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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信了你的邪(六)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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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俩少年,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这大晚上的打架,多不好啊,他干脆再度取出隐身衣船上,没一会儿就跳下了船,刚好还是青雀湖边,回缘居刚刚好。

    半点不内疚于,半夜给人做了个锡纸烫,还未微微小爆炸那种。

    回了缘居封锁气息,阵法开启之后,谭昭将裹着的两个少年搁地上,一个神情颓丧中带着内疚,一个愤怒中带着不甘,一人一鬼之间的气氛非常奇怪。

    谭昭打了个哈欠“聚阴阵在哪你知道,我就先去睡了,你俩的事儿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拍拍手就走人了。

    第二日,谭昭起来已近正午,吃着饭呢,就对上了秦官宝已经强健了两分的鬼身。

    “怎么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秦官宝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说起来鬼真的不用如厕的。”

    “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谈论这个话题”

    秦少年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是陆大哥你先提起来的。”

    算了,不跟小朋友计较,谭昭抬头再度瞅了鬼一眼“有事儿”

    秦官宝这会儿飘在半空中,这雨总算是停了,只是空气里还是带着股水汽味,外头又是青雀湖,他飘了飘,这才点了点头“嗯,有事。”

    “说吧。”

    “等你吃完吧。”

    “怕我消化不良”

    “我也想吃,可以吗”

    这可真是,最后,一人一鬼和谐地吃完了一顿饭。

    “昨晚回来后,刘沉香就对你心怀愧疚。”

    秦官宝是个咋呼的性子,极少有安静的时候,今日却安静得像被人点了哑穴一样,闻言也只点了点头,神情落寞得都不像他了。

    “我知道,谁是买凶杀我的人了。”

    谭昭心中一动“谁”

    “无为子。”

    “无为子昨晚那个红格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描述他突然就没那么沮丧了“是,就是那个该死的红格子。”

    “他跟你有仇你曾经得罪过他”

    秦官宝摇了摇头“不是我,而是司法天君。”

    谭昭有些不大明白,这逻辑不对啊,得罪司法天君,就算是要挟私报复,那也应该找刘沉香啊,找秦官宝也未免扯得太远了吧。

    不,也不对,当初如果不是他,确实是刘少年要背杀人的黑锅的。

    所以,谭昭望向秦官宝的眼神已经有些震惊了。

    “是,就是陆大哥你想的那样,我的死,只是别人为了泄愤的随意施为罢了。”谭昭只听得少年冷静地说道。

    203、人间春色早(十八)

    这世间, 有些人的思维本就难以理解, 而有些事情又实在残酷得紧。

    一十六年以来,秦官宝拿的都是人生赢家的副本, 家里是勋贵人家,姐姐在宫中受宠且诞有皇子,家里还有能干的大哥,他只需要躺吃躺喝,天塌下来自有人替他扛着。

    说句不中听的, 他直接出生在了终点线上。

    不过也大概因为此,他的美满人生在十六年这年,戛然而止了。

    这个事实,对于十六岁在蜜罐里泡大的少年来说, 着实是有些残忍了,也难怪刘少年会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如此愧疚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刘沉香与秦官宝之间确实有私怨, 整个儿南山书院的学生都知道,但这绝没有到要人死的地步。

    死亡,太过沉重, 实在不适合十六岁的少年郎。

    谭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他本也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 不过此时此刻, 再多的言语也无济于事。

    “是, 我是嘴贱,我骂刘沉香他是个没娘的孩子我承认我不好,真的”声音里,已是隐隐有了哭腔,“我与他平日里也多有龃龉,你看我的牙,都是他打掉的,我根本没在他那儿讨到什么好处,若我真要置他于死地,他一个小小县令的儿子,焉能活到如今他那爹,能还好端端当那个屁县令”

    说着说着,又无端气愤起来了“他凭什么天神的外甥了不起啊凭什么呀凭什么啊”

    鬼是没有眼泪的,但此时此刻没有眼泪的秦官宝却看着更悲伤了,他抱着自己飘在半空中,鬼气肆意,连趴在谭昭肩头的风狸都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

    从前他仗着国舅之子的身份横行霸世,如今就被天神的外甥打了脸,现世报来得这般快,可他、可他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啊

    但是,凭什么啊

    不甘的怒火从胸口燃烧起来,原先想要查买凶之人,是他怕那些人会对父母亲人不利,而现在

    谭昭见势不妙,立刻送出一股力量将人稳下来,这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可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笔买卖并不合算。

    “这些人,凭什么这么轻贱人命他以为他是谁啊”

    秦官宝简直是一股子的怨气,这股怨念甚至已经弥漫到了他个魂魄之上,人的负面情绪本就不可控,更何况关于自己的死因。

    这事儿放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无法接受,因为这个原因实在是太操蛋了,拿别人的命当儿戏,那么也就别指望自己的命有多值钱了。

    “有些人乍然有了力量,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好像天上人间无人再能束缚他们一样。但天地有正气,是他的错,就是烙印在他魂魄里的,到了清算时刻,他想要的留住的,想要实现的,即便费心心思,终究也会化为云烟。”

    这样的大道理,实在是太空泛了,什么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秦官宝从前是半点儿都不信的,只这话从陆三载口里说出来,居然有了几分可信的味道。

    “是这样的吗”

    “你说那红格子”谭昭切了一声,“气数将尽,将自己的私怨牵扯到无辜之人身上,他即便使了些手段逃过天地法则的判决,但该是他的,便是他的。”

    秦少年咬牙切齿“我就等着看他死”

    鬼生了怨气,便要散去后才能投胎,谭昭看了看秦少年的周身,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真相可真是残酷至极了。

    这般的真相,若对方不怨,反而离奇。

    “想不想吃个甜瓜,昨晚冰在井里的,可冰哩”

    秦官宝愤恨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吃我要大半个”反正鬼吃多了,也不会拉肚子。

    与鬼少年一同分吃了一个瓜,谭昭懒懒散散地躺在廊下,昨晚那红格子给他的感觉非常奇特,特别是那一身在黑暗中都鲜亮无比的红格子,他总觉得那是在压制什么。

    还有那艘古怪的船和汇入阵法的信仰,最令人在意的,还是那只妖。

    相比红格子,那只妖给人的感觉,更加不好。

    系统人叫无为子,不要红格子。

    简单好记,为什么不呢

    系统你就是看人不爽呗,不过你可别搞事,不能杀人的。

    放心,我是这种人吗

    你是啊,你是不搞事不舒服斯基星球来的宿主啊。

    缘居里,一人一鬼两少年颇有一种“王不见王”的感觉,但你说两少年做错了什么吗没有。杨二郎做错了什么吗也没有。

    刘沉香还是想执着地拜他为师学本事,原想是只想救母,现在还带上了要替秦官宝报仇雪恨。

    “你这话,同他说过吗”

    刘沉香摇头。

    “那你最好还是不要说。”谭昭劝告道。

    大概经历了一些事情,原本跳脱的少年也沉稳了三分,并没有立刻问为什么,反而道“我知道,他现在不想看见我,毕竟是因为我,他才会”

    谭昭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既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有这个本事让人。”

