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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扑上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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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人踏上路。

    林夫人站在屋外,很是焦急。

    林婳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管谁去劝她都不开门,就连送进屋里的东西也不怎么吃。

    林夫人一向把她放在心头疼爱,见她不吃不喝,心里又急又气,好话说尽了也不见她开门。

    今日她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个时辰了,说的口干舌燥,林婳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愣是一声不吭。

    欢儿在一旁都瞧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夫人,您身子不好,本就该戒骄戒躁,如今你又在这站了这么久,哪里受的住?”

    林夫人怀着女儿时几翻遭难,生孩子更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后来又一路舟车劳顿,本来就不怎么强壮的身体一下垮了,还是神医帮她养了许久才养回一些根本来。

    这些年,她瞧着是和旁人一样,却是每隔三日就要喝一回药。

    偏偏自家大小姐又是这么个爱折腾的性子,夫人就是得为她操心。

    欢儿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晓被整个京城羡慕的夫人日子过得哪有旁人说的那般好。

    林夫人摆了摆手:“婳儿滴水未进,我哪里——”

    话才说到一半,林夫人就觉得一阵眩晕,人也跟着往一边倒去。

    身边次后的婢女可都被她吓坏了,一时间院子里乱糟糟的。

    “殿下,林婳最近好像被林相禁足了,已经有好几日没出门。”自家主子离开,方窈也没了继续待在叶县的必要,寻了个借口跟着一起离开。

    这几日,一行人一路赶路,昨日才回到京城。

    回来后,方窈就迫不及待派人去打听林府的消息。

    萧逸五指扣在桌面,嘴角往上提了提:“萧靳前些日子往林府送了一封信,你说那信上写的会是什么?”

    他实在有点猜不透他那好侄儿,这个节骨眼上给林瀚送信,是怕别人不知道他贼心不死,还想着回京城来吗?

    不过,他也的确贼心不死。

    方窈仔细思索,她得到的消息是林婳想要偷偷翻墙出府,却被府里侍卫逮了个正着送到林瀚面前,这才被禁足屋中。

    方窈自认和林婳交锋过几回,知道那小贱人性子高傲,爬墙这样有损身份的事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如果她做了一定会有逼不得已的原因。

    方窈本身就聪慧,联想到前后,瞬间眼睛一亮:“那封信里会不会写着和林婳身世有关的事。”

    萧靳因为腿伤丧失了太孙之位,如今他找到了神医帮他治伤,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复起,只是他之前心灰意冷和林婳解除了婚约,在想要得到林瀚的支持可不容易。

    而柳柳和林婳两人的身世无疑成了他手中最大的筹码,他和一个冒牌货退了婚,却找到了林瀚真正的女儿,这样的恩情让林瀚重新支持他完全不是问题。

    萧逸嘴角往上翘:“你说,一个被逼

    到了绝境的人,如果有那么一根救命稻草送到她面前,她会不会死死的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自己是冒牌货的事情被自己曾经的未婚夫知道,甚至还写信来告诉自己的父亲,林婳也不过是个十六岁不到的小女孩,只要稍加引导威胁,也许会让事情走向让人意外的结果。

    方窈立刻道:“我即刻回府。”

    方窈的父亲不喜欢她,可碍着她的亲姨母是林夫人,有林瀚那么大个靠山在一边,他父亲也不敢对她怎么着。

    方窈厌恶极了那个家,却又不得不回去,不过这一次,她到颇为期待。

    方窈只要一想到曾经在她面前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林婳花容失色的跪倒在她面前求她救命时,浑身舒畅得像是吃了灵丹妙药。

    “啪!”重重的一巴掌回荡在屋子,丫婢女们惊愕的同时又深深埋下脑袋,恨不得自己此刻不存在。

    树的影人的名,林瀚在朝堂上风生水起,多年养成的威势,一般人可不敢轻易触及。

    京城里无人不知林相不仅是妻管严还是女儿奴,他在外头辖制一干人,回到家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丈夫好父亲。

    林瀚一直对妻女有愧,当年妻子女儿会遭了那份难,都是他的疏忽,这些年他一直宠着女儿,却未想到越宠越让她无法无天。

    如今这一巴掌下去,林瀚看也不看一眼睁大的眼睛摇摇欲坠的林婳,狠狠一拂袖,走进内室。

    妻子的身体一直都是他心头的一块病,这么多年来,寻了多少天才地宝给她养身子才养好了一些,今天却被那孽障给气晕了,林瀚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她的男人,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不把自己的母亲当回事,看来她这些年是真把她惯的自私自利。

    林瀚心头后悔没有早下狠手来教女儿,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看到那双眼睛里愤恨的眼神,心头就像有刀在割。

    他聪明一世,却没想到会养了个这么蠢笨自私的女儿。

    林夫人似乎有意识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隐约看到坐在床榻边上的丈夫,她心头发酸,忽然听到屏风外乍然泵间开的哭声,还没归拢的意识瞬间被惊醒。

    林瀚眉头堆成一座小山高,他急

    急从床榻上坐起来,是万万没想到林婳竟然还敢在这儿放声大哭。

    他才起来就发觉自己的手被妻子抓住了,只好又坐下来,将挣扎着想起来的妻子扶起来。

    “婳儿,婳儿她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林夫人面容憔悴,却又一心惦记着在外头哭的女儿。

    林瀚只觉心头一阵无力,他难得在妻子面前冷了脸,怒道:“欢儿,把她给我带下去。”

    林夫人见丈夫怒气冲冲,连忙抓着他的手,这还没说话,林瀚已经先一步道:“夫人,你身子不好,她的事你别操心,左右不过哭一两声。”

    “这些年是我们太惯着她了,一点小事就绝食威胁,我们担忧她饿着渴着,她又何曾想过我们?她这性子若是嫁出去,哪个人家受得了?”

    林瀚是真被气狠了,他素来疼爱女儿,今日若不是见她不仅不知悔改,还满心怨恨,也不会打她一巴掌。

    林瀚甚至反问自己,他怎么会生这么一个女儿?

    头一次,这是头一次林瀚觉得自己的女儿如此让他厌烦。

    林瀚被自己心头的想法吓了一跳,可这个想法又像是跗骨之俎一样,疯狂在他脑子里打转,甚至生根发芽。

    林夫人瞬间流了眼泪,她也知道女儿为了去找萧靳,要翻墙出府。

    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从来没遇过挫折,平时连出趟远门都不乐意,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自己拎了包袱爬墙出府。

    林夫人心头难受的厉害,也难得没有一个劲儿护着女儿,此番听她绝食,心里又气又心疼。

    林瀚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僵硬的换了个话题:“文卿说他近些日子会回京,还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你最盼着他回来,如今也算是遂了你的愿。”

    林夫人只好把女儿的事放在脑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上次我好说歹说他也不回来,这次是怎么了,还要给惊喜?”

