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古代架空 > 半路杀出个真千金 > 第86章 昏礼

第86章 昏礼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兰庭见到薛益, 是在冬日里了,她和薛珩的婚事定了下来,在明年的初夏。

    这次去薛家的感觉不太一样,之前只有他们两人, 到哪里都不见外, 只当做自己的地方一般, 这次是为了见人,兰庭倒像是第一次。

    薛益并没有给她认生的机会, 而是等她见过礼后, 就在冬日暖阳里笑了起来:“来的正是巧的很,快看看,火泽在准备聘书呢。”

    第一面,兰庭就觉得, 他并不是那么沉默寡言的人, 不管薛益是刻意的, 还是本性如此,应该很好相处。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里, 薛益根本没有涉及到任何, 会让他们尴尬的问题, 甚至在他们不经意谈及时,会默不作声地装作没听见。

    他似乎在默默的帮他们维系住一切,令人感念不已。

    走的时候,薛珩翻了翻手里的聘书,说:“你若缺了什么,我该是一一备置的。”

    兰庭故作沉吟莞尔道:“我想,不需要什么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 认为这桩婚事并不算太好。

    世俗上的解释,二人皆是福薄之人,孑然一身,没有父母亲缘,连像样的长辈都没有,薛珩也没当成一回事。

    兰庭本来打算当日让家中从简,等见到宫里来了人之后,她就知道,理应不会太简单了。

    橙黄橘绿,熏风南至。

    一箱箱聘礼被穿着程子衣的侍卫抬进府邸,给足了兰庭应有的颜面。

    一切都恍如隔世,至少对于兰庭来说,是这样的。

    谢明茵的头脑冷静,这是她的优点,兰庭也能够放心的将很多东西交给她。

    连家找人问的谢明茵,她再问了长姐,兰庭想到自己成婚后,谢明茵多谢往来的人也很好,就没有拒绝。

    见到连清湘,三人默契的,谁也没提谢家,只是彼此问好寒暄。

    宅子里上上下下,一片红绫红灯笼,满目喜色盈门。

    晌午过后,教人出乎意料的是,巴陵公主也来了。

    兰庭看到她又惊又喜:“公主殿下?”

    “本宫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出宫来,明日和三皇兄一起回宫去呢。”巴陵公主现在沉稳了不少,连清湘见到她并不讶异,落落大方地行了礼。

    巴陵公主来的动静很小,看来是要留宿于此了,算是皇帝对她的嘉奖吧。

    夜里,巴陵公主与她睡在一起,谢明茵与连清湘在一起,毕竟她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表姊妹,在一起也自在一些。

    对她来说,没有多少人也不要紧,重要的是她嫁的那个人是她心甘情愿的。

    只要婚事顺顺利利的就可以了。

    巴陵公主翻了个身,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承帐,轻声说:“兰庭,本宫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嗯?”兰庭困得睁不开眼,她明日要早起的。

    巴陵公主手指攥紧了被子边缘:“皇兄喜欢你,好像是认真的哦。”

    “殿下不要开玩笑了。”兰庭闭着双眼,低声道。

    巴陵公主没有一点为哥哥感到沮丧,反而笑嘻嘻地说:“不过,大概也是因此,薛大都督才想要快些与你成亲吧。”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总是在一起,薛珩也就不急于成亲了。

    而秦怀龄的一些话,刺激到了他。

    让薛珩嗅到了一丝丝的危机感,听了这些,兰庭只迷迷糊糊来了一句:“那就烦劳公主,代我多谢三殿下厚爱吧!”