    道理谁都懂,只是要想通,却非常难。

    这个事实,对于谁来说,都沉重得有些过分了。谭昭一声叹息,但该拒绝的话,还是要说“你是半人半仙之身,恐怕出生的时候,你的母亲怕你的特殊在人间招致祸患,故而封住了你的潜能。而现如今,封印松动,恐怕也是上天要让你选择是做个普通人还是遵循禀赋,活得与众不同,所以你的选择呢”

    谭昭见对方立刻开口,忙阻止道“你的父亲当年没的选择,但你可以,若你选择做一个凡人,我会帮你加固封印,天底下的母亲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她当初在你身上加诸封印,大概也是想你和乐一生,并不想你因她而生烦忧。”

    刘沉香却摇了摇头“陆大哥,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不用再劝我,若我眼睁睁看着娘亲受苦却什么都不做,那与我爹又有何异我爹说,他如此是娘的期盼,但我觉得不是,娘一定非常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爹做不到的事情,我来做。”

    “既是如此,那你就要走一条注定比旁人艰辛百倍的路了。”谭昭说这话时,态度平和,语气却难有的严肃,“对抗天条,无异于天庭对立,而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便是天上最菜的神仙,你都打不过。要救你娘亲,最终你都会对上你的舅舅,也就是天庭战力第一的司法天君,你考虑清楚了吗”

    少年人的意气,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若这点迎难而上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对抗天条呢,刘沉香当即点头“嗯,清楚明白。”

    谭昭望向少年坚毅的眸子,他尚且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对方一言不合将人牙打掉的场景,如今不过短短数月,竟成长到了这一步“那么,你就要考虑另外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少年脸上显然带着忐忑的。

    “我的本事,你就算全学了,甚至学十二分,也是不够的。”谭昭考虑了一番自己的战力,如此拒绝道,“我确实会些道法,阵法、符箓皆有涉猎,但这些都是旁的,我修的是剑道。”

    “剑之一道,全靠领悟,小苏道长习剑多少年,你可清楚”

    这个刘沉香还真知道,因为清潭宗的人个个都是小苏道长吹“三岁,三岁习剑。”

    “那你觉得他天赋如何如今剑法如何可能胜过司法天君”这问题,其实没必要问,因为他练剑这么久,虽然没打过,但显然打不过来着。

    “啊这怎么可能”刘沉香情不自禁地讶异出声。

    谭昭点道“这便了,你想一家三口团聚,就是要求速成,剑道不行,心急只会让人停滞不前,你现在心这么乱,我不会教你剑道。”

    刘沉香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谭昭端着茶沉默地站在窗前,沉默到二郎神本神出现在了他的窗前。

    “你怎么来了”

    说完,谭昭就发现自己问了没有意义的问题,于是他掩饰地喝了一口茶,这才发现手中的茶早就已经凉透了。

    这度假度的可真令人心酸。

    “来给你送酒。”独属于杨二郎的清冷声音响在夜色之中。

    “酒”谭昭瞬间丢掉茶杯,只是看到人手中的酒时,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八坛酒,还每种都不一样,我能不收吗”

    杨戬从不强迫别人,所以他点头“可以。”

    “你这么民主,我如果不让你说出来,都不大好意思了。”谭昭一叹。

    杨戬似乎早已摸透了人的性子,脸上微微一笑,倒是直奔主题“我想请陆兄收刘沉香为徒。”

    谭昭一惊“所以这是束脩”

    严谨的司法天君如是回答“如果你想这么想,也可以。”

    谭某人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拒绝声“不我才没有这么廉价八坛酒就想收买我不可能。起码,还要带上猴哥的签名”

    204、人间春色早(十九)

    杨戬的表情, 简直可以用糟心来形容。他平日里并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神仙, 但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向他索要那臭猴子的签名,是他二郎神提不动三尖两刃刀了, 还是这陆三载胆子太肥“就这么想要”

    谭昭颔首,齐天大圣孙悟空啊,不朽的男神,种花家十个人里面九个半都是大圣吹,他自然也不例外“那是自然。”

    有那么一刹那, 杨戬心里都有一种“天道好轮回”的感觉,他与那只臭猴子向来不对付,要签名虽然不知道陆三载要用来做什么,但由他出面, 那只臭猴子是绝不会答应的。

    司法天君有些头疼。

    但好在,谭某人并没有为难人的意思,他也不是故意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来回绝人,而是非常正面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不过即便有,我也不会答应。你与沉香乃是甥舅, 你要教他本事,正大光明的事,非要绕过我, 不仅有我这个中间商赚差价, 而且我还会变得里外不是人, 到时候教会徒弟, 饿死师父, 这种亏本的买卖,我是从来不做的。”

    这话,说得直白又不客气,但这时候说客气话,却是没什么必要的。

    谭昭多聪明的人啊,杨二郎一开口,他就大概猜到对方打的什么算盘了,不过就是想借他的“师父”之名,实行神仙式填鸭式教学罢了。

    虽然他猜不到对方这么做是何意图,但舅舅要教外甥本事,还要遮遮掩掩,等他日刘少年知道这一层,他的位置就比较尴尬了。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得这么急躁”谭昭说完,成功让拎着酒要走的杨戬停住了脚步,他微微一笑,这笑容冷得像天边的冷月一般“有时候太过敏锐,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谭昭单手撑在窗沿上,轻巧一跃就翻了出去,他拍了拍手,语带轻松道“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更何况咱俩长得这么帅,没道理想不出来啊。”

    “……”这道理,听得司法天君都说不出话来了。

    但这么一打岔,带来的酒便成了谈心酒,至于所谓的“束脩”,两方显然都没有真作数的。

    “果然这仙界的酒,就是跟普通的凡酒不同啊。”

    杨戬喝了一口,道“哪里不同”

    这个问题,谭昭也微微抿了一口,酒味回甘,且带着灵气冲刷内脏,但酒好不好喝,关键是在于味道的,他尝试性开口“可能是它比较珍贵”

    杨戬一楞,却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那就是了,为这句话干杯。”谭某人嬉笑怒骂惯了,便是对着天庭最为公正的神仙,也能放浪形骸,人自在起来,还能带着神仙行酒令。

    杨戬这一生都少有这般恣意的时刻,大概是因为天上一团乱糟糟,又或许是他早已厌倦这数百年来的循规蹈矩,曾几时,他也是敢同日月争辉的少年郎啊。

    “来,喝酒”

    这一喝,八坛酒都是不够喝的,仙酒并不罪人,神仙们矜持惯了,连酒的度数都不高,酒的好坏是以蕴藏灵气多少来算的,喝完了八坛酒,也不过只是微醺“本君,还是更喜欢这凡间的美酒”

    “那我就请天君喝凡间最好的酒”

    谭昭自己是个酿酒的好手,不过他酒瘾却并不大,以前酿造的好多酒都有样本藏在系统空间里,他往里头翻了翻,翻出了一坛红尘酿。

    这是他酿造的,少有的烈酒,绵长醇厚,似乎带着人间幽幽的回味一般。

    就它了。

    “来,尝尝。”

    人都有一醉解千愁,既然有这话,便说明酒还是有些用的,否则那么些人买醉,难道只是为了体验宿醉后的头痛吗

    “好酒”

