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舒宁有些无趣地抬手准备将这些万千魂魄全数灭了，可这才动手台下的人却笑了起来。

    那低低地笑声就好似要穿透整个往生殿一般，听得舒宁满是不悦，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笑。

    “你笑什么？”

    一时间竟然也猜不透这冲虚宗道长的心思，莫不是瞧见这般多的弟子死了所以得了失心疯，可若真是得了失心疯也不该是这幅模样，那这人在笑什么？

    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了，也在这时跪在台下的冲虚宗道长抬起了头，看着舒宁的眼眸中布满了可怜与可悲，看得舒宁更是不悦了。

    又过了片刻听到了一声轻哼，然后这冲虚宗道长才开了口说道：

    “我笑你可怜，鬼师你难道不好奇天剑云师为什么会杀你吗？”

    说完之后，他又大笑了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舒宁听着那刺耳的笑声起了身，在原地站了片刻后才缓步下了台阶走到了冲虚宗道长的面前。

    他看着已然有些疯魔的人，伸手取了一具尸骸到手中，下一刻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响，原本还完好的尸骸在他的手中应声碎裂化为了粉末。

    在粉末消失后尸骨中的魂魄也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笑声之下传来了魂魄凄厉的惨叫声，那般的痛苦那般的绝望。

    舒宁并没有理会那些惨叫声，他将目光放在了冲虚宗道长的身上，然后低声说道：

    “本君不好奇，但本君不介意你说来听听。”

    所有杀自己的人都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自己是灵枢鬼师，自己有灭神州之力。

    小徒儿杀自己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还真想不出其他的了，不过就算是有其他的他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心里头却有些不悦，以至于下一刻又取了一具尸骸随意地丢在了地上，之后便一脚踩在了尸骸的头颅上，尸骸有些脆弱好似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其踩成粉末。

    也在这时，尸骸之中的魂魄却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痛苦而又凄惨。

    “师尊救我，师尊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染着惊恐的声音传来了，尸骸中的魂魄快速落下泪来，他看着冲虚宗道长的目光中全部都是害怕，害怕的不断地喊着那句不想死。

    对啊，这修仙之人哪有想死的，就是因为不想死才修的仙。

    “师尊救我！！”

    那名弟子的痛苦声回荡在整个往生殿中。

    舒宁听着他的惨叫声笑了起来，将目光从那名弟子的身上落在了冲虚宗道长的身上，见他撇过了头显然是不愿意去看，然后才低笑着出了声说道：

    “看来冲虚宗的道长也不过如此嘛，你连自己的徒儿都这般见死不救，不过也是你的命可比他们的金贵多了，所以这些人死了就让他们死了吧，你也好省了心。”

    说着，脚下一用力伴随着凄惨地喊叫声头骨直接被踩碎，之后更是有熊熊烈火将其烧成了灰烬，而里头的魂魄不仅仅死了更是受了烈火之刑。

    “师尊！师尊！！”

    那一声声凄厉的声音带着颤栗带着害怕但更多的则是绝望，明明自己的师尊就在面前可是却仍然是入了黄泉更甚至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这让他如何不绝望。

    跪在一侧的冲虚宗道长听着那一声声师尊心头仿佛被人用刀子割一般疼痛，之后又看到被烧成灰烬的弟子眼里头布满了沉痛，垂落在身侧的双手都紧紧地捏了起来。

    也在这时，他忆起了这些弟子是被自己带着入了天山，当时以为只有一个天剑云师罢了，只要杀了舒宁就可以回仙门了，即使死了弟子也能招了魂将其复活。

    可偏偏，可偏偏那舒宁竟然在千年前种下了轮回印，一记轮回三世印，三生三死之后本体就会回来了，而天山那回便是三死，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个魔头竟然是他们自己给召回来的。

    天山之行不仅仅没能杀了舒宁反而让自己仙门的弟子全部葬送天山，更甚至如今连魂魄都被囚在鬼蜮之中无□□回。

    他恨，恨不该带着他们入天山，明明他们还有大好的光阴修炼可如今连个尸身都没有留下，而他更恨的仍然是舒宁没有死。

    只是他恨又有什么用，他无能为力，连这些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子都无法带出去，无法带着他们回冲虚宗就和当初在天山逼死舒宁时不让他回临江阁一样。

    冲虚宗道长眼中的沉痛与挣扎舒宁看的清清楚楚，可与他又有何关系呢。

    “怎么？这是不愿意说吗？既然不愿说那也就罢了，本君也不在意。”

