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郁笙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和霍琛请了假，去霍峥所在的幼儿园等着，等着放学了和壮壮同学来个亲密交流。

    霍峥小同学今年五岁，还没有到上小学的年级，在幼儿园却已经是大班的学生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渐渐开始懂事儿，幼儿园老师们教学的过程中也在引导他们做个热爱国家、积极向上的好孩子，因此在郁笙提了关于壮壮惹哭霍峥的事情之后，班主任表达歉意的同时也十分重视，回到办公室就打给了壮壮家长。

    郁笙委婉地表示这点儿小时不需要惊动对方，班主任严厉地拒绝。

    “对于我们来说是小事，但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大事。不能正确教导他们是我们的失职，也是对他们的不负责。”

    班主任比郁笙想象中的认真，对霍峥所在的小学氛围也放心了一些。

    “谢谢您。”郁笙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就和万千家长一样，壮壮家长在接到班主任的电话之后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言道现在就开车过来。

    班主任通完话，郁笙提出：“我可以去看看小峥么？”

    班主任点头，“可以，我带您过去吧。”

    郁笙拦住对方，“不用不用，小峥性格内向，我自己去就可以。”

    班主任想了想，点头同意。随后和正在上课的老师联系，正好赶上大课间，便让郁笙过去。

    郁笙去的时候老师等在门口，见到郁笙之后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小孩子主要是启蒙，课业不重，自由时间也多，而且自由时间老师都不会在，也是为了给孩子最大的自由。

    像他一样不放心孩子过来看看的家长很多，小萝卜头们看到陌生的人也并没有奇怪。

    郁笙站在门口，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霍峥，小家伙看到他眼睛一亮，想站起来却想到老师没有说他出去，便又坐了回去。

    郁笙看得无奈，这规矩样和他叔如出一辙。他挥了挥手，小家伙还是犹豫。

    “小峥出来，我和你们老师说了。”郁笙站在门口道。

    听到“老师”两个字之后，霍峥终于放下心，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

    郁笙在门口等着，霍峥还没出来，自己面前就围了好几个萝卜头，都是小女娃。

    “小哥哥，你好好看啊。”一个头发盘着小发揪，眼睛大大的，脸上挂着很大的笑意的女孩儿抬着头道，一只手还在努力勾着郁笙的衣角。

    郁笙个头不算矮，小女娃个头还没开长，够到他要垫起脚来，这小孩儿却像是不嫌累似的，一直举着手。

    看她举得太累，郁笙蹲下来，握住女孩儿的手。

    还有几个也围着他，见他弯下腰之后，一个接着一个说道。

    “哇，大哥哥你是大明星么？好漂亮啊。”

    “大哥哥是峥峥的哥哥么？”

    “大哥哥我长大嫁给你好不好？”

    小娃娃的声音域很高，抬高音量说话之后更是穿透了整个教室。小孩子本来就是坐不住的，见门口热闹也跟着围上来。

    霍峥因为位置靠后，走的比较慢，自然没有前面的小萝卜头速度快。

    郁笙应付周围的小娃娃，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霍峥过来，抬眼便看到霍峥被挤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委委屈屈的。

    郁笙心疼自家孩子，对周围的小萝卜头们道：“我要接峥峥，小公主们要不要给我让个位置啊。”

    “好！”

    “不好！”

    两个不同的声音，说“好”是女孩儿是声音，“不好”的只有一个声音。

    郁笙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在一群萝卜头中个头很是出众，胖乎乎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郁笙，霸气道：“你是谁啊，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怎么能这么说？！”

    郁笙还没回答，最开始拉着郁笙的大眼睛小女孩儿就怼了回去。

    这两个孩子身上都有孩子王的气势，两人只不过说了一句，班级的人就分别站到了两人身后，女孩儿站到女孩儿身后，男孩儿站到男孩儿身后，班级分区架势立见。

    “壮壮，你太过分了，大哥哥是来接峥峥的！”一个小女孩儿指着对面的人道。

    这边也不输气势，壮壮身后的男孩儿高声回道：“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峥峥的哥哥，说不定是骗子呢，现在的骗子就专门骗你们这种傻瓜。”

    “你说谁是傻瓜？！”

    小男孩儿昂着小脑袋，“你！”

    “你再说一遍！”女孩儿有了怒意。

    小男孩儿这边的其他人也加入阵营，一声声“傻瓜”传来。

    这边叫了有好一会儿傻瓜，那边的女孩儿说不过嘴撅了起来，明显是要哭的架势。

    郁笙心一跳，刚想安慰，领头女孩儿就甩了一下没有的长发，稚嫩的声音带着高傲，“你们这群人，太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

