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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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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凌斓将要一段时间无法行走, 燕小山为她做了个轮椅。

    一个人的时候,她坐在庭院里,看到庭前的杏树结了白色的花苞。

    京都有了一丝春的气息。

    而她的心却停留在了寒冬。

    她总是在等言颂。始终不相信, 他不会再回来她身边。

    李昱和叶筠来看她, 给她带来言颂的消息。玹王并未在名分上正式承认言颂, 毕竟言颂的身世是不便公开的, 但一些重要的场合和活动,玹王都带着他出席。前几天的开春狩猎, 言颂也参与了,风采于一众王孙公子中脱颖而出。

    “陛下病重,王孙贵胄还有心思组织狩猎。”叶筠摇着头,闷闷道。

    “这也是父皇的意思。表面上总还要维持风平浪静的模样,以免引起朝堂的动乱。”李昱凝着眉头, 神色沉重。

    “看得出来,玹王在培养言颂。”过了一会, 李昱若有所思地开口。

    江卓鸣认同地点点头:“玹王子嗣单薄,两个儿子并不出色,庸碌纨绔。世子李瑾更是令他失望。而言颂明显与他们不同。玹王会对他另眼相看,我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 言颂已经同我们划清界限了吗?”叶筠仍是难以置信, 困惑地看向轮椅上的凌斓:“可是,你在这啊,他为什么会去别人那里?”

    “那不是别人,是他生父。”凌斓面沉如水, 神思恹恹。

    “那又怎样, 半路冒出来的生父?”叶筠不以为然地一笑:“你可是他的全世界。”

    “我不是。”凌斓嘴角一抹惨淡的微笑。

    “你是!”叶筠非常肯定,“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也从未掩饰过这一点。能让他下定决心离开你, 一定是他的世界发生了崩塌。”

    崩塌?

    凌斓内心一震,陷入了恍惚。

    “你一开始,就把我当过客,是不是?”

    一起关在密室里时,言颂抓着她的肩膀说出的这句话,突然在她脑海里回响。他喑哑的声音、泛红的眼眶都让她的心脏猛地一阵抽痛。

    换药的时候,江卓鸣再小心翼翼,只要碰到她碎裂的骨骼,还是让她痛入肺腑。加上膏药渗入的作用,刚敷完药她总要承受一阵难熬的疼痛。

    江馆主给了她一碗麻沸汤止痛,她喝完后,便陷入沉沉的昏睡。

    做了很多梦,都与言颂有关。梦境里的画面,都是他们在一起时的经历。她穿来这个世界后,所有的回忆,都与言颂有关。

    月光下,第一眼惊艳她的少年。

    离开南院后,他发誓追随她的宣言,“从今往后,我是你的。”

    他的告白“你不能不要我”和他留在她指尖上的吻。

    祁山的夜晚突然出现的熟悉的身影。

    他亲手为她剥的烤地瓜。

    两人一屋的世界里,他为她而抚的琴声。

    然而,画面的最后是他们在密室里长久的静默。

    醒来的时候,凌斓的眼角一片冰凉。

    他们也曾为胶漆,如今却只在梦中寻觅。

    抬手想抹去眼角的泪迹,随即感觉到她的手心留着一丝温暖,那是被人握过的温暖。

    她甚至能感受到留在她手背上的仍有余温的吻。

    “言颂,是你来过了!”她直觉地喊,不顾一切地下床去寻找他的踪迹。然而她根本无法站立,一下床便撞到了桌椅,跌倒在地上。

    江卓鸣听到动静跑进来,忙将她扶起:“怎么了?”

    “是不是言颂来过了?”她着急地问。

    “当然没有啊,”江卓鸣打量着她,“你梦到他了吗?”

    “不,他来过了,”凌斓看着自己的手,十分笃定,“他一定是来过了!”

