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可惜到最后, 这个吻是以一个利落的巴掌而告终的。

    叶梓潼没有丝毫犹豫，极用力的甩了他一记巴掌。

    那力道，没有丝毫的减弱, 甚至伴着“啪”的一声，程阳的侧脸硬生生的被打偏到了一侧。

    俊逸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他伸手一摸, 嘴角居然渗了血迹。

    程阳蹙起眉头, 那深幽狭长的眼眸犹如在喷火, 他低声怒吼道：“叶梓潼，你不要太过分！”

    “该说过分的人是我才对吧，”叶梓潼不甘示弱的扬起下巴, 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程阳。

    她毫不客气的耻笑他的软弱, “嘴上说着要远离我的人是你，说喜欢不一定要求一个结果的人是你，但是现在又明目张胆过来吻我的人, 又是你。”

    “程阳，我没想到, 你居然是个这样心口不一的伪君子。”

    “伪君子？”

    先是被人说是胆小鬼, 这儿又是被她说成了伪君子，他现在可谓是债多了不愁。

    他随手擦掉了嘴角沾的血迹, 冷笑道：“如果我是伪君子的话，那你怕是早就被我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什么不要求感情, 先从sex开始，这样的话要是听在一个伪君子的耳朵里, 那简直就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而通往的目的地则是她的vagina, 甚至都无需负责任，便能畅通无阻。

    叶梓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难道现在这不算是么？”

    听见她这么说, 程阳忍不住的挑眉，嘴角跟着轻佻的上扬，黑暗里乍看上去，他像是一个丝毫不愿掩饰自己恶劣皮囊的魔鬼。

    “就这？”他不屑的轻哼，“叶小姐，你怕是对伪君子这个定义有些不清楚。”

    说罢，他还甚是挑衅的拉过她的手，在她的唇上重重的补了一个吻。

    她甚至能够品尝到他唇角残留的铁锈味。

    不同于之前的吻，这个吻更加的密集，到最后，反倒成了彼此唇舌之间的纠缠。

    压抑许久的浓烈感情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可是等到回过神来，理智却又在拉扯脆弱的神经。

    叶梓潼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因为她知道，只要再多看他一眼，她的心脏就会像一抔没有钢筋水泥支撑的沙塔，轰然崩塌。

    她没有自信，若再来之前的那么一遭，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将破碎的心脏给缝补好。

    程阳于她，就像是个无尽的悬崖。

    她好奇悬崖底部的奇妙世界，却又免不了摔的粉身碎骨的危险。

    真是矛盾。

    于是冷静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最终干瘪的吐出一句无比绝情的话，像是在割裂两人之间，所剩无几的那点感情。

    她裹紧身上的冲锋衣，冷声的说道：“程阳，如果不能给我承诺，那就不要再来招惹我。”

    --

    伴着漫天的繁星，和漆黑寒冷的夜，一行人最终冷的熬不住，围成一圈点起了篝火。

    不知道是谁拿出来一袋生毛栗，丢了几个到燃了明火的火堆里，下一秒就听见干柴混着坚硬的外壳，在空气里时不时爆裂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有人事先料事如神的带了costco专卖的chicken soup，一次性的小碗，撕开上面的盖子，热一热就能喝。

    因为带了满满的一大箱，在座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分了一小碗。

    叶梓潼裹着Jay从车上给她拿来的毛毯，小口的轻啄着碗里的鸡汤热身。

    “好喝么？”

    “还行吧，”叶梓潼觉得鸡汤味道有点清淡，算不上好喝，但也还能凑合。

    Jay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颗巧克力豆，跟变魔术似的，虚空一抓就是一粒。

    他递给叶梓潼一粒，说：“吃颗巧克力，这样嘴巴里就有味道了。”

    平日里，她是绝对不会碰这样高热量的东西的。但是在野外，条件艰苦，也容不得她再挑三拣四。

    于是叶梓潼撕开外包装，将巧克力送进嘴巴里。

    巧克力豆里面裹着的是蓝莓，咬一口下去，甜滋滋的味道就在嘴巴里爆浆开来。

    旁边的小姑娘看见了，瞪大眼睛好奇的问道：“巧克力还有吗？”