    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不要嫁人了。

    最后孑然一身。

    这一切,还是值得让她心生感念的。

    “他算不得什么厚爱。”巴陵公主似是玩笑的说了句,抬起手压在被子上,与她陷入了沉眠。

    翌日,果然如他们所想,一切都很顺利。

    谢明茵作为唯一的亲妹妹,在闺房陪着兰庭,还有连家的表姐,来迎亲的人都不太简单,其中还有三皇子,他们就不需要拜别长辈了。

    “恭喜恭喜,得偿所愿。”

    “看呐,看呐,新郎官,大红轿子。”街上小孩子稚嫩的声音,为婚事增添了喜气。

    “这是阳衡县主,嫁给薛大都督了。”

    满眼的红色,人们喜笑开颜、欢欣鼓舞,好像这是全天下的喜事一样。

    尚家兄妹也看着这场盛大的婚事,这是极少能出门看他的热闹,两个人在酒楼上翘着长长的队伍,十里红装。

    “哥哥,怎么了?”尚小姐发现哥哥在发呆。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炮仗声声,尚三小姐没听清,“哥哥你说什么看见了谁?”

    “算了,没什么。”尚栩摇摇头,兴许是看错了,她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黄昏之际,昏礼大成。

    兰庭双膝并拢,端坐在喜床上,涂了丹蔻的双手尖尖若簇,叠放在身前的腿上,薛珩踩着脚下绵软的地衣,走到她面前。

    兰庭目之所及,唯有一小块红色的地衣,想来是为了讨喜,挑的也都是吉祥如意的纹样,她等的也不算是太久。

    是鸳鸯吗,她想,嫁给薛珩,是她所愿的。

    喜娘立身含笑道:“大都督,请掀盖头。”

    兰庭只觉眼前骤然一片亮堂堂,她下意识敛了敛长睫,又恍然想到自己身处何处,缓缓漾出微笑,朝眼前人抬起了眼睫。

    薛珩素日里冷峻的眉眼,俨然成了融化的春水。

    兰庭微微抿着翘起的嫣红唇瓣,如三月桃花一般娇艳,朝他笑的十分典雅含蓄,眉心点了金箔的花钿。

    薛珩掌心微热,他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称杆。

    “这是合欢花酒。”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嗯?”兰庭抬眸望他。

    薛珩低声说:“醉不了人的。”

    她的确不怎么饮酒的,合卺酒入了喉,不多时就上了脸。

    兰庭柔软白皙的耳廓以及面颊,也悄然裹上了一层薄红。

    薛珩似是沉醉一般,在她耳畔留声说:“好看极了。”

    兰庭略微侧过螓首,轻咬了咬唇,瓷白的面颊经烛火一笼,胭脂色就显得格外的朦胧娇媚起来。

    此时才知,什么都一痕胭脂,便可将人引得神魂颠倒。

    不过他还有出去宴客,他出去之后,玉屏就带着侍女进来了,先是上了一桌子的膳食,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一点吧。”

    要紧的并非是这些,而是她头上的凤冠,时间久了,压的她有些不舒服,只是卸下来要费一些功夫。

    “先端碗汤来吧。”她饿得久了,却又不是感觉太吃得下了。

    玉屏盛了一碗汤,兰庭喝了一口发现,是一盅荔枝甜汤,味道很好喝,尤其是里面的荔枝肉甜味浓郁,熬煮的软而爽口。

    薛珩回来时,看到她正在就着小盅喝汤,不由得笑了笑,并没有催促,而是说自己先去沐浴,身上在外面染了不少酒气,免得熏到她。

    “嗯,去吧。”兰庭这会早已经将之前旖旎的心情忘了,只如惯常一般,点了点头,继续自己的进食。

    等到薛珩沐浴后,兰庭已经喝的差不多,吃的也只是动了一点鹅梨饼,就轮到她去卸妆更衣了。

    她出来时,侍女们自发的退了出去,房间里独留他们二人。

    兰庭发现薛珩倚靠在床边,绞干的乌发半散,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一转眼,她看到自己卸下来的凤冠,她便伸出手去。

    “被我抓到了,”薛珩倏然睁开眼,目光清明,正正将她鬼鬼祟祟的行径抓了个现行,将她手里要为他压上头的凤冠放到一旁。

    另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怀里,两个人倒在了床上:“胆子大了,你还真是不怕我。”

    兰庭扯着自己的手腕,睁着眼睛狡辩道:“好看的呢,你们可以簪花,怎么不能试试凤冠了。”

    “看我治不治得了你。”薛珩故意伸手咯吱她只着了寝衣的侧腰。

    兰庭腰间一直怕痒得很,更何况他这样故意来作弄她。

    “火泽,火泽,我错了。”