    “说一个女孩子笨蛋，以后肯定娶不到老婆。”女孩儿道。

    那边壮壮也不遑多让，“我们娶不到你们也嫁不出去，一点都不淑女！”

    “我们又不是淑女给你们看的，哼！”

    女孩儿说完之后，对面阵营暂时没有了声音，女子阵营获得了短暂的胜利。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那边有陆陆续续出了声音，越来越大。

    “你们欺负人。”

    “好过分。”

    “母老虎。”

    “不温柔。”

    女孩子们对一些话倒是无所谓，但无法容忍他们叫她们母老虎，战事再次爆发。

    “你们幼稚，整天就知道争霸世界，一点儿也不帅。”

    “至少我们知道称霸世界，你们还没有梦想呢。”

    “我们有。”

    “那你说啊。”

    ……

    小孩子吵架都是爆发性的，越吵越激烈，郁笙站在一边保持着友好的微笑，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纵观低气压区，所有娃娃都加入了战局，只有一个小家伙站在外围，和他一样插不进去，特别无辜。

    郁笙深有一种父子俩同病相怜的感觉，原本只是想看看那壮壮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会不会有欺负自家孩子的危险。

    却没想到……

    他也有见到世纪战争的一天。

    郁笙从后面绕到霍峥旁边，把自家孩子拉出了战场。

    场面越发不受控制。

    壮壮作为头头，有着维护众小弟的责任，在小弟们没有话说的时候就需要他上场。

    “我以后是要坐宇宙飞船的英雄，你们这群咸鱼。”

    语气十分骄傲，每多吵一句，郁笙都对这帮孩子们的词汇量有了新的认识。

    “怎么，你要上天？”

    大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场面突然安静。

    壮壮小脸一僵，一点点转过身，待他看到某人之后，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妈妈。”声音微弱，带着颤音还有，惊恐。

    “抱歉，我家孩子做了过分的事情。”

    年轻母亲弯着腰，替自家的孩子道歉。

    一旁的壮壮鼓着嘴，很不开心，但不敢忤逆妈妈。

    班主任刚才是跟着家长一起来的，还没到教室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热闹，自己的学生自己理解，能吵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学生的问题。

    她连忙将壮壮妈妈扶起来，“是我该道歉，没有教到好他们。”

    壮壮妈妈直起身，看向自己腿边的儿子，脸上的表情危险起来。

    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壮壮深知自己妈妈的危险，还没等她开口，“哇”地一声，自己把自己吓哭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壮壮的哭声。

    屋内现在只有他们五个人，班主任，壮壮妈妈，两个孩子，还有郁笙。

    班主任将几人留下，也是为了解决昨天的问题。

    可现在，还没到昨天的问题，壮壮同学就为自己的挨揍可能增添了一笔。

    家长在这里，郁笙和班主任都不好说什么，保持安静的站在一边。霍峥是个乖孩子，偷偷拉着郁笙的手，躲在后面，原理低气压的壮壮妈妈。

    连没闯祸的霍峥都知道害怕，更别说闯了祸的中心人物壮壮。见自己哭没人安慰，他哭得更大声，一边哭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嚎道：“我爸爸，呜呜，怎么，呜，没来？”

    来之前，郁笙以为壮壮的家长可能和他一样熊，或者是不明事理，但现在看了才意识到，不是所有的熊孩子都有一对熊父母，因为可能只有一个熊。

    “他不来了。”

    壮壮妈妈冷道一声，壮壮哭声立马断了，捂着脸的胳膊一点点下滑，露出双眼，抬头就看到妈妈的目光。

    “哇！”

    哭得更厉害。

    壮壮妈妈脸色愈发冷。

    “余壮，闭嘴！”

    矮个头的壮壮身子一抖，哭声戛然而止，憋着嘴抽涕。

    哭声总算消失，壮壮妈妈对班主任和郁笙道了声谦，询问其昨天的事情。

    班主任简单说了一遍。

    壮壮妈妈听完之后，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再次冷下来。

    一旁的郁笙都觉得周围降温了。

    壮壮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概是猜到自己会挨打，也豁出去了。

    “我没有说错，峥峥爸爸结婚了，后妈肯定对他不好，说不定会打他，我只是告诉他，呜呜呜，我是为了峥峥，呜呜呜”

    说着委屈了起来。

    他这边委屈，另一边的霍峥也不干了，第一次在老师面前大着胆子说话。

    “小婶婶不会！小婶婶不一样，小婶婶以后会对我很好。”

