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节

    云霄。

    “你、你会开飞船吗！”方显民紧张地吼道，“起飞三项检查你根本没做！”

    “起飞三项检查是什么？”景长泽好奇地问。

    方显民更紧张了，伸手试图强行用生物识别改成自动驾驶，然后惊恐地发现生物识别失效了。

    “安啦，我是没开过民用飞船。”景长泽笑着摆摆手，另一只手单手操纵，“我只开过战斗机啊！”

    “双手、双手操作！”方显民瞪大双眼，手紧紧抓在椅子扶手上，紧张的满头大汗。

    双尾号宛若故意炫耀技巧，在空中潇洒地表演了个桶型翻滚，然后头向上拉起，猛然加速。

    它轻巧地达到逃逸速度，摆脱博得卡星的引力，穿破人工大气层，奔向广袤的宇宙。

    舷窗外云层减淡，片刻后泛起刺目的火光，亮白色充斥着驾驶舱。火光来得快去的也快，半秒后舷窗外沉寂下来，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色，和越来越远的博得卡星。

    离开了博得卡星，就等于彻底的逃离了方伊阳。景长泽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下一路绷紧的神经。

    被搅乱了的道路终于回到了正轨，万事又归回了自己的掌控中。

    一旁方显民急不可耐地催促：“现在可以了吗？”

    景长泽手动几个操作，双尾号模拟引力系统发挥作用，他把飞船设定好路线，改成自动驾驶，然后解开了安全带。

    他借用飞船的控制仪，把文件发送到了方显民的腕表上。

    方显民迫不及待地打开，开始神情中还透着不屑和不耐烦，很快表情扭曲，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他双手颤抖，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绝路，“方伊阳坑了我！”

    景长泽欣赏了一会儿他的激动，然后左手打了个响指，指指上方：“好了，交易完毕，你该走了。”

    “我走？”方显民惊讶，“这飞船是我的，之前商量好了，你应该开上面那架！”

    “哦，我反悔了。”景长泽喜爱地拍了拍操纵杆，“明显下面这架性能好。”

    方显民不同意：“可上面那架……”

    “不能飞？”景长泽接话，揶揄地挑眉，嘲弄道，“你真以为不给加满能源这种事，我会不知道？”

    方显民语塞。

    景长泽做出送客地样子，他撸起袖子，威胁似的双手握拳：“你可以用反光板吸收能量，足够返回博得卡星了。不过如果你再不走，离太远了，可就回不去了。”

    方显民还欲说些什么，景长泽膝盖飞起，一脚揣上了他的肚子。

    “啊！”方显民疼得弯下腰。

    景长泽揪着他领子，拖着他离开驾驶舱，穿过船舱，像扔垃圾一样把方显民扔进了上层飞船。

    “你该减肥了。”景长泽甩甩手，高傲地看着他，“那么，祝你好运，希望你能多给方伊阳添点麻烦呢！”

    方显民涨红了脸，凶狠地瞪着景长泽：“你以为你每次都能赢？”

    景长泽转身走下舷梯，踏回下层飞船。

    “你已经输了！”方显民在他身后怒喊。

    景长泽点击控制面板，解开上下层的连接点。

    舱门闭合，两架飞船一分为二，下层继续加速远行而去，上层由于缺少能源，只能以原速度笔直飞行。

    景长泽从舷梯上跳下，快步返回驾驶舱。

    方显民最后的话让他有点担心，他决定先改道，飞到某个偏远的星球躲一阵，躲过这段时间再说。

    去哪里呢？

    干脆去斯北星度个假吧，以后艾法星系爆炸了，就再也看不到那个美景了，怪可惜的。

    景长泽愉快地下了决定，握上操纵杆，按照新的路线更改航向。

    突然间，他视线猛然陷入黑暗，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他握着操纵杆的手上，耳边响起轻微的呼吸声。

    景长泽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惊慌跟着黑暗一起包裹住他，僵硬沿着脚底侵袭至全身。

    “哥哥不乖哦。”方伊阳贴在他耳边说，控制着他的手，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压下操纵杆。

    只剩下单尾的双尾号反向喷气，骤然停下，静止在空荡的太空里。

    景长泽懂了方显民最后话的意思了。

    方显民早就把他卖了。

    空间之匙

    方显民、把他出卖了？

    这怎么可能！

    景长泽从没想过方显民会把他卖给方伊阳，这俩人不是应该水火不容么！

    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的敌人？！

    是了，回想起来，之前董事会时，方显民就显得很惧怕方伊阳，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三年前明明不是这样，他不在的这三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哥哥逃跑后后，我认真调查了所有记录。”方伊阳捉住景长泽手腕，把他的手指从控制杆上一根一根掰了下来,“是我低估哥哥了，原来你只要触碰到就可以黑入系统。”

