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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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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磕了一个响头, 额头都泛红了:“小女一时糊涂, 口不择言,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修缓缓开口:“薛爱卿, 你应该清楚, 此事,该当何罪?”

    薛征低着头,声音莫名有些抖:“一定是小女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薛昭仪莫名其妙地看了老父亲一眼:“父亲大人, 你怎么还是如此怕事?”转身看向慕容修:“皇上,就是此人想在昭华宫非礼臣妾!”

    顺着她的手指所向, 慕容修很慢很慢地看过去。

    眼前那人, 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束腰窄袖的玄色武服,如滑绸般的乌发简单一束, 衬得那张如诗如画的脸更加清冷。

    他整个人, 就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冷硬峭厉的银剑,与雕梁画栋,朱墙黛瓦的华丽旖旎的宫闱,太格格不入了。

    不知为何,看到慕容修的目光, 晏长清突然很轻, 很轻地笑了一下。如璀璨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坦然和轻松。这是半个月以来, 晏长清第一次对着他笑。

    慕容修慢慢攥紧了拳头, 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你是说, 在昭华殿看到此人?”

    “是!”

    慕容修收回目光:“刘全,今日晏将军可曾进了后宫?”

    刘全跪着,头摇地像拨浪鼓,语气无比笃定:“回皇上,晏将军一直在前殿等您议事,不曾入后宫啊。”

    薛昭仪猛地回头看向晏长清,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可怕的感觉。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晏将军?

    她虽是女儿家,却也偶尔听父亲兄弟谈起过前朝政事。令敌人望风而逃,威风凛凛的少年名将晏长清的名号,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闺阁无聊之时,她甚至也偶尔幻象过那张狰狞的银白面具后,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薛昭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咬着牙,抱着豁出去的心思,冲过去“啪”地甩了刘全一个耳光:“胡说!本宫身边的两个奴才皆可作证,就是在昭华殿内——”

    慕容修抬手,淡淡制止了薛昭仪没说完的话,狭长的瑞凤眼一抬:“薛爱卿?”

    薛征有些狼狈地爬起来,一把把仍要咄咄逼人的宝贝女儿从地上拉起来,扯到一边,低声喝道:“再多说两句,爹爹也帮不了你!”

    薛昭仪万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何突然向着外人,惊愕道:“爹爹,你是从二品的老臣,你怎么还怕他一个年轻的小将军?”

    薛征快被自己鲁莽的女儿气昏了。且不说她口中的“小将军”比自己还高半阶官职。就凭晏长清的声威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他们薛家也只有巴结的份。薛征一向清楚自己宝贝女儿那被娇惯坏的脾气,无法无天,争强好胜,容不得半点委屈。又仗着肚里的龙裔和皇帝的宠爱,从不恪守规矩,在后宫里一个不开心,就拿太监宫女出气,甚至欺负其他不得宠的嫔妃,他不是没有耳闻。好在皇帝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可那晏将军是谁?是三代忠烈之后,皇帝少时陪读,十七岁就官至二品的少年名将,品行向来是朝内有口皆碑的端正,为了大燕国四方安定,甚至连一房妻妾都不曾娶。怎么可能冒冒失失跑到后宫里,非礼最得宠的妃子?

    要说他那宝儿女儿欺负人家,倒是很有可能。

    天知道她怎么看晏将军不顺眼了,居然要找人家不痛快?那不是要摸老虎尾巴吗?

    薛征低声斥责道:“晏将军向来克己守矩,不近女色。你休要胡说!”

    薛昭仪心里一虚,勉力支撑着,仍要嘴硬:“可是我明明见到他……”话未说完,薛昭仪瞥到晏长清沉默的侧脸,突然呆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晏长清沉默不语的侧脸。阳光下,那个男人的侧脸线条流畅而完美,英挺中带一点秀美的眉骨,薄薄的嘴唇,无一不带着一点清冷倔强的味道。薛昭仪久居后宫,最清楚这种生人勿进冷淡的气质,就像锋利的倒钩,最能让男人看得心痒,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尤其是万人之上的慕容修。

    薛昭仪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慕容修私下里总是喜欢命她着玄色男装承欢。自己的男装的侧颜,真的跟晏长清有几分相似。

    薛昭仪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慕容修垂眸轻轻地看了薛家父女一眼,冷哼一声:“薛爱卿倒是不糊涂。”

    轻轻一挥手:“都退下吧。薛昭仪殿前失仪,口不择言,回去在自己宫里待着好好思过,生下孩子再出来。”

    薛昭仪一片茫然地被搀扶起来,听到这句又是一个踉跄,狼狈地被奴才架了下去。

    薛征擦擦额头的冷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来只要有龙裔在,皇上是不会太计较他和他那宝贝女儿的。

    可是把晏大将军得罪了该怎么收场?