    Jay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颗。

    “还有吗还有吗？”好几个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哇，原来你是个魔术师，”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Jay。

    但是之后几次，Jay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把巧克力递给她了。

    两人就跟猫捉老鼠一样，一个藏一个抢，抢到了Jay才会把巧克力递给她。

    但是往往小姑娘伸手去抢的前一秒，巧克力就会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凭空消失。

    叶梓潼端着汤碗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两人你追我赶的互动。

    真不知道他往哪儿藏了这么多巧克力在身上的。

    到最后，小姑娘实在猜不到了，就只能眼巴巴的瞪着狗狗眼看向叶梓潼的方向求助。

    真的是怕了。

    她最怵别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你要帮她么？”Jay问。

    叶梓潼只能认命的放下手里的碗，“我就玩这一把。”

    “行，那我也all in。”

    于是原本两人的战局，现在突然成了三足鼎立。

    原本只用应付一个人的Jay，这下要接连应付两个人。

    只是一颗小小的巧克力连着包装在他手心变换来变化去的，像是有了生命，神出鬼没。

    玩了一会儿，小姑娘就大呼玩不动了。

    最后战局居然只剩下叶梓潼和Jay两个人在那较真。

    Jay逗弄戏弄她的成分居多，玩到最后，连叶梓潼摆了摆手，要求放弃。

    “体力这么不行？”

    “年纪大了。”

    “瞎说什么，是你平时的运动量太少了。”

    “每天上班都累成了一条狗，还谈什么运动。”

    “倒也是。”

    只是这一刻，就在Jay全然放松，丝毫不设防备，就在和Jay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扯皮的时候，叶梓潼突然一个出手，猝不及防的抢到了被他把玩在手心里的巧克力。

    但是后遗症就是，太过急迫的争抢，让叶梓潼的身体陡然的前倾，一个控制不住，就直直的往地面扑街。

    好在Jay眼疾手快的捞住了她，才让叶梓潼幸免于和土地的亲密接触。

    只是两人不可避免的来了发肢体上的接触。

    “小心，”他又低又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沉稳的臂托住她整个身体。

    两人的体温就隔了层薄衫，她能隐约感觉到他皮肤散发出来的灼热。

    “没事，”她立刻直了直身体，脱离了他的臂弯，接着将手心里刚抢到的巧克力递给了旁边的小姑娘。

    只是，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让她如芒刺背。

    --

    勉强算是吃饱喝足后，一群人里不知道是谁先提议进行轮流的才艺表演，每个人都要拿出点看家的本事。

    最次的，要不然讲个故事也行。

    “你想玩吗？”坐在身旁的Jay小声的问她，“要是不想的话，我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说你觉得冷，我们先回车上。”

    叶梓潼抬起头，环顾了一圈。

    大抵彼此都是陌生人，所以表演什么节目，是好是丑，过了这个晚上睡上一觉，谁也不会记得。

    因此大家脸上都表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多的是想要参与进集体的活动，外加上认识点新朋友。

    若要叶梓潼这个时候提出离开，这才叫突兀。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他的耳边说：“要不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她心里估摸着，篝火游戏最多玩上一轮，大家就会往回撤。

    因此她只要熬过这一轮就够了。

    “你确定？”Jay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

    之前在魁北克刚遇见的时候，她多怵当众表演，他不是没见过。

    大家都是抓阄来决定表演的顺序，叶梓潼手气很烂，二十多张字条里，硬是抓到了第三个。

    “我是第十二个，”Jay展开纸条给她看，“叶子你上面写的号码是几？”

    “三，”她没好气。

    这数字，连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喂喂喂，不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啊。”

    这时候，一道男声横插进来，硬生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悄悄话。

    是付铭。

    他摆出一副纪律委员的姿态，对着叶梓潼和Jay说：“不准偷换纸条，我们玩游戏也要讲究游戏精神的。”

