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追逐
飞机在海市降落, 林夭拖着一身疲惫,风尘仆仆回到家。
晚上十点。
林夭疲惫地躺在沙发上,鞋也懒得脱。
灯没开, 只有阳台的玻璃映入的微弱灯光。
手背搭在眼睛上,意识跟着混沌起伏。
很累, 但十分钟后到底爬了起来,随便把头发团起,翻出她的行李箱。
一边给杨塑打电话,一边收拾行李。
开了扬声器, 杨塑的声音沙哑地在这半大不小的屋子里回荡。
“你明天要过来我这住?怎么了?这就无家可归了?”
林夭懒得折衣服,就随便团了一下,丢进行李箱, 又把乱七八糟的化妆品扫进去。
“住到出发, 我跟杨茜睡一张床就行,打扰你们几天。”
“追债的追这么凶?”杨塑尾音扬了扬。
“嗯。”
林夭含糊不清应了声。
她担心林动嘴里说的高利贷会上门,先出去住几日避一避。
其次,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嘉屹。
不如暂时不见。
“不方便?如果不方便我去住几天酒店。”林夭又翻出几个纸箱,折好了用胶带粘起来, 把杂七杂八的书、器材等东西丢进去。
“没,你随时来住, 我这边挺大,也有客房,够你住。”
杨塑在这个方面是个很好的老板,他把员工当成伙伴, 真心实意。
林夭挽起滑落的头发,跟杨塑互道晚安,挂掉电话。
她收拾到十二点, 才把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收拾出来,几个纸箱丢在一边,不用带去杨塑家。
家里本就冷冷清清,这么一收拾,更显空荡。
空荡得吓人,孤寂几乎要把她吞没。
林夭环顾一圈,无力跌坐在沙发上,徐缓交叠了腿,默默侧了头点烟。
腰背的瘀伤隐隐作痛。
她凝望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兀自出神,打火机在指尖转了又转。
烟雾散散绕绕,随思绪逾飘逾远。
下次,不再买房了。
或许走到哪,搬到哪的生活更适合她。
她想到了将来漂泊无依的日子,也想到了暗淡的过去。
十分钟后,她摁灭烟头。
关了灯,瘫在沙发上,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弯绕着泄在沙发边缘,几乎扫在地面。
手臂也跟着垂下。
她疲倦地闭上眼,蜷缩了身子,感觉不到冷似的缓缓睡过去。
不知道多久,门铃声响,悠悠地刺破了厚重的夜晚。
林夭惺忪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回拢便又是一声门铃响,催促般带了不易察觉的急躁。
视线斜到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五点,快要天亮的时间。
睡意一下子就消失殆尽,她紧绷地一下子坐起身。
黑暗一瞬间簇拥而来,淹没了她,压得喘不过气。
什么人凌晨五点按别人的门铃?
林夭紧张得几乎要去厨房抽刀,仅存一丝理智,她还是先来到门前。
她脚步虚浮轻飘,几乎踩不到实地,差点摔在地上。
扶了墙靠近——透过猫眼望出去。
门外一片黑,只有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在门外立着,幽冷的光从旁边的窗户跃进,半明不灭。
微微照亮的那个轮廓,起伏高低,眉眼熟悉。
林夭定定看了好一阵,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真假。
江嘉屹此时此刻,居然就在门外,咫尺之间,一墙之隔。
触手可及的距离。
门外挺拔、还冒着冷气的身影,再次抬了手,摁响门铃,他低低开口:“林夭。”
他口吻透出疲惫:“开门。”
江嘉屹望向猫眼,有些生气,嗓音沙哑:“我知道你在里面。”
林夭望了许久,终究打开了门。
迎面袭来一阵带薄荷的酒气,他倏地拥抱了她,就在门口。
猝不及防。
她被他带得往后跌了几步,踢到行李箱才勉强停下来,门已经被他顺手带上。
暗光浮动,又纠缠了他的气息,灼热的、清冽的。
昏暗中瞧见,他还穿着之前在江家的那套西装,闲散地松开了纽扣,里面的衬衣也解开了两颗扣子。
他连夜赶来,就把林夭拥紧了,低了头在她耳边说:
“我说让你考虑,没让你考虑着考虑着,说跑就跑了。”
声音克制着火气,又气又怒。
滚了火,烧了一路,见到她,抱到人之后又倏地灭了一半。
他拥得太紧,掌心拢住她的腰,隔了薄薄的布,让人晃神的痒。
“你不是在宴会?”
“结束了才来,”他哑声道,“江意禾说你临时走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又要跑。”
江嘉屹喝了点酒,体温比平时高了些。
声音也含糊了,不清不楚的低哑。
他下意识寻了她的眉眼,她的颈脖,吻了一遍又一遍,“嗯?说话。”
林夭身上的香拢在他鼻尖,又滚又烫,他嫌不够,掌心抚了她后颈,把她拉得更深。
她太无力,树叶在空中飘似的,被他轻轻一碰,便虚无地飘了。
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她往后跌了一下,直接撞翻了地上的行李箱。
在死寂中的巨大声响打断了江嘉屹,他一边扶着林夭的腰,一边探手去摸,摸到行李箱的杆子时,他眉眼倏尔变得冷燥。
“这什么?”
清晨的光渐显,微弱地斜进来,被窗帘挡了个若隐若现。
林夭稳了稳心绪,“行李箱。”
江嘉屹指尖抚摸着冷冰冰的杆子,晦暗不明低了声:“我知道是行李箱,我问的是你要去哪?”