    她一边笑一边躲,最后身下落空,差点扶着半垂的帐子一起滚下去,连忙扑上来挂在了薛珩的身上,一只手臂勾在他的脖颈,一边惊声尖叫道:“薛火泽,你太过分了。”

    薛珩一把将她捞了回来,这才有惊无险抱着她放在了床里,捋了捋她乱掉的头发。

    “看,都怪你,”兰庭推开他,去将掉下去的锦被扯回来,竭力板起脸:“都说了,别闹了。”

    见她一本正色,薛珩连声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

    下一刻,兰庭就莫名笑了出来,只因不意,掌中摸到了两个漏网之鱼,正是一颗花生和桂圆。

    薛珩捡了起来,想了下之前撒帐时,喜娘嘴里唱着的词,笑道:“这是什么,早生贵子?”

    “是呀,不好吗?”

    薛珩点点头,将东西放到旁边去:“好,我很高兴。”

    “火泽,我也很高兴。”兰庭笑弯了眉,耳朵微微发热,薛珩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她一直没有打过耳洞,这般倒也是很可爱。

    对兰庭来说,薛珩是她的父兄先生的所有角色。

    后半生,夫君的角色,薛珩也给了她。

    薛珩揉了揉她的脸,与她头碰头地说:“你还会说别的话吗?”

    “当然会说了,而且还是很多呢,但是我看见你,只想说这个。”她垂下眼帘,亲了亲薛珩的眼眉,低低声的说:“我很早很早就想嫁给你了,火泽,我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放心吧,不是梦,日后你就是大都督夫人了,嗯,还是叫回薛兰庭吧。”薛珩轻笑道。

    “姓不姓谢,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兰庭对于家人的执念,是基于可以让自己更好,而非这样。

    “我愿将我,倾付与你,望你珍之重之。”她依恋地搂住他的肩颈,两只手挽在他的肩上。

    秀长白皙的脖颈如仙鹤一样,低下来,最脆弱的喉颈,在他的面前。

    兰庭在女子之中,算是比较高挑的,他也从未将她视为格外娇小的少女。

    然而此刻,她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可人起来。

    许是因为情话太过缠绵悱恻,又或者是他变成了丈夫,就自觉换了一种身份,理应将她掩在羽翼之下。

    床上铺着大红如意合欢花织金的百子被,在喜气洋洋的被面上,兰庭就像是一块温软的白玉。

    “我早已将你纳入心中,珍之重之,你记得不要走才是。”薛珩亲了亲她的额头,眉眼,鼻尖,一直到了唇瓣。

    不止是唇齿之间的缠绵,手下也开始了不容决绝的攻势。

    我想吃掉你,从来都不是虚词。

    兰庭在他的纠缠下,气息变得急促,她从来不知道薛珩是这样的。

    中间,薛珩给了她一会气息平复的空余,没头没尾说了句:“是甜的。”

    兰庭先是不明所以,随后想到自己才喝过的甜汤,就掐紧了他的手臂,却只听到火泽轻轻的笑声。

    “你还笑。”

