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临出发了, 练如柠也没能问郝笺是否知道了郝看的事情, 不过她倒是一直在观察郝笺。

    后者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可练如柠却越发觉得郝笺其实已经知道了照片上的人就是郝看。

    要问练如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是因为郝笺的“正常”在她频频注视下, 显得一点都不正常。要知道她之前这么频频看着郝笺时，郝笺可是会忍不住凑过来亲她或逗她的。

    到了军校码头之前，郝笺先去找回了她的枪跟砍刀，同时她也申请到了持枪令，也就是说, 下一次她到避难处就不用再卸掉身上的枪了。

    而卫仁民很准时地出现在了军校码头上——开着他的豪华汽艇。

    准确地说, 坐在驾驶座上的并不是卫仁民，而是一个长得比较白净, 跟卫仁民有六七分相像的男子。至于卫仁民则戴着一副墨镜坐在汽艇的后面, 活像出来度假的。

    虽然练如柠不懂汽艇, 不过也知道, 这种双层结构的豪华汽艇怎么也得白来万。如果这汽艇不是他们捡来、抢来的, 那么说明他们的家庭本就是土豪。

    既然是土豪, 为什么还要出来当私家侦探呢？

    练如柠不懂有钱人的想法，她和郝笺上了汽艇后, 和卫仁民相似的白净男子就主动跟她们打了招呼：“嗨, 两位下午好，我叫卫国嘉。”

    “你好，你一定是他们的大哥吧？”练如柠道。

    卫国嘉笑说：“嗯，对, 听名字谁都猜得出我们谁大谁小。”

    “不是说你们是三胞胎的吗，怎么只有你们两位？”

    “接这种活的时候，老三不会跟我们一起行动的，他比较内向。”卫国嘉说。

    相较于卫仁民的沉默寡言，他显得更加善于交际，不过在他这话出来后，郝笺也注意到他的耳朵里有隐形无线耳机。

    郝笺明白他们三兄弟的配合了，那位没出现的老三，想必是属于跟施龚碓一样的技术宅吧，或许也是他们中能力最好的人，因此为了他的安全，不得不让他藏起来，然后远程联系。

    他们既然能接各种活，又和官方有合作，那手段必然不会少。或许他们能跟官方一样用无线电联系，或许又能破译官方的屏蔽手段，恢复通讯信号。

    如果他们能做到这一点，那“无咎”是否有同等能力的人才在为“无咎”服务？

    郝笺想了很多，然而她的思考却被频繁地打断，罪魁祸首还是来自于系统的提示——半径百米范围内出现丧尸的提醒。

    她左看右看，距离两岸都超过三百米，所以不可能是告诉她两岸出现了丧尸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江底有丧尸，因为这江再怎么深也不可能超过一百米。

    郝笺又计算了一下发出警报的地方与大学城的距离，竟然只有一点多公里而已。如果这群丧尸再这么走下去，那相信不用多久，它们就能出现在那边的岛屿附近。

    同时她也想到海心岛离两岸的距离更近，那一带的江底是否早已危机四伏？

    “系统，关掉这提示吧！”郝笺道。

    “可是关掉后，宿主将无法接收到提示。”

    “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再开启的。”

    她要去的地方是市中心，那里肯定是有许多丧尸被吸引过去的，与其让它一直在脑袋里吵嚷，令她分心，还不如靠她自己辨别危险所在。

    关掉这个监测功能后，郝笺的脑海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再看了练如柠一眼，后者正在跟卫国嘉聊天。

    练如柠十分好奇卫家三兄弟为什么会成立这么一个组合，她问：“你们的业务除了帮忙找人，还会做别的事情吗？找人都这么贵了，那如果做别的事情，岂非更贵？”

    卫国嘉笑道：“我们得花钱向官方买燃料、生活用品，有时候也需要为业务进行打点……算下来后，我们也没多少钱赚，而且时常得冒险到丧尸多的地方，都是拿命换的，当然得收贵一点。”

    “你们也挺有生意头脑的，而且敢豁出性命来做这些事情，也挺有胆量和本事的。”练如柠叹服，“不过你们当初是怎么想到做这行的？”

