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宫中出来传闻，太华观的观主为太后和瑞慷皇帝练出了蕴元丹，丹药炼制时，药香味儿便可提神醒脑，使人通体舒畅，若是吃上一颗丹药，必定使人补血安神，延年益寿。

    “胡说，夸大其词！”老太傅秦学共原先是瑞慷皇帝的老师，如今也是在朝堂上劝皇帝不要沉迷于丹药最多的大臣。

    虽听闻太华观的观主成功为丰城祈雨，但当具体的祈雨过来传到京城里来时，总会有些夸大其词，听在一些人的耳朵里便觉得分外不可信，有些人甚至认为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荣华太过幸运，一到丰城，丰城便正巧下雨的缘故。

    秦学共就是其中一人，常年劝阻瑞慷皇帝，叫这位老人早就对宫内的道士有了偏见，制作出来的丹药不过是残害皇帝身体的□□，如今更是过分，竟然连太后也要信了。

    老太傅怒不可及，就要进谏，被儿子秦源劝阻了下来。

    “父亲，太后娘娘一直以来也是规劝陛下最多的人，如今就连太后也认可那位荣观主所炼制的蕴元丹，这其中必有深意，父亲还是不要贸然进谏，恐怕会惹得陛下大怒。”

    秦源不无忧虑的说道，父亲有时候就是太过死板，仗着自己曾经是陛下的老师，说话根本不给陛下留些面子，若不是看父亲师满天下，恐怕陛下早就容不得父亲一再如此。

    而如今陛下定是在兴头上，父亲一上去就泼冷水，直言丹药无用的话，怕是要惹得陛下震怒。

    “不行，为父一定要进谏，忠言逆耳，如今陛下被那妖道哄得连朝都不上，太后更是没有规劝陛下，若为父再不为陛下分忧，恐怕我大晋朝危矣，皇室危矣啊！”老太傅据理力争，满腔悲愤。

    秦源在身后无奈，“父亲，陛下才只是一天没上朝而已……”

    听说是服用了那位观主炼制的蕴元丹，早起睡得太熟，谁叫醒都没有反应，后来那位观主过来一看，说是正在调理身体，不能打扰，所以便由太后做主，将今早的朝会给免了。

    于是，等了一早上的众大臣，又再次打道回府，父亲当时便气急，如今忍到中午便忍不下去了。

    “一天有了，便会有两天，三天！”老太傅怒而拍桌，“源儿，身为我儿，怎么如此没有为陛下担忧的危机意识，那妖道必定是在浑说，什么丹药能够让人在熟睡中调理身体，都是无稽之谈，连太医都没有请去看看，难道宫内上下都被蒙蔽了不成……”老太傅说的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秦源：“父亲……”

    “我儿，你别说了，为父一定要进宫面见陛下，才好安心。”

    秦源无奈，“那儿子和父亲一同进宫。”好歹能够在父亲直言进谏时劝着点说。

    瑞慷皇帝的老师秦太傅进宫面见圣上，被太监恭敬的带到了书房，“秦太傅，秦大人，陛下一会儿就来，还要劳烦二位大人等一等。”

    “应该的。”秦源点点头。

    秦太傅脸上的神情担忧，太监下去后，不由得对秦源道，“为父已经提前告知太医院的老友准备好，若是陛下的脸色极差，你一定要和为父叫陛下宣太医进宫。”

    秦源点头应道，“儿子晓得。”

    这时，书房外传来瑞慷皇帝的笑声，“秦太傅今天竟然过来了，太傅年岁已大，观主正巧也在，不若为太傅瞧瞧身体如何……”

    荣华笑着跟瑞慷皇帝走进书房，因着蕴元丹的事宜，要与瑞慷皇帝商量接下来要炼制的丹药，刚一进到书房里，荣华便察觉到一位老人倏地瞪向自己，眼神犀利。

    “陛下，老臣……”秦太傅刚要说话，却在瞧见瑞慷皇帝的面容时愣住，以往的瑞慷皇帝沉迷于道学炼丹，脸色不说蜡黄，但不好确实可以看得出来，今日一见，却难得白里透红，精神气满满的模样。

    “太傅不必多礼。”没瞧出老太傅愣住，瑞慷皇帝顺手将其扶起来，“太傅今天因何事过来？”

