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修完了可以看了) (11)
“是啊。粉丝都疯了。”秋棠怀里抱着猫,伸手撸了一把猫头,“开年以后的玉槐奖,你和叶蔓庭可以冲一冲。”
“这么瞧得起我啊?其实我觉得我演的就那样吧。”秦晟弯了弯眼角。
“演得很好,转型很成功。这几个镜头,拍之前我都没想到出来能有这样的效果。”秋棠转着笔头,想了想说:“以后可以尝试科幻题材或者战争片。”
“都行啊,我都听你的。”
秦晟顿了顿,突然有点犹豫地:“不过以后我每次拍戏都得跟女主角营业吗?感觉像是在出卖肉|体。”
“是吗?那或者也可以和男主营业,只要出卖灵魂就可以了。”秋棠漾开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笑。
秦晟差点掉下沙发:“......不是吧你说真的?”
倒也不必吧!
“你猜。”
秋棠拎出一叠行程单往桌上一拍,语速飞快:“两个代言商谈,一个化妆品精华单品,一个气泡饮料,然后杂志封面,新春封面和内页特刊,接着青竹卫视的脱口秀综艺......”
拍了拍厚厚的行程单:“三天跑完。”
秦晟深吸一口气,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下午还有一堆采访,司机助理在公司楼下等,秦晟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去吧。”
一只手伸过来,秋棠面前桌上多了一只水晶球音乐盒,球内雪花纷飞,圣诞老人驾着麋鹿雪橇奔向森林木屋。
“圣诞快乐。”秦晟笑了笑,走时带上了门。
八音盒的开关做成了松果的形状,轻轻一旋,水晶球亮起来,里面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盘旋升起又落下,圣诞歌响起来,稚嫩的童声在办公室轻轻飘扬。
秋棠看了一会儿,勾了勾嘴角。
下午RN那边过来交接后期,为首负责的是许荏南的助理,说许总去了美国过节。秋棠点头,对此没有多问。
“哦,对了。”临走前,助理从身后拎出一个箱子,“许总让我把这幅画代送给您,他走得匆忙,来不及当面送,还请见谅。”
秋棠打开箱子,这幅画她记得,上次去许荏南公司,躺在他办公室里画架上的那幅。当时只画到一半,现在成品摆在眼前,画面一目了然,是《桃枝》电影的最后一幕。
朦朦胧胧的早春时节,花木扶疏,满目春华,如锦织就的草地上落了几只蝴蝶,蝶翼簇拥着画面正中一株桃树,翠绿桃枝新叶生发。
树下无人。
画旁附着一张贺卡,熟悉的笔迹——
“Merry Christmas.”
没有落款。
画经过装裱后还能闻到淡淡的油彩味道,隔着一层玻璃,秋棠伸手摸了摸那草地上的蝴蝶,微微笑起来,抬头说:“谢谢。”
秦易铮一如往常来接秋棠下班,看见了水晶球,也看见了许荏南送的画。他拿起那幅画观摩良久,放下拍了拍手,没什么表情地:“水平一般。”
秋棠拎着包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拧着把手问他:“超市要关门了,你走不走?”
秦易铮即刻转身,大步跟上。
晚上六点超市当然不会关门,并且人还很多,他们推着购物车在人流中穿梭,耳边时不时地响起导购员的促销轰炸。
秋棠揉了揉耳朵,“手机下订单直接前台提货不就行了,这里你不嫌挤?”
秦易铮以前不逛超市就是嫌人多嫌挤,手机上一键下单不是一样的么,省得排队浪费时间,非常不理解那些爱逛超市的人。
秋棠非常不理解秦易铮为什么要在超市买套。
“家里不是还有吗?”她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走。
“那才够用几天。”秦易铮挑了一盒螺纹的,虽然秋棠不承认,但昨晚用这一款的时候她最舒服。他想让她舒服。
秋棠扶了扶墙,用牙缝说话:“网上也可以买。”
秦易铮握着一盒套,低头看着她,笑了笑说:“也是,超市大号难买。”
他们推着一车菜和两盒套去结账,柜员扫码时秋棠往前走了半米,不做声色与秦易铮拉开距离,扫到那两盒大号螺纹,她背对着秦易铮低头玩手机,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写着我俩不熟。
秦易铮坦然站着,刷卡付钱,在单据上签了字,推着购物车从柜台离开。
秋棠一言不发走在旁边,到车库门口时低头看了眼购物车,吓一跳:“买什么买了这么多?”
“番茄青豆西兰花,一堆水果海鲜。”临走还被导购蛊着买了一罐养生蜂蜜。
养不养生不知道,死沉是真的,秋棠把那罐蜂蜜抱上车,差点连人一起栽进后备箱。
“小心。”秦易铮搂着她腰把人扶稳了,接过蜂蜜放进去,“穿高跟鞋站着累,你去车上坐着吧,这里我来。”
秋棠低头看了看鞋跟,没说什么,绕到前面打开副驾门坐了进去。
秦易铮很快把东西搬完,购物车推回黄线内,盖上后备箱回到车里。
拉开车门刚坐进去,一声口哨吹响,三朵花砸在他脸上。
秦易铮懵然转头,对上秋棠笑弯的眼睛。
她嘴里叼着一只类似口哨的东西,挺长一根,糖果绿,末端一棵三叶草的形状,上面印着笑脸。
她莹白的脸颊鼓起吹气,便有三朵小花从叶片中弹出,铺红毯似的铺过来,弹在他脸上,窸窸窣窣,纸做的花。
秦易铮笑起来,看着她红润的嘴唇:“这叫什么?”
“吹吹卷,也叫吹龙卷,小孩子喜欢玩,你小时候没玩过吗?”
秋棠把吹卷拿下来跟他科普,又放回嘴上哔哔哔地吹,白润的脸鼓成两瓣桃。
“没玩过。”
秦易铮看着她,眉眼柔和,他渐渐听出来她在用口哨唱歌。
《Jingle Bells》。
口哨吹得基本没在调上,但音符强弱和节奏都对上了。家喻户晓的儿歌,一听就能听出来。
他送给她一个金铃铛,她就真的,给他唱了一首铃铛。
吹完了,秋棠拿下玩具,脸颊晕红,微微喘着气:“我也没玩过,还挺好玩的,到时候给你买一个。”
秦易铮仰头笑出了声,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说:“好。”
回了家,秦易铮脱下大衣系上围裙,磨刀洗砧板,一套流程已是相当自然拿手。
秋棠穿着拖鞋,一趟趟把菜搬进冰箱,听见秦易铮问:“焗龙虾还是肉蟹煲?”
“又螃蟹?腻了,也别焗,随便涮一下就行。”
“好,那就龙虾。”秦易铮对她后半句选择性忽视,一板一眼准备佐料。
秋棠上楼收了衣服,家里到处干净得很,她反正闲着无事,便去厨房帮忙。
秦易铮却不要她帮忙,握着她摸了海鲜的手去水龙头下洗干净,“你去客厅休息吧,马上就好。”
秋棠不服气,转头乜他一眼:“天天霸着厨房,怎么我还做不得饭了?”
