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节

    恶作剧到方家的人更不可能，方伊阳危险地眯起眼睛，是谁在搞鬼呢？

    检测仪器突然发出警报，嘀嘀嘀地亮起红灯，在黑暗的环境里异常扎眼。

    “怎么回事儿！”领头的警员厉声询问。

    “有血迹反应，人类血迹，新鲜的！”另一警员报告道，“就在这附近。”

    血迹？方伊阳正在关门的手止住动作，疑惑地等待警员进一步报告。

    景长泽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隐约看到方伊阳在大门口跟警察沟通，满意地吹了个口哨。

    这小子缠得太紧，想甩开他不容易，想了几个借口估计成功率都不高。于是景长泽当机立断，从网上随便搜出一个嫌疑犯，匿名报了个假警。警察来了，他总不能不去招待吧。

    “我第一次见到做坏事还敢报警的。”系统无语地说。

    “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吗？”景长泽闭上左眼，歪头看着屏幕上破解进度条，“谁会想到是小偷报的警呢？”

    他在报警后，快速关闭了十三号的应答装置，导致十三号一切功能照旧，但不会与主人进行正常问答，再与警察的来访一结合，轻易地把方伊阳诓骗了出去。

    为了拖延时间，景长泽还扎了自己一下，他揉揉掌心的小伤口，上面凝固着些许干枯的血液。

    之前他在用遥控笔写字时，先扎了手掌一下，往电子墨水里混入了自己的血液。红色墨水配上鲜血，肉眼无法分辨。写字的时候，墨水和血液一起甩到了方伊阳手上，方伊阳以为只是单纯的墨水，并未在意。

    那点血液足够被检测仪探查到，到时候肯定又少不了一番检查，能拖延一段时间。

    系统：“破解进度100%，已破解完成。”

    进度条跑满，一连串文件架悬浮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个挨着一个。

    “系统文件不用。”景长泽揪出几只文件夹扔了出去，“安装文件不用，程序不用。”

    对景长泽没有帮助的文件夹哗啦啦地被推出屏幕，前面剩下的东西越来越少，方便他查阅。

    “这小子连个游戏都不玩吗？”景长泽嘟囔着，点开一个文件夹，“生活多没意思啊！”

    文件夹里面是一堆设计图，虽然机密但都是几年前的设备了，早已更新换代，老旧的图纸没什么用处。景长泽把这堆图纸拨到一旁，点开下一个文件夹。

    “我去！”一堆迷你景长泽从文件夹里蹿了出来，惊得他全身哆嗦了一下，差点跌下椅子。

    那堆景长泽穿着不同的服装，有在下棋的，有在喝下午茶的。仔细看去，都是被记录下来的影像。

    离着最近的那只微眯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懒散地望向镜头，睡袍掀起露出雪白的大腿，无意识地勾着旁人。从画面可以明显感觉拍摄的人手抖了一下，影像有些模糊。

    “滚滚滚，”景长泽吧啦吧啦地挥手，把那堆玩意扫出视线，“辣眼睛。”

    他把其它几个类似影像文件的文件夹也一并扔掉，屏幕上文件夹所剩无几。

    “很好。”景长泽伸了个舒爽的懒腰，修长的双腿搭在桌上，“系统，能不能把这些拷贝出来？”

    系统冷冰冰道：“本系统不提供存储空间。”

    “切，要你何用。”景长泽不满地说。

    控制仪被方伊阳拿走了，他手头没有存储工具，只能抓紧时间赶紧看。

    “财务报告？没用。使用说明？更没用了。”景长泽同时打开几个文件，迅速浏览过去。速度很快，但也来不及把这成千上万个文档一个个查看，他略作思考，吩咐道：“把近三年的文件全部排除，留下不活跃却储存时间长的文档，按日期排序。”

    在系统地操作下，乱糟糟的文档变得整洁有序，排成一队，像一列等待景长泽检阅的士兵。

    前几个古老的文档已经失效，景长泽被一份角落上盖着红色“机密”章的文档吸引了目光。

    他把那个文件拽出队列，扩大。

    这是一份绝密的军方内部调查报告，发布于16868年10月份。

    报告内用了极为复杂的图形和计算公式，好似是在研究几个星系的图谱。景长泽看不懂这些高深的名词和公式，跳过前几页，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结论部分。

    “综上可得，艾法星系中的艾法II号恒星在经过军方失败的科学研究后，极为不稳，十三年后将面临衰变期，其间衰变概率会提升至82%，建议陆续撤出星系内居民。另，艾法II号恒星所含能量巨大，衰变将会波及整个帝国星域，为避免帝国民众恐慌以及引发对军方的不满，本资料列为绝密级，所有涉及的行动均符合绝密级，严禁外泄。”

