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艾伦被带入临时审讯室。

    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胸腔处的心仿佛要跳到嗓子眼，他急欲去寻求更有权威的答案！

    乔亚和雷诺隔着监控观察着他。

    两个审讯官坐在艾伦对面，其中一个肃着脸道：“说说伯爵府的事吧。”

    艾伦却问：“伯爵府……真的没了吗？”

    审讯官：“请回答我们的问题。”

    艾伦抿抿唇, “你们想知道什么？”

    “粒子炮轰炸后, 轰炸区出现不明人类残肢, ”审讯官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可能有正常人类的躯体能在粒子炮下保留形状, 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艾伦心中不由失笑，原来那个人说的力量就是这样恐怖的力量, 居然能够在粒子炮的破坏力下没有灰飞烟灭。

    不过都成残肢了，伯爵府应该是真的灭亡了。

    他住了十八年的庄园, 毁于一旦。

    “我想知道, 为什么会发生爆炸。”艾伦又问。

    审讯官：“……”

    到底谁审讯谁啊！

    一人皱眉警告艾伦：“现在是我们在问你，请回答问题。”

    艾伦：“那些残肢你们交给科学院化验检测就可以了，何必要问我？”

    “事情发生在伯爵府, 你是伯爵府的主人, 如果你不能解释这些事情的存在，我们将有权拘留你, 并将你送上帝国法庭！”

    艾伦：“……”

    他一直被保护着长大，本身又是贵族，还真的没经受过这样的威胁恐吓。

    一时间心里复杂难言。

    事已至此,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接下来的时间, 艾伦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一说明，并没有任何掺假。

    乔亚边听边感叹：“原来真的是威廉·戴维斯。”

    艾伦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我母亲当年发现他的秘密，也被害死了。”

    审讯室内外都一阵沉默。

    乔亚对伊莎·斯特林并没有多深刻的印象，也生不出多少悲伤的情绪, 他盯着监控屏若有所思。

    审讯官：“威廉·戴维斯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是覆灭帝国，那其实他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只要他和虫族里应外合，帝国绝对会遭受重击。

    艾伦忽然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因为他想得到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乔亚眉梢轻挑，系统已经在他脑内惊道：“他要是说出化形剂可怎么办？！”

    “他又不傻。”乔亚安抚它。

    “什么意思？”

    只听审讯室传来艾伦的声音：“他说是弗列徳殿下的发明，具体是什么，我……”

    艾伦顿了顿，坚定道：“我要见陛下。”

    审讯官们愣住，显然没想到艾伦会有这样的要求，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雷诺握紧乔亚的手，眉头皱得死紧。

    艾伦身患异症，雷诺根本不愿意让乔亚去接触。

    “没事，”乔亚起身道，“你知道的，这个异症要不了人的性命。”

    这个计划是乔亚和雷诺共同商定的，雷诺虽不知道乔亚从哪弄来的异症药剂，但他完全信任乔亚。

    可他还是担心。

    “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乔亚摇晃他的手，“这可能涉及斯特林家族的秘密，如果你去了，艾伦不会说的。放心，我会穿好防护服。”

    雷诺只好答应。

    乔亚穿着防护服进入审讯室，审讯官们已经退出门外，雷诺将监控消去声音，只能看到影像。

    他紧紧盯着监控屏，唯恐艾伦伤害乔亚。

    “艾伦，”乔亚单刀直入，“你的父亲背叛帝国，我将褫夺他的伯爵爵位，并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而你知情不报，视为从犯，你的爵位也将不保。你有没有想说的？”

    艾伦咧开嘴：“反正我快死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朝乔亚眨眨眼：“你就不怕我说出那个东西吗？”

    乔亚面色平静：“那是弗列徳的东西，他死了，东西自然会消失，就算你说出来，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这几次绑架，都是威廉·戴维斯的手笔吧？他以为我手中有化形剂，以为他可以凭借化形剂恢复原本的相貌？以为他可以骗过帝国民众，成为帝国的主宰？”

    乔亚一句比一句犀利，将艾伦震在原地。

    他愣愣瞅着乔亚，“你怎么都知道？”

    这些话，威廉·戴维斯明明只跟他说过！为什么乔亚会知道？

    “你在伯爵府装了监控？！”艾伦瞪大眼睛。

    乔亚：“……”

    他无奈地摇摇头：“他要化形剂，无非就是这些原因。”

    艾伦沉默片刻，忽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乔亚：“如果你不短命，应该会成为一位杰出的皇帝。”

    乔亚对他的夸赞不置可否。

    “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艾伦：“如果我不宣扬化形剂的存在，你能不能免除我的罪行？”

    他并不想背负骂名。

    乔亚惊讶地看他一眼：“一位杰出的皇帝应该赏罚分明的。”