“不。只是我不想看到。”
秦易铮眸光微闪:“我看见你做饭的身影,就忍不住想起去年你走的那天。”
他声音很轻,但足以让相拥着的两人都听到。
“那已经过去了。”秋棠关上水龙头,握住他的手。
秦易铮试着笑了一声,圈着秋棠的双臂收紧几分,脸埋进她后颈的衣领:“是啊,让那成为过去,让你重新接受我,可太不容易了。”
隔着一层衣料,秋棠察觉到秦易铮手臂微微颤抖的肌肉。他在害怕。
他害怕重蹈覆辙失去她,像个十足迷信的惶惑教徒,看见一个做饭的身影就勾起命运轮回的恐慌。
她被秦易铮圈在怀里,一份沉甸甸的爱意压下,压得她一阵心悸,同时心酸。
原来这就是秦易铮学做饭的理由吗?他有没有被热油溅伤过,不慎厨刀切到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秋棠伸手去摸他掌心那道很浅很浅的疤,血液里涌起一条深深的羁绊。
秦易铮把她抱到一边,他的失态只有一瞬,此时又恢复如常的平静,菜刀磨得锋利,他一刀斩下龙虾的头。
秋棠忍不住问:“如果我永远不接受你呢?”
秦易铮为龙虾淋上白酒蒜末香油,蒸盘上锅开火,拿过毛巾擦手,缓声说:“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一个人走完这一生。”
他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在心中无数遍构想过这种情形,仿佛早就做好孤独一生的打算。
秋棠站在原地,沉默半晌,轻叹了口气:“你何必。”
他何必?秦易铮苦笑。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比秋棠更漂亮更有能力的女孩,或许有,但是他找不到,也看不到了。他第一眼喜欢秋棠的漂亮,但之后每一眼都为她其它地方沦陷,是什么让他最终怦然心动,说不好,但是秦易铮知道,这一生不会再有第二次。
很长一段时间,秦易铮以为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了,一个永远在追,一个永不回头,在她身后,在他看得见摸不着的眼前,秋棠拎着咖啡走下台阶,穿过长长的人行道,走向一道陌生的身影。
他以为她要牵起另一个男人手,成为别人的阿朝。
轻柔的吻落在秋棠白净的眼皮上。
“我爱你。”秦易铮听见自己说。
第 68 章
秋棠去年离开时只拎着一个行李箱, 如今决定回桂苑,她环顾一圈,四顾茫然, 好像也没多少东西可搬。
二十寸的行李箱,她把一些日用品和内衣裤叠好放进去, 再放进去一个蓝牙音箱和眼保姆, 来来回回收拾半天, 将将填满箱子的一半。
“紫罗兰带走?”秦易铮蹲在墙边,握了握它柔软的茎叶。
秋棠回头看了一眼, 说:“留着吧,偶尔回来浇浇水呢,不然这里连盆花都没有,多冷清。”
秦易铮从书架抽出一本相簿,挺沉, 封面是莱校的湖畔图书馆, 打开第一张照片就是秋棠的毕业照, 照片右下方标着日期水印,距现在已有快四年。
这四年发生了许多事, 回忆起来满满当当,又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脑袋很空,心里很虚,秦易铮看着一幕幕熟悉的景象,在他的镜头下,每一张照片里秋棠都在笑, 那是属于四年前的笑,笑得那样好, 比崭新更崭新,完美得不得了。
那个时候还流行剪刀手呢,但是秋棠已经无师自通许多手势,她两手弯曲,合拢并成一个心放在眼前,忽闪的大眼睛透过那颗心看他。
他说她像一只小狼,她就真的十指张开屈起成爪,举在粉白的两颊边,做一副很凶的表情,压低了嗓子学电影里反派说话,说要吃掉他,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相册里她穿很多衣服,学士服晚礼服商务正装,玲珑身段衬在各种各样场合的服装里,整个人很鲜活,眯眼睛弯眼睛眨眼睛,秦易铮眼眶微酸,原来一个人还能同时拥有这么多快乐呢,感觉很愧疚,后来又让她难过了这样久。
秦易铮把相册放回去,这一排书架放着七八本相册,书脊下方都贴上了便签标注着相册主题,刚才那一本是她的个人照,旁边一本是她留学期间的一些生活风景照,还有几本相册竟然是他的。
秦易铮不记得秋棠还拍过那么多的他。从他以校友身份回母校作演讲那次开始,秋棠在莱校官网的视频中把他截下来,不同角度截了好几张,照片左上方还有学校的TED水印。
她那时过得不好,他那时候很风光,一个眼神把十九岁的女孩迷得神魂颠倒,他含笑的脸疯狂刷机她的大脑,霸占掉她整个青春,秦易铮后知后觉到那种甜蜜的残忍。
“相册带走吧?”秦易铮把手中这本放回去,指著书架上一排问。
秋棠瞠目,张了张嘴,“......不了吧,这么多你搬家?”
“就是搬家啊。”他微微一顿,“你还打算回这来?”
“那当然要常回家看看。”
秦易铮片刻无话,声音很轻地问:“那边不是家吗?”
秋棠蹲在地上扎垃圾袋,头也不抬:“是家,都是家,对面也是我家好吧。”提着垃圾站起来,“别钻牛角尖啊。”
秦易铮笑着举手投降。
秋棠把垃圾拎到门口,回来问秦易铮:“对面那套房子你还留着吗?”
秦易铮在水池边洗手,“留着,怎么了。”
“要不考虑卖了,开年这边楼盘又要涨一波,闲着不如脱手处理。”秋棠跟他拨算盘。
秋棠做老板当制片这一年与财务打交道最多,几乎每天睁眼闭眼就是各路伸手要钱,牙签肉也是肉,几十万也是钱,能不浪费就别留死账。
“不卖。”秦易铮关上水龙头,拧干了毛巾。
“为什么?这边你反正用不上。”
“当然用得上。”
秦易铮走过来,拿湿毛巾给她擦干净手,“要是哪天被秋总赶出家门了,我好歹有个去处。”
她和他一本正经精打细算,他却跟她装模作样伏低做小,秋棠愣了一下,他搞笑吧,“你家谁能赶你出去?”
“要赶我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没你哪来的家。”
秦易铮用极其专注的眼神看着她,嘴上说着极其肉麻的话,秋棠搓了搓手臂,好冷,“我去倒杯水喝。”
秦易铮去卧室给她收拾了几件冬装。
秋棠的衣柜和她人一样干脆利落整整齐齐,打开迎面而来的清新香气,大面积的冷色调。衣服分季节分区域按长短挂着,数量不多但十足精致。
秋棠很会穿衣服,多以轻熟风的正装为主,她在少女时代,困顿的留学生涯中就很懂得如何用三十五美元搭配出一身经典大方,视觉质感不输大牌的衣服,如今同样利爽,动辄一身全黑或全白,细条条身段掐出一抹纯色,加以数点亮色配饰,如在围巾领口别上一枚红宝石胸针,也低调也亮眼。
桂苑那边也有不少衣服,秦易铮挑了两件秋棠今年爱穿的,一件纯白羽绒服,一件灰色羊毛斗篷,这件斗篷穿在秋棠身上尤其好看,那天她配了个白色针织贝雷帽,脚踩一双黑色裸靴,细腰长腿,肤白貌美,叫人看了完全移不开眼。
秋棠喝完了水从餐厅出来,抱着一缸金鱼站在客厅门口,说:“这缸金鱼带走。”
“好。”
秦易铮把衣服放进行李箱,刚好一箱子满满当当。
“还有阳台的紫罗兰,都带走。”
“嗯?”