    艾法星系？这不是方显民抢走的那块财产所在区域吗？

    景长泽在搜索栏输入“艾法星系”，一个炫目的星系缩略图显示出来，两颗恒星缠在一起旋转，如同在跳一支探戈，周围是有人类居住的行星。

    “原来斯北度假星是艾法星系里面的呀。”景长泽恍然大悟，“怪不得听起来这么耳熟。”

    斯北度假星是非常有名气的一个帝国民众度假胜地，几年来景长泽经常听说，但一直没有去过。

    景长泽搜到一张艾法星系居民人口曲线，看到定居人口数量略有下降，但并没有大幅迁出记录。

    离报告内所说的衰变期只剩五年，为什么还没有开始撤离？

    “系统，搜索所有涉及艾法星系的文档。”景长泽命令道。

    无关文档从屏幕上消失，只剩下零星三四份。最旧的一份创建于六年前，创建人是方伊阳。

    《艾法星系撤退延迟申请》——最后修改日期，16870年4月12日。

    景长泽直觉自己发现了大秘密，他放下翘起的双腿，专注地抽出这份文档，打开。

    吱呀——

    办公室门被推开，在走廊灯光照射下，一片阴影从门外穿了进来。

    秘密

    突然有人进屋，此时满屏都是他的罪证，景长泽心脏骤停了半秒。

    他以学生时期练就的本领瞬间按回空白桌面，把自己的罪证隐藏在了任务栏。

    然后又瞬间惊觉不对，这电脑带了密码的，他不应该打开！景长泽又飞速点下扩展台显示开关，干脆熄灭了屏幕。

    “你这电脑、啊不对，你这扩展台怎么用啊？”景长泽僵硬地寻找借口，“话说警察找你做什……”

    预料中的方伊阳并没有进来，而是家政机器人挥舞着吸尘器，吱吱哇哇地开了过来。

    景长泽和家政机器人大眼瞪小眼，瞪视半响后，前者猛地放松身体。

    “你大爷的十三号。”景长泽长吁一口气，苦笑着捂上胸口，“你要吓死我了。”

    家政机器人突然被主人骂了，困惑地歪着吸尘器，在地毯上蹭来蹭去。他被静音了不能说话，控制面板上红灯闪烁个不停。

    “你来做什么？”景长泽坏笑着弹了它脑袋一下，“还没到打扫的时间呢吧！”

    红灯转了两圈，家政机器人打开盖子，从身体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景长泽。

    盒子上龙飞凤舞的一个LOGO——UNIVERSAL EXPRESS。

    “快递啊！”景长泽摸了摸机器人的头顶表示感谢：“谢谢了。”

    机器人又亮了下红灯，如果它有表情，那它现在一定是笑了起来。

    送完货，机器人转身要离开，被景长泽按住头顶不放，往前划了两步又被拽了回来。

    “先别走。”景长泽叫住它，“系统，把它这段记忆删了。”

    系统：“收到。”

    景长泽补充道：“但不要删的太干净，如果以后方伊阳追究起来，还能恢复那种。”

    系统：“已完成。”

    机器人红灯熄灭，吸尘器头也垂到地上，半响后它重新精神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似乎不解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景长泽把它推出了屋子，关上房门。

    解决了误闯入的小家伙，景长泽双手摩擦两下，撕开了新收到的快递。

    “真是雪中送炭。”

    快递里是他早些时候订购的腕表，市场上最新款，APR系统，小巧灵便，支持使用者私密屏。

    不过最主要的是，有存储功能。

    系统：“友情提示，方伊阳正在过来，30秒。”

    “足够了。”

    景长泽迅速把新腕表和扩展台连接上，把几个关于艾法星系的文档一股脑扫进腕表里。

    关闭扩展台后台程序，清除扩展台使用记录，关机，一气呵成。

    屏幕熄灭，景长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仿佛要去参加葬礼。

    系统：“宿主，有点假。”

    景长泽脑筋一动，换了个姿势。

    警察彻底的对方家附近进行了搜查，最后发现只是方伊阳手掌上沾了几点血迹，量很少，普通的受伤出血而已。

    方伊阳顺从地让警察清洗了沾满电子墨水的手掌，并未找到伤口。

    “可能是在哪里不小心蹭到的。”方伊阳敷衍地说，“今天整理了下庭院。”

    “请您记得治疗。”经此一闹，警员也检查完附近并无危险人物出没，不再坚持请求进入方宅巡视。他们向方伊阳恭敬的敬了个礼：“方先生放心，我们会在附近加强巡视，保护您和邻居们的安全。”

    方伊阳看着自己手掌陷入了沉思，连警员何时离去的都没发觉。

    走廊里家政机器人尽职的在打扫卫生，吸尘器无声地吸附出地毯中的灰尘，硕大的宅子一尘不染。

    “十三号。”方伊阳厉声对家政机器人叫道，“为什么刚才不回答我？”

    机器人委屈地亮了亮红灯，吸尘器一个不留神，卡在了旁边人鱼像底座上。底座上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像，噼里啪啦地被吸进了家政机器人肚子里。