    “你小婶婶对你好又不是你后妈对你好！”

    “小婶婶就是会对我好！”

    “你后妈对你不好！”

    “对我好！”

    “不好！”

    “好！”

    “不！”

    两个孩子彼此说服不了对方，最后连霍峥都被带着哭了起来。

    郁笙这边安慰着霍峥，那边壮壮妈妈问壮壮，“你还说什么了？”

    壮壮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自己儿子什么样，壮壮妈妈很清楚，“说。”

    壮壮忍着泪，“我就和他说……”

    “和他说什么？”

    “和他说，让他和他爸爸告状，把后妈赶走，不然后妈就会把他赶走。”

    “还有呢？”

    “没了……”

    对话结束，郁笙也知道小峥昨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这孩子实心眼，肯定没想过把他赶走，所以脑子里只剩下自己被赶走的事儿。

    都是孩子间的对话，壮壮虽然自己是认为在帮着小峥，但每个孩子性格和成长经历不同，理解和接受能力自然不同。

    “就你知道的多。”壮壮妈妈斥了一句，随后看向郁笙，“很抱歉我的孩子说了这些，回家我会教训他，不知余壮的话对小峥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是否需要去医院看一下。”

    郁笙没有回答，而是蹲下，看向霍峥，“小峥觉得呢？”

    霍峥已经不哭了，在郁笙问完话之后走向壮壮，“我小婶婶以后会对我很好。”

    霍峥倔，壮壮也倔，他在纠结说真话和假话之间，突然想到，“你小婶婶又不是你后妈！”

    霍峥一愣，抬头看向郁笙。

    郁笙摸了摸他的脑袋，蹲下身，对壮壮道：“峥峥没有后妈，只有我这个小婶婶，我和他小叔叔刚结婚，我承诺过，以后会对他很好。”

    壮壮能当孩子王，脑子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子反应过来，转头对霍峥道：“你小婶婶以后对你会很好，特别特别好。”

    霍峥狠狠点下头，看向郁笙，随后立马低下头。

    壮壮很懂得抓住时机，“峥峥，那你原谅我吧。”

    霍峥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壮壮抬头看向妈妈，比了个耶。

    “这样就可以了。”郁笙看着霍峥，对壮壮妈妈道。

    壮壮妈妈和班主任没有表现出来惊讶，也没有去多说，无论是对霍峥为何由他们抚养，以及他作为霍峥小婶婶的事情。

    “谢谢。”壮壮妈妈道。

    两家自主和解，班主任也便没再说。

    壮壮妈妈给壮壮请了个假，拉着第一次特别想上学的壮壮离开。

    霍峥还要继续上学，郁笙将他送到宿舍之后，对班主任再次表达了感谢。

    班主任摆摆手，“分内之事。”

    “我只是怕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

    郁笙没有说完，班主任理解了他的意思，认真道：“放心，我们会进我们的努力，不会让任何暴力行为发生。”

    “谢谢。”

    “郁先生，稍等。”

    郁笙走出幼儿园，被人叫住。

    他停下来，见壮壮妈妈向自己走来。

    “您好。”壮壮妈妈伸出手。

    “您好。”郁笙回握回去。

    “我再次对壮壮做的事情道歉。”

    “不用，小峥已经原谅他了。”

    壮壮妈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壮壮，话语有了丝惆怅，“我工作很忙，很少有时间陪他。”

    郁笙也看过去，那小胖孩儿在妈妈看过去的时候站的笔直，在妈妈看不到的时候一脸的不情愿，见他看着他，又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他很活泼。”郁笙收回目光。

    “谢谢。”壮壮妈妈从兜里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郁笙，“小峥是个好孩子，但作为大人不做些什么，我心难安。咱们也算相识一场，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不必这样。”

    “壮壮他天生孩子王，性格倔，别看他这么小，心里聪明着，一般的孩子还不愿意一起玩儿，他能和小峥说那么，也是因为喜欢小峥，在家里他提过最多的也是小峥。我和他爸都忙，照顾他的时间很少，您应该会经常带着小峥，我也是厚脸皮，想请您以后在照顾小峥的同时，也能多照顾照顾我们家的孩子。”壮壮妈妈说的很诚恳。

    壮壮妈妈这么努力的让他接过，郁笙便没再推辞。

    不拖不欠。

    这样也好。

    壮壮妈妈和壮壮走后，郁笙才细看明信片的内容。

    施幸。

    壮壮妈妈的名字。

    很眼熟，好像很出名。

    郁笙查了一下。

    知名编剧，投资人，某著名影视公司的控股人。

    确实挺出名。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