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陶然太失望了, 霍涵的所作所为，让他心痛万分。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霍涵能够随意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对霍涵来说究竟算什么？宠物吗？

    陶然抬头望着霍涵的眼睛, “到此为止吧。”

    他失望到, 再不想跟霍涵继续这样的关系。

    可陶然不知道，他说出的这句话，会对霍涵造成多大的冲击。

    自确认自己喜欢陶然以来，霍涵反复思考, 暗自琢磨, 小心翼翼试探，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眼看着他们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 但陶然说了什么？

    霍涵从这句话里，只明白了一点，他要放弃。陶然要放弃他们之间的关系, 扼杀向前迈出那一步的可能。

    霍涵觉得自认识陶然以来, 第一次自己胸腔里的怒火, 足以毁灭整个世界。他一把抓住了陶然的衣领, 将他拽向自己，“你再说一遍。”

    陶然将目光移向他, 和他对视，“到此为止。”

    霍涵愣了两秒, 抓着陶然领口的手也没有松，直至对视了很久，他猛地松手放开了陶然，后忽然笑出了声，直接扯着陶然的衣服, 让他和自己贴近。

    霍涵说：“现在，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霍涵想不明白，他的暗自压抑，心疼不忍，换来的究竟是什么？他甚至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对陶然太好了，才导致他这样轻而易举就能说出伤自己心的话？

    就一份完全找不出优点的工作，就值得陶然跟他翻脸？在陶然心里，自己跟这份工作比起来，究竟哪点重要？

    霍涵鬼迷心窍，他认定自己果然不应该对陶然太心软。失去理智的他，想到了一点，他要得到陶然。

    而后，在霍涵试图做完一切步骤的时候，陶然打了他。

    这一次，双方都没有收敛，所以霍涵被揍得十分惨。更惨的事情是，在霍涵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陶然选择了离他而去。

    陶然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他无法面对这样的霍涵，无法跟霍涵相处，更无法再爱霍涵。

    而被陶然抛弃在屋子里的霍涵，他正捂着伤口，心里的难受不比陶然少半分。

    霍涵觉得陶然是个白眼狼，自己哪点对他不好？就是因为他对陶然太好，所以才会导致他像今天这样，有恃无恐。

    霍涵心里怀着被陶然打了的气，第一次，在陶然离开后，没有立刻去找他，而是躲在家里生闷气。

    霍涵十分气，且有点压不住。

    可他没有能倾诉的人，于是，在去公司上班的时候，霍涵跟卓云越说了这件事。

    卓云越身为一个秘书，懂得的东西是全方位的。

    霍涵每说出一件事情，卓云越的眼睛就要瞪大一分。直到霍涵说完，卓云越望着霍涵，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神人。

    卓云越问：“你喜欢陶然？”

    霍涵：“？”

    这用说吗？我简直喜欢到死心塌地！

    一时迷茫，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卓云越，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同情，霍涵的喜欢，也太折磨人了吧！

    这得亏是陶然脾气好，要搁别人，霍涵早他妈都滚动出局了。

    卓云越：“这件事情是你错了。”

    他首先给出了结论，霍涵：“？”

    我错了，我哪里错了？

    卓云越见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无奈之后，忽然也明白了。

    霍涵对待陶然的方式，以哥哥的角度来说，就是过分操心的家长。而以恋人的角度来说，霍涵缺乏对陶然最起码的尊重。

    卓云越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导致霍涵这样的原因。

    直到花费了很长时间，把一切都捋清后，卓云越才后知后觉想明白了这点——霍涵不会谈恋爱。

    霍涵曾经交往过的情人数不胜数，可他却还是真真正正的不会谈恋爱。霍涵有数位前任，情史十分丰富，然而那些利益交换之下的情人，谁敢去忤逆霍涵的意思？

    他们小心翼翼，一切遵从霍涵的意愿，凡是霍涵所不喜欢的，小情人们绝不会在霍涵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喜欢。

    试想，从来都是活在被人讨好、伺候、迎合中的霍涵，怎么可能会懂得‘尊重’？

    霍涵喜欢陶然这一切卓云越从来没有质疑过，甚至他觉得自己发现的可能比霍涵本人都要早。霍涵深爱着陶然，可他却不懂什么是情人之间正确的相处方式。

    卓云越瞄了一眼这会儿还气哄哄的霍涵，平静向他道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你不会谈恋爱。”

    霍涵：“？”

    霍涵一听这话就笑了，他坐在办公桌后，指着自己，“我不会谈恋爱？”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纵横情场这么多年的人，他不仅会谈，而且超会谈！