    酒自然是好酒,大概是因为酒足够好,平日里寡言的人居然也变得话多起来了“仙凡相恋,当真不容于世吗”

    这个问题,谭昭皱了皱眉“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并不,我同狗哥说过,我尊重一切感情。”谭昭话锋一转,“但人生在世,总归有些不如意。人间的男女尚且因为这这那那的规矩而被迫分开,神仙与凡人之间,教育的不对等,寿数、能力等等,全都不同,即便勉强在一起,又能在一起多久”

    “新鲜的说法。”

    谭昭着实有些混不吝地开口“人的感情是非常奇怪的,你越拆散,它反而越坚定。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想得太复杂了,这其实是一桩非常简单的事情。”

    “愿闻其详。”杨戬借着微醺的酒意,如是说道。

    “你们神仙的日子,我虽未见过几个神仙,大抵也能猜到一些,悠长的岁月,一成不变的生活,又没有什么战场,也没有工作上的竞争压力,像杨兄你这般忙碌的神仙,应该很少吧”

    全中,杨戬心中一叹道。

    “我看你们,纯粹就是闲的,但凡你们生活有趣些,也不会下凡,随随便便就许了终身。”某著名单身狗发表了如此感言。

    “既然如此,那就找点乐子坐坐呗,篡改天条难,丰富神仙们的精神世界总归简单吧。”谭昭眼睛一眯,随口道,“虽然天条禁止仙凡相恋独断专行了些,但杨兄,说实话,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杨戬闷头喝酒的手一顿,倒是并没有放下,只道“为什么”

    “你知道人间是怎么修订律法的吗”谭昭比划了一下,“只要是人制定下来的法律,都会带一些偏向性,但一条律法在人世间的正面影响大于负面的,它就已经是一条成熟的律法了。”

    “没有什么律法,能带给所有人百分百的公正,能做到相对公正,就非常不错了。”谭昭觉得自己这酒,可能喝得有点儿上头了,否则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讲呢。

    但,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杨戬的酒杯早就已经放下了“所以你认为,仙凡禁止相恋,其实是一条合格且成熟的天条”

    谭昭却并没有点头,这问题带着坑呢,他可还没醉“你心中早有定论,不是吗若此天条废立,仙凡通婚,先不说后代繁衍的问题,天庭与人间距离拉近一事,便能搞得天上地下大乱了。”

    自是如此,所以从前,他才会义无反顾地接下了天庭司法天君之位,他自己就是仙凡相恋生下的半仙,而他少年时多艰辛,天庭人间都没有他的去处。

    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不知度过了多少艰难险阻,他以为妹妹同他是一样的,却没想到给予他最重打击的,就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爱情,就这般重要吗可以无视亲情,无视天条,只顾自己吗

    数百年以来,他从不放过自己,也从未被别人放过,却没想到第一个明确表示他没错的人,是一个认识尚不足半年的凡人。

    此人来历非凡,眼界奇特,满身都写着破绽,可却无弱点可击。

    “你说得没错,天条是面向所有神仙的,不是针对极个别的神仙,但神仙恋慕红尘,宁愿违逆天条,如此下去,天条不过名存实亡。”作为司法天君,杨戬其实非常懂这个道理。

    “那就再改进呗,从人变神仙难,从神仙变人却非常简单,有舍才有得,这天底下想要鱼与熊掌兼得的人,坟头的草都三米高了。”

    “……”这比喻,真是振聋发聩了。

    听了一番某人乱七八糟的搞事宣言,司法天君莫名被洗脑,上天庭搞事去了。而某人拍拍手,收了酒坛,又单手翻回房间,倒头就睡,这一日,可真是神仙都羡慕啊。

    缘居就像陶渊明的诗一样,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但人是群居动物,更何况刘沉香心有目标,陆大哥明确表示自己学不来他的剑道,那么他只能另寻他法,在郑重道谢和告辞后,他就一去不回头,找人拜师学艺去了。

    而等人走后,秦官宝才从后院飘出来,脸上还带着鬼气森森的不屑“他要是能学成,我都扭下来给他当球踢”

    “抱歉提醒你一句,你已经没头了。”

    并不需要这样的提醒,但秦官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去,那红格子来势汹汹,不会找他麻烦吧”

    谭昭掀了掀眼皮,随口道“你自己都说人是天君的外甥,你我操的什么闲心啊,操心能让你投好胎吗”

    “不能。”这人世间的无理取闹,实在是太过冷漠了。

    度假就要有度假的亚子,谭昭正准备搞搞蜂巢,就听到了外头的敲门声。敲门的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刘县令,您怎么来了”而且看着这么憔悴,像是被女鬼吸了精气的亚子。

    刘彦昌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这才道“陆公子,沉香他是不是在你这儿”

    这不巧了么不是,你们父子俩说好的吧

    谭昭摇了摇头“若您再早来片刻,他尚还在。此时,怕是快到城门口了。”

    听罢此言,刘彦昌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没了。

    205、人间春色早(二十)

    刘彦昌的脸色, 实在是难看得有点过分了, 谭昭都怕风一吹把人吹倒在地,便将人扶进了院子, 递了杯热茶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您的脸色这么差”

    刘彦昌出身寒门,父母早逝,家族也不在确州城,他从前是个穷书生, 现在也是个穷县令,当官十六载,也没攒下什么人脉,遇到了事才发现居然无人可投。

    手里热茶的温度慢慢从他的手上蔓延到四周, 分明已近夏日,可刘彦昌的周身还是非常的冷,他摇了摇头“多谢,我没事。”

    但你脸上,完全就写着“我非常有事”的字样啊

    飘在半空中的秦官宝啧了一声, 他就看不上刘彦昌这种自诩清流的小官,明明没什么本事,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可或缺的大官, 对着天地都能谋划一番, 实际上呢, 屁都没用。

    不过人看着是有点惨, 他也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哼哼了两声,愣是什么都没说。

    一杯茶下肚,刘彦昌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大概是恢复了一些气力,他就站起来要告辞,不过话说到一半,又有些犹豫起来。

    谭昭看人表情,心里再明白不过了“若您想找沉香,我可以替您传个话。”一个传音纸鹤的事情,不算难。

    刘彦昌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下了这份好意“那就多谢陆公子了。”

    替人送了信,刘彦昌就离开了。

    到最后,刘彦昌也没开口说遭遇了什么事,但谭昭见他身上既无灾祸缠身也无怨气鬼气,就体贴地没有多嘴。

    “陆大哥,我想回家看看。”秦官宝忽然开口,在自己家被亲爹喊人来收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没点心理阴影,前几天不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嘛。

    大概是看到刘沉香他爹来找人,秦官宝这才鼓起了勇气。

    谭昭正再度拿上整理蜂箱的工具呢,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行吧,那就让我偷个懒吧。”

    说罢,转头就贿赂了小祖宗,差使兽做体力劳动,报酬是一缕功德。

    风狸虽然惫懒,对功德却是来者不拒的,不过是挥挥风狸杖的功夫,它觉得这笔买卖非常合算。

    现在还是白日,阴魂无法现于阳光之下,谭昭就撑了把伞去秦府。至于一个大老爷们儿大白天撑伞,防晒不行啊。

    “陆大哥你穿这身真帅”秦官宝又开始了尬吹,不过谭某人对称赞,总是来者不拒的。

    本朝重道教,道士不管在民间还是官门都蛮受尊重的,既然上光明正大地上门,谭昭就干脆换了身道袍,只要他不瞎说话,还是很能说服人的。

    秦府并不远,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不到,谭昭就看到了秦府的大门。

    “别怕,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站起来。”