秦易铮以眼神询问她,刚刚不是说不带么。
秋棠把鱼缸放在茶几上,又拐进书房,抱了几本相册出来,放在鱼缸旁边。
她蹲下来与秦易铮平视,说:“搬家。”
秦易铮慢慢笑起来,倾身过去吻她,说:“好。”
鱼缸里养了三条小金鱼,游来游去,最后聚在一起贴在鱼缸壁上,三双金鱼眼瞪得溜圆,齐刷刷看着玻璃外两个奇怪的人类接吻。
他们嘴唇贴着嘴唇,舌尖探出如鱼尾互相交缠索取,因为外面没有水吗?所以他们相濡以沫。小金鱼一瞬不眨看着,吐出一串圆登登的气泡。
相册装进行李箱,秦易铮左手拎箱子,右手拿花,秋棠抱着一缸游来游去吐泡泡的金鱼,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出大门,走下电梯,穿过长长的走廊,他们坐上车,回家。
秋棠顺利搬回桂苑,但秦易铮意料中的甜蜜生活并没有开始,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开始,秋棠就又走了。电视剧开始宣传路演,一众资方业内旁观,她每场都得跟,台前台后坐镇。
知道她工作繁忙,每分每秒神经高度紧绷,要想很多事情要做更多事情,秦易铮没有给她发消息,克制着思念,只每天向她道早晚安。
《和亲公主》的活动通告满天飞,有时候秦易铮看新闻,能从某个角度刁钻的镜头中瞥见秋棠无死角的侧脸,她坐在台下,或者站在边角,长发西装高跟鞋,戴着工作胸牌指挥控场,说话口型很漂亮,和她嗓音一样漂亮,清亮柔和,但整个人的气场很硬,绝对的领导者,所有人在她手下服服帖帖。秦易铮爱极其了这样的她。
秦易铮临走前为家中新成员——那缸小金鱼喂了几颗鱼食,他同样忙碌,行程无数,在年底之前清算财务,同时结束一个准备了大半年之久的项目。
为此他也成了空中飞人,二人世界没过几天就又两地分居,且通讯寥寥。秦易铮掐着秋棠的日子,在她结束路演当天,推掉剩余工作赶在她前面回了家。
回深城那天下了雪。
秋棠航班晚点,快十一点才下的飞机。从机场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不知是好是坏,抬头望天看不到一点星光,空气很澄澈,地上皑皑白雪,一场大雪刚刚停歇。
她的车停在机场,随行司机负责送她回家。车子开进院门,远远看着树梢底下的那格窗户漏出些许朦胧的暖光来,秋棠微讶,秦易铮竟然在家。
下了车,满院的花香,雪地上缀着疏疏落落的花瓣和隙碎树枝,漂亮非常,秋棠咯吱咯吱踩在雪地里,明天有的打扫了。
屋里开着地暖,秦易铮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秋棠脱下大衣解下围巾,轻手轻脚走过去。
他显然熟睡,一旁茶几上的平板正播放着上周他们一起在家看的电影,幽幽的荧光照在他脸上,他英挺的五官在纷杂明暗的光线中变幻,怎么看怎么英俊。
秋棠踩着地板,蹲在沙发边看他,他最近好像瘦了一点,本就清晰的眉骨因此显得更加立体,眼窝深陷,往下连着挺直的鼻梁。秦易铮平时在她面前收锋敛芒,百依百顺,此时睡着了,浑身气场不加遮掩地跑出来,酒一样的悍烈,叫人不敢轻易直视。
秋棠觉得自己大概骨子里慕强,所以当初喜欢秦易铮,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场,天之骄子的傲气,运筹帷幄的冷静,每一样都让她着迷,她爱他,也想征服他。
秋棠慢慢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亲。她很喜欢他身上的香味,清幽成熟的冷香,靠在他怀里时很有安全感。
秋棠把平板关了,去厨房泡杯蜂蜜。她刚刚站起身,却突然被身后的男人握住了手腕。
随之顺势一带,她失去重心往下倒,被秦易铮抱了个满怀。
“你没睡!”她惊怒。
“偷亲我。”秦易铮眼睛仍闭着,好看的嘴角弯起来,“亲完还想跑。”
秋棠舔舔唇角,“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其实答案不言而喻,三天后就是她的生日,今天,明天,最迟后天,秦易正一定会回家。
“回来帮你暖屋子,”秦易铮伸展长腿站起来,“接着给你暖床。”
秋棠笑起来,攀着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脸,“好,去暖床吧。”
第 69 章
秦易铮尽职尽责勤恳卖力, 暖床业务能力更上一层楼,花样百出,千般折腾, 秋棠时常为身下这床捏一把汗,竟然还没塌。
一番酣畅淋漓的深入交流过后, 秦易铮依旧从身后抱住她, 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些属于两个人的甜蜜小话。
秋棠仍是仰头闭目躺着, 累极不想说话,偶尔嗯两声算是搭腔, 和平时差不多,嗯着嗯着就睡着了。
“过年和我一起回家?”
秦易铮冷不丁来了一句。
秋棠撩开一丝眼缝,音调微微上扬:“嗯?”
“我们回秦家过年吧。”秦易铮说。
秋棠眼皮眨动:“怎么?”
“我想把我家人介绍给你,他们也都很想见你。”秦易铮斟酌再三,紧张又期待地看着秋棠。
他知道, 在这件事情上, 秋棠心里始终有个结。
其实关于过年回去见家长的事, 秦易铮明里暗里问了秋棠不止一次,她每次都没什么反应, 似乎并不在意今年怎么过,明年又怎么过,反正每年都一样,吃顿饺子然后蒙头睡上几天,一觉醒来又大了一岁。
今年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秦易铮恨不得去哪都带上她,拐弯抹角说了许多关于他小时候的事, 他父母的事,听起来那是两位很开明睿达的长辈, 但秋棠没想好。
她才刚接受秦易铮不久,刚重新习惯两个人的生活,正儿八经开始谈一段恋爱,接着又要让她接受一大家子人,她觉得有点突然。
过去五年过得稀里糊涂拉拉垮垮,现在好不容易两个人互通心意,秋棠觉得二人世界就很好了,舒适区,日子过得很轻松,她不想。
秋棠背对他躺着,声音淡淡:“以前死拦着不让见的是你,现在急着要介绍的也是你,我说能不能有始有终一点?”
秦易铮暗中长叹一声报应,哑着嗓子道歉:“是我的错,以前我......”
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以前他把她当情人。
他不说秋棠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她抬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现在怎么,你是我谁啊?”
横在腰间的手臂微僵。
秦易铮满脸满眼都是尴尬,风水轮流转,他的风光早没了,起码五年转不了正。
秋棠侧过身,正面对着他:“嗯?你到时候准备怎么介绍我?”