    十三号可以工作，却不回答？方伊阳端起手中控制仪，进入基本设定里。

    交互问答系统后面赫然写的“未开启”。

    方伊阳打开问答系统开关，没好气地问：“谁关的？”

    十三号：“无操作记录，大概是系统BUG。”

    从警察来之后，一切都变得如此诡异，方伊阳心里的不安到达了极点，疾步奔回办公室。身后家政机器人心虚地关闭了吸尘开关，掀开顶盖，从肚子里掏出那群小鱼像，按照原位一个一个摆了回去。

    方伊阳急切地踹开门。房内景长泽百无聊赖地坐在扩展仪前，脸趴在桌面上，屁股只沾了椅子边缘，身子前俯，腰部露出雪白的肌肤，被屏幕上的光映衬出蓝盈盈的色斑。

    人还在，一切安好。

    方伊阳放下悬着的心，绽出笑容：“哥哥在做什么？”

    景长泽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着戳着，瞎输入一串乱码，点击确定。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你把门锁上了，我哪里也去不了，好无聊。”景长泽抱怨，“扩展仪还要密码，都打不开。”

    “是我疏忽了。”方伊阳笑道。

    他轻轻握起景长泽的手，手背骨节分明，纤细而柔软。方伊阳控制着他的手敲击下正确的密码。密码只输入到一半，扩展仪检测到方伊阳的存在，生物检测通过，进入主界面。

    “哥哥的腕表来了？”方伊阳假装研究腕表，恋恋不舍地借机继续握住景长泽的手指不放，“福尔宝出的新款，哥哥不喜欢我们方氏出的吗？”

    腕表里藏了不该有的东西，景长泽有点心虚。他抽回了手臂，呵呵笑了两声：“福尔宝比你们性价比高，功能齐全。”

    他故意损方氏的产品，集网上搜到的贬低方氏腕表的帖子之精华，一口气把方氏腕表黑了个底掉。

    面前方伊阳脸色越来越黑，景长泽受到了鼓舞，越说越夸张：“买方氏腕表的人就有两种，一种是脑残粉，另一种是钱多的傻逼。”

    家政机器人探头探脑地进屋，感受到自家主人的低气压，嗖地逃之夭夭。

    “哥哥真觉得福尔宝这么好？”方伊阳嫉妒地问。

    景长泽郑重颔首：“嗯，就那么好。”

    方伊阳满脸不开心：“那我把福尔宝公司买下来好不好？”

    景长泽：“……”妈妈，这里有个炫富的土豪！

    方伊阳趁势扑到景长泽身上撒娇：“既然哥哥觉得好，那我就收购了他们！”

    景长泽损他：“然后被迫改名叫方氏，跟你们同流合污么！”

    “哥哥嘴真毒。”方伊阳无奈。

    景长泽把方伊阳从自己身上撕下去，扔到一旁。

    ——系统，好感度有变化吗？

    ——没有。

    果然正常思路已经无法对付这小子了，骂他无视他都不管用，必须执行原计划。

    腕表里装载着秘密，景长泽好奇得思想无法集中，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研究。奈何身后那只跟蚊子似的，绕着他飞个不停，嗡嗡嗡嗡地怎么轰都轰不走。

    景长泽在别墅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好几圈，腿都走木了也没甩掉。最后无奈，只能借口洗澡，蹿进浴室里，把方伊阳关在门外。

    他打开浴室喷头，让水从天花板里喷下，自己坐在一旁，暗搓搓地查看腕表里的秘密。

    “哥哥！”外面方伊阳锲而不舍地敲门，“哥哥出来，咱们一起泡温泉呀？”

    景长泽充耳未闻，左手把浴室柜摇晃地叮当作响，右手打开腕表，调出偷来的资料。

    “了解军方顾虑，同意对艾法星系居民撤出计划。然艾法星系居民已在其家乡定居几百年，强行撤出很可能造成恐慌。建议军方缓步进行计划，方氏会全力给予支持。”

    一封方伊阳发给军方的邮件，看起来没有问题，很正常的沟通往来。

    军方回复了一封，也只是谢谢方氏的支持，没有更深度的沟通。

    景长泽倍感失落，难道自己的猜测有误？

    下一个就是最关键的那份文件——《艾法星系撤退延迟申请》。

    “……方氏也会配合军方，保证十年内对艾法星系不做任何业务上的调整。撤退期开始后，方氏会放弃艾法星系的所有财产，供军方使用……”

    景长泽连读了两遍，确认自己并没有理解错。

    方伊阳跟政府做了笔交易，用方氏在艾法星的财产换取帝都的税率降低，时间是十年后。

    方氏财团在艾法星系的所有财产都被方显民强行抢夺过去，方伊阳那时年龄尚小，无法与其抗衡。于是在有机会的时候，挖了一个大坑给方显民。

    艾法星系面临巨变，消息隐秘，至今仍是机密。

    方显民对此一无所知，守着自己的产业，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