    秦官宝立刻摇头“我才没有害怕”

    “行的吧,我去敲门。”

    秦家是确州城数一数二的勋贵人家,看门的家丁也很有一套处世之道,只是谭昭来得有些不凑巧,府中的主人家居然都不在。

    秦官宝却是大惊“怎么可能都不在我爹不在,我娘总归在吧还有我大哥大嫂呢,再不济我小侄子啊”

    这些话,门房显然是听不到的,不过看谭道长仙风道骨,并非行骗之人,便告诉他主人家于昨日动身上京,半月之内恐怕都不会回来。

    “怎么可能这不年不节的,这个时候进京做什么”

    既然扑了个空,秦府也没什么妖孽作祟,谭昭只能带着鬼原模原样回来了。谁料到他带着秦官宝找了家酒楼吃了饭的功夫,城中就流传起了三皇子乃妖孽转世的消息。

    秦官宝的鬼脸,唰地一下布满了鬼气。

    谭昭立刻用灵气将人稳定下来“怎么了”

    秦官宝已经急得鬼气蒸腾了“三皇子,是我姐姐所生皇子啊。”

    秦家,也是多事之秋啊。

    只是他虽然不会算命,望气却还是可以的,秦官宝生前那福寿绵延的样子,按照基本法,秦家至少百年内是不会倒的。

    但如今人也死了,气运也开始消散,除了有人搞事,不作他想。

    “那你想如何”

    秦官宝已经噗通一声跪下了地上,若鬼可以流泪,应早已泪流满面了“陆大哥,求你,求求你我虽然不学无术,什么用都没有,但我只要有的,都可以给你,求你救救我爹他们,求求你我家、我家有很多钱的,真的”

    谭昭心中一叹,将鬼用灵力托起来“我只能答应你,去京城一看。”

    哎,度假嘛,旅游肯定是有一趟的,嗯,就是这样。

    系统你开心就好。

    “陆大哥,你真的是个好人,你会长命百岁的,真的。”秦官宝语无伦次地道谢着。

    这朴实的祝福,算是祝福到点上了。

    择日不如撞日,事有紧急,反正京城离确州城也不远,回缘居一趟带上小祖宗,又在门厅放了信,以免天君大人半夜又找他喝酒找错地方,就雇了辆马车出城去了。

    这个朝代,谭昭从未听说过,确州城往北走一日功夫,便是京城。

    他们到京城的时候,正好是半夜,让马车夫在城外找个地方住宿,谭昭就带着鬼,翻城墙进了京城。

    “据说城墙上有术士布了阵法,禁止法术,且鬼妖莫进,原来是假的啊。”

    谭昭闻言,就摇了摇头“是真的,只是这术法有些过时了,不更新换代,这么大型的阻隔阵法,很难做到全部筛选的。”

    “受教了。”

    秦官宝小的时候,是在京城长大的,即便几年不来,他也熟得很,带着谭昭东走西转,就来到了秦家的宅邸。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金吾卫禁足封门,他心中还是难以言喻的愤怒。

    “安静些,你身上的鬼气越来越重,以后即便能投胎,也多早殇。”

    不过这话的劝告显然没什么用,十六岁的少年鬼总归是不会想那么长远的,家人有难,哪还顾得上这些。

    “走吧,我带你进去。”

    进了秦府,里面冷清得过分,循着烛火,谭昭找到了主人家住的地方。

    秦父秦母,还有秦家大哥大嫂,一家四口都没睡,除了怀中沉睡的孩童,四人脸上皆是愁苦。

    “如此也好,我家宝儿最受不得苦了,去了也好,也好。”秦母抹着眼泪,开口说着。

    秦官宝往前一扑就扎进了秦母的怀抱,谭昭都没把鬼拉住,秦母只觉得浑身一凉,大抵是母子连心,居然似有感悟地喊了一声宝儿。

    “娘娘你别怕,我带陆大哥来救你们了娘爹大哥大嫂”

    生死离别,没有在这一刻更加清楚明晰了。

    看着这一幕,谭昭的心情有些说不上来,叹了一声,在秦家人面前突然现了身形。

    “什么人”

    “何方妖孽”

    “……”谭昭看了一眼秦家大哥,心想难怪这位跟秦官宝一母同胞呢,这一出口就是亲兄弟啊。

    他索性也不作辩解,反正来都来了,人鬼殊途估计也没什么好殊了,谭昭伸手在秦官宝身上贴了张符,趴在秦母身上的秦官宝就慢慢现出了身形。

    “宝儿宝儿娘的宝儿啊”

    秦官宝还有点儿闷,见娘的眼中真的有了他的倒影,他立刻吼开了“娘儿也好想您啊”

    然后,一家人抱头痛哭。

    当然,还有秦官宝哭诉他爹请人来收了他这件事,亲爹立刻被群起而攻之,半点儿家主的威严都没有。

    “我就说那是宝儿吧,还妖祸,你看看你,自己招惹的歹人,要不是这位陆道长,你儿子的下辈子怎么办”

    亲爹不敢说话,只默默赔着小。

    只是小儿子终究是没了,人鬼相见,秦家人抹完泪,就劝秦官宝去投胎,秦家眼看着就要不好了,说不准还会影响以后的阴德,能逃一个是一个吧。

    秦官宝哪里肯依“我不去,爹,娘,大哥,二姐还在宫中,我想去看看她。”

    “你二姐她”秦母有些欲言又止。

    秦官宝有些不大好的预感“二姐她怎么了”

    “娘也不瞒你了,你二姐她已经、已经以死明志了。”秦母说起这个,已是泪流不止,当初盛宠历历在目,后宫那真是吃人的地方啊。

    “什么这不可能我不信”

    不好秦官宝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了,谭昭立刻抽了一丝阿和的气息将鬼缠绕起来,又取出从狗哥那讨来的蕴鬼符将秦官宝收进去,这才止住了鬼爆发的趋势。

    “这”

    “天地浩然,正气长存人间,既有冤屈,贫道往皇宫走一趟便是。若当真是妖孽作祟,也自敬吾辈一份力。”谭昭无欲与秦家人多说话,便道,“若三皇子乃为冤屈,贫道也会还你家一个公道。”

    所以说嘛,有些人正经起来还是可以唬唬人的,至少秦家人是被唬住了,当然了,也有秦官宝刚刚疯狂卖安利的原因。

    毕竟秦官宝是秦家团宠,秦家父母对小儿子可是非常信服的。

    谭昭见此,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206、人间春色早(二十一)

    秦家是外戚, 秦家女入主中宫, 圣宠不倦,且育有嫡子, 秦家未免树大招风,避走确州城,娘家这么给力,中宫地位自然非常稳固。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了。

    三皇子今年不过七岁有余, 皇家的孩子虽然早熟,但也还未到成人的心智,有心人成心引导,言语构陷, 巧言引诱,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三皇子竟是在当今生辰那日失了体统,且风言风语,诅咒国祚将危。