    提起这个，老太傅精神抖擞起来，正好那妖道也在，一定要挺住和其抗衡！让陛下不再为妖道所迷惑！

    荣华便见老太傅又瞪了他一眼，在瑞慷皇帝刚坐下之际便口若悬河的数落起他来，嘴皮子利索的紧，说的荣华都差点认为自己是妖道了。

    然而瑞慷皇帝作为坚定的荣华“拥护者”，听闻老太傅的一席话后早就盛怒不已，说荣华是妖道，不就是在说朕任用妖道，眼光有问题，不配为明君了吗？！

    不得不说两人不愧是师生关系，思维发散的都很可以。

    于是，在老太傅越说越畅快时，瑞慷皇帝面色黑沉的怒拍桌子，“太傅，慎言！”

    老太傅一脸悲痛道，“老臣所言俱都是为陛下着想，请陛下就听老臣一言吧。”

    瑞慷皇帝气不顺的坐下，“太傅的言论，朕不知道听了多少年，太傅能够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朕的恩泽。

    念在太傅是朕老师的份上，一直都未曾与您计较，但如今，荣观主祈雨成功的消息传到京城，难道太傅都不曾听闻吗？还在固执的认为荣观主是妖道，这就是太傅之错！”

    秦源心道不好，恐怕今天父亲的一席话必然是惹怒了陛下，但以父亲固执的程度……

    果然，秦学共一听瑞慷皇帝不但不反思自己，反而更加斥责是他之错误，面上更加的悲痛起来，“陛下啊！”

    然而话未完全说完，就见老太傅神情痛苦的一手攥紧胸口处的衣服跌倒在地。

    “父亲！”秦源大惊失色，赶忙抱住秦学共。

    “太傅？”瑞慷皇帝也吃了一惊。

    荣华上前一步执起老太傅的手腕，怕是急气攻心，若不及时救治的话，以这位老太傅的身体恐怕要吃撑不住了。

    “陛下，能否赐下一枚蕴元丹给太傅服下，不然恐有生命危险。”荣华转头看向瑞慷皇帝道。

    “秦源，赶紧喂你父亲吃下去。”瑞慷皇帝掏出怀里的小瓷瓶，扔在秦源的身上。

    秦源接住后，略有迟疑，不赶紧宣太医反而要喂父亲吃丹药，这……能够有用吗？

    然而是瑞慷皇帝亲自扔过来的丹药，秦源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见荣华接过来将药瓶打开，霎时丹药的清香便扑鼻而来。

    将丹药倒出塞进秦学共的嘴里，老太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见人没事后，瑞慷皇帝冷哼一声，再次坐回椅子上。

    “太傅感觉怎么样？”荣华将老太傅的手放下问道。

    老太傅先前揪心的口不能言，但眼睛还能看，他眼看着那枚丹药被喂进自己的嘴里，几乎是入口即化，随即身体便有股暖流流经，叫人慢慢恢复了活力。

    他看着荣华的眼睛，眼神清明，似是蕴含着点点光华，面容清隽俊美，若不是穿着道袍，还真不像是道士……

    “你…………果然祈雨……”老太傅还微弱无力的声音响起。

    “确实是荣华祈雨成功，太傅莫要被之前的道士带了偏见，他们不能和我比才对。”荣华笑道。

    “倒是自信……”

    “太傅所服用的丹药已经能够说明一切。”荣华让秦源将老太傅给扶起来。

    “我父亲没事了是吗？”秦源搀扶着老太傅问道。

    荣华：“太傅多年来为陛下操劳，忧思过重，蕴元丹虽然可暂时缓解太傅的病情，但不能根治，若想要根治的话，且要再炼制还阳丹。”

    “还阳丹有何功效？”瑞慷皇帝突然问道，相比于问罪老太傅的冒犯，他还是对丹药更感兴趣。

    “将命悬一线的人给拉回来，但每个人只能够用一次还阳丹。”

    这话叫瑞慷皇帝和老太傅秦源三人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瑞慷皇帝，呼吸都急促起来，从座位上站起，“这、观主所言可是真的？！”

    “是真的，太傅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用还阳丹正好。”

    老太傅回过神来却一口回绝，“不，老臣用不得……”这等骇然功效的丹药又岂是他能够用的，且不说刚才还惹恼了陛下，此时更不能用这丹药。

    荣华：“炼制很简单，陛下给的药材足矣，太傅若用当然要付出报酬，给钱就行，正好充实国库。”

    充实国库……不，所有的丹药都是他的才对。

    瑞慷皇帝眯了眯眼睛，重新坐下，“观主，这可都是朕的丹药。”