即便是黑沉沉的夜晚,也能看见他眼底冷寂。
林夭捋了把头发,坐到沙发上,“去工作,到沙漠拍一下照片。”
“去了不回来?”
他随手按了按行李箱杆子的按钮,把杆子缩了回去,然后轻缓的、随意地把行李箱放倒。
动作一如既往的有条不紊。
林夭抬眼,四目相对,寂静徐徐漫开。
虽然是疑问句,可林夭总觉得江嘉屹口吻多了笃定。
不需要林夭回答,江嘉屹打开了行李箱,里面乱七八糟的杂物出现在眼前,他随意扫了眼,淡淡问:“去工作,连照片框也要带上?”
那是他们三个和陈管家的合照。
年代久远,初中那时候的照片,边角已经微微泛黄,沾了时间的味道。
他冰凉的指尖把相框拿起,又望了眼刚刚没看见的几个纸箱,“什么都打包好了?这是要去哪?林夭,你还真要跑?”
尾音稍稍拉长,压迫感便倾轧而来。
林夭睫毛颤了颤。
江嘉屹把东西放回去,站起来睨她。
他居高临下端详她,略显凌乱的头发泄在脸颊两侧。
别人没说过,江嘉屹画画的人却最能看出来。
林夭身上有种绝望的美,近乎茫茫的空白,凄清的、冷清的,脆弱又顽强。
很矛盾的极致。
气氛悄悄变了变。
倏地,他把人拽到怀里,又气又怒:“林夭,是不是真的要我把你拴到腰上?你才不会乱跑?!”
林夭干脆靠在他身上,疲惫地泄了力气:“我真是去工作。”
“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傻子?”他更气了。
“没……”林夭虚笑了笑。
他被她笑得受不了,低了头咬了咬她唇,含糊的气息滚出,“你是越跑越远了,之前从西州跑到海市,现在都要去沙漠了,你还真是翅膀硬了,要越飞越远。”
“再过几年,你是不是要上天?”
他一边吻她,一边去摸墙上的灯开关。
“林夭,你绝不绝情?”
林夭望着近在咫尺的人,他如海深的眼底一片虚无。
这种虚无纯粹而干净,让人心惊。
偏偏又饱藏了感情,属于她的,无法倾泻,只能克制的情感。
又带了占有欲和侵占欲。
一路滚入她心底,霸道地占领了一席之地。
他追逐了多久,如此炙热,誓要抱着她一起燃烧殆尽,即便化成了灰,也在所不惜。
——是太狠心了。
她在他滚烫的气息中迷失,最终认命了。
林夭攀上他肩膀,把脸仰起,依着意识去迎接他的亲吻,“我是挺绝情的。”
啪,江嘉屹打开灯,冷白的光倾泻而下,在他视线堪堪触碰到她手臂时,她说——
“可能像了我最讨厌的那个父亲。”
江嘉屹眉头狠狠一皱,视线定在她手上的伤痕处,他把人松开,拽着手臂看:“你手……”
刚抬起眼,又赫然看见她脸上的伤。
他只来得及匆匆一扫,没看清,林夭已经迅速转过脸去,低了头。
“怎么回事?!”他两下把人拽回来,力气极大地强迫她抬起脸。
她很安静,清清冷冷地抬着眼睛,眼底暗淡无光,近乎于麻木,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一时凝滞得火气也烧不起来,视线定格在她眼中。
而后,缓缓的、凝滞地皱了眉。
眼睛冷而黑。
“林夭!”他警告她,“怎么回事?”
林夭笑得潇洒:“我欠了高利贷,你怕吗?”
“多少?”他拧眉,“他们打你了?”
“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数。”
她右手手腕又开始发抖,神经质似的,无法克制,一路抖进心底。
还该死的控制不住!
她想点烟,结果连续抖得打不了火机。
一只手探过来,把烟和火机夺走,随手丢在一旁。
“我能还。”
他镇定把人抱起,托到桌子上,平视她,尔后毫不犹豫深深卷了她的气息,追逐着撬开她的唇,吻得愈发深入。
唇齿把她淹没了,不放过任何一寸。
欲/望像烟,顷刻间散了满屋,又随之升腾,无尽无望无法自拔。
他轻描淡写的:“不就是钱?”
江嘉屹冰凉的手一下一下揉着她手腕,像安抚。
林夭颤着眼睫望进他眼底,唇角也跟着轻抖了,又被他吻住了。
有什么被他吻碎了,终究无法抵挡。
“不用你还。”她侧开脸,轻喘了气,坚决道。
刚刚灭下去的火又蹭地升起来,他用力捏她的手,克制着暗哑的声音:“林夭。”
——“别跑了。”
林夭充耳不闻:“我想抽烟。”
江嘉屹漆黑的眼睛望她一会,帮她取烟放到唇角,她稍张了张嘴,抿了烟头。
他侧着头替她点火。
啪——火光乍然亮起,他眉眼半亮了一片,隔了火光望她,安静而凝滞。
林夭深深吸了一口,轻呼出白烟。
升起逸散,弯弯绕绕。
她那么郑重地侧了脸,头发顺着肩膀披散,像一路燃烧的冷火。
林夭眯了眼,兀自笑笑——
“你喜欢我啊?”
他深深望着她,又疲倦又无可奈何:“两天没睡,为了逮你,命都快没了。”
林夭说:“那就试试吧,三个月……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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