    自从渺渺走了,文卿就不愿踏入京城一步,如若不是她这个姐姐还是宰相夫人,他怕是……唉……

    林府发生的一切柳柳都不知道,她如今正摘了荷叶做叫花鸡。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今儿附近实在是没有可落脚的地方,只好在外露宿。

    柳柳头一次在外面过夜

    兴奋的同时又有些期待,正巧李卯在林子里做了几只野鸡,她干脆和柳叶两人一起做叫花鸡。

    柳叶看了一眼在萧公子怀里咿咿呀呀的儿子,生怕萧公子一不开心,就把儿子给扔下来。

    柳叶可是实在佩服柳柳的大胆,对着萧公子这么个人,也敢和他说笑,还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把继哥儿塞进他怀里。

    柳叶这个当娘的吓得心惊胆战,继哥儿那小东西却浑然未觉,舞动着小手,偶尔动动手指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萧公子头上的白玉冠。

    柳柳见柳叶一个劲儿往公子那瞄,忍不住抿嘴笑开了:“姐,别担心,公子没那么可怕,指不定他心里还想抱继哥儿,就是不敢开口。”

    柳叶生下继哥儿的第二天,公子还从他怀里抱过继哥儿,动作熟练又轻缓,如今继哥儿几个月大了,可要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玩。

    柳叶听她这么说不由诧异,在她耳边小声道:“萧公子时常冷着张脸,你是哪来胆子对他做这事儿的?”

    柳叶知晓萧公子待柳柳不一般,可对着这么个人物,就算心头喜欢,恐怕也会忍不住胆怯。

    柳柳听着这话,想要回答,却又发现找不到什么答案。

    她以前怕公子怕的见到她腿肚子都抖的厉害,可自从进了萧府,她好像就不怕公子了。

    这一世的公子就像只纸老虎,看起来让人害怕,其实不过就是这傲娇的猫儿,总踏着猫步,吝啬自己的是眼神。

    柳柳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个比喻,脑子里跟上那画面,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柳叶见她还笑,仔细看了她两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柳叶觉得自己知道是为什么了,遇着了喜欢的人,哪里会觉得他可怕,就算她是尊修罗杀神,恐怕也是她心坎上最好的人。

    姐妹俩在这儿咬耳朵,萧靳却是盯着怀里的小东西好半天没松开眉头。

    就算他亲力亲为带过皇太子,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上次抱这小东西不过是一时兴起,也是想到的皇太子小时候。

    如今怀里猝不及防被丢了这么个小软包,软包还睁着眼睛捂着小手咿咿呀呀,试图在他腿上造次,萧靳有点嫌弃。

    当然嫌弃,这小东

    西长得没有他的皇太子可爱,也没有他的皇太子董事,还吵吵囔囔。

    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旺财从林子里回来,见着一大一小在这瞪眼睛,忍不住开怀大笑。

    他放下背上的篓子,到西边洗了手,赶忙把某人膝上的小家伙抱起来。

    继哥儿也不是个认生的,先生把他抱起来,他以为遇着了什么好玩的事,小嗓子扯着,细嫩的声音让人喜欢极了。

    两个大男人带孩子李娘子也是看的心惊胆战,好在她对神医比较放心,只好和春哥一边折野菜,一边顾着小外孙。

    有叫花鸡又有溪里捞起来的肥鱼,这还是出发以来,一行人吃的最好的一次。

    这一路上客栈里的饭菜实在没有让人称道的地方。

    萧靳那张吃惯了好东西的嘴更是挑挑捡捡,若不是柳柳逼着,他宁愿啃柳柳做的馒头。

    今儿晚上,大家都享了口福。

    天色暗下来,火堆烧的噼里啪啦。

    突然,一直警惕着周围的侍卫我上了腰上的大刀,看着黑漆漆的树林。

    李卯几个侍卫连忙把柳柳几个妇孺为在身后。

    几人头一次见这阵仗,心头害怕,却老老实实服从安排。

    萧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石墩上站了起来,他眯着一双眼睛盯着树林,将柳柳护在身后。

    柳柳听着叶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可看到面前宽阔的背影,她心头又安定了几分。

    有动静了!

    一个壮汉从树林里走了出,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人,对着几人抱了抱拳:“抱歉,惊扰诸位了,在下无意冒犯,见着的火光这才朝着走来。”

    虽然壮汉这么说,但一行人谁都没有放下警惕。

    壮汉似乎也瞧出了点什么,抿着嘴又拱了拱手:“我和兄弟几个马上离开,切莫误会。”

    说完,他真就带着身后几人走了。

    谁都没有开口,眼看着他们走远,萧靳忽然觉得身后一重,是柳柳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萧靳无奈的笑了笑,以为是这紧张的气氛把这小东西吓到了,转身正想安抚她,却在这暗夜明灭的火光之下见她面色苍白,双手更是抖的不像话。

    萧靳瞬间变了脸色把她抱起来,又立刻对旁边的神医道:“

    先生,你快来看看柳柳怎么了?”

    柳柳如今的状况着实吓人,刚刚还红润的脸颊苍白的像是一张纸,而且还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双手揪着衣领不自觉发抖,眼睛无神,嘴唇翕动,不管旁人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回应。

    先生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摸上她的脉搏,一会儿过后,给柳柳扎了几针,柳柳立刻晕了过去。

    神医抹了一把额前留出来的冷汗,对着面色沉如寒冰的萧靳道:“她这模样只受了惊吓,而且是很严重的惊吓。”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惊吓?

    先生和萧靳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立刻想到刚刚出现的壮汉几人。

    在几人出现前,柳柳还和两人说着话,不管是神色还是态度都无比自然,既然出现后却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萧靳咬着牙,给了李卯一个眼神。

    李卯会意,萧靳抱起晕过去的柳柳,将她带入马车。

    如今她没了意识,就算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不过,既然可能与那几个人有关,那抓起来便是。

    这一夜,柳柳都睡得不舒坦,萧靳把她搂在怀里守了她一夜,一直到天色微微亮,柳柳的情况才好了不少,只是眉头依旧蹙着。

    柳柳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让她不愿意回想的白日。

    园中的金菊开的正灿烂,她抱着廷儿心头满足,一切的美好都被一声巨响打破。

    乱糟糟的院子,突兀传入院子里的人,嚣张跋扈的大家小姐,心狠手辣的婢女,还有壮得像是一座小山一样的彪形大汉。

    这些人的面容不断在柳柳脑海中打转,崩裂的衣扣,牢牢挡住侍卫的大汉,狰狞的婢女,心口被刺穿的剧痛……

    这些场景一幅又一幅在柳柳脑子里打转,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回忆了多少遍那日的事。

    她无数次重复那日的痛苦,却又无数次重复死亡。

    耳边廷儿的哭声不绝不断,柳柳心口被刀搅,疼的像是要裂开,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这痛苦,猛然睁开眼睛。

    婴儿小小的啼哭声在她耳边回荡,柳柳睁着眼睛望着马车顶,一行热泪从她眼眶滑下。

    她没怎么动,萧靳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苏醒,一下睁开眼,入

    目便是她无声垂泪的模样。

    恍惚间,一张苍白冰冷眼角还挂着泪字的脸在他面前略过,萧靳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公子……”沙哑的像是连刀锯木头发出来的声音响起,萧靳猛然回神。

    他握紧了柳柳的手:“我在,我一直在。”

    柳柳僵硬的挪过视线,努力在萧靳脸上看了看,像是确凿了什么,忽然直起腰来,用力搂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你为什么没来?你去哪里了?我好怕,她们杀了我!她们杀了廷儿!”