    卫国嘉眨了眨眼：“怎么想到的？这都因老二他不甘心退伍，总想找点事情做，后来我们在丧尸病毒大肆传播后发现交通、通讯都有问题，同时也遇到很多求助的人，所以老二总是要当好人，那我们只好陪他了。”

    练如柠看了看卫仁民，却见他也转过头来看着她们，然后点了点头。

    “……”

    “到了。”卫仁民又说了一句。

    郝笺跟练如柠放眼望去，便看见海心岛的标志性建筑，以及两岸的风光。

    不过靠近海心岛那一边的广场此时却成了丧尸的乐园，无数丧尸在那上面游荡，而它们离海心岛也只有七八十米，如果丧尸采取堆填策略，全部涌下江的话，就能搭建出一条桥。

    海心岛的三条桥已经全部被炸毁，但是为了防止丧尸过江，护卫队所花的军备还是非常多的。

    官方也考虑将这些避难者转移到别处，但是很多设施还未落实，所以才一直没有行动。而官方也需要确保这些避难者是属于不会闹事、好控制的，这些都是安明晖要执行的任务。

    实际上海心岛并不大，比大学城所在的岛屿要小七八倍。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岛，因为市中心人员密集，所以避难者比大学城里的所有人都还要多。

    郝笺等人接近时，还以为上面都是被隔绝开来的难民。

    ____

    在海心岛的南边有一个码头，卫国嘉将汽艇停在上面，就有护卫队过来检查。

    “是你们啊，今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还带了女朋友？”

    检查的人看起来跟卫家兄弟已经很熟了。

    “今天又接了一单寻亲的，听说人就在这里，所以我们来看看。这两位雇主不放心我们，所以才跟着来的。”卫国嘉笑说。

    护卫队队员看了看郝笺跟练如柠，说：“这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可不能再收人了。她们不许乱跑，不然到时候跑了要找起来也麻烦。”

    郝笺将自己的证件递了上去，那护卫队队员看了一眼，然后神情才正经一些，跑去扫描了一下。他回来后神情有些悻悻然：“没问题了，进去吧！”

    “你们这儿登记了避难者的信息吗？”郝笺问。

    “登记了，你们要找什么人？”

    练如柠将她母亲跟弟弟的身份信息报了上去，那边打开最原始的EXCEL软件，然后搜索了一下，不需要三秒，就跳出了对应的信息来。

    “高若素，女，42岁，南方城大学副教授，在星光大道区23号帐篷。练如基，男，18岁，学生，在海洋之舟区15号帐篷。”

    这种天气，大部分人住的帐篷，那得多受罪呀！

    练如柠想到这儿分分钟能热得中暑，她就有些着急了，卫仁民带着她去找人，郝笺则跟卫国嘉留下来。

    郝笺问道：“这儿有多少避难者？”

    “四万多。”

    四万这个数字比起江市的江心岛等已经多很多了，然而，这个数字对于市中心的人口而言，怕是只到市中心人口的百分之一。

    不过护卫队光是要维持秩序，给四万多人提供帐篷、席子、风扇以及食物，都已经超负荷工作了。

    天知道他们每天过得多幸苦。他们叮嘱避难者们到规定的地方上厕所，结果还是有很多人随地大小便，他们担心会滋生传染病，就不得不去清理。

    加上天气热，中暑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这里的医生和医护人员不足，所以总是得派出船，将他们送到大学城旁边的岛上。那座岛同样是避难处，因为更加接近大学城那边的行政中心，所以物资补充得快。

    很多人都发现那边似乎更好，便提出要前往那里，他们不愿意再在海心岛住帐篷了。有的人更是要求到大学城去，因为那里宿舍多。

    对于这些闹事的，官方也下达了命令，绝不允许煽动人民群众的情绪的危险份子存在。但是他们也不能冷酷无情地射杀他们，就将他们扔到了隔壁的二沙岛上去。

    二沙岛并不算是避难处，因为那里本来就有住宅区，而且住的都是有钱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里的病毒虽然爆发得不是很激烈，但是却一直有人感染丧尸病毒。直到官方调查出性-交也会感染病毒后，那边的病毒传播才算是得到了控制。