    此事一出, 朝堂皆惊。有人问罪中宫,有人请了国师出马,国师一见三皇子, 就言其已被妖孽夺了身, 妖孽转世已然抬头, 若就此放任下去, 恐遗祸苍生。

    当今已然动摇, 关键时刻还是秦皇后以死明志,毕竟朝臣逼死皇后这种时候,说出去听难听的。

    三皇子也因此,暂且保下了一条小命,此时被幽禁在宫中的长德殿中,殿外有数百位高僧日夜诵经,以求洗涤三皇子身上妖孽的罪业深重。

    谭昭这人,怎么不转行去做编剧啊

    什么样的妖孽转世,居然能投胎当皇子,而且还是中宫嫡子这不开玩笑嘛,地府和天道又不瞎,这种都是天子预备役,怎么可能会出错

    系统说实话,现在每次看你踏入皇宫,我就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说人话。

    系统宿主,别搞事

    胡说,他这分明是助人为乐,哪里是搞事了,谭宿主拒不承认,并且还趁着夜进了皇宫。

    夜游皇宫,旅游度假景点之一,没毛病。

    谭昭足尖一点,跨入了宫墙之中。这个朝代气运还是非常兴盛的,再传个两百年问题不大,他远远就能看到皇宫之上金光频现,而在这片金光之下,另一处偏殿却也有了虎踞龙盘之趋势。

    难不成

    还未及靠近,谭昭就听到了一群老和尚念经的声音,远远瞧着一群光头,月光一照,那叫一个敞亮啊。

    谭昭给自己的耳朵塞了两团棉花,寻了个空档,进了长德殿。

    殿中出乎意料地昏暗,鼻尖还有一股浓重的檀香味,而在这股味道之中,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谭昭再度嗅了嗅,循着气味而去。

    长德殿并不大,且装饰简单,殿顶却非常高,给人一种巨大鸟笼的感觉,外面的念经声非但不能让人安宁,反而会让人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

    这样的“刑罚”,去对付一个七岁的孩子,谭昭直皱眉。

    谭昭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血腥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小小的一团身躯,大概是外甥肖舅,居然有几分像秦官宝,当然如果秦官宝再瘦一些,可能会更像一些。

    此时此刻,小孩子窝在一个蒲团上,垂眸盯着手中的一柄剪刀,这可能是宫人用来剪烛火用的,谭昭闻到了蜡油的味道,不过现下这柄小小的剪刀已经成为小孩“自残”的工具。

    从露出袖子的手臂看,上面已经有了不下十数道血疤了。

    咦奇怪。

    系统不,你不奇怪。

    你这个反应,我就明白了。

    系统立刻就安静如鸡了,不过谭某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主要是这位三皇子的气息真的非常“妖孽”,但他的血气却非常干净。

    截然不同的两种感知,却堆具在一人身上,可以说是非常奇怪了。

    “母后”

    三皇子轻喃一声,他的小手摸着手臂上的伤疤,声音轻得很,却给人一种喋血之感。

    这感觉并不是很好,就像这整个长德殿一样,谭昭抬头揽尽四角,只觉得头顶的殿顶像是要吃人一样。

    呆了一会儿,看三皇子并没有性命之忧,谭昭并没有选择贸然现身,而是静静地离开了。

    除了大殿,谭昭长吁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快旭日初升了,谭昭干脆跑去御膳房“偷”了份早膳,然后找了处僻静的冷宫,坐在屋脊上一边看日出,一边吃早餐。

    哎呀,皇宫也就这点让人留恋了,御厨的手艺那真是没的说。

    “这位施主,好吃吗”

    “噗咳咳咳”谭昭一口蟹黄包差点喷出来,这人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不过本着不能浪费美食的强大自控力,他还是吞了回去。

    “好吃吗”

    是个光头和尚,三十来岁的年纪,笑眯眯的模样,一双眼睛看着他放在屋脊上的食盒,亮堂堂的。

    但谭昭却不敢掉以轻心,不是他吹,历经这么多世界,他不管对人还是对其他的存在,都非常敏锐,可这和尚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这绝对是个狠人。

    本着那点儿微末的求生欲,谭某人点了点头,甚至还望旁边让出了一个干净的位置“御厨的手艺,自然绝佳。”

    和尚得到想要的回答,笑眯眯地顺势坐了下来,不过他坐的姿势有些奇怪,还跷个二郎腿,混不吝的模样,半点儿不像僧规戒律的出家人。

    但这世上不循规蹈矩的和尚多了去了,毕竟佛祖也没规定和尚不能跷二郎腿啊,于是谭某人也放松地弯起了腿。

    事实证明,跷二郎腿是会传染的。

    “大师,这个金银角素的,还是香蕉馅的,软糯香甜,要不要试”本着做贼拉同伙的原则,谭昭决定拖人下水,谁知道他还没说完,人就已经非常自觉地捻了一只丢进了嘴巴里。

    这显然是个非常自来的和尚大师了。

    和尚随意咀嚼了三下,就咽了下去,吃完还品评了一下“甜了,没我老家的香蕉好吃。”

    “……”那你还连吃三个,一脸享受的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大家一起销的赃,谭昭就放松许多了,反正天塌下来有神仙们顶着,他也没察觉到和尚对他的恶意,整个人懒懒地望着东边冉冉升起的红日。

    “你也是来看三皇子的吧”

    红彤彤的太阳光照过来,打在人的侧脸上,谭昭有些讶异对方的直接,不过他还是嘴犟道“不,我只是嘴馋,进皇宫吃御膳来的。”

    和尚顿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不管别人信不信,老衲是信了。”

    你这个可疑的停顿,让人非常害怕啊。

    说话的功夫,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红彤彤的,挂在天边,看着便让人心生暖意,只是身处皇宫,这阳光总归是要清冷一些的。

    “大师,是来祝颂的吗”

    和尚点了点头“可不是嘛,混口饭吃。”

    这话说得,可真是,谭昭一乐“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性子,老衲喜欢”

    和尚喜欢人的方式,就是请人吃东西,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术,居然直接御膳房的金银角全部挪移了过来,谭昭看着一笼屉的金银角,默默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这可真是为豪放的主啊。

    不过不吃白不吃,谭某人显然是个得寸进尺的主,不仅要金银角,还想要御膳房刚蒸上的五珍烧麦。

    和尚大手一挥,两人吃了个肚圆。

    “哎呀,满足”谭昭拍了拍肚子,此时太阳已经升上来了,只是这天底下的太阳,总归有照不到的地方。

    算了,吃饱饭搬砖去吧。

    “大师,后会有期哈。”

    大师摆了摆手,非常敷衍地告别。

    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和尚,谭昭转过冷宫,准备去看看那位给三皇子下妖孽定论的国师,只不过刚走过一个偏殿,他就看到了一个被人剥光的和尚。