    在那一瞬间,萧靳瞪大了眼睛,一个杀字化作无数利刃在他眼前割裂而过。

    曾经被封存在脑海深处的东西像是沉睡的火山突然苏醒,无数画面从里头喷涌而出,一帧帧一幅幅一个不落全在萧靳面前掠过。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我来啦,我真的又忙超级卡,让你们久等了orz,接下来就是虐渣进行时

    有营养液么(悄咪咪眼神暗示)

    ☆、58、柳柳之死番外

    “公子!”李卯急匆匆从外而来,面色焦急。

    萧靳知道自己这个侍卫是跳脱了些,可要在正事上,却是他身边最靠得住的一个。

    萧靳皱起眉头,把怀里睡的安然的儿子交给身边的柳柳。

    她还在月子里,这些日子养得好,产后虚弱也补回来不少,再养些时日就能恢复之前的模样。

    萧靳见她小心翼翼抱过儿子,对着李卯抬手,李卯立刻过来将他推出屋子。

    才出院子,萧靳就问道:“何是如此匆忙。”

    李卯飞快道:“老爷子大不好!”

    李卯身为萧靳的贴身侍卫当然知道自家主子从没有放弃角逐那个位置的心思。

    数月前,公子已经说服神医帮他治疗腿上的伤势,如今公子的双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公子离开京城多年,许多布置已经没了作用,如今腿才好,老爷子大不好的消息就传来,京中诸位王爷蠢蠢欲动,公子若是想要那个位置,此刻必定回京。

    萧靳听此,面色果然极差。

    他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料到这么快。

    眼见公子陷入沉默,李卯忍不住道:“殿下,要早下决断。”

    殿下虽然失去太孙之位,但一直都是诸位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必下大行,殿下该何去何从?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小主子。

    萧靳握紧拳头回头望向静谧的小院,他仿佛能够透过珠帘看到屋里韩笑抱着孩子的柳柳。

    他千方百计将她留下,又让她怀上孩子,若是没了这份安宁,他将她留在身边又有何意义?

    一瞬间,萧靳做下决定。

    “回京!”

    萧靳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被盯着,他膝下有子的事也早被那些人知道,一旦他离开柳柳和孩子都没有安全保障。

    萧靳在书房枯坐一晚上,拿出早便到他手中的金簪。

    他其实早就知道柳柳才是林瀚的亲生女儿,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将这件事揭露。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按下这事。

    她在萧府,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可她要是回了林府,他对她而言,是一个强迫她的恶人。

    这些年,他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双腿,权力,骄傲……

    他不想失去她,以林瀚

    的为人,若是知道他把他的女儿当成奴婢使唤了这么多年,怕是不会善罢干休。

    如今他未来难定,能保住柳柳的也只有林瀚。

    林瀚去年辞官,如今带着妻女住在族地,萧靳知道他的本事,就算他现在不是曾经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林相,也不可能任人宰割,他定能保住柳柳。

    萧靳走得很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和柳柳告别。

    回京路上,伏杀不断。

    萧靳回到京城,短短两三日时间就受了两次伤。

    他的到来像是一滴油掉进油锅里,炸得京城里的人全沸腾了起来。

    皇位只有一个,皇帝却有许多儿子和更多的孙子。

    这些年在几个亲王的逼迫之下,东宫早就岌岌可危,好在太子虽然平庸,却肯听儿子的话,多年规行矩步愣是没出错。

    皇帝已经病入膏肓,亲王郡王轮流侍奉御前,皇宫里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萧靳进京,皇帝当夜在皇宫驾崩,他没有见到皇帝最后一面。

    一向安分守己的理王却突然拿了皇帝密旨,成了钦点的皇位继承人。

    理王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他的几个哥哥除了太子,个个本事了得,这些年太子之所以还能坐在太子的位置上,除了他从不行差踏错外,还有他一个个同母而生的亲弟弟以各种罪名被杀被圈进。

    皇后所出嫡子,最后只剩下太子和理王。

    太子资质平庸,理王平日里只是个闲散王爷,从来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皇帝驾崩,他拿了圣旨出来,几个亲王自然不愿承认。

    若非要拿嫡出的名头说事,太子可比他名正言顺的多。

    可这时候诸位亲王才发现,理王竟然不知道在何时悄悄掌握了极大的权力,如今登高一呼,竟有快半数的朝臣站在他那一边。

    诸位亲王束手无策,恰在此时,一向平庸没什么存在感的太子站了出来,要拿下和羲殿内的牌匾。

    众目睽睽之下,又一道圣旨出现,而这道圣旨上所写的大魏下一任皇帝赫然是萧靳。

    建国十来年的大魏又一次陷入混乱,和羲殿内太子及其一众亲王被杀,理王登基,全京城通缉萧靳。

    萧靳既然敢回京,当然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京城局面焦灼,半个多月

    过去,人人都以为萧靳早已逃窜出京,他却突然率领着不知何时从边境回来的朱雀军,大破京城城门,新帝却早一步逃之夭夭。

    萧靳为帝,被通缉的人反了过来,可他心头总是惴惴不安。

    他甚至连皇宫都没进,不顾众人反对,连夜率领部下回叶县。

    他整整五日未眠,又接连赶路,身体疲乏到了极致,他本以为一进门就能看到那小东西抱着孩子朝自己看过来,却没想到会看到满地尸体。

    他安排在萧府里的暗卫不知所踪,府中丫鬟侍卫个个倒在血泊里。

    那一刻,萧靳心脏骤停,他疯了一般冲进内院,听着歇斯底里一声“摔死他”,目眦尽裂。

    小东西没了。

    她倒在血泊里,胸口还插了一支长剑,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脱框而出。

    她没了平时一贯的娴静柔美,也没了在她面前垂首乖巧的模样,了无生机的她可怖的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温热的鲜血从她身体里蔓延出来,染红了地面,猩红了他的双目。

    院中,孩子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到来,渐渐收拢了哭声,小声小声啜泣着。

    可林婳吃痛的尖叫声似乎要冲破天际。

    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死死看着倒在地上的柳柳。

    萧靳疯了。

    他疯了一般拔起腰间的长剑,狠狠贯·穿林婳的心脏,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婴孩的啼哭却越来越大。

    撕拉一声,长剑带出血肉的声音另一众人头皮发麻。

    跟随林婳而来的侍女早已瘫软在地,杀了府中婢女侍卫的壮汉们更是将软在原地,待他们见了那一缕血红的锋芒,想要出手抵挡时,一缕鲜红的血现在他们脖子蔓延开,疼痛还未到来,身躯已然离他们远去。

    杀戮!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灿金的秋菊,本该是正午,天边却泛起了一层的血光。

    一具具身躯倒下,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在整个院落中。

    手中的佩剑掉下,萧靳跌倒在地,他颤抖着手抚上那张带着惊恐与绝望的脸颊。

    尚且留有的温热触觉像是致命的毒·药,让萧靳疯了一般吻着她面颊。

    血腥夹杂着泪水的腥咸,渗入味蕾,钻进心脏。

    一阵张狂的笑声突然冲破天际。

    高高的屋檐之

    上,萧逸穿着一身早就脏污不堪的龙袍,屈膝抱着一坛酒,淅淅沥沥的酒水从他手里的酒坛洒下,噼啪打落在尘埃里。

    “萧靳啊萧靳,你夺我皇位,我便夺你至爱,这滋味,如何?”