说女朋友是不敢的。正如她之前所提,正如他之前所应。
哑巴吃黄连,秦易铮黑沉沉的眼眸看着秋棠。
秋棠嘴角勾起,伸手挠了挠他的腹肌,闭上眼睛。
“爱人。”
眼睛闭上时,她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
秦易铮亲了亲她的额头:“不管我是你的谁,你是我的爱人。就这么介绍。”
秋棠半晌无言,眼睛睁开又闭上。
她不予置评,在秦易铮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说:“你急什么,过年还这么早,到时候再说。”
说完转瞬即睡。
秦易铮在黑夜中寤寐睁眼良久,最后也阖上眼皮,将秋棠抱得更紧了一点。
不去就不去吧,他心想,大不了和他和她回山城。
离过年还早,秋棠的生日却眨眼便到。
今年收到很多祝福,来自世界各地的消息几乎将整个手机塞爆。秋棠坐在床头,消息太多只能挑着回,最后发了条朋友圈统一表示感谢。
张秘书第一个给老板点赞,然后是秦晟和叶蔓庭,再接着一大帮人纷纷点赞祝福,秋棠洗漱回来的功夫,朋友圈蹦出来一长串红点点。
拿起手机还在蹦,评论一水儿的“66顺利”“88大吉”,加上一颗颗红心,宛如大型斗地主现场。
秦易铮最后一个点赞,像是潜水已久算准了出来压轴似的,见缝插针秀恩爱,给她评论:
“醒了下来吃早餐。”
刚才不停往外蹦的消息提示沉默了片刻,在秦易铮之后,下面的评论通通改口,都变成了“祝福99”,队伍排得整整齐齐。
朋友圈里装得挺唬人,事实上秋棠走下一楼,秦易铮还在和一团白面英勇搏斗。
他对付海鲜之类的洋菜挺有一手,但放到讲究手工时序的中式传统菜上还是不够看,手上这团面显然没和好,疙瘩似的,黏黏嗒嗒糊了一砧板和满手。
显然,没做成。
秋棠站在旁边看了会儿,问他:“你加了多少水?”
“一比一点二,边揉面边加水,拿量杯量的。”秦易铮指指旁边的量杯。
“醒面之前放盐了吗?”
“放了,”秦易铮拿手机给她看,“都按教程做的。”
秋棠看一眼他手机屏幕上光滑圆溜的面团,在看看他手里这块宛如买家秀的湿抹布,咋舌:“那是怎么醒成这个样子的?”
秦易铮不语,垂首看着面团,往里面又揉了一点面粉。
面粉就坨在了抹布里。非常叛逆非常有想法的一点面粉,坚决不肯与抹布融为一体。
他终于沉不住气,眉头皱起:“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水泥。”秋棠伸手戳了戳,“可是豆腐渣工程的水泥也没这么黏的,那还是像,像......”
她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合适的形容,这面团造型实在有点儿崎岖,她放弃比喻了,干脆道:“算了,像你。”
秦易铮垂着眼,看起来很失落,周身气压很低。
秋棠拍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啊,谁规定过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我看阳春挂面就挺好,我们吃阳春面吧。”
“我知道了。”秦易铮说。
“嗯?”他又知道什么了?
秦易铮倒满一锅水,放在台上烧,从上面橱柜里拎出一包阳春面拆开,他戴上手套,握着一把面条放在流理台上,指尖轻扫,一字摊开。
他向下弯腰,从那团长得很像他的水泥里揪下来一点,用那一点把两根面条的首尾粘在一起,又揪下来一点,再粘起两根,又揪一点......
秋棠站在一旁:“......”
水咕嘟烧开,面条下锅,佐以西红柿酱牛肉,莴苣黄瓜胡萝卜丝,大火转中火,直至小火煨味,最后开锅,盛出一碗长寿面。
这是秋棠吃过最难忘的一碗长寿面。
秦易铮把面条端上桌的哪一刻,她竟一时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骂人。
“阳春长寿面。”秦易铮说。
秋棠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个谢谢。
虽然这碗面的制作过程令人窒息,毕竟不易,秋棠很小心地用筷子夹起面条首端,很小心地一点一点吃完了。
没断。她和秦易铮同时松了口气。
秦易铮拿纸巾给她擦干净嘴,很认真地说:“今天失误了,明年的长寿面一定能做好。”
秋棠放下筷子,很真诚地说:“明年我再吃到长寿面可能会打人。”
生日第一顿早餐的全部内容就是一碗口感尚可画风清奇的长寿面,吃得秋棠满腹五味杂陈,秦易铮戴着帽子出了门,按计划,他们要去看电影了,一部好莱坞大片,今天的首映。
秋棠补完口红,拎着包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秦易铮已经将车停在门前正中。
昨晚雪下得很大,院中朱红翠绿一夜变成千树梨色,满院都铺上一层厚厚的白,像一张巨大蓬松的毛毯。秦易铮的车从车库开出来,在雪地上碾出两道清晰笔直的车辙。
秋棠过去打开副驾的门,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羊毛帽,问秦易铮:“你的帽子呢?”
秦易铮朝旁边扬了扬下巴。
秋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个雪人立在她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圆溜溜的脑袋圆呼呼的肚子,龙眼胡萝卜树杈,堆得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的,还有衣服穿,秦易铮把他两条围巾挂上去了,一黑一红,给穿黑衣服那个雪人戴了帽子,就是他刚才头上那顶。
她笑起来:“什么时候堆的雪人?”
“起床那会儿,难得深城下这么大的雪。”秦易铮眯了眯眼睛,上回飘这种鹅毛大雪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进来,外面冷。”他让秋棠上车。
秋棠却反身跑出去,她跑到两个雪人边上,把帽子摘了,学秦易铮给那个穿红衣服的雪人戴上。
然后她跑回来,上车关门,抬手理着头发说:“我们不在,留这俩看家。”
秦易铮笑着说好。
看电影这件事,其实看什么不重要,重点是和谁看。除了刚开始那会儿的热恋初期,仔细一想这几年来,他们竟一次也没有来过电影院。
恰逢周末,影院很多人,秋棠和秦易铮手牵着手走进去。
没有帽子和墨镜遮挡五官,他们刚刚在商场牵手时颇为引人注目,频频惹得路人回首顾盼,兴奋小声地交头接耳,甚至胆大的摸出手机来拍。
秋棠对此当然谈不上喜欢,但也并不排斥,有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经过他们,走到前面了转头伸长了脖子一直往这看,秋棠还向她笑了笑。
秦易铮觉得,没有比与自己的爱人牵着手走在大街上更浪漫的事了。
进了影院,灯光暗下来,周围情侣也不少,他们行走在其中没有刚才在外面那么打眼,因而轻松不少。天花板上墙壁上地上,到处都是宣传海报,秦易铮经过时习惯性看上一眼。再过一阵子,这里全部都要换上易升出品的贺岁大片。
秋棠只当他太久没来过影院,新奇似的打量,便故意问他:“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这里很陌生?”
“还好。”
秋棠抬手指着那个做成猫咪头的大机器,考他:“你猜那个叫什么?”
秦易铮看过去说:“取票机。”
秋棠便又往旁边指过去:“那个呢?”
秦易铮放下她的手握在手里,叹了口气:“抓娃娃机也不光影院有吧?”
“觉得你很久没来影院,带你熟悉一下。”
“也没有很久。”秦易铮说,“半年前来过。”
“是吗,和谁?”
“和空气。”
秦易铮说完偏过头,阴测测地看她一眼,“你这么熟悉,你又是和谁?”
“和我高中同学。”
秋棠面色坦然,她有影院卡,直接在前台刷卡取票。取完票她给秦易铮一人一张,“你不是看见了,知道还问。”
秦易铮拿着票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你知道我在那?”