    兰庭被他逼的无路可退,如同被剥去了壳的荔枝,露出了白腻柔滑的肌肤。

    薛珩随手扯了大红凤枕,垫在她的纤薄滑腻的腰背下。

    兰庭如同娇慵的猫,玉般的臂弯无力地拥着他精瘦的腰身。

    白皙的指尖泛起了红色,微微仰着秀长的颈,迎合着他的吻。

    海棠经雨胭脂透,两人似是交颈的鸳鸯一般,至死方休。

    偶尔睁开眼,迷蒙间,看见他们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不知今夕何夕。

    “怎么哭了,嗯?”薛珩亲了亲她有些泛红的眼尾,低沉绵长的尾音微挑。

    “胡说。”兰庭低低着声,嗓音娇软含糊地反驳。

    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没。

    楚楚可怜地掀开眼眸,见到薛珩的眉眼,都被帐中香氤氲了似的,全无了素日里的锋芒毕露,只与她目光如情丝一般,丝丝缕缕地缠绕。

    莫名的,她觉得火泽眼中似有红雾腾起,也或者是帷帐的红色映出的。

    兰庭云鬓横乱,被他抬手按住了肩臂,无力地依附在衾被间。

    往日的乖滑狡黠,此时此刻,都派不上用场,唯有任他风卷云残,将她近乎吞食殆尽,折腾得无魂无骨。

    这是长长的一夜,红烛燃尽,将至天明。

    待得朝曦欲上,裁剪了一缕缕的熹微入了门窗,照耀在贴了喜字的琉璃花樽上,也变得流光溢彩起来,光束折映在低垂不动的红色垂帐上,斑斑点点的光彩都变成了点缀。

    氤氲和光落在房间里,仿佛是不忍心惊醒任何人。

    兰庭是先醒来的,她腰酸背痛,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不想起。

    薛珩睁开眼后,反而神清气爽的,揉了揉她丝滑的乌发,扣着她的后脑,吻了吻额头,穿了单衣,才坐起身来:“来人。”

    外面的下人早已准备好了,侍女鱼贯而入,红霜和碧釉也在其中。

    碧釉服侍兰庭洗漱,见到小姐侧颈一道红痕,拿着巾子刻意擦了一下,发觉不是胭脂,微微呀了一声,随即被红霜扯了下衣袖,才霍地红了脸,捂上了嘴巴。

    侍女退了出去,开始准备早膳。

    “我瞧瞧。”薛珩俯身歪头看了看,兰庭匆忙抬手掩住,只听得他意味不明道:“遮得不错。”

    “要你促狭!”兰庭皱了皱秀挺的鼻子,偏过头去对镜自揽,复又看了看颈侧的位置,果然遮得没有遗漏。

    一时是要去拜见堂兄薛益的,被看见了才不好。

    “不过,倒是怪香的。”薛珩轻嗅了嗅说,鼻尖萦绕着馥郁的香气,和素日里用的熏香大为不同。

    “你不知道?”兰庭口吐幽兰。

    薛珩站在她背后,借着她的妆台镜照了照,衣冠齐整,顺势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兰庭挑眉,笑而不语,故意促狭他。

    薛珩反身倚靠在妆台边,面对她垂下眼睑,拉起她的手指,歪头贴在颊边,眼中盛满笑意道:“那也是从你这里知道的。”

    言罢,堂而皇之的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你干什么。”兰庭如同被烫了一般,急忙拉回了手,回头看了看私下的侍女,她们全然低着头做事,仿佛都没有看见。

    薛珩见她慌里慌张的,偏过头去笑得肩膀发抖,兰庭佯装给他整理衣带,不甘示弱地,拧了他腰间一把。

    然后,薛珩笑得就更加不止不休了,临到出门前才停了下来。

    齐芳堂取自兰桂齐芳之意,兰庭站在台阶下仰面看了会,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极好。

    薛益见二人笑语晏晏地进来,彼此间不遮不掩的情深意长,实打实的般配,他想了想自己准备的见面礼,倒是也很合适。

    薛益接过了兰庭的敬茶,正色道:“这杯茶,算是我替薛家接了,愿你二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兰庭现在并不怕他了,反正也没有旁人,也就不拘礼了,笑道:“我还以为,堂兄会交代我们,举案齐眉之类的。”

    薛益摇了摇头,笑道:“我是不喜欢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等话的,板板正正,这真的算是夫妻吗?”

    兰庭听他这话,倒是别有意趣。

    “罢了,也别多礼了,否则,就是我讨人厌了。”他也是没有成家的人,并没有更多的经验,可以对二人有所交代,但是这话没必要讲。

    薛珩原是提过,若不然他们一起过来,与薛益一道用餐。

    薛益却拒绝了,他们是好心他知道,但新婚燕尔,没有必要。

    兰庭主动开口说:“若不然,日后咱们是一起用膳吧,也热闹有人气一些。”

    他颇有些长辈风范地说:“你们之间情投意合,远比这些虚礼重要的多。”

    一大清早的,谁也不愿意早早过来的。

    听完这话,薛珩朝兰庭投去一个,“我就说吧”的眼色。

    “唉,”兰庭故作张致地叹气,饮了一口茶,扬眉道:“罢了,算我输了。”

    “你们居然拿我打赌?”薛益好笑又难以置信道。

    “也不算啦,随口说说而已。”兰庭狡赖道。

    薛益哪能放过他们,抬起下颌,催促道:“啊快说,赌什么了?”