    嘶哑的声音像是镰刀锯木,带着极致的幸灾乐祸,别扭的让人想捂上耳朵。

    萧逸笑完了,眼看着地上的人依旧像个傻子一样抱着那具尸身,他轻嗤一声:“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回京城,如果你不躲我的皇位,她就不会死。”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一个个字,像是一枚枚钉子,狠狠钉入萧靳的骨髓。

    如潮水涌来的疼痛将他的心包裹,却又在瞬间朝全身扩散而去。

    萧靳像是堕落了痛苦的深渊,他赤红着双目,抱着怀中人的手越收越紧,本来还留有余温的脸庞已经渐渐散去热议,冰冷一丝丝爬上。

    他拼命搓·揉着她的双手,亲吻着她的面颊,可一切无济于事。

    那一句话,像是追魂索命的无常,牢牢将他套住。

    “都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223:26:16~2020-07-0321:3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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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要了

    “公子!公子!”焦急的声音还带着哭腔,颇像是他记忆里的小东西。

    萧靳扯了一下嘴角,都多少年了,那小东西一声不响走了,他估摸着又是做梦。

    可这次,焦急的声音不仅没像以前一样慢慢远去,而是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

    萧靳好似想到了什么,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萧靳猛的睁开眼坐起来,果真见到活生生的人就坐在他床榻边,拉着他的手,面色苍白,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萧靳从不认为眼泪这样懦弱的东西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这一刻,他的眼底不受控制泛起泪泽。

    小东西见他睁开眼,一下瞪圆了眼睛,她眼眶还有些泛红,直愣愣看着他时,有些难以置信,紧随而来又涌上狂喜。

    萧靳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东西已经急急忙忙站起来对着外头嚷嚷:“爹!爹!公子醒了!公子醒了,你快来看!”

    她是那样鲜活,一举一动,一转眼一颦眉都像他记忆深处的那样,让他爱之至极,欲罢不能。

    柳柳这一阵叫唤动静可不小,先生本就手在外头给萧靳煎药,听到刘柳呼喊,连忙将手中的药放下,匆匆走进屋里。

    见着萧靳已经醒来,还试图撑着身体从床榻上爬起来,先生眉头堆得老高,立刻对着柳柳道:“柳柳,你先出去看着药罐子,再过一炷香时间药就煎好了,别熬的太过。”

    柳柳连忙应了一声,小跑出屋,却又回头来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公子。

    萧靳见着她的背影消失,心里忽然涌上一种恐慌,想也没想就要从床榻上起来,却不知为何浑身上下没力气,径直摔了下去。

    先生见他这样,没头的山峰又往上叠了叠,呵斥道:“你整整昏迷了五日,颗米未进,不好好躺着瞎折腾什么?”

    那日,柳柳突然受惊昏厥,可狠狠把他们吓着了,结果柳柳第二日醒来,萧靳却突然失控,随后昏厥,这一昏就昏了整整五日。

    偏偏这两人前后昏倒都是受过大刺激,先生看来看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几日只好滞留樊城,先生也快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

    么难搞?

    先生把萧靳摁回床榻上,摸上他的脉搏,仔细听脉。

    诊了一会儿,确定萧靳是没什么大碍了,抬起头来正想说话,就见着他一个劲儿看着门口。

    先生一下看出他心中所想,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就你这破烂身子,不可劲儿顾着,一门心思想着啥?”

    这断了的腿才刚养好,又莫名其妙脑子出了问题。

    把柳柳交到这么个人手上,先生可是百般不放心。

    他考虑着要不要回京之后就让柳柳和这臭小子断绝来往。

    本身糟心事一堆,自个儿身子还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实非良配。

    萧靳之后收回视线,他动了动软软的手臂,哑着嗓子说道:“不会了,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忘记她,不会将她的痛苦与绝望当做不存在一样从记忆里抹去。

    先生见他神色不太对劲,忽然想到了什么,本来就堆着像小山高的眉头又更上一层楼:“你想起来了?”

    这混蛋小子之前就和他扯过有关记忆的事,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看这情况,怕是他已经将遗忘的事记了起来。

    先生捕捉到萧靳眼角流露的些许痛悔,似有感触,叹了口气道:“既然忘了,又何必想起了?”在这世上,能够忘却,便不用再陷入那无尽痛苦的泥沼,不放过别人,也不放过自己。

    萧靳垂眸笑了:“忘记不想忘记的,与死了有什么分别?”

    他扭曲了记忆,将那一段极致的痛苦抹去,他不再是萧靳,而是一个怀念着过往美好的皇帝。

    他为她杀了所有人,却无法将她拉出痛苦的泥沼。

    她永远都在那一日,在他记忆没有的那一日,被无尽轮回的痛苦折磨着,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帮她。

    心口像是被重锤击下,先生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萧靳被他惊回神,却见他眉目如冰霜,一字未言,急急出了屋。

    柳柳看着药罐子,心里一直惦记着屋中的公子,突然瞧见先生匆匆从屋里出来,脸色还冷的像是千年寒冰,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里的扇子塞给一边刚来的兰儿。

    她想去问问先生怎么了,他却步子飞快,眨眼就出了院子,柳柳想追也追不上。

    柳柳想了想,

    连忙转身回屋,就见公子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她急急跑过去,忧心道:“公子,爹他怎么了?”

    柳柳从没见过先生那副模样,先生虽然脾气冷淡了些,但从不是容易动怒的人,刚刚他那模样,分明是有了大气。

    萧靳立刻握住柳柳的手,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嘶哑:“我也不知道。”

    刚刚那一句话是自嘲,也是愤怒于自己的承受能力竟如此脆弱,不过一句话,竟然他将一切都忘了。

    先生突然变了脸,萧靳也不知道为何,他试图想把柳柳拉近一下,可他五日没有吃东西,手里没有力道,就连坐着也摇摇欲坠。

    柳柳看出他的虚弱,连忙靠过去扶着他的脊背,急急忙忙道:“公子,你快躺下。”

    公子昏迷这几日可把她瞎坏了。

    在她的认知中,公子像是铁打的人,就算断了的双腿也无法摧毁他的意志,他从来都是盘算着,一切事情都了然于心。

    柳柳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虚弱成这样,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仿佛都能夺了他的性命。

    萧靳抓着柳柳的手不放,抬头看她,他就看着她不说话,好像要把她的模样印到骨子里。

    柳柳本来还担忧得厉害,突然被他这么直愣愣的目光看着,还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心头泛起一股别扭,她磕磕巴巴道:“公子……你快躺下。”

    公子从来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带着温柔,带着庆幸,又带着……愧疚。

    柳柳心底狠狠一颤,萧靳却努力伸手环上她的腰肢,他道:“柳柳,回京后,我就上门提亲,你嫁给我可好?”