那天秋棠和许荏南看电影回来,他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像那之前和之后的很多次夜晚一样,远远地看着她。他以为自己躲得很好。
秋棠笑了:“那么大一辆车天天停在那,木头才发现不了吧?”
事实上秦易铮停得位置很隐蔽,很长一段时间秋棠真的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保安跟她说起这件事,她特别留意了,才发现的那辆迈巴赫。
开迈巴赫的不是富豪就是土匪,哪个富豪这么闲的天天跑人家小区门口躲起来蹲着?这其中必有蹊跷。
看多了港匪片的保安忧心忡忡,觉得小区是不是有人被什么黑|社会老大盯上了,脑补出一场江湖错乱血肉横飞的枪战大戏,分分钟就要报警。
好在秋棠及时拦下,与保安一通嘴皮子磨,才让他放下了报警的电话。
那时他们尚处感情破裂阶段,两人之间毫无沟通来往,她不知道秦易铮平日去向,秦易铮同样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知道吗?你差点被警察抓起来。”
秋棠把票给检票员,转头对秦易铮低声说。
秦易铮握紧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选的情侣座,在放映厅最后一排。秋棠把大份爆米花放在中间,摇了摇右手,示意秦易铮放开,“我要吃爆米花。”
秦易铮就喂给她吃了,握着的手仍没松,“这里黑,我牵着你。”
她早就不怕黑了好吗。秋棠觉得秦易铮胡说八道,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拉她小手。
直到电影开场,前面大屏幕亮起来,秦易铮的手也没松。甚至不用秋棠动手,他直接把爆米花送到她嘴边,她只要动嘴就可以了。送的频率不太快也不太慢,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知道她什么时候嘴馋了。
电影出到第八部,系列拍到现在似乎已经拍无可拍,一贯的男帅女美加复仇逆袭套路,看过前面七部,看开头就能脑补出现在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主角在一小时后,将如何把这些嚣张跋扈的恶棍反派摁在地上摩擦。
即使如此,片子仍颇具看点,开场画面特效足够抓人,接着时不时抛出点吸人眼球的新东西来,比如到了现在,电影刚过十分钟,男女主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车厢内热吻,吻得水声交叠,唇缝间逸出阵阵低吟,配上诱感的背景音乐,3D环绕杜比音效,场景的火辣程度再上一个等级。
秋棠看得口干舌燥。
秦易铮送上奶茶,秋棠吸了一大口,一瞬不眨看着电影屏幕,她看了有一会儿才,秦易铮的手却还没收回去。
他的手停在秋棠嘴边,手指覆上她的唇,在那柔软的两瓣上轻揉慢捻,暧昧意图很明显。多半是被刚刚的电影画面挑起来的。
秋棠在他手心挠了挠,示意他过来。
眼前随之盖下大片阴影,黑暗放大了其他感官的认知,秋棠清晰地感觉到秦易铮的靠近。
“阿朝。”他轻声叫她。
在被陌生人群包裹的黑暗中,与爱人亲密地靠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充实,同时又格外新奇刺激。
秦易铮想和秋棠接吻,在这里,像电影里一样。
他的确这么做了,秋棠没有拒绝,很乖顺地坐在那里,他做什么都可以。
在他即将亲上秋棠的嘴唇时,她突然开口说:“你知道影院有红外监控吗?”
“你马上就被警察抓起来。”
第 70 章
“我犯什么法了警察要来抓我?”秦易铮又给她送了一颗爆米花, 很无辜地说,“喂你吃爆米花犯法吗?”
捏了捏她的嘴唇:“亲你一下犯法吗?”
秋棠刚拿眼神警告他,唇上一热, 秦易铮已经亲了下来。
他说亲一下就真的只是亲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吻完随即撤离,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在纷杂变幻的光线里显得尤为专注, 当着秋棠的面, 舌尖舔过一圈下唇,笑着说:“甜。”
秋棠从桶里抓了一把爆米花塞他嘴里:“甜你多吃点, 管够。”
秦易铮就着可乐把爆米花吃完了,继续问:“犯不犯法?”
秋棠没说话,直直看着前方大屏幕,这两个人怎么还没亲完。
“要是你也能像电影里这么热情地吻我就好了。”秦易铮在她耳边低声说。
秋棠也凑过去,温热的气息蔓在他脸颊:
“是吗?他们马上要死了。”
她话音刚落, 前方画面陡然一震, 一道寒光闪过, 暧昧柔和的光线骤然变得锋利,一只生化机械手破窗而入, 车厢内剧烈摇晃起来,男女主被迫分开,双双被甩到一边,车窗上随即溅了血。镜头拉远,一辆豪车原地爆炸。
本来有点暧昧心思的观众都被这一炸给震住了。
一时间爆破特效音,主角呼喊声,怪兽的咆哮同时混杂在一起, 通过影院环绕立体音响炸进耳膜,分外狰狞刺耳, 观众眼前耳畔同时天摇地晃。
秋棠转头去看秦易铮,他的表情和剧情一样精彩。
她倾身过去,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前面的屏幕说:“但是他们不会真的死,会留一口气然后丝血反杀,把前面背叛他们的人全灭掉,带着幸存下来的小女孩坐进车里开向远方,片尾曲就响起来了。”
“嗯。”秦易铮点头,虽然套路烂大街,但是被剧透的感觉还是有些微的不爽。
“到了这时呢,已经死透了的反派手指头突然又开始动,眼睛又睁开了,镜头拉到她流血的眼睛那里,光线慢慢暗下去,然后片方就会放出第九部的拍摄消息。”
“你怎么知道?”秦易铮看了她一眼。
“我猜的。”秋棠朝前面扬了扬下巴,“预售票房当天破亿,这么大的粉丝盘,要是我说什么也得拍第九部。”
“好。”秦易铮笑着给她喂了一颗爆米花。
到了嘴边,秋棠没吃,顺势握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下来一点,抬头吻上去。
秦易铮有片刻的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分外配合地迎合这个突然而至的吻。秋棠听见他喉间一道低沉的笑,心脏漏跳一拍,忽然有种玩火***的危机感。
一个原本浅尝辄止的,带着些许调戏意味的吻被秦易铮加深,拉长,时间拉到拔丝蜂蜜那样甜蜜黏稠,他吻得极认真,大手扣住秋棠的后脑勺,以舌头攻占,温柔而霸道地在她唇齿口腔中攫取掠夺。
电影里战斗激烈血肉横飞,男女主开着一辆敞篷吉普冲破包围,冲出火线,在震耳欲聋的机关炮|弹声里,他们吻得同样酣畅淋漓,秋棠几乎喘不过气,音响在耳边炸开,男人高大而硬朗的骨架罩下来,壁垒紧实的肌肉紧贴着她,心脏在胸腔里不停地跳,是能听见声音的那种跳法。
秦易铮的手按在她腰间,介于克制和失控之间的那种按法,不时上下轻轻摩挲,佐以他缠绵的亲吻和四周压顶的黑暗,有那么点意乱情迷的意思。秋棠逐渐沉醉其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易铮却松开嘴唇,在这里刹了车。
秋棠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一丝未反应过来的惺忪朦胧,喘着气看着秦易铮,说:“怎么了。”
秦易铮的手落回她腰上,状似无奈地笑了笑:“不能亲了,再亲下去,我就要犯法了。”
直到走出电影院,秋棠还有些恍惚,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对着满屏血肉丧尸横飞的电影也能亲起来,还差点开车,见鬼。
秦易铮还在一旁问:“红外监控是怎么个监控?我刚才看了一圈,就看见烟火报警器,没见有什么红外装置,你从哪儿听来的?”