    他这话绵里藏针，叶梓潼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双关些个什么。

    总之这话一出，Jay明显脸就沉了下来。

    不过好在叶梓潼及时安抚住了他。

    刚开始表演的一号和二号是一对情侣，叶梓潼不认识，似乎是在多大就读的学生。

    好像是为了纪念两人在一起的anniversary而来的这趟短途旅行。

    这对情侣倒也随意，他们大方的选择了坦白局。

    “……所以你们俩算是在图书馆相遇的咯？”有人发问。

    女孩儿说：“算是吧，我赶着去上课，在图书馆门口不小心就撞到了他。”

    “一见钟情？我天，这也太浪漫了吧。”

    那仿佛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浪漫桥段。

    女孩儿被大家闹得脸红，赶紧解释道：“哪有，我赶着去上课，连撞到的人都没看清楚。”

    “要是没看清，那后来你们怎么又联系上的？”又有人发问。

    男孩儿笑道：“她落了一本宏观经济的书在地上，那么厚一本，自己的书掉了都没发现。”

    “我那是赶着去上课呢好不好，”女孩儿噘嘴，撒娇道：“而且那天我还没戴眼镜，根本就没看见书落在地上。”

    “那后来呢？”

    “后来啊……”男孩儿想了想，“后来我根据她经济学书上的名字，专门去学校办公室查了她的电子邮箱，给她发了邮件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书掉了。”

    “但这还没完，我去见他的时候，对他的第一印象真的超级差唉。”说起甜蜜的往事，女孩儿脸上扬起一抹羞涩的笑意，连带着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喂，那是因为我在Lab待了三天没睡觉好不好，”男孩儿捏了捏她的手心，抱怨道：“后来再见面，我都有好好打扮的。”

    那也足够浪漫的。

    校园里纯纯的爱情，谁不羡慕呢。

    似乎只要有“喜欢”两个字，就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而反观她和程阳之间的烂事……

    好讽刺。

    “到你了，叶子，”Jay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你想要表演什么？”

    “唱歌吧，”叶梓潼从手机里调出伴奏。

    “你要唱粤语？”显然Jay看见了屏幕上的歌词。

    叶梓潼点了点头，她小声说道：“嗯，要是唱错了音，别拆穿我啊。”

    “怎么会。”

    她的粤语烂到扑街，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谁给她的勇气当众唱这首粤语的。

    大约是最近吃饭坐车甚至连洗澡，都在循环播放这首。

    歌词甚至不需要看屏幕，因为已经早已烂熟于心。

    不过唯一好在全场也就Jay一个人会说粤语，因此唱错了，大家也听不出来。

    “要学么，我教你啊，”Jay凑近，小声的接了她一句，“粤语很简单的，掌握几个发音就足够了。”

    “哇，这首歌，”听到前奏，有人就已经猜出来是什么歌了。

    刚刚的情侣女生忍不住“wow”了一声，说：“看来有故事哦，小姐姐。”

    选这首歌的人，怕也是个伤心人。

    叶梓潼笑了笑，没说话。

    程阳坐在她斜对面的方向，远远地看过来。

    他下意识的以为，她选择粤语歌，怕是有故意照顾到Jay的成分。

    想到这一点，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眉宇深皱，拧成一股川字。

    之前在高速上争执的一幕，又不停地在他眼前倒带回溯。

    叶梓潼双腿蜷缩，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缩在毛毯里，轻轻柔柔的唱道：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

    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头发未染霜 着凉亦错在我幼稚

    应快活像个天使

    有没有运气再扮弱者玩失意

    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

    心灰得极可耻心伤得无新意

    那一线眼泪欠大志……”

    这首歌如同她现在的写照：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

    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

    说白了，她和程阳，连个像样的开始都没有。

    就已经写到了潦草的故事结尾。

    兜兜转转，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现下不堪一提的境遇。

    她不过是这红尘滚滚里的一枚伤心人，有一摊子烂俗事，不致死，唯有不分昼夜的灼心。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因为榜单问题，所以发了章阿呆上来，现在已经替换上来了！是个大肥章，4100+字。已经买过的朋友应该不用补差价？（抱歉我不太懂JJ怎么算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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