    这句话,在他心底盘旋了两辈子,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现在,他不想忍了,不想再玩猫捉老鼠你追我赶的游戏,他只想把自己的心意剖开了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一直都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别怕他……

    萧靳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虚弱,可却实实在在的传入柳柳耳朵里。

    她僵在原地,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是她最期盼的话,在决定和公子回京城来之后,她甚至偷偷幻想过自己和公子的未来。

    她渴望着又害怕着,总是想到一半便强行掐灭,她不敢想的太

    美好,也不敢想的太糟糕。

    她本能的自卑着,却又想要挣脱过去十来年带给她的牢笼。

    这一刻,她确凿听了这话,也不知怎的,眼眶涌起温热的泪珠,竟像个小傻子一样,抱住公子的肩膀,一个劲儿点头。

    柳柳觉得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笨极了,怎么都逃脱不了公子的手掌心,明知道前方是艰难险阻,却还要傻兮兮的陷进去。

    怎么会有公子这样让人控制不住心动的混蛋!

    萧靳得了回应,头一次生出圆满的感觉。

    他得了便宜就开始卖乖,搂着她的腰肢不放手,闷着声音细说:“还要生了孩儿,嗯,三年抱两。”

    前世,他忘了那日,只以为她是难产而亡,起初看也不愿意看小太子一眼,如若不是神医抱的小太子到他面前,劝诫于他,他恐怕会冷落小太子一辈子。

    后来,他把全部心力都放在小太子身上,却又总惦念着当年没有好好顾着她,时常后悔让她怀了孩子。

    他没有顾好她,连带着养小太子也养的得严苛。

    柳柳哪想着公子会这么说,刚刚的激动不知所措霎时间消失殆尽。

    她……她就是……就是见不得公子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才……才会意识着么答应了他!

    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他生孩儿了?真真是厚脸皮!

    柳柳一把将人推开,面颊红的不像话,却又气鼓着说道:“公子还是先养好身子罢!”别整日里就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

    还在叶县时不知怎的昏了一晚上也就罢了,如今一昏却足足昏了五日,怎的这辈子双腿好的快,身子却如此弱不禁风?还想要了孩儿?

    萧靳一时没防备,身体又没有力气,还真就被柳柳一下推在床榻上,他见着她小跑出屋的背影,双眼错愕非常。

    他的能力她可是实实在在见过的!如今这是似而非的一番话是几个意思?

    萧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偏生想使力气还没力气给他使,就只能眼睁睁见着那小混蛋跑开。

    耳边,小东西在院子里问药煎好了没得脆生生的声音传进来,萧靳将眼中愤然压下,一缕笑意在他唇边散开。

    今生,他必定将她护得好好的,他要和她成婚,一起生了孩儿,一起看他们长大,一起白头偕老。

    只,有些人,有些账,还是要仔细清算。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我好困,我决定剩下一章明天补!!!明天上午补!感谢在2020-07-0321:31:58~2020-07-0322:5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隔壁家的囡囡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想了

    京城,林府。

    方窈扶着丫鬟的手下马车,她前两日就递了拜帖,寻了回京拜见姨母的由头上门来。

    望着巍峨的丞相府,在想到家中不过七品芝麻官的父亲,方窈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异色。

    二十年前,扬州沈氏富甲天下,沈氏家主嫡妻生了个身有凤凰胎记的女儿,又生了一对龙凤胎。

    她的母亲同样是沈氏家主的女儿,却是正室夫人身边的婢女。

    当年,沈大小姐嫁予前朝皇帝为继皇后,沈四小姐嫁给洛阳萧氏家主嫡次子为妻,沈二少爷自小体弱多病,却被药王谷谷主收为弟子。

    沈家盛极一时,连带着庶出子女嫁娶也比之前好上不止一筹。

    她的母亲自小和沈大小姐关系极佳,却喜欢上了个落魄书生,本该能嫁给豪族弟子的她,却选择嫁给那落魄书生。

    这桩婚事,沈家家主不同意,她的母亲就进宫求了嫡姐,沈大小姐便作主赐下这桩婚事。

    她当然会赐婚,因为当年的她同样也喜欢上了个穷苦书生,却硬生生被亲生父亲拆散,进宫成了皇后。

    可惜,同样的遭遇,她的母亲却没有她的姨母这般命好,没了皇后的位子,还有当年的相好为她披荆斩棘保住她的性命娶她为妻。

    她的母亲就像那些千百年来被困在后宅里的女子一般,当年的爱慕不在,功名利禄迷了她心上人的眼。

    她本就是个柔弱女子,整日困在后宅闷闷不乐,甚至因为沈氏倾颓,她为皇后母族之人,被丈夫一条白绫要的性命。

    而她这个刚出生的女儿,自小被困在一个破烂院子,十岁被送到家庙,一直到她这个丞相夫人姨母想起有她这么个人来,出声过问,她这才被接回家中。

    可家早已不成家,她不过是个多余的外人。

    她这姨母自以为好心,将她接入丞相府,却任由她被林婳欺负,每每两人起争端,从没有一碗水端平的时候。

    她那女儿,心思歹毒,手段很辣,却偏她以为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末了,将她送去姑母那儿,还美其名曰让她到外头散散心。

    倒也不必怨,人家高高在上,她本就是个多余的。

    只是

    有些帐总是要算清的。

    丞相府的侍卫认识方窈,也知她今日要上门,很快派人进府通禀,又将她迎入府中。

    方窈见到面容憔悴的林夫人时,微微惊讶,她知道自己这姨母身子向来不好,只是这么多年来,各种天材地宝养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看她如今,眉宇间带着消退不下去的疲惫,面色也白的像张纸,见到她来,连最基本的笑容都提不起来。

    方窈迅速调整脸上的表情,恭敬的给林夫人行礼,又着急问道:“姨母,您这是怎么了?是身子又不舒服吗?”

    林夫人摆摆手,勉强提起一抹笑容:“窈窈,这些日子出京,你一个姑娘家也辛苦了,你姑母现下如何?”

    赵夫人是个不错的,嫁的男人也颇有本事,考上进士,被外放做了县令。

    方窈瞧着还想继续问,却又见她不欲多言,只好老实回答道:“姑母和表妹表弟一切都好,再过半年,姑父也该回京述职。”

    “窈窈想着快到父亲生辰了,辞别姑母先行回京。”她早就找好了理由。

    她突然回家固然让那一家恶心人吓得不轻,可他们也不能拿她如何,只得乖乖给她收拾了院子,让她住进去。

    林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间掠过一抹厌恶,又很快带上愧疚:“你母亲早早离开人世,你那父亲也是个混账东西,他可有与你提及亲事?”