    言下之意，要怎么安排，应该都由他说了算才对。

    荣华却笑道，“陛下若已经决定和荣华修道，此等凡俗之事便不要太过看重才好，且陛下最好尽快挑选出能够担任皇位的皇子，立为太子才对。”

    “吓！”

    老太傅和秦源倒抽一口凉气，怀疑自己今天到底能不能够活着出去这书房了。

    书房内寂静无声，太监和宫女开始死命低着头，汗珠淌汗的往下流。

    “朕若要修道，便不能做皇帝了不成？”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到瑞慷皇帝沉声问道，声音里似是蕴含着雷霆震怒般。

    “也可以这样说。”

    荣华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也不惧瑞慷皇帝的脸色，伸手一抬，霎时白芒的道力化作偏飞的灵鹤蝴蝶，皆不过手心大小，在书房内飞舞着。

    白鹤和蝴蝶落在瑞慷皇帝面前的桌案上，在纸的两端。

    “一旦修道，寿命便可延长，做皇帝励精图治，需得全身心投入进去才能长治久安，修道亦是如此，两者从来不可俱取，只能取其一，皆看陛下如何选择才对，若是两者皆要……”

    荣华笑了笑，“当然也是可以，但怕是不会符合陛下心中所想，因为陛下年岁已大，修道早已过了最好的年纪，若是还注重这些俗事，荣华只能说，陛下在修道上面的成就不会很大。”

    荣华的一番话可谓是惊世骇俗，惊得老太傅闭不上嘴，秦源傻了眼，瑞慷皇帝更是面沉如水。

    而书房内的下人早已跪在了地上，冷汗直流。

    荣华面色如常，这话早晚要说，瑞慷皇帝的资质本就不好，修道再努力也赶不上趟，若是再分出心神，恐怕更难以修好。

    而以这时代来看，荣华若想要在全天下推及道学恐怕很难，瑞慷皇帝对此的掌控欲惊人，常年在宫内养着道士，在他的心里早已经不允许有他以外的人学道。

    这与荣华要完成的任务相违背，若瑞慷皇帝在位，既要掌控着权利又要修道，那么只怕荣华要在天下传道的决定将会障碍重重。

    首先，还得忽悠瑞慷皇帝快些沉迷于修道才对，之后再计较他事。

    “陛下先别急，荣华给陛下看样好东西……”说着，桌案上乖巧的灵鹤和蝴蝶霎时飞入瑞慷皇帝的体内。

    ………………

    谁也不知道当时在御书房内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出来后，太傅和秦源缄口不言，然而几日后荣华新练出来的还阳丹却被送进了太傅府。

    又过几日，瑞慷皇帝在朝堂上直言，将会在四位皇子中选出一人立为太子，然而，一旦成为太子便不可修道。

    这样奇怪的要求叫众大臣疑惑不解，太后更是在下朝后当即去了瑞慷皇帝的书房内问话。

    “皇帝为何下如此诏令？为何成为太子就不能修道？可是荣观主说了什么？”

    “荣观主确实对朕说了很多…………”

    瑞慷皇帝伸出一只手来，在太后的不可置信中，只见一条紫色的小龙从掌心而出，盘旋在瑞慷皇帝的手腕上。

    瑞慷皇帝面容欣喜的摸了摸小龙的脑袋，“朕才知道，原来每代皇帝都有紫龙守护，然而龙可庇佑皇帝，却也剥夺了皇帝修道的可能。

    这条紫龙是荣观主为朕引发出来，紫龙现，皇帝的寿命便可延长两百年，有紫龙护体，任谁都伤不得，就算是荣观主这样的修道者也不得伤害皇帝，一旦伤害必遭天谴，可若是皇帝修道，紫龙便会立即消失……”

    这便是皇权与天命不能兼得，若是在位的皇帝寿命长久，于朝代而言并不是好事。

    瑞慷皇帝叹道，“原来荣观主所说的取其一就是这个意思啊……”

    太后惊疑不定的看着小巧精致的紫龙，“那皇帝的选择？”

    “朕要修道！区区两百年的寿命根本不可能满足朕的期愿！”瑞慷皇帝收了紫龙道，“就从四位皇子中选吧，看他们谁愿意谁当。”

    作者有话要说： 荣华：忽悠完皇帝，接着忽悠皇子，忽悠完宫内，接着去宫外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