    可卓云越却坚持自己的看法，他看着霍涵，“所以，你有跟陶然告白过吗？有正式的追求过他吗？”

    霍涵：“……”

    霍涵一下愣住了，卓云越却还在继续自己的话。

    听着卓云越口中分析的霍涵，心底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但却依旧十分嘴硬，“我怎么不会了？这些以前我还对池秋砚做过呢。”

    卓云越刚开始还只是在帮助霍涵分析，听到这句话，眼底的目光直接转变成了鄙视。首先，霍涵现在追的人是陶然，不是什么池秋砚。

    其次……

    卓云越：“你追了十年，追上了吗？”

    霍涵：“……”

    霍涵觉得自己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且十分有可能留下心灵创伤。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我真的不会谈恋爱？

    霍涵把卓云越的话仔细分析了半天，揪着头发开始越来越后悔，就在卓云越出去后的几个小时里，霍涵忽然明白了一点儿。

    卓云越所说的，他都没有对陶然做过。

    反思中的霍涵，还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不是陶然仗着自己宠着他，就胡闹任性，而是他，是他霍涵，仗着陶然对他的重视，一次又一次的，在试探陶然的底线。

    没有想通这一点之前，霍涵怒不可遏，心底还总想着要好好教育陶然。可想到这点的时候，霍涵已经后悔的想抽自己了。

    如果这事不重要，怎么会让陶然对他失望到如此？

    霍涵心里很慌，拿出手机就想给陶然打电话。

    因为工作的事情，他跟陶然动了手，结果确实是他被打的更惨一些，可陶然身上也有他气急时候留下的伤痕。

    霍涵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没什么事儿。

    可陶然，那得多疼啊！

    别人不知道，霍涵却是最清楚，他宝贝弟弟不仅吃不了苦，还特别怕疼。他那么乖，自己都说过要好好宠着他的，怎么还动手打了他呢？

    霍涵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心里念着然然。

    霍涵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自己很迷惑。如卓云越分析的，他确实没能适应从哥哥到爱人的转变。他自己本身对陶然的占有欲就强，那会儿他跟陶然之间的关系又不稳定，他太想得到陶然了。

    然而不管怎么想，他就是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眼下，霍涵看着无人接听的手机界面，迫不得已挂断了电话。霍涵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反思和改变，究竟该以怎样的态度和方式来跟陶然相处。

    陶然这会儿在气头上，肯定不会理他，霍涵只打算等两天！等陶然气消了，他肯定要赶紧去找陶然。

    然而，追爱的路上，可从来不会给人留时间。

    从跟霍涵一起住的房子里离开后，陶然就住到了新租的房子里。

    第一时间得知霍涵跟陶然吵架的沈霁，已经早早占领了客人一号的位置。

    沈霁一下班就买了新鲜的水果蔬菜，追到了陶然住的房子里。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陶然还在床上躺着。他失眠了一整宿，整个人状态十分差劲，强撑着穿了拖鞋下床，去给沈霁开门。

    一开始以为是什么陌生人，陶然还提着精神，看到沈霁后，他直接揉了把头发，缩到沙发里了。

    陶然的身上还穿着宽松的t恤，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皮肤的沈霁，目光闪了下。

    陶然精神不佳，自然没有心情关注这些。

    沈霁是来给陶然送晚饭的，这会儿他正将打包好的晚餐往外拿。

    注意到陶然一直没有开口，给桌上摆好碗筷后，沈霁问了个早已知晓的事实，“跟霍涵吵架了？”

    陶然阖着眼睛，还在闭目养神，就只‘嗯’了一声。

    桌上的晚饭已经摆放好，陶然却迟迟没有动作。

    沈霁等了片刻，在陶然闭目养神的功夫，他就一直用目光注视着陶然。后在陶然翻身的时候，沈霁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他抬手，指尖碰上了陶然的下巴。

    陶然睁眼的一瞬，沈霁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动手了？”

    陶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沈霁掰着他的下巴，观察他的伤口。他的这个动作做得无比自然，自然到陶然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沈霁观察了一番后，就拿出了棉签给陶然脸上上药水。因为陶然躺着的缘故，他特地弯了腰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别这么冲动，你不是小孩子了。”

    陶然此刻脑子不甚清醒，一动不动的任由沈霁上着药。

    房间里，就只有他跟沈霁两个人，抬头跟沈霁对视的一刹那，陶然忽然意识到，此刻的气氛过于暧昧了。他很不适应，所以躲开了沈霁放在他下巴上的手。

    沈霁毫不在意，只将手收回身侧，脸上笑容依旧温和清浅。

    他定定看着陶然，“叔叔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