    江卓鸣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深深叹息。

    又一个黄昏,凌斓独自坐在庭院里发呆,伸手接住了一片随风飘落的樱花。

    江卓鸣过来,摇头:“别总是到院子里吹风,现在的天还是很凉的。”说着欲把她推回屋里去。

    凌斓阻止她:“让我再看会樱花。”

    看着她这副恹恹沉静的模样,江卓鸣感慨:“小凌,你跟我最初认识的时候,变了很多。”

    凌斓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我是病人嘛,瘫痪了都,还不允许我丧一丧?”抬头冲她笑了笑:“放心,有神医在,我一定满血复活。”

    “神医也治不好你心头之疾。”

    凌斓垂下了眼眸。

    有人远远地呼唤“江馆主”,江卓鸣便离去忙自己的事。

    凌斓看到院子一角正煎着一炉药,已经沸腾了,锅盖微微颤动着,煎药的学徒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勉强转动轮椅,吃力地往那药炉驶去。腕上的伤并未恢复,她根本提不了药罐这样沉重的东西,但她明知如此,却毫不犹豫地揭开盖子,握住罐子的手柄,试图将里面的药倒进碗里。

    还是握不住,滚烫的药大量洒了出来,洒在她的身上、手上,罐子摔落到地上。

    烫伤的疼痛让她失声喊了出来。

    一个身影飞快地从回廊转角处冲出来,跑到她的轮椅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双手。

    凌斓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这一刻忘记了疼痛,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你来了。”

    言颂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眉头紧紧蹙起:“你在做什么?你故意烫伤你自己?”

    为了让他现身。

    “那天,你也来过,是不是?”她就知道,那不是她的梦境,也不是她的臆想。

    言颂起身,转身欲走。

    凌斓下意识地去追,走不了两步,整个人便跌倒在地上。

    言颂抗拒回头,但他抗拒不了自己走向她的本能。头一次他感觉到他的理智支配不了他的行为。因为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地转身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回到轮椅上。

    凌斓趁机抓住他的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第一次毫无保留地释放她所有的感情:“言颂,我很想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看到言颂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炙热,渐渐的便冷了下来。

    “如果我也这样对你说,不要走,不要离开,你会答应我吗?”他说。

    见她不回应,他继续说:“你不会,是不是?你仍然会离开。因为,一开始你就认定,你我只是彼此的过客。我可以容忍你对我一直有秘密,但我无法忍受,我只是你生命里可有可无的人。”

    “我并不想对你有秘密,但有些事,即使我对你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我并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我会离开,那也是身不由己的事。”

    “你不属于这里,你属于哪里?”

    “......一个遥远的地方。”

    “你编出来的故乡是吗?”言颂发出一声嗤笑,“我已经知道你是凌家的女儿,你就出生在这京都。不过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摆脱我,何必费尽心思编故事。”

    “不是这样的......”凌斓痛苦地摇摇头,但她无法解释。

    “既然无法做到陪我永久,那我们便彼此退出吧。我要有我自己的人生,与你无关的人生。我想试一试,没有你,我到底可不可以好好的活着。”言颂越来越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不可逆转的决绝。

    “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呢?”凌斓声音哑然。

    言颂一怔,长久无奈地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宿命。

    “就像小红丸的毒,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除的。”

    他经历过多少次噬骨的疼痛,才彻底解了小红丸的毒。

    而她对他而言,是比小红丸更烈的毒。

    戒掉她,无法一蹴而就。

    他欲抽回他的手,但她仍紧紧地抓住不松开,用尽所有力气。

    凌斓多用力一分,腕骨的疼痛就强烈一分。她已疼得面色发白,额角沁出细汗,却仍是不放开他的手。

    “言颂,听我说,你可以离开我,可以有你自己的人生,但你不要跟着玹王。”

    “不是你让他认我的吗?”

    “当时情非得已。现在我们脱身了,你不要再回去。”

    “像你一样,认李昱作主子吗?”言颂的声音低沉而漠然。

    凌斓一怔。连言颂也认为,她是在为李昱效命。

    “我不会再认任何人为主子。我要做自己的主宰。”

    他的话冷定如石,让她心中蓦地一震。

    “你在乎的不是我回不回来,而是我是否与翊王为敌?”言颂轻轻冷哼一声,“我明白了。”

    他不再犹豫,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身飞快地离去。

    “言颂,言颂......”