    方伊阳没有使劲，正好维持了一个让景长泽挣扎不脱的力度，强迫他远离操作台。

    不知道方伊阳用了什么手段，景长泽目不视物，触觉和听觉异常敏感。他可以感觉到方伊阳冰凉的肌肤和轻轻地呼吸声就在他耳边，危险而充满占有欲。

    不能被他带回去，这次回去，就真的跑不掉了！

    景长泽顺从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抬腿。

    那个按键在操作杆旁第三排第二个，刚刚才使用过，他摸黑照着记忆力的方向抬脚伸去。

    景长泽鞋尖碰到了一个按键，毫不犹豫，立即踩下。

    “警报：引力系统关闭。”

    双尾号亮起红灯，人造引力消失，俩人瞬间飘起，悬浮在空中。

    方伊阳不熟悉飞船旅行，错愕了一秒，景长泽趁机一脚踹在控制面板上，借力向后飞去，逃离方伊阳的掌控。

    视力回归，景长泽正处在驾驶舱中心。方伊阳悬浮在操作台周围，因为没有受过训练，他一时间难以掌握平衡。

    景长泽在空中做出游泳姿势，往前蹿了两下，迅速抓住天花板上的扶手，向门口冲去。

    “……”

    方伊阳紧盯着景长泽逃跑的背影，目光冰冷冻住了周围。他无法做到景长泽那样自如的悬浮，翻手空间转换，直接瞬移到了操纵台旁。

    他再次按下引力控制按键，双尾号人造引力恢复，景长泽从空中跌落，嘭地摔到地板上，滚了两圈。

    景长泽手脚并用，往门口爬去。

    飞船甲板附近都装有救生舱，利用救生舱可以跑掉！

    双尾号驾驶舱内柔和的灯光在他身下打出阴影，黑影扭曲翻转，如同一个黑暗的泥潭，景长泽一只脚突然陷入。

    “什么？”他惊慌蹬动双腿，双手也随即陷了下去。

    方伊阳双眸如谭，他看着景长泽毫无用处的挣扎，脸上连最后的假笑都隐去了。方伊阳张开五指，骤然握拳。

    黑影从地面扑起，一口把景长泽吞了进去。

    阴影化为了实质，景长泽身体被夹在黑暗里，像是坠入泥泞。他一动都不能动，周围黑暗不断在周身挤压，眼睛无法睁开，呼吸变得困难，景长泽欲张口呼救，黑暗趁机而入，从他嘴里涌入。

    “唔——”

    什么东西！好恶心！

    他挣扎翻滚，嘴里肺里都灌满了浓稠的黑暗，窒息感涌上。他在心里呼叫系统，然而呼叫如石沉大海，系统没有回答。

    “方、伊、阳！”

    景长泽艰难地呼唤，窒息让他意识逐渐远离，挣扎越渐微弱。

    黑暗骤然消失，周围出现光亮，景长泽被黑影吐了出来，滚落到方伊阳脚下。

    “咳咳咳！”

    景长泽双手握住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喘息。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部，像是获得了新生。

    与眼底的冰冷不同，方伊阳温柔地把景长泽拽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景长泽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刚才的难耐感还未完全消退，他恐惧着、惊慌着，害怕再次被吞噬。

    “哥哥。”方伊阳在他停下咳嗽后，亲昵地叫道。

    景长泽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我想过了，既然那些东西都拴不住哥哥，我准备了个新的玩具你肯定会喜欢。”

    方伊阳举起自己的手腕，景长泽这才发现他手腕上戴着两个银色手环，款式完全相同，戴在同一个手腕上。

    “哥哥喜欢哪一只？”方伊阳拨弄着手环，手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景长泽哪个都不喜欢。

    “那就这个吧。”方伊阳指着戴在后面的那个手环，然后转动两下，一个细长的黑影闪过，手环被隔空摘下。

    景长泽倒吸一口冷气，看懂了这个手环的奥秘。他推搡着方伊阳，拼命把手背在身后。

    “我特意给哥哥制作的，早就开始设计了，最近研发部终于做好了。”方伊阳揪过景长泽的胳膊，抓住他纤瘦的手腕，“哥哥听话。”

    “滚开！”景长泽慌乱地往后缩，手臂扭动，想要挣脱方伊阳的束缚。

    热情与冰冷在方伊阳眼底交织，他攥紧了银色手环，细长的黑影再次袭出，吞噬掉手环。

    片刻后手环重新出现，套在了景长泽手腕上。

    “能被摘下就不安全，”方伊阳握起景长泽，低头吻在手环上，“所以设计了这个，没有接口无法打开，唯有使用空间之力才能穿戴。”

    手环感受到了人体肌肤，自动变形去贴合腕部形状，仿佛与皮肉融为一体，再也不能被摘下。

    景长泽在方伊阳的注视下，用手掰用牙咬，手环纹丝不动，牢牢地挂在手腕上。

    “至于功能就先不跟哥哥介绍了。”方伊阳欣赏景长泽的绝望，抚摸他的后背安慰他，“最基本的就是定位功能。”