    艾伦：“……”

    乔亚·斯特林的脸皮还是这么厚！

    “陛下，你难道不担心这样会让斯特林家族蒙羞？”

    乔亚挑挑眉，“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我觉得一位杰出的皇帝，足以洗白斯特林家族的污点，你不用为此担忧。”

    艾伦：“……你再杰出，也不过几个月的寿命了。”

    他尚且不知道乔亚已经续命。

    乔亚神色淡淡，换了一个话题：“如果你能提供更多合成人的消息，我可以免你死罪。”

    “我想知道伯爵府为什么会突然爆炸。”艾伦对这个问题相当在意。

    乔亚：“应该是他们操作失误，引起爆炸。”

    “不可能！”艾伦脱口而出。

    乔亚朝他笑了笑，示意他继续。

    艾伦心知再隐瞒下去也没用，于是道：“他与虫族基因融合后，不仅仅在伯爵府地下，还在其他星球也建立了合成人巢穴。哦，对了，伯爵府虽然没了，但还有其他巢穴，如果没有我，你们很难知道那些巢穴的位置。”

    他眼睛发亮地盯着乔亚：“一旦他们收到伯爵府炸毁的消息，很有可能会有异动，到时危及民众就不好了。”

    “哦。”乔亚好整以暇道，“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艾伦顶着满脸脓疱，目露希冀，“我只是希望能够坦白从宽。”

    乔亚起身：“你该回病房了。”

    艾伦：“你什么意思！”

    乔亚理也不理他，径直走出审讯室，脱下防护服回到住处。

    他伏在雷诺怀里吐槽：“他居然想跟我做交易！当我那么好骗的吗？”

    雷诺虽不知他们聊了什么，但见乔亚这么生气的模样，立场鲜明道：“是他不知好歹。”

    乔亚噗嗤笑出来，捏捏他的下巴，“你知道什么？就说他不知好歹。”

    “肯定是他不讲道理，惹你生气了。”雷诺攥住他的手，嘴甜的功夫见涨。

    “他说要用其他合成人巢穴的消息，换我免他罪责，你觉得我该不该生气？”

    雷诺：“……”

    系统直接怼他：“你太坏了！等艾伦知道其它巢穴也都渣都不剩，估计会郁闷死！”

    到时候交易的筹码只剩下“化形剂的消息”以及可能存在的“合成人消息”。

    很快，查因斯亲自带着化验结果来见乔亚和雷诺。

    他满是风霜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陛下，元帅，那些残肢里竟然分析出两种基因构造，一种是人类，一种是虫族。”

    要不是化验结果不可能出错，他大概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辛苦院长了。”乔亚温和笑道，“关于异症，您有没有新的进展？”

    查因斯点点头，“的确有新发现，我们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患者体内的异症病菌的活性越来越低，我猜测，异症很有可能会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消失。”

    “很好。”乔亚故作松了一口气，并高度赞扬了查因斯。

    查因斯离开后，乔亚看向雷诺：“之前绑架我的那些人，都不是合成人。”

    也就是说，威廉·戴维斯的势力，不仅仅局限在被炸完的地下巢穴。

    雷诺颔首：“上次捉到的绑匪，帝国基因库里不存在他的信息，说明他很有可能出生于伽马星系。”

    伽马星系，帝国最混乱的地方，那里是犯罪分子的乐园。

    “伯爵府的地下巢穴还不足以提供合成人的实验需求，”乔亚目光冷冽，“或许，伽马星系才隐藏着更大的毒瘤。”

    雷诺正色道：“我会派人去查。”

    “很危险，”乔亚摇摇头，“那个被送去边缘星的绑匪死得不明不白，说明军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雷诺看着乔亚担忧的眼神，心一软，“好。”

    果然如查因斯所说，异症的症状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萎缩，患有异症的病患发现此事，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喜悦。

    但艾伦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他看着镜子里恢复如初的自己，想到已经沦为废墟的伯爵府，想到自己身上的罪行，心情杂乱得很。

    如果他是乔亚，为了防止秘密泄露，他会怎么选？

    会选择杀了自己吗？

    艾伦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以前是“管家”手里的傀儡，现在又成了乔亚手里随时可以抛弃的障碍，命运是如此的不公。

    异症出现后，他以为自己将会死去，心灰意冷下对皇位根本不感兴趣，但现在异症没能杀死他，而乔亚的寿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一旦乔亚死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成为帝国皇帝？

    艾伦一边想着，一边穿好衣服。

    今天隔离区的病患都会返回住所，而他……

    病房门开了，两名身穿制服的士官走进来，掏出冰冷的手铐。

    “艾伦·戴维斯，你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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