    任凭她在身后怎么呼唤,他都没有再回头。

    那段时间,凌斓过的浑浑噩噩。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紧张而忙碌。李昱和叶筠时常会过来,他们和江卓鸣、燕小山一起,似在密谋什么大事。

    她隐隐感觉到,帝都的权势格局将在这个春天迎来一场大洗牌。

    言颂没有再出现。

    他在做什么呢?他也在忙他自己的人生吧。

    她每天都在想。

    身上的伤势一日日在恢复。江馆主让她试着站起来行走,但她神思倦怠,仿佛并不想站起来。

    直到有一天,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Boss七号,李恪。”

    是玹王!

    凌斓并不惊讶,一直黯然的眼睛里有了雪亮的光:“好!”

    **

    四月初八是大齐朝一年一度的浴佛节。大齐是一个十分重视礼佛的国度,历任天子都是虔诚的信徒。因此浴佛节是无亚于皇家年终祭祖一样隆重的日子。天子亲自参加浴佛节庆典是大齐一直以来的传统。

    这一年,因为天子病重,玹王将代替天子主持祈福。这代表什么,朝中上下皆心知肚明。

    凌斓不禁问江卓鸣:“陛下为什么还不立太子?”

    江卓鸣告诉她:“陛下已写诏书,立了李昱为太子。只是,他如今处于被幽禁的状态,他的诏令无法发出去。现在的他如同一座孤岛,身边一个亲信也无,全是太后的人。”

    凌斓不禁感叹:“一国天子,何至于此!”

    “陛下以前不是不能和太后相抗的,自染上乌香之瘾后,他才彻底垮下来,被太后所控制。你知道那个乌香吗?它摧毁人的身体和精神,一旦沾染上,好好的一个人似失去脊骨,从此站不起来了。”

    “我知道,”凌斓神情凝肃,“我当然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

    “更诡异的是,那东西在京都越来越泛滥了。不少贵族、官员皆在服用,在民间的流通也越来越广,”江卓鸣眉宇间的忧虑更加深重了,“甚至,那些暗市的交易逐渐转为明市,乌香贩子越来越嚣张,官府也不管。你想,官员自己也食乌香,在接受贿赂之后,自然更加包庇乌香的走。私。这种局面,真的是非常可怕。”

    凌斓震惊不已:“那些货,都是何洛扬带进来的?”

    江卓鸣深有所思地摇摇头:“靠他一个人,不至于。幕后怕是有更大的势力。我怕这样下去,大齐有亡国的风险。”

    “亡国?”凌斓惊骇。

    “你知道吗,昨日馆里来了一位患者,其实也并非患者。是个年轻的书生,面容憔悴,眼神空洞,骨瘦如柴。他的母亲拉着他,相我哭求,要我救救他。后来我才知道,这书生家境清贫,他的父母用家中所有的财产供他进书院,他却用那些钱买了乌香。眼看儿子的身心一日日被那东西消耗,无奈之下母亲来求助医者。但乌香之瘾,医者也无能为力。”江卓鸣说。

    “若齐国上至贵族官僚,甚至一朝天子,下至普通百姓,都被那东西所控制。确实,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凌斓也认识到了形势的严峻。

    “李昱说,就快采取行动了。”江卓鸣的目光望向空茫的远方。

    **

    浴佛节那一天,以玹王为首的王孙贵胄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皇城出发前往坐落于京郊五里外的国寺--普济寺。

    凌斓在街上,远远地看见言颂也在队伍里。他骑着马,伴在玹王的车舆旁。他神色空空,看上去并不快乐。

    仿佛有感应一般,言颂抬起头,目光四处搜寻了一阵,终于隔着街上攒动的人头,与她的目光交汇。

    这一刻,凌斓有一种冲动。她想朝他走过去,对他说:“言颂,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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