    薛珩似笑非笑,两手轻轻松松地一摊平,偏头与堂兄道:“赌不赌都是一样的,输与不输,赢与不赢,还不是都是她的。”

    许是喜气盈门的缘故,薛益的身体,倒是转好了一些。

    不能多耽搁,他们是宫里赐婚的,自然还有进宫谢恩,兰庭身着吉服翟冠,入宫谒见皇后。

    没有什么意外的,只是碰见了秦怀龄,他看见兰庭,沉默了一时,微微一笑:“薛夫人。”

    兰庭轻声应了,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听见他负手昂首,轻声说了一句,啊,真好啊。

    仿佛是在发自肺腑地咏叹着,什么值得见证的美好时刻。

    回到家里不久,碧釉道:“连家大小姐送了帖子来,连家的老太君六十大寿,夫人可前去吗?”

    兰庭虽然与连清湘交好,但很少去连家,只是偶尔请她过府一叙,闲来吃茶。

    薛珩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温声道:“你要接受,有些人是不会爱你的,也不必因此,拒绝后来者的恩惠。”

    兰庭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然后就去了连家的宴会。

    同样的,倒是见到了她许久不见的小妹妹,谢明茵似乎在忙活一些东西,兰庭留给了他很多,所以这些是足够她做些什么的。

    “长姐,我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不能一直依靠与你。”谢明茵将自己的筹划,一一说与她听,然后等待着她的答复。

    兰庭愣了愣,这些她倒是没有想过,她也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

    见姐姐不说话,谢明茵以为她不愿意,就急忙说:“巴陵公主也说了,愿意帮我们一起做。”

    兰庭恍然醒悟,她太小瞧谢明茵了,觉得她离不开自己。

    可是,谢明茵也许远比她更懂得,如何利用身边的一切,让自己过得更好。

    谢明茵能够自己成事,眼下不计成败与否,对兰庭来说,是莫大之喜。

    她能为谢明茵做很多,但也无法预测一切,帮她将日后的路都铺好。

    她便从善如流,应了下来。

    二人又去了一次之前去的茶楼,依旧是那位说书先生,正坐在台上唾沫横飞,说的慷慨激昂。

    兰庭捧着腮听了一会,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这是怎么回事,和上次听到感觉都不像一个人了。”

    虽然都不怎么像她就是了。

    小红已经面目全非,不是当初寥寥几句,只会泡茶的小红了,她跟着玉面郎君征战沙场,她是郎君的意中人。

    “他说的……我已经不知道是谁了,花木兰吗?”她轻轻摇着头,啼笑皆非道。

    “可别让他们把小娘子说死了,不然,人家都要以为我是棒打鸳鸯的了。”

    薛珩乐不可支,兰庭扯了扯唇角,往口中丢了一枚蜜饯,鼓了鼓腮,不晓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总觉得成亲后,能让薛珩发笑的事情,仿佛有点太多了。

    后来,过了一段时日,薛珩变得越来越忙。

    有时几乎一整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兰庭偶尔想要见一见他的话,也只好到他的书房去碰碰运气。

    外头夜雨霖铃,顺着回廊走就到了薛珩的书房,廊外种着,紫藤缠绕而成的花藤架。

    在自家府邸,兰庭也不像在外面那般拘着,让人拿了垫子就靠坐在亭子里歇息。

    薛珩回来正可瞧见她阖着眼,身子倚在鹅颈椅上,侧头靠在了一侧的阑干上。

    栏外雾蒙蒙的,风疏帘动,廊下的灯笼散发出一团氤氲的光,落在她白玉海棠般的脸上,岁月静好的如梦如幻。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他这么沉默,必然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了,兰庭问道。