    这和尚,刚巧也长了一张三十多岁的脸,更巧的是,刚刚他还跟长着同样一张脸的和尚吃过一顿非常丰盛的早餐。

    系统哈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其实还好,有些猜到了。

    三皇子一看就来历不凡,一出事,什么牛鬼蛇神肯定都要来的,连他这种正在度假期的都来掺和了一脚,这舞台真是大得没边了。

    与其说人间皇家的夺嫡战,不如说是神奇手段的博弈对决。

    本着一顿饭的情谊,谭昭替人把和尚藏得更好了一些,然后拍了拍手,正准备走呢,他就感觉到肩头睡了一夜的小祖宗醒了。

    “你可算是醒了,食物都叫不醒你,果子都吃掉了,还是御膳房的果子哦”顺手摸一把风狸小脑袋。

    风狸气到叉腰“唧唧唧唧”才不是哩

    “不是什么”

    “唧唧唧唧唧唧”小祖宗气得跳脚,从谭昭左肩跳到右肩,那和尚超坏,不仅不让它醒来,还吃他的果子,此仇不共戴天

    这可真是气坏了,谭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泼的小祖宗,遂笑着从怀里摸出个金黄的果子递过去,又轻声哄了两句,这才安抚下来。

    “唧唧”不许再理那个和尚

    “行行行,你祖宗你最大。”

    谭昭失笑道,只他没想到的是,打脸来到如此快,就像带着爱情的龙卷风一样。

    “你这小兽,也忒记仇,要搁早先年,老孙一指头就能”

    迎着旭日,一毛脸雷公嘴、身穿熟悉袈裟的和尚猴子斜躺在屋檐上,虽然脸上都是毛,但丝毫不影响调侃戏谑之意。

    谭昭眼睛亮了亮,迅速从怀里掏出了纸笔。

    什么打脸,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207、人间春色早(二十二)

    面对小粉丝突如其来的纸笔, 曾经的齐天大圣、现在的斗战胜佛是懵逼的。

    “你这是做什么”猴子下意识抓了抓手, 好奇道。

    罪过罪过,下意识就掏出来了, 谭昭眼睛亮亮的,觉得来都来了,见都见到了,不找猴签个名天理难容啊,对, 天理难容。

    “唧唧”你这个叛徒

    哎呀小祖宗你别拖后腿,等回去给你买一筐新鲜的果子。

    “唧唧”不行

    这一主一兽的模样,看得猴子坐在屋檐上拍腿直笑,不过笑了没几声, 大概是想起了斗战胜佛的脸面,猴子又矜持地屏住了笑意。

    成佛都三百年了,不能在凡人面前失了脸面。

    谭昭只得遗憾地收了纸笔,他果然还是太宠小祖宗了,不过没关系, 来日方长嘛,大圣都搁他面前了,还能逃了不成:。

    “没事, 大圣您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说罢, 谭昭圈起蹲在地上生气的小祖宗, 足尖一点, 落在了大圣旁边的屋脊上。

    “你这凡人果然有趣, 难怪二郎神都青睐于你。”

    谭昭最会什么,打蛇上棍啊,他立刻笑眼眯眯“杨兄还同大圣提过在下这多不好意思啊,大圣我叫陆三载,是个地地道道的凡人。”

    孙悟空一惊“哈哈,二郎神那平日里高傲的模样,居然同你称兄道弟好玩,太好玩了”

    “……”可以了,我相信你俩感情不咋地了。

    “你这什么表情,难不成还要替你那杨兄打抱不平不成”猴子一挠腮,调侃道。

    谭昭已经坐在了屋檐上,这皇宫的建筑质量还是非常信得过的,他坐下连丁点儿声音都没有,遂道“这哪儿到哪儿啊,杨兄堂堂司法天君,大圣又是斗战胜佛,我一个小小的凡人,怎么好掺和神仙打架的。”

    “哈哈哈,你可别拍俺老孙马屁,那二郎神来了,俺老孙可是照打不误的”

    哎呀,大圣这猴毛可真是油亮啊,金灿灿的,不知道手感怎么样,罪过罪过,摸了之后不会被一脚踢出十万八千里吧

    算了算了,佛系追星,小命要紧,齐天大圣的金箍棒,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遭不住的。

    系统宿主,你变得可真快

    你可闭麦吧。

    系统哼,

    说完系统就匿了,偶像见面会结束,谭昭的追星脑降温恢复理智,他现在真的对三皇子的身份有些好奇了,这天底下能劳动齐天大圣的事,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谭昭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觉得可能有些承受不住。

    “大圣放心,就算是我想插手,也没地方插手的。”谭昭摊手,非常坦然道。

    “为何要将那和尚藏起来你莫不是以为是俺老孙打晕他扒了他的衣服不成”

    谭昭一脸难道不是的表情。

    猴子一脸沾沾自喜,他就喜欢别人一脸惊讶的表情,遂道“俺老孙怎会做此等事情老孙与他无冤无仇,作何要打晕他”

    “大圣,你没辩解你扒了人衣服。”

    一人一猴,齐齐陷入了沉默。

    风狸“唧唧唧唧”哈哈哈哈哈哈,翻车现场啊

    “你闭嘴”哦,是如出一辙的二重奏。

    风狸掀了掀眼皮,抱着小果子啃着,那小表情别提有多么愉悦了。

    刚刚好像对着偶像瞎说大实话了,谭某人立即开始补救“大圣的意思,打晕这和尚的,另有其人不成”

    “不错。”

    果然什么样的人都来了,谭昭望了望长德殿的方向,他原本想去看看那位国师的,但既然又有人潜伏进来,而是和尚这么敏感的身份,恐怕不是对三皇子有所企图,就是要加害于三皇子。

    而这两点,起码现在他都不太想看到。

    “若不,同去瞧瞧”

    “瞧瞧”孙悟空一脸你给我个理由的模样。

    谭昭张口就来“一个人看热闹多无趣啊,大圣你猴这么好,同去吃瓜呀。”

    事实证明,成佛并不能改变猴的本性,本质上来讲,孙悟空还是花果山上混不吝的美猴王。看热闹这种事情,怎么好缺了他的。

    这小兄弟不错,不错。

    长德殿,依旧“香火鼎盛”,这么多和尚念经,百来个光头,太阳光一照,那叫一个蔚为壮观。

    大圣表示看了眼疼,示意谭昭去找。

    与此同时,确州城的缘居迎来了一位熟客,此人便是二郎神。

    那夜喝酒谈天,回天庭之后他就被各种天庭琐事缠身,却没想到凡间的妖物居然卷土重来,以人间未来之君违逆天命。

    若此时得成,便是天道都不好贸然插手。

    人间帝皇,得天地气运,从来都是应运而生,便是玉帝都插手不得,若人间未来的君王受妖孽蛊惑,整个王朝的气运都会受影响。

    此事可大可小,容不得耽搁。

    翻看资料时,杨戬看到三皇子外家乃是确州城秦家,秦家枉死的小公子鬼魂尚在陆三载身边,便返身去找人。

    却没想到人没看到,连鬼影也没有,看着桌上留的书信,陆三载这运气,也算是得天独厚了。

    “主人”

    “走吧,去京城。”

    神仙赶路,自然一瞬千里,谭昭和大圣刚找到那假和尚,杨戬主仆已经进了京城。

    不过这个时间差,也足够让谭昭知道猴哥为什么会插手此事了。

    总的来说,猴哥跟东海颇有渊源,当年大闹天宫的金箍棒都是东海的,毕竟拿了龙宫的镇海之宝,当年没脸没皮,这会儿都当到佛了,显然还是要点面子的。

    东海龙王亲自求上门,孙悟空自然不好推辞,左右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当年西行他打过多少妖妖鬼鬼,这自然不在话下。