“怎么,要是没有监控你想干嘛啊?”秋棠看着他。
“没想干嘛。”秦易铮一脸投降,“真的,我没有在公众场合那样的爱好。”
秋棠脸颊发热,被他近乎直白的不要脸臊得说不出话,加快脚步往前走,跟他拉开距离。
秦易铮身高腿长,三两步跟上来,“喜欢抓娃娃?”
秋棠抬眼,她面前站着一排娃娃机,玻璃窗里的公仔缤纷多样造型可爱,好像就没有不可爱的,上次她去抓娃娃,里面的公仔也一个比一个好看,不同的是那回只她一个人,而现在她刚站了站,秦易铮已经兑好两筐币走到这边,放了一筐在她手中。
“喜欢哪个?”秦易铮站在她身旁,捏了两个币在手里,看着前面一排娃娃机说。
他说话口气就像是在商场里看着一排钻戒问她喜欢哪个,然后指头点点金卡刷刷,转头让柜员包起来一样。
娃娃当然没有钻戒贵,但也不是你想抓就能抓,想刷就能刷。秋棠向他友情提醒:“这个应该很难抓。”
没抓过娃娃的秦易铮不知娃娃机险恶,他耸耸肩笑道:“能有多难?看好了。”
他拿着两个币过去了。投币启动,钩子前后左右摇摆,秦易铮全神贯注看着,在某处瞄准了,拍下按键。钩子下落,随后,一只长耳朵粉兔被抓着脖子拎起来。
他打了个响指,回身望着秋棠,朝她笑着挑了挑眉。
秋棠同样挑起眉梢,
“你币没了。”
秦易铮转回头一看,钩子空空荡荡,兔子掉在了出口旁边。
秦易铮:“......?”还能这样。
秋棠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不用怀疑,百分之八十都是你这种情况。”
“剩下二十呢?”
“剩下的夹都夹不起来。”秋棠隔着玻璃窗对里面的兔子说,“抓娃娃机就是骗钱的。”
秦易铮失笑,说:“不至于,毕竟成本低,肯定有概率筛选机制。”
于是他又投进去两个币,这回勾住了兔子屁股,不过勾到一半又掉了,抓了一把空。接着又投进去两个币,再抓一把空,又投进去两个币......
你币没了秋棠已经在心里说累了。
秦易铮拎着空筐子站在娃娃机面前,面无表情说:“骗钱的。”
秋棠憋笑:“我们走吧。”
“不。”秦易铮越挫越勇,燃起了斗志,说什么也要抓到一个,“我有点手感了,这把一定中。”
经济学很好玩的一个点就在于,懂它的很多,会用它的却很少,几乎每个人都在吸收总结前人失败经验的基础上重复创造新的失败经验,代代循环乐此不疲。
因为刚才一百块钱的沉没成本,秦易铮又充进去三百,系统送了他六十个币,加起来三百六十个游戏币,一共能玩一百八十次。
一百八十次,是头猪也该抓到了。
秋棠买了杯奶茶,端了把椅子在旁边指导:“多晃几下再抓,抓到概率大一点。”
“这有什么原理么?”秦易铮握着抓手来回摇。
“不知道,忘了。”秋棠想了想,说:“可能你把它晃晕了,它一下迷糊就给晃出来了?”
秦易铮顿了顿,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比你编的红外监控还离谱。”
嘴上不相信,但还是按秋棠说的做了。秦易铮如她所指示的,用力晃了几晃,娃娃机都跟着抖了抖。
确实离谱,真的把那只长耳朵兔子晃出来了。
秦易铮看着从出口掉下来,滚到脚边的毛茸兔子,一时陷入沉默。
秋棠吸了一口奶茶,说:“爱信不信,刚才放映员就坐在监控室里看你耍流氓。”
“我没有耍流氓。”秦易铮说。
“你不正经。”
“你不喜欢?”秦易铮勾起嘴角笑了笑。
秋棠嚼完嘴里的珍珠,抬头看他一眼,“还行。”
秦易铮嘴角笑意扩大,他手里拎着长耳朵兔子,三两步走过去将秋棠从椅子上抱起,兔子放进她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宝贝,生日快乐。”
秋棠脸色兀地涨红。秦易铮平时以往在外都叫她名字,私下里叫她阿朝,最最缠绵动情的时候,唤的也无外乎这二者中的一个。
他从没叫过她宝贝。
在秦易铮之前,也从没有过谁把她当成过宝贝。
这句话不知怎的就有魔力,秋棠浑身倒刺收敛,暂时收缩成很柔顺的一束,她靠在秦易铮的肩膀上,脸埋进他衣领,吸着来自他身上的好闻的清香,很轻地嗯了一声,带着些许鼻音。
秦易铮抚摸她的长发,“饿不饿?想吃东西还是去玩?”
“吃午饭。”
“好。”
秋棠怀里抱着兔子,秦易铮抱着她往外走。大庭广众,纵然是在光线暗沉情侣扎堆的影院,这样亲呢的姿态也吸引来不少目光。
周围很多人看,羡慕的惊讶的八卦的眼神,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觉得不自在,似乎爱人之间拥有某种奇妙的磁场,这磁场自成体系,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出乎秋棠意料,她原本以为秦易铮又要去哪家海鲜或者日料,那种金碧辉煌到刺眼的大饭店,或者装修古朴淡雅价格前卫浮夸的小庭院,二者都是他向来所爱,结果车子七拐八绕,穿过数条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家火锅店。
“吃火锅?”秋棠看看招牌,又看看他。
“这家毛肚很脆。”秦易铮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脑花也挺嫩。”
“哦。”秋棠慢慢笑出来,“好啊,那走吧。”
火锅店无论在什么时候人都很多,秦易铮提前预留了位置,他们坐在一个半开放式的小包厢,不至于过分吵闹,但也没有与周围的热闹隔绝。
拿平板点单,点的四宫格,秋棠低头看了会儿手机,眨眼功夫购物车里就二十多样东西了,秦易铮还在手指这点点那点点往里塞东西。
“别点那么多哎,这家份量很实的。”秋棠放下手机,挪过去拉开购物车,把点的东西全换成了半份,“就算是一头牛也吃不掉整份肥牛吧。”
“牛不吃肉,它吃素。”秦易铮说,“来份西兰花吧。”
“牛也不吃西兰花啊,牛吃草。”秋棠加了半份茼蒿。
秦易铮短促地笑了一声。
她愣了愣,怒而抬手捶了他肩膀一下:“你才是牛!”