    薛珩将她拢到自己的怀里,摆弄着她纤细微凉的手指,说:“自是要紧,这桩事最要紧不过。”

    “嗯,那你说吧。”兰庭听了,只好勉强睁开眼,看向他的眼中,带着一点氤氲的水汽。

    “镜州最近不大安生,所以陛下想让我去镜州待一阵子。”说白了,就是让薛珩前去坐镇罢了。

    “好啊,正好我也想回镜州去呢。”兰庭本就是镜州来的,她和薛珩更多的记忆是在镜州。

    她听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而且看薛珩的样子,他应该已经答应了下来。

    听到兰庭答应的这么爽快,薛珩心里反而暗暗叹了口气。

    这若是旁人,定是不愿意离开繁华的盛京的。

    只有兰庭,只是因为跟在他的身边,而觉得处处皆好。

    兰庭稍微坐起身来,醒了醒神道:“对了,昨日公主来府上 突然问起了我连家表姐。”

    “你怎么说的?”

    “自然是大夸特夸啊。”兰庭理所当然地说。

    薛珩埋头在她的颈窝,乌发清幽,低声道:“唔,这么说来,是太子该选正妃了。”

    “等等,”兰庭愕然,她半坐起来,推了推薛珩:“这么说来,公主不会是为此才问我的吧?”

    “你与巴陵公主才是挚友,还用得着来问我吗?”薛珩侧靠起来,手臂搭在她背后的栏杆上,手指轻轻掰过她的下颌,眉眼带笑。

    兰庭抬起手,抵着下颌:“啊,我是糊涂了,不计如何,日后切莫提起此事。”

    不计如何,这不是该他们插手的事情。

    薛珩笑了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都听你的。”

    雾蒙蒙的雨丝淋在他的手上,他想起了遇见兰庭的第一面。

    那时候,薛珩裹着一身的破棉衣,冰天雪地里,见着了一个小孩子,走过去,发现还活着。

    他想,能这样活下来,也挺难得的。

    现在想来,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兰庭。

    找了个算命的,给小丫头摸了摸骨,已经五岁了。

    估计是吃不饱,看着不大。

    薛珩索性就说这是自己的小妹妹,倒是很多人都信了,他们也就一直兄妹相称。

    救活了兰庭,没什么钱了,他要赚钱,就跑去给人家干活,什么样的活计都做过。

    兰庭就小小的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赤膊干活,后来,这么混下去不成办法,薛珩就投了军营去。

    那里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甚至有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姓年岁都不知,为了谋得一口饭吃,就投军去跟着打仗。

    起初,薛珩将兰庭寄养在一户人家。

    谁知背地里,他们对兰庭并不好,甚至还总是欺负她,薛珩和他们打了一架,自然是头破血流。

    薛珩遇见了一个年纪大的兵油子,又瘦又好赌,不过不是大赌,油滑得很,大家都叫他万胡子,一半都白了,可他说自己才三十几许。

    万胡子凭着一张油嘴滑舌,愣是让人在军眷住的那片,帮他们买了一小间院子,这样兰庭住在那里,也有照应。

    薛珩也不觉得兰庭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他们一直都是颠沛流离的,能有个住处就很不错。

    兰庭学着做汤面,也会学两道精致小炒,这些军眷都是打天南海北来的,百家之长,兰庭跟着人家学,什么都会一点,缝缝补补,买柴劈柴。

    万胡子死的时候,薛珩因缘际会,被人举荐到了陆崖面前,向他拜了师父学武,陆崖收薛珩为徒后,兰庭也被接到了陆府。

    自然,期间也是因为陆崖对薛珩倚重的缘故。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薛珩没想过自己娶亲,毕竟他的脊背上,是压着上百条的血冤,他不想将这种沉重的仇恨,强加于任何人的身上。