    方窈听此,屈起手指勾住衣角,却又低下头转若羞涩,缓缓摇了摇头:“不曾……”

    在她那父亲眼中,哪有她这个女儿存在,若不是她还和相府有这么点关系,他早把她赶出家门让她自生自灭了。

    林夫人见她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却又拉过她的手实心实意道:“可有喜欢的公子,若是有尽管和姨母说,姨母帮你相看着。”

    指望那个混账东西是没指望了。

    方窈捏也找帕子脸上泛起红霞,却又摇摇头。

    她正想说话,一个小丫鬟急匆匆从外头跑来,跪下正想回禀又突然看到方窈。

    林夫人才稍稍松下去的眉头,顿时又堆了起来,她疲惫着声音问道:“又怎么了?”

    小丫鬟这才连忙道:“夫人,小姐,小姐又把屋中的东西都砸了……”

    方

    窈听了,脸上恰到好处,泛起一丝惊讶。

    林夫人却没了之前的耐心,她扶着额,连头也不愿意抬:“她要砸就让她砸,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给她收拾屋子。”

    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就砸了多少东西?

    林夫人疼爱女儿,往林婳屋里送的都是好东西,这样砸下来,便是素来不在意银两的她也觉得林婳实在太过分。

    好说歹说不听,竟连亲生父母也怨恨上。

    林夫人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这么疲惫过,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她以为只是刁蛮任性了些,大是大非还是能明白的,可这些日子,就跟疯了一样,比市井泼妇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方窈见她揉着脑袋,连忙站起来为她揉·捏穴位,小丫鬟听了林夫人这么说,只能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又匆匆跑出去。

    方窈手艺不错,林夫人头痛稍稍缓解了些,她拉住方窈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婳儿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便好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

    方窈状若疑惑道:“姨母,表妹这是怎么了,她一向乖巧,怎么突然……”

    话说到一半,方窈就没继续往下说,但是语气里的惊疑还有乖巧与突然四个字的对比,无形中突出了些什么。

    林夫人这些日子也实在辛苦,又叹了口气说道:“前些日子,她从昭月郡主知道了安王的下落,就闹着要出京去寻,可她都已经和安王解除婚约了,如今找上门去像什么话?”

    萧靳摆明了不喜欢林婳,林夫人也知道他非林婳良配,可林婳就是一门心思喜欢,如今这些日子折腾下来,可真是让她身心俱疲。

    方窈抿着唇认真想了想,偏过头对着林夫人道:“姨母,不若我去劝劝婳婳,我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仔细和她说说,她说不准能听进去。”

    林夫人想了想,点点头。

    “姑娘,前头就是京城了!”兰儿兴奋的掀开帘子的一角,见着宽阔的官道,熟悉感油然而生。

    柳柳也有些期待,从兰儿掀开的帘子往外看,难看到挑着担子的人来来往往进出城门。

    进城要盘查,马车停了下来,兰儿连忙把帘子放好,柳柳低头百无聊赖的拨弄一下手里的镯子。

    兰儿看了却是低低笑开:“姑娘,你是不是想公子了?”

    这镯子公子在樊城时买给姑娘的,买完了这只镯子,公子就先行回京,她们则和先生一起晚一步进京,不过先生昨日听着隔壁旬城有天山雪莲,让他们几人进京去沈府,他去买了那株天山雪莲再回来。

    这仔细算下来,也有三日没见公子了。

    小心思被戳破,柳柳面颊泛起一层浅淡的红晕,她连忙把手缩进袖子里,嘴里立刻否认:“哪有,就是等在这儿无聊。”

    她绝对没有想公子,就是……就是恰好看到镯子,就……随手拨弄了一下。

    兰儿哪会看不出她这点儿小别扭,捂着嘴直笑,笑得柳柳连连瞪她。

    恰巧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喧闹,是后面一辆马车,里头的夫人好像怎么着了。

    城门外排着长队,这一时半会儿的可让不开。

    马车里的小丫鬟好像吓哭了,她急匆匆跑到外头,急急忙忙朝柳柳这跑来:“这位贵主,可否行行方便?借马车一用,我家夫人要生了,她身子不好,如今见了血,是要命的!”

    还偏巧了,今儿进城的人多,后头有马车,那夫人的马车夹在中间,前头就是柳柳几人的马车。

    柳柳听了她的话连忙帘子往外瞧,果真瞧见自己的马车离城门最近,眼看着就要查到她。

    进城门要盘查是写在大魏律例上的规矩,就连皇亲国戚入城门都要下马车接受盘查,可没有通融行好的余地在。

    柳柳急急忙忙下车,连忙让盘查的侍卫查自己的马车,又对那丫鬟道:“你家夫人可还能挪动?”

    丫鬟立刻点头:“可以的可以的,多谢您!”

    这动静闹得大半人都在看,有了柳柳首肯,守在那夫人马车外的侍卫连忙将那夫人抱了下来,急匆匆送过来。

    她裙子上染了许多血,柳柳看得心惊肉跳,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玉盒塞进丫鬟手里:“这是参片,给你们夫人含着。”

    她和公子前后昏倒,神医特意切了参片,让他们平日泡茶喝,说是有宁神益智补气养生之效。

    公子对此不屑一顾,倒是一股脑全塞给她了。

    小丫鬟眼睛一亮,没料到还会柳柳还会随身带了参片,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谢过她急匆匆跟了上马车。

    见着马车离去,柳柳这才悄然松口气,那夫人马车边上留下的侍卫走到他身前抱拳道:“敢问小姐府上何处?此番相助,定国公府定然亲自上门致谢。”

    柳柳可不知道什么定国公府,外头却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

    定国公府是太子妃母族。

    作者有话要说:搞定婆婆娘家=搞定婆婆=婆媳关系和谐=公子早日娶妻

    我来了,补昨天三更,今天还有三更!!!

    ☆、61、啮着

    方窈绕过一地碎瓷,慢悠悠往屋里走去。

    现在的林婳哪里还有之前的盛气凌人,她就像个市井泼妇发际散乱,衣衫不整。

    她被关在屋子里这么多日,没上妆容,也没换衣裳,像是卯足了一股劲儿在计较什么。

    如今伺候的丫鬟都在外头,方窈嘴角的弧度高高翘起,哎呀呀一声幸灾乐祸道:“表妹如今怎么这副模样?啧啧啧,这眼睛肿的,活像是两个大核桃,瞧着真是恐怖。”

    林婳向来厌恶方窈,曾经更是把她当成死对头,如今自己的丑态被自己厌恶的人看见,还这么明晃晃的奚落,林婳立刻捡起手边的砚台,想也没想就朝方窈砸过去。

    方窈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规格女子,她轻轻偏过头就避开了砸过来的砚台。

    听着砚台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方窈面色微变,嘴上的话更是不客气:“表妹果真还像以前一样,心思歹毒,心狠手辣,姐姐不过说句话,你这一手就想要我的命,若是让姨母知道,怕是要再把你关上个半年。”

    林婳哪里受得了她这样挑衅,瞬间抬起头来,恶狠狠道:“方窈!你这个贱人!要是没有我母亲,你现在不知道还在哪个破庙里受苦,还敢在这儿嚣张?”

