
宁国府中也有专门探听外面动静的,方才那一番对峙,里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宁国府中的护卫与家丁已经十分疲惫,可贾敬的到来,无异于强心剂,立刻就让他们重新振奋了士气。
“国公爷已经回来了,大伙儿再加把劲儿,等国公爷把这些贼子都杀光了,咱们就安全了!”
类似的话语很快就在府中传开,又迅速传入了荣国府中。
荣禧堂内,贾赦松了一口气,对史氏道:“母亲,敬大哥哥带人来平叛了,母亲累了半夜,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儿子看着呢。”
史氏到底是上了年纪了,强撑着坐了这大半夜,已然是十分疲惫了。
听了贾赦的话,她也不推辞,只是道:“让老二两口子送我回去吧。”
“是。”贾赦应了一声,又嘱咐贾政,“好生服侍母亲。”
这几年,在岳家的鞭策下,贾赦终于考中了举人。
虽然去年会试他落榜了,但还是把贾政打击得不清。
因为,贾政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在史氏的偏心和贾赦的打击夹击下,贾政有些左性了。
他明知道自己的确比不过贾赦,但还是自欺欺人地认为,贾赦只是运气比他好而已。
——因着比他早生了几年,贾赦就是荣国公世子;因着有个好岳家,所以贾赦才能中举;因着东府贾敬偏心贾赦,所以自己不能找个好岳家,只能娶了个小官之女……
类似的想法,他还有很多,总之就是极度的自卑与妒忌,激发了他极度的自傲。
就比如现在,贾赦明明是好声好气地与他说话,听在他耳朵里,却成了命令。
他直接“哼”了一声,扶起了史氏,语气很不好地说,“孝敬父母,天经地义,不劳兄长吩咐。”
贾政的妻子陈氏很是尴尬,但贾政与史氏都不喜欢她,她自来不敢多言,只能歉意地朝贾赦看去。
贾赦面色微变,正要呵斥,却被妻子张氏拉住了手,制止了她。
想起如今的境况,贾赦也知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于是,他只当未听见贾政的话,对史氏拱手施礼:“孩儿恭送母亲。”
至于不知道侧身避让的贾政,贾赦心头冷笑,面上却只当他不存在。
这下,张氏也恼了。
她家里是书香世家,最看重的便是礼节。
似贾政这般,大刺刺就受了兄长的礼的,让她十分之不齿。
但她也知晓,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再则,她也是可怜弟妹陈氏,不欲让陈氏跟着难堪。
当时贾政说亲的时候,贾代善本是要定王家女的,是贾敬来劝他:既然下定决心要改换门第,就不要再牵扯四王八公,还是给贾政定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好。
出了当年甄家那档子事之后,贾代善对这个侄儿一向信服。
再则,如今贾家的旁支有许多在军中任职的,他也没必要非把贾家的人脉送给王家。
就像贾敬说的,日后王家得了势,说不定就会反制他们贾家。
因此,到最后,贾代化舍了脸面,给贾政求了个礼部郎中家的姑娘。
贾政不是继承人,读书又没读出什么名堂,能结这么一门亲,已经是花费了大力气了。
奈何,史氏与贾政只盯着张氏的家世,对陈氏是哪哪都不满意。
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嫁给了贾政,却是没少受委屈。
荣国府里是暗涛汹涌,府外却是胜负将分。
贾敬带的人到底是多,他又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把叛军逼迫到一定程度之后,便让人高喊:“圣人仁慈,只诛首恶,降者不杀。”
人一旦还有一线生机,就少有能存了鱼死网破之心的。
再者,这些叛军跟着造反,本来就存了极大的心理压力的。
甚至于,他们之中有许多根本就是稀里糊涂就被挟裹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今,圣人既然肯给一条生路,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许多人当即就投了降,更有那脑子灵活的,一拥而上,把陈贵给绑了,献给贾敬。
而贾敬也当即就让人记住了这几个人的名字,说是到时候非但不追究他们,还会论功行赏。
这一行为,可是大大刺激了那些投降的叛军,让他们一时有些骚动。
贾敬看出他们的心思,觉得成全一番也无不可,便大声道:“将士们,本官知晓,造反非是你们所愿,你们只是被陈贵给骗了,本官自然会如实禀告圣上的。而圣人仁慈,是不会怪罪你们的。”
圣人的仁君之名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好处来了,这些降兵,对贾敬的话,接受起来毫无压力,一起跪倒,山呼万岁。
然后,贾敬就又鼓励他们戴罪立功,以报圣人恩德。
能戴罪立功,他们自然是愿意的,也更安心了,心里十分感激贾敬。贾敬便让副将统领他们一起去清剿剩下的叛军。
隔着门让家里人不要开门,守好门户之后,贾敬便带着人继续往里走了。直到天亮时分,整个城西都被他清理的一干二净。
不多时,宫里也有消息传出来,说是已经太平了。
贾敬一口气算是松了一半,剩下的,就看围场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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