    谭昭多聪明的人啊,三皇子既然能让东海龙王上门相求,相比转世之前恐怕与东海有些渊源,既然如此,那么所谓“妖孽之说”就更站不住脚了。

    “原来大圣是来护佑三皇子的啊。”

    “不错不错。”大圣一脸你非常上道的表情。

    谭昭心里一松“那我就放心了,原本我是应一小朋友的请求进宫来查真相的,但见过三皇子后,我便觉此事非常棘手,如今有大圣相互,那三皇子便是阎王亲来了,也没人能取走他的性命。”

    这彩虹屁吹得大圣猴心大悦,听得风狸恶狠狠啃了一口果子。

    嗨呀,超气,这人变节变得可真太快了,昨儿个他还是小祖宗呢,今天就是可怜没人爱的小可怜了,哎,讨生活不易啊。

    想到此,风狸又恶狠狠啃了一口果子。

    唔,真香。

    “你这小兽,气性也真够大的,罢了罢了,俺老孙改天请你吃王母蟠桃园里的蟠桃,一千年一成熟的,如何”

    风狸抱着果子,眼睛瞬间就亮了“唧唧”要

    谭昭立刻表示大圣应该雨露均沾,风狸可以,他也可以,况且这桃子比他年龄还大,滋味肯定非常不错。

    想吃。

    “都有都有,俺老孙说话算数,等着便是。”

    哎呀,果然他没有粉错偶像,超开心了。

    这话音刚落,假和尚就出现在了一人一猴的眼中,首先可以确定,这是个正宗的人类。

    刚确认这点,孙悟空就露出了兴趣缺缺的表情,妖他可以打,这凡人金贵着呢,他可不能出手。

    要不然等以后去西天看那话唠师父,怕不是要被念死。

    大圣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紧箍咒,默默叹了一口气,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吃人,不能伤人,阿弥陀佛。

    “哦,是个小道士,这怕不是道门派来跟佛门打擂台的吧”

    闻言,谭昭忍不住有些羡慕,此时了结后,他确实应该去找个地方进修了,易容哪有千变万化来得快,而且还不用花时间,能少花一点是一点吧。

    系统对此表示唾弃,甚至默默向总部建议提高系统商城千变万化术的价格。

    “一个小法术,以你的资质,若是想学,应该不难。”

    谭昭立刻道“大圣可要教我”

    大圣不说话了,挠了挠头,居然开始装傻了。

    “……”太生硬了,这演技跟他有的一拼。

    假和尚不知打哪儿出来,端着饭食进了长德殿,难怪这和尚这般年轻,就能混进皇宫干大事了,敢情是个跑腿的。

    进了长德殿,外头的日光都照不进来,谭昭发现居然比昨夜里还要阴冷。

    假和尚放下饭食,三皇子仍然端端地坐在蒲团上,小小的一个闭着眼睛,只手中已空无一物,对饭食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假和尚有些急,迟迟没有褪去,但显然他又怕停留太久被外面的人发现,便匆忙以灵力放下一道书信,这才匆匆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四下无声,三皇子这才睁开眼睛,慢吞吞看了一眼地上的书信,随手捡了起来,伸手的刹那,露出胳膊上的伤疤,谭昭眼尖地发现多了一道。

    书信很快看完,无风自燃,三皇子又闭上了眼睛,是超乎外表的十倍成熟。

    一人一猴又退了出来,只是不巧的是,刚退出来,就迎面撞上了进宫探查的二郎神和哮天犬。

    “你们两个,怎么混到了一处”杨戬皱着眉道。

    208、人间春色早(二十三)

    这两个, 一个唯恐天下不乱, 闹起来敢拿金箍棒怼到玉帝头上,一个混不吝,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两个搁一块儿,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光看着,天庭英明神武的司法真君就有些偏头痛了。

    “俺老孙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天庭的二郎小圣、司法天君亲临啊, 您老人家不在真君庙呆着,怎么跑紫禁城里来凑热闹了,莫不是也馋那御膳房的珍馐美食不成”

    “胡说八道你这泼猴不在你那峨眉山的洞府呆着,到此地来作何”

    这一开口剑拔弩张的, 相爱相杀妥了。

    谭某人正围观吃瓜呢,一家就被大圣揽住了肩膀,还没等他从这份勾肩搭背的巨大喜悦中出来,他就听到大圣这般说着“俺老孙同这位陆小兄弟一见如故,相约游玩, 你司法天君管天管地,难道还能管俺老孙交朋友不成”

    杨戬的头更痛了,但他也已猜到孙悟空此来的目的, 恐怕是东海龙王无力援手, 又担心天庭力有不逮, 豁出去老脸请了这泼猴来帮忙的。

    他也不再跟孙悟空多言, 直对着陆三载道“陆兄, 此事牵连甚广,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这下子,孙悟空真的惊了,这二郎神何等高冷的神仙啊,原来真的有一日能与个凡人称兄道弟,那梅山兄弟还是有根脚的妖修成仙呢,这陆三载气息是有些许与旁人不同,但确实如人所说,是个地地道道的凡人。

    这凡人,可真是有趣得紧啊,有趣,好生有趣。

    “杨兄放心,我这人最是惜命,必要时刻跑得指定比你家黑大爷还要快。”谭昭谢过好意,表示明白了。

    黑大爷却非常不平“姓陆的你说什么呢,本大爷什么时候怂过”

    “沉香喊你翠翠的时候。”

    因为谭某人瞎说大实话,所以被哮天犬满皇宫追也就算是“罪有应得”了,一人一狗识趣地离开,留下大圣和小圣大眼瞪小眼。

    “孙悟空,你已经成佛,就不要胡乱插手凡间之事。”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听,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这话你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你不嫌累俺老孙听得都累了。”猴子衣袖一挥,掏了掏耳朵嫌弃道,“说起来,你跟那破天条还没较完劲吗”

    杨戬想来不示弱于人,特别是这只臭猴子“你管好你自己就好。”

    孙悟空看着杨戬威风凛凛地走远,猴子手一挥,怪道了一声,没劲,这二郎小圣心气儿太高,听说最近天庭的仙女儿一个个往凡间跑,也真是难为人了。

    想到这里,孙大圣又有些吃瓜的开心了,能看仇敌吃瘪,必须多吃个桃子开心一下。

    狗大爷最终还是口下留情了,毕竟人都带着他去偷吃御膳了,这御膳也太好吃了一些,它大爷不计小人过,就放过这姓陆的吧。

    但姓陆的摸着狗大爷的狗头,心里却肖想着大圣的猴毛,活脱脱一个“渣男”本渣了。

    “怎么没见到那只跟屁鬼啊”

    谭昭一楞,这才反应过来“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啊,又不是上赶着灰飞烟灭。”

    狗哥却不吃这套“你别打岔,你陆三载能不会使鬼能日游的法术”

    “狗哥你太高看我了,我还真不会什么法术。”