    舒宁在说完之后便拂袖一挥，下一刻就见一道紫红色火焰被丢入了尸骸之中，刹那间火光冲天，火海之中传来了一道道凄惨地喊叫声。

    “师尊救命！师尊救命！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惨叫声不断的从火海之中传来，那火光将整个往生殿都照亮了，站在边上的舒宁看着这一幕心情极好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不是想知道云师为什么杀你吗？当然是因为你杀人成性，你就是个魔头，你看就连你自己的徒儿都容不得你，只可惜当初自己刺了云师一剑，使得云师受了伤，不然必定让你出不了天山，舒宁你杀了这么多人会遭报应的，云师就是你的报应，爱而不得，这都是你的报应，哈哈哈！”

    笑声再次传来了，而那笑声中带着无限的悲痛与绝望。

    眼前的弟子有许多都是他看着长大，看着他们一点点从小弟子成为高阶弟子，可是如今全没了，所有人都背负了死的名义。

    他恨啊，恨当初自己伤了天剑云师，若当初加上天剑云师的实力绝对能灭了舒宁而不是让整个神州的仙门为此陪葬，绝对不会！

    而那时候他们这么多人逼死了舒宁，如今却被舒宁屠尽了天下仙门，所以这都是报应啊，都是报应！

    这般想着，冲虚宗道长的笑声变得疯魔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渗人。

    而他在大笑了片刻后一道劲风袭去带着他的身子便摔向了地面，那道劲风击碎了他胸口的肋骨，落地时快速吐出血来，鲜红的血水染红了地面。

    舒宁听着他的话并不在意，什么报应他一点也不相信，可是那句刺了一剑却让他毫不在意的心出现了一丝恼怒。

    小徒儿是自己的，谁都不能伤他。

    “你说你伤了小徒儿，我突然有些不想杀你了，你说用你的身躯去杀那些仙门宗派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应该会很震惊吧。”

    简简单单杀了冲虚宗道长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所以舒宁要他永世折磨，让他成为天下之耻，让他背负叛逃的罪名。

    下一刻舒宁直接抽了他的魂，看着他因为抽魂而痛苦的模样，笑了起来。

    “啊！！”

    一阵惨叫声之下，就看到舒宁已经将他的魂魄抽了出来，之后又将他的身躯丢入了火海之中，将其炼成了一具傀儡，一具被鬼蜮驱使的傀儡。

    待傀儡成型之后又将那道魂魄放了回去，让他成为了一具有思想却不能操控身子的傀儡，只有这样才能折磨这个人。

    只要一想到冲虚宗道长手上染满鲜血，杀尽仙门宗派弟子，想到他会如何崩溃如何疯魔，舒宁便极其高兴，高兴地大笑了起来。

    “灵枢鬼师你会有报应的！无上千年前能杀你，千年后也一定能杀你，到时候我就看着你死，你会死的比我还惨，死的比我还惨！！”

    凄惨的呐喊声传来了，舒宁听着只是笑了笑然后便对着后头几人挥了手，说道：

    “带入将冲虚宗的仙门屠了，本君要看到他们仙门一人不留，记住是所有人一个不留！”包括婴孩。

    他在说完后便消失在了原地，至于留在原地的几人在接了指令后也一同消失，只有那已经被炼成傀儡呆呆傻傻的冲虚宗道长还留在原地。

    在处理了这冲虚宗一事之后，舒宁有些累了，所以他并没有去别处而是飞身回了颜玉殿内。

    推门时就瞧见了一个人乖巧坐在青石玉砖上的余若，看着他抱着软枕呆呆傻傻的模样快速蹲下了身，指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墨发，好一会儿才笑着出声说道：

    “是在等师尊吗？真乖，想要什么奖励，恩？”

    他在说完后又将指尖缓缓移动到了余若的唇瓣上，然后才推着人一同倒向了地面，最后靠在了他的怀中。

    余若身上的暖香很快便飘来了，舒宁嗅着这阵暖香只觉得很是舒心，他突然很想听听余若说话，突然很想他哄哄自己。

    有了这个念头后他便拂袖关了殿门，下一刻便将自己的神识送入了余若的体内。

    当他的神识落地时只看到一片冰天雪地，昏暗的天际还有白雪源源不断地飘落，他看了一眼四周后才朝着前头行去。

    约莫走了片刻之后他就瞧见了蜷缩在雪地之中的人，看着余若半阖着眼蜷缩在地上，而他的手中还捧着一颗染血的头颅。

    舒宁知道那是自己被砍掉的头颅，只是这幻境自己早已经消去了，按说不可能会有任何东西残留才是，怎么余若还会捧着幻境中的东西。

    满心不解之下他走到了余若的身侧然后便又跪在了雪地中，看着余若有些痴痴傻傻的神识，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的面容，片刻后才笑着出声唤道：