一个火锅还能搞出这么多酱料来。秦易铮站在自助调料台前,看周围人这里舀舀那里夹夹,最后配出一碗五颜六色花不溜秋的东西来,有点黑暗料理的意思。他沉思片刻,最后打了点酱油回去了。
那份茼蒿秋棠没动,全进了秦易铮的肚子。不过除此之外他也基本没怎么吃,筷子动来动去都是在给秋棠涮这涮那,留着着火候,时不时让服务员加点汤。
秋棠蘸着黑暗料理吃得很香,她吸了口豆浆,“说了别点那么多吧,吃都吃不完。”
“这不是都吃完了。”
秦易铮夹起最后两片肥羊卷在红锅里涮开,空盘子放到旁边,和已经吃完的空盘子叠在一起。
秋棠看着那一摞叠起来的盘子,有点震惊:“我们竟然吃完了。”
“我觉得们字可以去掉。”秦易铮说。
秋棠默了默,看他一眼,“你也不拦着我。”
“能吃干嘛要拦着?我巴不得你多吃点长长肉。”
秦易铮把涮好的肥羊盛出来装进盘子里。
“别给我,我已经装不下了。”秋棠抬手一抹脖子,“已经到这儿了。”
秦易铮就把那两片肥羊吃了,就着秋棠调的黑暗料理,竟然还挺香。
他吃什么都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热辣咕嘟的火锅愣是被他吃出了几分优雅的味道。秋棠靠在座背上看着他说:“待会儿我不想去海边玩了,要不改去散打馆。”
“......你过生日还要和我打架?”秦易铮有点惊悚。
“我吃饱了撑的。”秋棠摸着肚子,“真的有点撑。”
秦易铮看了眼旁边一摞空盘,站起身说:“我问问前台有没有消食片。”
秋棠倒了杯柠檬水,小口抿着。
秦易铮刚离开座位不久,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兀地亮起,紧接着铃声响了起来。音量挺大,旁边桌甩拉面的师傅差点把面弹到天花板上。
秋棠倾身向前,屏幕上来电显示联系人是他秘书。
电话一直在响,秦易铮迟迟没有回来。电话长时间未接通自动挂断,随即又响起第二通,很着急的样子,不知那边出了什么情况。
反正秋棠和秘书老熟人,便索性替他接了起来。
秘书语速略快,显得有些焦急:“秦总,材料上午送过去又被审回来了,招标会,星程那边负责人的意思是没见着您人,不肯签字......”
“事先没说好?”秋棠问。
秘书一愣:“秋,秋总......?”
“是我。之前没谈好材料交接的问题吗?”秋棠又问了一遍。
“谈了,不过前两天秦总临时推掉行程回深城,团队后续工作难免受到一些影响......”
秦易铮拿着一板消食片回来,见秋棠正襟危坐,举着电话像正在谈什么公事。
他把消食片放在她面前,习惯性伸手往桌上一捞,捞了个空,眼睛转了半圈,秋棠握着的竟是他的手机。
“......嗯,他现在回来了,你直接和他讲。”
秋棠把手机还给他,“你团队告你旷工了。”
秦易铮看了一眼来电,手机放在耳边,“盖章了就等于我出了面......”说了两句他皱起眉,“怎么搞的材料?”
秋棠刚才大概了解了他那边的情况,秦易铮走了群龙无首,项目进行到一半遇到问题被迫搁置,秘书急匆匆打电话来就是让他赶回A市,不然今晚招标凉了。
而秦易铮显然深城这边脱不开身,一边是过生日的秋棠,一边是满头包的下属们,他握着手机,乱成一锅粥。
秋棠伸手拿过他的电话,对秘书说:“他马上回A市。”
说完嗯嗯应了两声,接着挂了电话。
秦易铮:“我......”
“你回去,事情处理完再回来。”秋棠打开软件给他订机票。
“不行,我不能走。”秦易铮握住她的手腕,态度坚决,“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别,”秋棠轻轻甩开他的手,“我可不做苏妲己。”
“是对方的问题,如果一切按流程走,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秦易铮抬手揉了揉眉心。
“一切按流程走是小概率事件,突发情况才是正常情况。”秋棠给他选了三小时后的航班。
“我明天回去,”秦易铮依然坚持,“我今天一天只想好好陪你。”
“回来再陪一样的。”
“那当然不一样......”
“你好烦,早说事情没做完前天就该把你打回去。”秋棠订完了机票,手机塞回他口袋,“不想看见你,滚去上班。”
秦易铮沉默,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接受离开返回A市的选择,他向秋棠道歉:“对不起。”
秋棠给他订完了机票,接着点开打车软件叫车。
“我送你回去。”秦易铮拦住她。
“你快走吧,三小时飞机起飞了。”
“来得及,我送你回去然后赶去机场,不到两小时。”秦易铮又重复一遍,“真的来得及。”
他很坚定,秋棠架不住他软磨硬泡,越泡越来不及,只好答应了。
一路上车里都很沉默,车载收音机里播音员轻快的娱乐播报也没让气氛变得活跃多少。
赶时间,车开得很快,二十分钟就到了家。二十分钟在火锅店涮两盘羊肉就过去了,可回家这二十分钟像是一秒一秒碾过去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不是谁的问题,秋棠理解,只是运气不好。
车子停在院子门口,秦易铮解开安全带下去,几步绕到秋棠那边给她开门,“事情处理完我就回来,等我。”
秋棠抱着兔子下车,她有点受不了他的眼神,看一眼就偏过了头,“知道,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说完便快步向家里走,她背对着秦易铮挥了挥手,打开院门,身影转眼匿在蓊蓊树丛间。
秋棠听见外面响起的车声,发动引擎的声音,轮胎碾过雪地的声音,她站在院子里听,听这些声音都渐渐远去,最后耳边只有枝头落雪的簌簌细响。
不知道站了多久,寒气穿透靴子从脚底钻上来,秋一直冲上脑门,秋棠抖抖肩膀打了个哆嗦。
那两个雪人从早上站到现在,今天断断续续飘了一天的小雪,它们披着的围巾上缀满了细绒绒的雪粒。
秋棠走过去,站在披黑围巾的雪人面前。她把娃娃机抓到的长耳朵兔子挂在它的树枝手上,撑开一个微笑:“早点回家。”
家里不冷,秦易铮刚才在车上遥控开了暖气,秋棠换了鞋,大衣挂在玄关处,上二楼洗了个头,把熏头的火锅味给洗了。
浴室门打开,她拢着吹干的头发出来,四处找发圈。又是发圈,这个神奇的东西它总是找不见。
手机响起,有电话打进来,秋棠走过去拿起手机扫一眼屏幕,秦易铮的。
她接起:“到了?”
“嗯,刚到。”秦易铮那边风有点大,“但是我有份文件落在家里了。”
“什么文件,很急吗?”秋棠皱眉。
“就是过去要给星程审核的项目报表,很重要。”
“那你刚才不早说......你也太粗心了吧!”秋棠简直震惊,这哪像是秦易铮干的事?
很无语也很无奈,“所以我给你送过来是吧?”她走出房间,“放哪了,赶紧。”
“书房保险柜。”
“保险柜?”秋棠一愣,“几个亿的项目啊,还放那。”
“密码是你的生日。”
“哦。”她输进去四个数字,一通操作,打开了保险柜门。
一眼望去空空荡荡,没看到什么报表,只在柜子底层看到一个长方扁平的礼物盒,盒子表面用丝带系着一个粉色蝴蝶结。
脑袋里很多东西飞速闪过,秋棠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半蹲在地上,握着手机,听筒那头传来秦易铮的声音:“看到了吗?”