    章翦识趣地扽了扽薛征的袖子,正要告退,一直沉默不语的晏长清却突然开了口:“二位大人请留步。”

    慕容修立刻对两个大臣斥道:“还不快退下!”

    晏长清却已经上前一步,拦住了章翦和薛征的退路,一撩衣摆,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请皇上准许臣带兵赶往漠南,驱逐流寇,解救边境百姓!”

    慕容修闭上了眼睛,右手攥拳,微微颤抖。

    晏长清眼睛扫过章翦和薛征:“想来章大人和薛大人此次,也是为漠南之事而来?”

    章翦看了看慕容修的脸色,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薛征正暗自琢磨何时去晏长清府上登门道歉,一见晏长清似乎并无怪罪的意思,连忙接话想要讨个便宜:“晏将军猜的没错。刚才我还向皇上推举晏将军人前往漠南呢。不知晏将军可否康复?”

    晏长清很谦恭地点头微笑:“多谢薛大人挂念,已然好了。”

    章翦转过头,非常同情地看了薛征一眼。

    没想到晏长清又突然问他:“不知章大人对于漠南之事,可有合适人选?”

    章翦知道退无可退,只得道:“这个,咳,暂时……暂时还未有。”

    “那章大人觉得,晏某如何?”

    章翦猝不及防对上晏长清冷冽的,充满威胁意味的黑眸,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以下两寸,那两根刚刚接好的肋骨有点疼。

    栖霞村自己被晏长清一脚踹断两根肋骨,还被他单手拎起来差点掐死的场景,章翦至今还心有余悸。

    “晏将军……晏将军智勇双全,经验丰富……实乃……实乃不二人选。”

    晏长清又谦恭地笑了笑,朝慕容修重重地磕下去:“还请皇上答应臣的请求!”

    岂曰无衣 七

    慕容修睁开眼, 目光从两位大臣, 慢慢落到晏长清身上。

    许久,他开口:“朕, 准了。”

    章翦和薛征各自松了口气, 不约而同地擦了擦额头冷汗,终于告退。

    阳光从红木雕花窗棂中斜斜投进来,照在慕容修的侧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大殿里安静极了, 只隐隐听见窗外绿树上的鸟鸣。

    慕容修突然冲上去攥住晏长清的肩膀,指间骨节都泛了白色。

    “你故意的, 是不是?”

    晏长清沉默地看着慕容修气急败坏的脸, 抿紧了嘴唇。

    “你明知道薛昭仪会把事情闹大,可是你偏不解释, 故意让薛昭仪把你从后宫扯出来, 是不是?”

    晏长清依旧沉默。

    “你就是料定了,只要让大臣们看见你,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把你藏在宫里,是不是!”

    晏长清直视着慕容修的眼睛,终于开了口。

    “是。”

    腰杆依旧不卑不亢,挺得笔直。

    然而下一刻, 慕容修就突然扑过去, 将他摁在了地上, 用尽全身力量压了下去。

    晏长清立刻抵抗, 但一出手就被慕容修攥住了手腕, 往地上一压。

    “这一招擒拿,还是哥哥亲自教给我的。”慕容修恶狠狠地说着,用另一只手,把晏长清遮得严严实实的领口一点一点往下剥。

    “皇上。”晏长清一眼不眨地看着慕容修。

    “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

    慕容修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半个多月来,无论放肆也好,克制也罢,他始终无法得到晏长清。一半是因为晏长清的抵抗,另一半是因为慕容修自己心里那一点摇摆不定的心思。他总觉得,如果先得到晏长清的人,就得不到他的心。

    他多傻,他以为什么都不做,就能慢慢让晏长清接受自己。可是结果呢?不但得不到心,连人都要跑了!

    晏长清的发带在反抗和拉扯中松开了,大片乌黑柔软的青丝从肩颈散落,铺开在华丽繁缛的金丝地毯上,慕容修觉得自己心里又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是的,他再也想不了那么多。尤其是当他得知那个东云人未死的消息,他就更加恐慌。

    他知道,晏长清一定对那个东云人,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绝不可以。他的长清哥哥,永远只能属于他一个人。要将他融进自己的血肉里去,吃进肚子里去,谁都抢不走,看不到!

    “修弟。”

    晏长清换了个口吻,继续唤他。

    慕容修一愣,一把捂住晏长清的嘴,继续要把他的衣服往下剥。

    晏长清抽肘,一把摁住了他的手。两双眼睛,就这样静静地对视。

    突然,晏长清的手绕到慕容修的颈后,很轻柔地拍了拍。像是安抚暴躁的小兽:“修弟,还记得这句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慕容修突然僵住了。紧紧盯着晏长清的眼睛。

    从他的黑眼睛里,慕容修看见自己的投影。

    那是,十四岁的自己。

    那一日,漫天纸钱纷飞,和茫茫大雪融为一体。在冰冷的娴贵妃棺木前,晏长清就是这样抱着一个满脸是泪的瘦削少年,大哥哥一般轻柔地拍着他的颈后,像是安慰小动物一样,安抚他。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那一日,晏长清在他耳边低着声道,庄严地立誓。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那一日,小小的少年带着泪痕,咬着牙跟着和。

    “皇上,还记得这首诗吗?”