    当年,林夫人将方窈接进府中,林婳头一个不同意,但是她向来会装乖扮巧,明面上姐姐妹妹的叫着,背地里可没少欺负方窈。

    方窈也不是吃素的,有次两人在府中争执,方窈脚一崴摔湖里去,恰恰被林夫人瞧见,林夫人头一次呵斥林婳。

    林婳自然说什么都不承认这事是她干的,更别说这事还真不是她干的。

    最后,方窈被送出相府。

    林婳在这一战中大获全胜,越发得意忘形,从那以后,府中也在没来住过其他同辈女子。

    方窈可不会被她这一句话气着,林婳如今最大的把柄在她手上,她现在看着林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怜虫。

    霸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还理直气壮的享受一切,要真论起来,林婳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嚣张?

    方窈嘴角往上提了提,慢悠悠走到林婳面前蹲下来,在她一巴掌甩过来时狠狠捏住她的手腕。

    “林

    婳啊林婳,你是哪来这么理直气壮叫我姨母娘的?”方窈声音轻缓,却像一道惊雷在林婳耳边炸开。

    方窈敏锐的察觉她一瞬间的僵硬,她立刻眯了眼睛,继续道:“你不过就是个乡下村妇的女儿,霸占了我亲表妹十来年的富贵生活,如今是哪来的胆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见着林婳目光里的惊愕,方窈得意的笑了,她用力将方窈往地上狠狠推去,又嫌弃的拿帕子擦擦手,随手把帕子丢在地上。

    “原来你知道啊。”她叹一句。

    “既然知道,也该明白你的身份迟早会有被戳破的那一天,如此,我也不跟你废话,不想现在死,就乖乖帮我做件事,我帮你把那人解决了。”

    林婳却不被她威胁,她感受掌心狠狠摔在地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紧紧咬着牙齿,恶狠狠道:“贱人!你想威胁我?做梦!”

    方窈慢条斯理站起来,恍若不经意道:“对了,萧靳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女子,听说和姨母长得很像。”

    安王回来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顿时飞遍整个京城,稍微有点迟钝的人还会稍稍迟疑安王是谁,可很前太孙三个字就和安王划上等号。

    去年秋日,皇太孙外出围猎却遭逢意外断了双腿之事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后来皇太孙被封为安王,闹轰轰的朝廷才恢复表面的平静。

    人人都知道皇太孙断了的腿没得治,可现在他不仅回来了,还治好了双腿。

    霎时间无数人打听安王殿下的腿是怎么治好的?

    很快,安王殿下的双腿是神医治好的消息就飞遍整个京城。

    听说这件事的皇族都在怀疑传言的真实性,当年神医的誓言普通百姓不知道,萧氏皇族却是人尽皆知。

    神医立誓绝不就皇族中人,甚至因此离京。

    当时也有皇族奏明陛下言神医冒犯天威,罪当处斩,却不知为何,陛下对此保持沉默,任由神医出京。

    此中缘由,好像和已故武王妃有关,随着神医离去,此事也慢慢淡下。

    只是,神医救了安王,可是破了自己当日誓言,皇族们都好奇萧靳是用什么办法请动的神医。

    侍卫没得到柳柳的身份不肯走,柳柳只好报上先生名讳,告知

    在京城的落脚处。

    天下人知道神医姓沈,却没多少人知道神医叫沈文卿。

    侍卫护送着柳柳一行人到萧靳提前给先生准备好的宅子,记下了这处地儿,这才神色郑重离开。

    定国公府里,婴孩哇哇的啼哭声传出产房,定国公老夫人狠狠松了口气。

    当年老定国公和当今陛下一起打天下,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唯一的儿子死在战场上,就连自己也烙下病根,没享几年福就去了,留下定国公长孙一根独苗苗。

    陛下看重定国公府,破例封了只有十岁的定国公长孙为定国公。

    三年前,定国公娶妻,定国公夫人很快就怀上了孩子,还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可天有不测风云,孩子两岁时发高热死了。

    定国公夫人也大病一场,如今这孩子是她想方设法怀上的,她怀相不好,又惦念着先头一个孩子,日夜不得安枕,太医看过后,建议定国公夫人到京外庄子养胎。

    今儿定国公夫人会急匆匆从庄外回来,就是因为定国公太夫人突然在花园里摔了一跤,有人给她递了信,定国公夫人慌乱之下没有多想坐了马车回来,却没料到会突然早产。

    屋内,产婆推门而出,她怀里抱了个襁褓,笑意盈盈:“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夫人生了位公子!母子均安!”

    至此,定国公老夫人心头吊着的那口气才彻底松下来,她连忙抱过产婆手里的孩子,越看越喜欢。

    她道:“赏都有赏!”

    二十出头的定国公早已急的满头是汗,他连儿子也来不及看,急急忙忙撩了袍子冲进产房。

    定国公老夫人见状,眼中多了一抹笑意,又赶忙看向怀里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可称不上好看,她却越看越喜爱。

    定国公老夫人抱着孩子瞧了一会儿又把她抱给产婆,又道:“快!快把消息递给太夫人!”

    定国公太夫人是摔了一跤,只是摔得不重,如今在屋子里歇着。

    定国公老夫人本想进屋,又想到屋那小两口在,笑着摇了摇头,正巧太医拎着药箱子出来,定国公老夫人连忙迎上去,郑重其事对他屈膝:“此番还要多谢张太医!”

    张太医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一个劲儿摆手道:“当不得老夫人

    如此大礼,夫人此次能平安无险,是多亏她口中含着的参片。”

    “还是老夫人远虑,寻了上好的野参给夫人备着,不然,下官便是医术再好也没法保得夫人平安。”

    野参?府中滋补的药材的确哗啦啦往定国公夫人养胎的庄子送去,可没有送过野参。

    送了张太医离开,定国公老夫人正想进屋看儿媳,就见一个侍卫急匆匆从外而来。

    定国公老夫人脸上的喜色敛了敛:“何事?”

    侍卫连忙道:“老夫人,有人在夫人的马车里做了手脚,夫人早产不是意外!”

    几乎在一瞬间,定国公老夫人冷下一张脸来。

    她就知道!果真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萧靳安排的府邸又大又宽敞,外头也早挂上了沈府的牌匾,柳柳一行人进院,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府中人早就得了萧靳的安排,连忙将她们引进屋去。

    这一路舟车劳顿,又在城门口遇着那样的急事,柳柳如今浑身上下满是疲惫。

    她让人备了热水,洗个澡后就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她这一睡就睡到傍晚,醒来时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弄得她痒痒的直难受。

    柳柳不情不愿睁开眼,啪的一下将脸上作怪的东西扫开,力道是大了,却反过来被抓住了手,跟着,就是某人含笑的声音:“小混蛋,我急急忙忙来看你,你就是这么招呼我的。”

    这话一出,柳柳瞬间清醒了。

    萧靳瞧她睡得迷迷糊糊,又突然瞪大眼睛,自顾自解了外裳,退了鞋袜,转身就把人搂在怀里,跟着躺进被窝。

    他的动作又快又自然,柳柳回过神来,人已经栽倒在他怀中,耳边砰砰砰的心跳声无比真实。

    她抬起头来,盯着他看,萧靳的目光迎过去,她又状若羞怯别开眼。

    萧靳托着她的下巴将人转回来:“想看就看,遮遮掩掩作甚,又不是不让你看,可想我了?”