“看到了。”她说。
秦易铮那边风声消下去,他磁性的声音通过电流转换依旧好听,低音炮一样漾在耳边。
“打开看看。”
秋棠把手机放在地上,勾住蝴蝶结的一端往外拉,粉色丝带随之柔软地散开。
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牛皮纸袋。扣在纽扣上的细白棉绳绕了三圈,翻开袋子,里面是一本证书和一叠文件。
证书上写着:秋棠农村留守女童基金会。
基金会由秦易铮一手承办,他承担了所有创建费用和初始资金,从正式成立到现在,已经向社会募得六百万余元的爱心捐款。
基金会成立于一周前,秦易铮上周出差的那段时间,而事实上他至少从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进行这项浩大的工程。
文件上详细介绍了基金会的成立宗旨,它面向国内所有贫困地区的留守女童,资助范围从学习到成长,包括学杂费生活费,心理辅导,定期体检,甚至还有家暴法律援助,和一些先天或重大疾病的医疗支持。
任何未满十六周岁的农村女童都可以申请资助。
文件袋下面还压着一张贺卡。
贺卡上工工整整写着一段话。很短。
“转眼又到你的生日,总觉得这六年过得很快,有时看你还是十九岁的模样,当时你坐在台下观众席里,小小的一团,头发很黑很软,脸很白,直直地看向我,又天真又老成。
后来我重复梦见这个场景,还是希望你天真多一点,快乐多一点。
去过几次山城,每次总要在后山坐上一会儿,总会忍不住想象那个漫山遍野打滚的小丫头是什么样,一定特别可爱。当然,你现在最可爱。”
秋棠捧着贺卡,仰头闭上眼睛,努力把眼泪挡在眼眶里。她仿佛能看见秦易铮高大的身影端坐在桌前,在暖黄的灯光下,用那支惯常炫技龙飞凤舞的钢笔,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场景。
秦易铮低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看见了吗?”
秋棠深吸一口气,眼睛睁得很大,眼眶通红,她说:“看见了。”
“那现在,来我身边好不好?”
楼下响起一声汽车鸣笛。秋棠走到窗边,司机从车内探出上身,向她恭敬地挥了挥手。
她轻轻点头,眼睛里掉出一点眼泪来,笑着说:“好。”
第 71 章
一路上心跳得很快, 这是秋棠第三次问司机:“我们去哪?”
司机眉目温和,但笑不语。这暂时还是个秘密。
秋棠暗中咬牙,好一个狡猾透顶的秦易铮, 又是秘书又是司机,撺掇这么多人一起来骗她, 坏透了。
她在心里骂他坏, 又忍不住笑起来。
车子穿街过道, 驶上高架桥,驶过成排高楼和大片的水域, 最后在一座公园前停下。
司机为她开门,递给她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发圈,“您可以进去了,秦总就在里面等您。”
秋棠站在大门外,一眼看不到里面尽头, 她转头问司机, “这里面......是哪里面?”
司机指了个方向, “从那个门进去。”
秋棠点头:“然后呢?”
司机笑了笑,很绅士地向她行了个弯腰礼, 然后径直转身上了车。
“等等......”
黑色奔驰唰一下开走,秋棠站在路边,有点不知所措。
又搞什么花样?她简直想直接给秦易铮打电话,弄这么神神秘秘的,难不成要拐她去挖矿?
她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用发圈把头发扎起来了。
她走到司机所指的门口,这座公园是深城植被最丰富, 面积最大的公园,从这个门进去往前十几米就是分叉口, 再往前又是分叉,秋棠粗算一下,她在二十多公顷范围里找到一个人的概率,约等于零。
不如回家睡觉。
伸手从包里翻手机,秋棠开始考虑打车回去。
有个小朋友牵着妈妈的手经过,他指着路边问:“那棵树上怎么长了一个宝宝的奶嘴呀?”
秋棠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路边草坪的棕榈树上挂着一个粉色的东西,她走近了看,还真是个奶嘴。
粉嘟嘟的,很软,宝宝还小不会说话,不然用过都要夸声好。
只是为什么要把它挂树上?
迷惑行为。
秋棠看了一眼正要离开,忽然觉得不对,她转头,抬起手,摸到奶嘴后面的卡片。
卡片是用不干胶贴在上面的,很容易就能拿下来。爱心的形状,卡片上用秋棠无比熟悉的字迹写着——
“1995.1.25,我的阿朝,破蛋快乐。”
卡片背面画了一个箭头,箭头指向右边。
秋棠把奶嘴取下来,捏着卡片往前到了第一个分叉路口,往右边走,过两步又看见一棵青杉,低矮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粉蓝条纹外包装的礼物盒。
礼物盒里放着一只精致的木梳,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
“宝贝一周岁生日快乐。希望你诸事顺利,一梳到底。希望你快点长大,想和你梳到白头。”
卡片背面依然画着一个箭头,秋棠跟着箭头的方向走,六个分岔路口,她收到六份送给过去的礼物,六张秦易铮手写的卡片。
五岁是一盏香薰蜡烛。
“愿你身边处处有光明。宝贝五岁生日快乐。”
十岁是05年限量版芭比娃娃约瑟芬皇后“empress josephine Barbie doll”。
约瑟芬皇后离发行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千金难求,而它此时在秋棠手中,崭新漂亮,雍容华丽的配色看上去如同卢浮宫里那幅加冕油画。
“想给你童年,也想给你童话。十岁生日快乐,我的小皇后。”
十四岁是一支口红。西柚红,很少女元气的颜色。
“漂亮的十四岁,快长大吧,去更远的远方。”
最后一个路口,十七岁的礼物盒比之前要大一点,很沉。
秋棠打开盒子,拿出一座自由女神像。头冠七道尖芒,脚下是冲破桎梏打碎的手铐和脚镣,女神举着火炬直击长空。
“向前跑,阿朝。”
秋棠奔跑起来,落日余晖映出她初升朝阳般的年轻脸庞,自由女神像握在手中如同一把火剧,她知道,秦易铮就在前面等她。
向前,她跑到一座广场。再向前,她穿过地上成群的白鸽,经过广场中央的喷泉。
喷泉突然亮起灯,流水四溅,惊起十几只地上啄食的白鸽,它们向上飞去,扬起漫天的雪白细影。
在翩飞的白翅中,秋棠看见前面站着一群人,男女老少,他们正围观一场街头音乐会表演,动听的乐声从人群的背影中流泻出来。
秋棠更加用力地向前奔跑,她拨开人群,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跑到前排,她抱着礼物喘着气,发丝凌乱在脸颊额角,摇晃的视线变得清晰明亮,前方,一支乐队正在演奏《梦中的婚礼》。
萨克斯,贝斯,小提琴,他们或站或坐,以手拨动琴弦,或者吹奏乐器,经典轻快的旋律四处蔓延开,秋棠在灿烂的夕阳中抬眼,看见前面正对着她的,坐在一架钢琴前的秦易铮。
专业演奏用的三角钢琴,边缘锋利滚金,琴身漆黑得发亮,几只白鸽落在上面,和着音符踢踢踏踏,更大胆的,有一只白鸽落在了秦易铮的肩头。他换上一身深黑笔挺的西装,在朦胧的光晕中坐着,自钢琴后抬头,眼神温柔。
四目相对,他朝秋棠微微笑起来。
秋棠的视力恢复很多了,她很清晰看见秦易铮西装领口系的领结,和她扎着的发圈上的蝴蝶结一模一样。
歌曲节奏很欢快,一首《梦中的婚礼》很快就结束。最后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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