    晶莹剔透,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连最接近穹顶的冰山雪水都没有它万分之一的澄澈。

    “我…我不记得!”慕容修立刻回道,声音莫名慌乱。

    “那皇上还记得,娘娘将行前,说了什么吗?”

    慕容修突然缩作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慌乱地摇头:“我不记得!不记得!”

    “你们永远是君臣,也永远是兄弟。”

    晏长清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很久很久以前,那被故意埋葬在记忆深处的,苍白而凄婉的面容,此刻突然浮现在慕容修眼前。飘扬的三尺白绫前,他的母妃也是这样缓缓地说。

    一瞬间,晏长清的脸,仿佛和他母妃的脸相叠在了一起。

    君臣。兄弟。

    慕容修如遭雷击,自欺欺人地紧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可晏长清的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进入他的耳朵里。

    “君臣就是君臣。兄弟就是兄弟。”

    晏长清拉好被扯乱的衣襟,郑重地跪下磕头。

    “除此之外呢?”慕容修猛地抬起头,嗓子里干涩极了,神色狂乱而急切:“除此之外呢?我……我……”

    话未说完,门殿外突然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大太监刘全跪在门外,尖利着嗓子:“皇上,漠南八百里加急!”

    若非极紧急的战报,刘全绝不会如此慌张。可慕容修却想也不想,一把抓起手边的东西,劈头盖脸砸过去:“给我滚!滚!”

    刘全来不及躲闪,被慕容修丢过来的鎏金灯台砸了个正着,鲜红的血瞬间顺着额角流了满脸,也顾不得擦,声音抖得厉害:

    “皇上,漠南突发大地震,死了……死了好多人,奴才不敢不报啊!”

    地震?宛若一盆冰水兜头而下,慕容修瞬间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会大地震!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吗?

    因为他对自己的兄弟,对大燕最忠诚勇敢的将军,做出了有违天意的事情?

    刘全见慕容修不说话,以为小皇帝被吓傻了,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报:“强……强震之后,漠南官兵死的死逃的逃,北嵘乘变起乱,漠南十二郡,已尽数沦为敌手!”

    慕容修死死地盯着他,眼角血丝乍现:“你说什么?”

    晏长清大步上前,一把夺过战报,手指有些颤抖地快速展开。锦帛上面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化成漠南边境山崩地裂,火光熊熊的惨状。

    “皇上,臣请命立刻带兵,前往漠南支援!”

    慕容修身子一震,握紧的拳头终于慢慢松了下来。半晌,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

    在古代社会,人们常常将灾害归结为上天的惩罚。所以每次地震发生后,在位的天子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罪己诏”,检讨自己的过失,祈求上天的原谅。所以慕容修在得知大地震后,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触怒了上天。

    在文中慕容修一会自称“我”,一会自称“朕”,这不是我的笔误哟。一般来说,慕容修要摆架子拿天子身份压人的时候自称“朕”(比如在大臣面前),而在晏长清面前,他并不太认可和长清的君臣身份,所以自称“我”居多。当然他有时候特别急躁冲动,也会蹦出“我”。(毕竟小修弟是被赶鸭子上架当的皇帝,在身份认同上有点障碍。)

    晏将军终于出来啦,和赫连大流氓重逢不远啦啦啦啦啦

    大漠长吻 一

    五月初八, 正值初夏, 冲虎(戊寅)煞南,宜嫁娶。

    富丽堂皇的东云大子明宫东华门外, 一行八十四人的送亲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璇玑身披大红色绣金丝祥云的喜服, 头戴九凤穿珠凤冠,从雕花贴金的十六人抬的喜轿里极优雅地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仅仅是这一只手,就让所有轿夫都屏住了呼吸,避开了眼神。

    东云男子以玄色为贵。赫连戎川一身华丽的玄底金云喜服, 欣欣然伸出手去,将璇玑从花轿里迎出来。

    “手镯真美。”赫连戎川往璇玑纤细的手腕间一扫, 夸赞道。

    璇玑低头轻轻抚摸着腕间足有二指粗的赤金嵌金刚石的九转玲珑镯子, 娇嗔道:“殿下真会说话,不夸人美, 只夸镯子美。”

    赫连戎川便笑:“人到底美不美, 待会儿才知道。”

    璇玑有些娇羞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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