    他说话向来口无遮拦,大胆的让柳柳听了只想钻被窝把脑袋捂起来。

    柳柳果断低头,手腕上的镯子如今就贴着她的肌肤,她可不愿就这么让他得瑟,哼哼声道:“没想!”

    萧靳那人不知道她心头那点儿小别扭?任由她当个缩头乌龟,却又将她往上提溜,低头靠在她耳边,吐着热气:“可想死我了。”

    话落,一个滚烫的物件儿直挺挺立了起来,顿时让柳柳睁大了眼睛。

    她还未及反应,男人便啮着她的耳廓,再言撩拨之语:“要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帮啥?(好奇的眼睛blingbling)

    某狗男人:你不懂?

    亲妈:我纯洁,评论区的小可爱都知道(嘻嘻嘻)

    晚点还有更新~

    ☆、62、好拐(捉虫)

    柳柳指尖都在发颤,偏偏那做了坏事的罪魁祸首,一脸餍足。

    柳柳刚刚瞧着他从屋中衣橱里取出他的衣裳,可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她的屋子!为什么会有他的衣裳?

    她就说,公子怎么这么殷勤,要送给先生一座府第,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先生在时,公子尚且还收敛一些,这几日先生都不在府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羔羊还不得被公子这只大灰狼吞吃入腹?

    柳柳挪动着小身板,试图离某只饿狼远一点,却见他抬起眼皮来,懒懒看着她,张嘴就道:“过来。”

    他总是这样,懒懒一句话,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柳柳心头还揣着一股恶气,哪会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她扭过身子去,还轻哼一声。

    萧靳见她还有了小脾气,按捺住些许笑意,站起身来直直坐到她身边,俯身抬手,人就到了他怀里。

    突然失重的感觉让柳柳下意识拽住萧靳的衣襟,他本就才沐浴完,衣裳还松垮着,她这一拽就把他的衣领给拽开了,露出结实的胸膛。

    柳柳瞬间红了面颊,转过脑袋目光四处乱撞,撞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偏巧,调笑声响起:“馋本公子身子了便直言,定会让你瞧个清楚,何必如此?”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掐着她纤细的腰肢,又凑过来。

    柳柳早知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却未料还要摘了这顶帽子扣她头上。

    明明是他馋她身子!

    柳柳气着了,使劲儿拽着他的衣襟,像个被气急了的小仓鼠,眼睛圆圆面颊鼓鼓,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放在掌心里揉·捏,她还怒道:“我没有!”

    她才没有馋公子身子……不就是……不就是多看了一眼吗?何至于馋!

    萧靳双手收拢了些,让她更贴向自己,却又低下头,哄道:“嗯,柳柳没有,是我,是我惦记着——”

    “我饿了!”柳柳这话匆匆,还带了斩钉截铁的味道。

    她迫不及待打断他的话,只因听到一半,就知后半句该是何等羞人。

    若再就这个话题探讨下去,柳柳深知,她今晚是别想着用晚膳了。

    也许是真饿着了,她话音才落,肚子就叽

    里咕噜叫了起来,在两人耳边显得格外清晰。

    柳柳一下红了面颊,说饿着是一回事,可这么明晃晃的肚子叫,哪能不羞窘?

    萧靳把她放在怀里掂量了一下,目光沉了些:“这几日可有好好用膳?”她好似又轻了些。

    她本就长得纤细,这段日子在他身边好好养着,也算是养了些肉起来,面颊比之前红润,身子也较之前丰腴,可还是丁点大,好像能被放进巴掌里。

    柳柳忙道:“有的,有的,每一顿都好好吃,爹开的药膳也有吃的。”

    先生说她打小养得不错,后来吃了几年苦,身子长大需要的营养没跟上,要比同龄的女子瘦小些,先生还特意开了调养身子的药膳,让她隔几日便吃上一回。

    许是这些日子舟车劳顿真累着了,养着的效果不明显。

    萧靳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扬声传膳。

    柳柳乖乖坐在桌边,公子夹什么她就吃什么,乖得不得了。

    她人小胃也小,一碗饭下去,再加一碗人参鸡汤,实在撑得吃不下去,萧靳也怕撑着她,这才作罢不往她碗里夹菜。

    吃完晚膳,天已经黑了下来。

    如今渐渐入秋,正是爽快的季节,柳柳干脆拉了萧靳,要他带自己在府里走走,顺便消食。

    萧靳自然不会不答应,裹着她的小手拉了人在身边,慢慢在府中的石板路上走着。

    他白日很忙,便是夜里,也怕是没时间夜夜来看她。

    静谧的秋夜,偶尔有风掀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柳柳心中一片安宁,她望着身边的男人,也不知想着的什么,缓缓靠过去,把脑袋偏在他胳膊上,就这么相依走着。

    萧靳察觉她的依赖,眼中掠过一抹纵容:“怎么了?”

    柳柳也不知怎了,就是觉得心头美滋滋的,听他问话,只顾着笑,完全不想答。

    她满心欢喜连带着他也心生喜悦,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萧靳想到自己来时的打算,斟酌字句,开口说道:“柳柳,先生可有和你说过我家中事?”

    大魏建国不久,可皇位之争却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

    先生不愿柳柳跟在他身边受苦,曾和他争执过这事,只是到了最后,先生或许自己也看出柳柳向着

    他,这才作罢。

    他本打算在回京路上告知柳柳自己的身份,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路上出了变故,他记起了那些事,也就完全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后来急匆匆回京,他也没时间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也不知先生有没有在她面前提过。

    柳柳想也没想就说道:“爹和我说你家中复杂,让我离你远些。”这说的可是实在话,先生也的确是这么说的。

    萧靳差点被气笑了,他还指望着先生能答应了两人亲事,未料他竟是这么在柳柳面前嚼自己耳根子的。

    萧靳停下脚步,拉着柳柳坐到一边的小亭子里,扶着她坐到自个儿膝上,搂着她的腰肢道:“你可知,大魏皇族姓什么?”

    柳柳正愤愤公子又要做坏事,突然听了这么一问,心头愤愤然一下被抛到了后头,理所当然回答道:“姓萧。”

    说完了,就连柳柳自个儿也发现了点不对,她看向萧靳。

    公子……也姓萧。

    萧是国姓,非皇族者皆要改姓。

    柳柳手微微颤抖着,就连声音也磕磕巴巴:“公……公子……您……”

    她前世在公子身边时,曾听公子说过,萧氏皇族原为地方豪族,因前朝皇帝心狠手辣,派人屠了萧氏族地,萧氏旁支尽数被斩首。

    洛阳萧氏势大逃过一劫,因前朝皇帝残暴不仁,为讨回上千个枉死族人的性命,联合其他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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