    后来护卫队同样炸毁了进出那边的桥，没了外来的威胁，就相对安全了许多。

    不过当护卫队提出要求这里有多余房间的别墅主人收容避难者时，遭到了那边的业主们的拒绝。

    官方无奈之下让护卫队撤出二沙岛，用全部的兵力来保住海心岛的避难者。

    而二沙岛那边并不代表没有丧尸，护卫队不再帮他们清剿丧尸，他们就只能自力更生。很多被“流放”到上面的人要怎么生存下去，那就不归护卫队管了。

    正因为采取了这样严厉的措施，海心岛的人才总算是安分下来，即使天热，也没有多少叫嚷的。

    ____

    郝笺履行着她工作的义务——安全部门关于相关安全事件的记录，将海心岛上发生的几起安全相关的事件都记录了下来，虽然这些事件表面上看都是因为民众受不了这里的环境而发牢骚，但她必须要好好地琢磨是否有“无咎”的身影在其中。

    而练如柠那边则很快就找到了她的母亲高若素。

    面对着忽然出现的女儿，高若素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还以为是自己中暑而出现了幻觉。

    不过练如柠抱着她落下了高兴得眼眶都红了，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这确实是她的女儿。

    “小柠，是你，你怎么回来了？”高若素也红了眼眶。

    “妈，是我，我回来找你们了。”练如柠说着，发现她母亲的状态不太对，“妈，怎么你的脸色这么苍白？”

    这顶帐篷里一共住了十位女性，只有两台落地扇正在摇着头，将热风送出。每个人穿的都很少，尽管如此，汗水也还是浸湿了她们的衣服。

    高若素摆了摆手：“没事，妈喝口水就好了。”

    练如柠赶紧将身上的水递给她，她喝了两口，练如柠还是不放心：“妈，爸找了人来接你跟如基，我们走吧！”

    高若素拧眉：“不是让你爸别搞特权阶层的那一套嘛！”

    “妈，爸没有滥用职权，是他花钱找私家侦探来接你们的。”

    高若素这才松了一口气。

    帐篷里的众人闻言，有好奇的人发问：“什么私家侦探呀？你们能去哪里住？”

    “我们……”练如柠迟疑了，“回家。”

    练如柠说完，就去帮高若素收拾东西了。

    等收拾完，她将高若素扶出帐篷外，然后又将遮阳服盖在她母亲的头上，虽然现在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但阳光打在肌肤上，仍旧如同火焰在烤灼一般。

    离开帐篷时，她们听见身后的人在说：“什么回家，肯定是被当官的接去享福了。好处啊，都是留给那些特权的人的！”

    高若素和练如柠谁也没说话，默默地回到了码头那边。

    郝笺也已经问完了她想知道的，便收起本子过去帮练如柠拿东西。

    “阿姨好，我是如柠的朋友，我叫郝笺。”

    “你好、你好！”高若素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并没有多少力气说话。

    “阿姨恐怕是轻微中暑，先上艇，我去找一些藿香正气水。”

    卫国嘉见状，忙道：“艇上有藿香正气水，也有葡萄糖液等，我去拿给你们。”

    “谢谢。”练如柠道。

    卫国嘉微笑道：“既然收了钱，就得把事办得漂亮，我们‘兄弟卫士’不想砸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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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仁民很快也就提溜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少年一直在嚷着“我要去找我妈，放开我！”他的面上似乎还有些抗拒和警惕。

    但是在看见练如柠的那一刹那，他就什么疑心都没了，直奔了过去：“姐！”

    “小基！”

    练如基从她的语气里，就辨别出眼前的姐姐是哪一个了：“柠姐，你找到妈了吗？”

    “嗯，妈在汽艇上休息，你怎么变得这么黑了？”练如柠都快认不出这黑了三度的少年是自己的弟弟了，明明才一个暑期没见！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练如基说。

    “把手续办一下，你们就可以走了。”护卫队队员说。

    练如基过去办手续，他看见立在边上的郝笺，动作一顿。

    郝笺瞥了他一眼，他慌张地收回了视线，忙不迭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