    但是他却想过,兰庭日后嫁了人,遇人不淑怎么办。

    就是等他八十几岁,若是有人给兰庭不好受,他也要打上门去,想想还怪有意思的。

    她如花似玉的长大了。

    他饶是有些粗枝大叶,想到以前家中的姊妹,看见了那些高官的小姐,他想,兰庭这样清透可人的女儿家,天生就该过那样清贵的日子。

    既然没有,就由他来给她。

    他低着头蹭着她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呢,谁让她是兰庭呢,鉴于这些年的经历,他要珍惜兰庭仅有的天真。

    不日,宫里也出了件喜事,秦怀龄被册封为了太子。

    趁着这个好日子,太常寺卿夫人托人上门,为自家长子提亲。

    冰人笑呵呵的走出大都督府,上车前不经意地回头,望着卫兵森严的门第,心里也道,是了,有那么一位大都督夫人的县主姐姐做靠山。

    还能出现在巴陵公主的花宴上,在任何人面前也不落了怯,谁家不愿意娶了回去呢。

    这门亲事做的得了,他们也算是和薛家搭上点交情了。

    这冰人她是极乐意来做的,只可惜,自家没有适龄的儿子。

    杜夫人的眼光,果然是练到家了,倒是毒辣。

    兰庭问过了谢明茵的心意后,就做主应了婚事,一切都水到渠成,等谢明茵发嫁后,她就要随薛珩去镜州了,约莫是要一两年的。

    他们临走前,应召进宫拜别帝后。

    “薛兰庭。”身后传来秦怀龄清朗的一声。

    兰庭回头看了他一眼,秦怀龄却只是朝她,清浅地扬眉笑了笑,说了一句:“保重。”

    “是,”兰庭也回之一礼,福身道:“多谢太子殿下。”

    秦怀龄站在台阶上,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太子殿下……他啊,已经是储君之尊。

    遥看薛珩和兰庭的背影,在斜晖脉脉下并肩而行,巴陵公主道:“三皇兄,你后悔了?”

    “嗯,你猜。”他歪了歪头,淡而无味道。

    但他知道,如果真的得到了薛兰庭,他大概就失去兴趣了。

    他只是,喜欢她不喜欢他的样子,喜欢她喜欢薛珩的模样。

    别回头,回头就不喜欢你了,他欣赏的,就是她义无反顾的背影,就像是那说书人口中的传奇,没有任何谋算与计较。

    谁不愿意,那美满的结局,是自己推波助澜的呢。

    就此,薛珩与兰庭又去了镜州坐镇,到了镜州不久,巴陵公主写信来说,连氏长女连清湘被册封为太子妃。

    信中道,她还算是他们的媒人呢。

    原是在她与薛珩成婚之际,秦怀龄偶然见到了连清湘一面,便记得了她。

    后来到了选太子妃之际,也因此对连清湘留了意,巴陵公主才来询问兰庭。

    另外,巴陵公主做了女冠,想要来镜州走一走,也许会留在这里一段时日。

    皇帝肯宠着她一辈子不成婚也无妨,秦怀龄是她嫡亲的皇兄,性子又是一向不羁的。

    做了太子除了稳重些,似乎也没有大改变,当然肯纵着巴陵公主的。

    这才是福禄深厚的金枝玉叶,不计是做什么,都是有人护着的。

    小阁藏春,又是一年好时节。

    正值东风上重楼,衣香鬓影,佳人袅娜,更是胜了一袭风光旖旎。

    薛珩与兰庭走到楼阁上,但见春水映桃花,煞是多情。

    他站在兰庭身后,看着她凭栏眺望江畔:“这风光看上去,比从前更好了。”

    “是啊。”兰庭闻言回眸一笑,飘逸空灵,风华自足。

    他几乎看得发怔了。

    只愿年年岁岁的这般过下去,只愿这个人长长久久的在身边。

    长相守,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算是完结了,后面是几年后谢如意视角的小番外,鞠躬抱抱转圈圈,感谢亲爱的小天使们,陪伴到这里的小天使们,包容了狗作者这么多。

    卑微的问一句,要不要收藏这只银灯。

    下本填之前开坑的《阿靡》,有兴趣可以看下。

    再为预收栏的崽崽吆喝下,预收文《病娇小国舅的白月光》,还有其他正在存稿的预收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