    这话,谭昭还真没说谎,他对法术的见识其实非常浅薄,连普通的清洁术他都是只能画符来完成,而他修炼的功法,也是自己靠着长生诀领悟的灵力。

    他仔细观察过,这个世界所说的法力其实就是他口中的灵力,但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刚来时他又耽于度假,没想着提升自己的知识库,于是就造就了他现在空有“法力”,却丁点儿法术都不会的窘境。

    他能唬住狗哥,纯粹是因为狗哥自己进入了思维误区。

    “什么你不会你可不要骗狗”哮天犬的黑狗脸表示完全不信。

    “爱信不信,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我是修剑的。”

    “你们凡人的思维,可真让狗理解不来。”狗哥摇了摇狗头,看到主人走过来,立刻刺溜一声跑了过去,那摇尾巴的模样,搞得谭昭手又有些痒痒了。

    “咦大圣没同你一起过来吗”

    杨戬没好气地道“明知故问,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看你这么高兴,莫不是要到那所谓的签名了”

    别提伤心事,还是好兄弟。

    那假和尚已经没了踪影,但显然其人有所图,必定还会再来,谭昭并不急着追踪,既然大圣要守着三皇子,他就邀二郎神去看那国师了。

    只他没想到的是,这国师居然还是个熟人。更准确来说,是这国师的徒弟是个熟人,都没瞧见脸呢,那晃眼的红格子简直深入人心。

    没跑了,就是那无为子。

    “你认得他”杨戬眼睛一闪,居然露出了一个兴味的笑容,“看来你猜错了,这国师不过是个傀儡。”

    谭昭摸了摸鼻子,如实道“算是认得,我与他在确州城有过一次交手,这人有些邪门,且秦官宝,就是那国舅之子,乃是死于此人的算计之下。”

    “哦你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确实,我听说他嫁祸刘沉香,乃是因为他得知了刘沉香乃你的外甥,他与你有仇,又动不得你,这才行了这曲折弯绕的计策。”谭昭指着红格子道,“他有一艘道船,船上布置非常奇特,而他费尽周折,似乎是为了一只妖。”

    陆三载不会无的放矢,但杨戬确实不认得此人,想了想,他干脆开了第三只眼。

    在人间,司法天神从来都是以法术掩盖额头三眼存在的,谭昭认识杨二郎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第三只竖瞳,传闻二郎神第三只眼下,妖邪无所逃遁,他的混沌珠不知道还能不能藏得住。

    “他确实是个凡人。”杨戬收了神通,可疑地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你怀疑三皇子的事,是他搞的鬼”

    “直觉罢了,不过你们神仙好像是不能随便对凡人出手的,对吧”

    这红格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搞事情,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有恃无恐,天庭这天规确实应该加点补充条例了,都这么久了还墨守成规,这听着就不太妙。

    谭昭非常体贴地开口“需要我帮忙吗”杀人除外。

    “不用。”杨戬果断拒绝。

    “那我想请你帮个忙,成不”

    杨戬

    凭着当了几世皇帝,又伴君伴虎多个世界,这一国皇后就这么轻易死了谭昭有点不那么相信,能当皇后的肯定也不是傻子,她这么死了,一时三皇子确实可以保下,但以后呢

    说句不中听的,这么死了,约等于白死。

    皇后一国之母,能盛宠多年,又不是猪脑子,谭昭直觉她的死有蹊跷。

    “我昨晚在皇宫转了一圈,没看到皇后的鬼魂。”

    “我明白了,哮天犬,去地府走一趟。”

    哮天犬得令,立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因是新死的鬼,还是人间的皇后,非常好找,哮天犬是司法天君座下,去了地府找鬼查东西非常方便,没等上多久,哮天犬就从地府归来了。

    “如何”

    哮天犬衔着一张纸条,杨戬接过看完,神色已有些凝重“皇后乃天生凤命,不应此时陨落,且地府并未接收皇后鬼魂。”

    谭昭对地府的流程不太了解“那还找得到吗”

    不对

    谭昭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想都没想就直接道“快,去秦府”

    希望还来得及。

    神仙赶路,自然是在瞬息之间。

    昨夜的秦府,金吾卫封门,仆从不再,寂静冷静得很,即便是午夜时分,一家人仍未睡集结在厅堂里,连最小的孩子都在。

    今日晨光中的秦府,已是人去楼空。

    秦家人齐齐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丁点儿气息都没留下,连同昨晚谭昭临走前设下的阵法,一齐消失了。

    “我该早些猜到的。”

    哮天犬的鼻子,第一次踢到了铁板,围着院子不停地转圈“没有血腥味,人应该还活着。”

    论人心算计,谭昭一想便明白了“秦家人现在还不能死,被杀或者自杀都不好,唯有失踪,才更能孤立三皇子。”

    其实昨晚他就该注意到的,秦母劝秦官宝去投胎,说能逃一个是一个,原先他没多想,现在想来,恐怕秦家人已经感知到什么了。

    “你们凡人的算计,可真可怕。”

    哮天犬被留了下来跟着谭昭,而杨戬则上天禀明玉帝。谭昭带着黑犬再度进了皇宫,踏入皇宫的刹那,他感知到了一股非常不祥的感觉。

    “狗哥,你闻到没有”

    哮天犬已经急速往前奔去了,灵犬的速度发挥到最大,谭昭堪堪能看到狗的尾巴,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长德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而此时此刻的长德殿,血气冲天,白日里念经念到人头疼的和尚们,尽皆殒命。

    鲜血,几乎将殿前的石头染成了红色。

    209、人间春色早(二十四)

    大圣呢

    谭昭和哮天犬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齐天大圣何等通天本事, 居然都没拦住吗

    不能吧,除非是三皇子遭遇了不测。

    谭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围的血气让他非常的不舒服,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制止了哮天犬往里冲“狗哥你冷静点,皇宫手背森严,长德殿又是重兵把守之地,这里的血已经开始有些凝固了, 侍卫到现在都没出现,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这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事情,意味着此事可能棘手得不得了。

    “三皇子不能出事的”哮天犬也不傻,但在它心中有一杆秤, 一切都已三皇子的安危作为先决条件。

    若是三皇子出了事,那人间就不是死百来个和尚这么简单的事了。

    哮天犬化作一道流光冲了进去,谭昭却并没有跟进去,倒不是被这冲天的血腥味挡住了脚步,而是

    如果不能有个合理又正当的理由, 这些和尚死的锅都会背在三皇子身上,而三皇子妖孽之身的说辞,只会更加深入人心。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 污名已上身, 人们总是先入为主, 这要想洗白, 可真要费老鼻子劲了。

    再加上这种时刻, 秦家人突然失踪,更是雪上加霜。

    前有东海求上大圣门前,后又有二郎神携哮天犬而来,三皇子的身份必定不凡,如此可见,此子必是未来的天子。

    而如今未来天子才七岁,刚死了天生凤命的母后,又失了秦家的帮助,国师亲口指认妖孽之身,如今“看守”的和尚尽皆殒命,血流满殿,这样的皇子,又如何能继位呢

    这原本顺畅的人生赢家剧本硬生生被改成了悲惨皇子求生记,七岁的孩子,还没建立起完整的世界观,这个年纪可是个说黑化就黑化的年纪啊。

    谭昭有些头疼。

    系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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