    “小徒儿。”

    极轻的呼唤声从舒宁的口中传出，可他并没有看到余若有一丝反应所以坐下了身侧躺在了他的身侧，看着他有些无神的双眸，挪着身子朝他靠近了一些，两个人完全依偎在了一起。

    余若的凤眸极其好看，舒宁从来都很喜欢他这双眼，因为这双眼会用着爱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是那时却被自己毁去了，不仅仅是因为余若毁了自己的眼睛更多的便是不愿意看到余若用着冰冷的目光注视自己，一点也不愿意。

    可是此时再次看到这双眼的时候舒宁心里头有了那么一丝后悔，后悔自己那一日动了手，可是后悔又有何用呢，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就已经没了回头路可走。

    正当他伸手轻抚余若的眼角时，被余若抱在怀中的那颗染血头颅消失了，本该有些痴傻的人蜷缩着身子哭了起来，边哭还边低声嘟囔着。

    “别杀我的小师尊，别杀······”

    那呢喃声有些轻可靠在边上的舒宁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让他有些不解的起了身看着边上低声哭泣的人。

    为什么小徒儿的神识会说这些，为什么是别杀而不是歉意，难道那一日杀了自己的人不是小徒儿吗？

    可那一日确实就是小徒儿才对，总不至于杀了自己的是天剑云师而不是小徒儿的神识吧，依着小徒儿的修为造诣应该也没有人能驱动的了他的身子才对。

    所以，那一日杀了自己的到底是天剑云师还是余若呢？

    舒宁理不清也想不通所以也就不愿意去想了，伸了手搂着余若的颈项最后蜷缩在了他的怀中依偎着。

    温热的气息环绕着舒宁的身子，他有些累了也有些困倦了想要睡上一觉，可是才刚闭上了眼身侧的人却有了动静下一刻他的身子就被余若完全搂在了怀中，不解余若怎么了快速睁开了眼。

    “小师尊别怕，徒儿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绝对不会！”

    他的身子被余若的抱得极紧就好似要将他完全都嵌入身子里一般，耳边又是余若坚定的话，虽然有些诧异但想到这三年来余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些了，所以他也没有多想而是依偎在他的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点了头之后又搂着他的颈项将自己完全都藏在了他的怀中，然后开口说道：

    “你来接我了吗？”

    舒宁想到了天山那一日的话，他真的等了余若好久好久，真的等了好久，可是到死都没有等到余若那句来接自己的话。

    那时候自己真的绝望了，绝望的好似自己一颗心被余若摔的七零八落，好似没了主心骨一般。

    虽然自己死在了余若的手中，但也同时让这三世轮回印开启了，三次死亡换回本体重生，这轮回印的代价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好在自己安稳的重生了。

    只是刚重生那会儿对余若的怨念太大，在灭了仙门宗派之后瞧见了入火海的余若，什么都来不及说就直接动手剐去了他的一双眼封了他的灵气将人拖着带回了灵枢鬼蜮。

    那时候灵枢鬼蜮有多远自己就拖着人走了多远，拖到余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才将人放下了。

    之后还因为临江阁的人想要带着余若离开，自己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带走，所以不仅仅杀了他们更将余若的一条腿给剔了骨就这样日夜将人囚禁在浮生殿中，日夜都轮回着自己死的那一幕。

    其实自己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狠，因为余若做的所有事情比这些还要狠，可是明明余若对自己这般狠心自己却仍然是不可抑制的喜欢着他，也许这就是别人说的下作吧。

    而后来自己又将他给逼疯了，其实疯了也好，疯了自己才能寻着借口将人圈在身边，才能如现在一般肆无忌惮地靠在他的怀中。

    这般想着，舒宁笑着在他的怀中轻轻闹着，将他的衣襟都扯的凌乱了一些，片刻后才出声说道：

    “你哄哄我好不好？”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听到余若哄着自己了，虽然前几日有那么一些清醒的时候，可那时的哄也只是出自于他的身子本能罢了。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舒宁伸着腿小心翼翼地踹着余若的身子，以前每一次自己这么踹着的时候，自己的脚都会被余若抱着放在怀中，这一次他竟然也希望余若能将自己的脚藏起来。

    可是没有，他在等了许久之后什么都没有等到，有些失落的靠在余若的怀中。

    又过了片刻之后，舒宁自己脱了鞋袜然后将自己的脚藏在了余若的怀中，这才满意的又躺了回去。

    虽然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