    定位？那岂不是永远都要被掌控了？！

    “系统，可以破解吗！”景长泽惶恐地问。

    刚才短暂失踪的系统重新上线：“未使用APR系统，无法破解。”

    景长泽绝望地望着手环，意识到这东西除非方伊阳放过他，否则真的要戴一辈子了。

    “哥哥放心，我不会轻易使用这个手环的。”方伊阳半真半假地保证，“毕竟我心疼哥哥，不想让哥哥受伤。”

    所以这手环还能做什么！景长泽更恐慌了。

    “咱们先回去吧！”方伊阳抱起景长泽。

    在经历了被黑暗吞噬的窒息、被套上手环的绝望后，后者已经全然丧失了抵抗欲。

    轰——

    突然间一声巨响，双尾号猛地一震。

    照明设施闪了几下，倔强地保持了明亮。

    轰——

    又一声巨响，停在太空中的飞船横向飞了出去。

    “嘁，来得真快。”

    方伊阳被震的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操控台上。担心伤到景长泽，他把他放到地上。

    “哥哥稍等，我先去处理一下外面。”

    说罢，他一脚迈入黑暗，从驾驶舱消失。

    景长泽被震得晕头转向，莫名其妙获得了自由，他艰难地爬起来。

    金色光芒从舷窗外射进，一张薄薄的防御罩在双尾号四周张开，仔细看去，上面已经遍布细细的裂纹。

    “双尾号，报告目前状态。”景长泽命令。

    双尾号：“船身受到攻击，防御罩完好度21%，无法自行修复。”

    被攻击了？谁？

    景长泽愣了下，晃了晃脑袋，突然醍醐灌顶，想通了关键。

    方伊阳应该不能离开方宅才对！

    外界有无数组织在寻找空间之匙，他这么大摇大摆走出来，一定会被那些组织监测到，方伊阳不会不知道这点。

    他根本不应该离开，派个人来抓自己回去都是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亲自出来？

    除非——

    他不想再隐藏了，他决定把这自己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公之于众。

    景长泽恍悟，他向舷窗外望去。

    防御罩外，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宇宙里。

    他没有任何防护，也没有穿戴任何设备，直接一脚从黑暗里迈了出来，浮在空中。

    他被数十架战斗飞船包围，炮口全部对准他，而方伊阳静静而立，全然不在乎四周的威胁。

    方伊阳还是人吗！

    其中一架飞船炮口上冒着青烟，刚才就是这架攻击了双尾号。

    似乎被方伊阳的气势震慑到，那些飞船此刻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与其对峙。

    方伊阳伸出手掌，空间之匙从掌心上冒出，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隔着老远，景长泽也能感受到那些飞船沸腾了，有几架按捺不住，缓缓往前开进。

    方伊阳到底想做什么？

    “没错，这就是空间之匙。”方伊阳给周围的热度主动添上一把火，“与传闻中一样，它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是无敌的武器，你们尽可以来抢。”

    真空本应无法传声，然而方伊阳的声音穿破空间，回荡在宇宙里，似乎直接击到了各人的耳膜上。

    之前开过炮的飞船听闻此话，激动地再次一炮射出，这次它对准了方伊阳，银亮地光波刺穿眼球。

    方伊阳一步未退，连动作都没有变化。银光在他身前诡异的消失，就仿佛原地蒸发了一般，一丝都没有碰到他。

    轰——

    那架飞船轰然炸裂，连能量罩都来不及开启，船体弯折，扭成了一个麻花。

    “谢谢配合，这就是抢夺的下场。”方伊阳像是为空间之匙打了个广告，轻巧地召唤黑影，吞掉了那艘可怜的飞船，“空间之匙就在我手里，我已经完全控制了它。如果你们想要，可以出价换取空间之匙为你效力，除了金钱之外，只要出价合理，我都可以接受。”

    方氏财团在商业上有霸主的地位，但在军事和政治领域没有任何话语权。

    景长泽有无数的秘密，他甚至还是帝国的烈士，可能还有更多的身份。

    方伊阳感受到了威胁，他需要扩张势力，这样才能把人攥在手心里。

    空间之匙，是他扩张领域的捷径，这一步凶险，却能得到更大的回报，值得一赌。

    “你们可以找方氏财团进行沟通。”方伊阳总结。

    先带哥哥回去，再跟这帮人进行谈判，方伊阳招出黑影，准备瞬移回双尾号。

    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

    双尾号的防御罩不堪负重，裂成碎片。接下来的炮火猛烈的轰击在船身上，民用飞船在方伊阳眼前被轰成几截，炮火仍未停歇。

    “哥哥！”方伊阳心脏骤然停跳。

    显然有人无视了方伊阳的警告，不打算与他做交易，仍然决定用武力抢夺空间之匙，并先行断了方伊阳的去路。

    周围都是敌人，方伊阳一时间找不到景长泽，迅速把整个飞船遗骸都吞噬掉。在他的黑暗的空间内，哥哥虽然会不太舒服，但不会死亡。

    “很好。”方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