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命运

    中原中也听完谷咕的话, 震惊到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厚脸皮的人，自愧不如。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什么叫做只是一个文职人员，打架让武斗派上？你到是看看你刚刚做的事情啊喂！这么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就被控制住变成木偶了, 这真的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回过味的他，突然有些惊恐的发现, 如果他不木仓杀兰堂, 那个人可能会真的变成一个被操控的有思想的木偶吧？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最后变成这个样子, 那才是真的恐怖。

    他的做法, 在另一种程度上说，怕不是让兰堂得到了解放。

    拥有这么可怕的异能的谷咕，说他自己是一个不能打斗的文职人员。谁会相信？知道他异能的恐怕都不会相信这句话吧。

    谷咕很轻易地就看出了中原中也内心的想法, 实在是这个人太好看穿了，好多东西是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这么单纯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会是一个不算小的组织的首领呢？

    就是这个组织离了首领就什么都不算就是了。

    不过,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哦~中原先生，你把我想的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的异能真的没有这么厉害的, 这可是你们的功劳啊。要不是你们让兰堂分了心, 我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谷咕情绪有些低落，双眼里的神采都黯淡了下去。整个人的气质变得萎靡起来, 看上去总感觉有些可怜。

    中原中也在脑子里把这几句话过了几遍，终于知道了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

    他和太宰治两人让兰堂的注意力分散，太宰还故意激怒兰堂，就是为了让其精神屏障变得薄弱, 好让谷咕的异能趁虚而入。

    要是兰堂没有分心……那最后的结果可不好说。刚刚那看似挑衅的一幕，实际上却是谷咕拿命在赌。这可真是……

    想到这里, 中原中也的眼神有些复杂。把异能的弱点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大咧咧的告诉外人，真的好吗？果然刚刚产生的这个人很精明的想法是一种错觉，这人哪里聪明了，简直就是傻子。

    他狠狠地揉了一把谷咕的头发，没好气道：“这种事情就不要告诉我了。像异能力弱点这种重要的事情，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最好是一个人悄悄捂好，哪里有人像你一样。”

    “那你会告诉别人吗？”谷咕反问。他直直地看向面前这个赭发男人，宛如黑色琉璃的眼睛里充满了执拗。

    被这样的视线盯着中原中也有些失语。他已经多久没有被这样的视线看过了，好像已经很久了吧。上次被这么认真的看待的时候，好像是刚刚创建“羊”的时候。

    他有些恍惚，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吗？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呢。

    “我相信中原先生这个人的人品。”谷咕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里带着笃定，“中原先生你是很好的人。”

    中原中也的耳朵悄悄地红了，被人这么夸，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他挥了挥手，有些尴尬，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一些：“我是不会对外说的。不过别人可不像我一样这么好心，谷咕你还是长点心吧。”

    “多谢中原先生。”谷咕笑着应答下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有些不自在的青年，眼神微微一动，快速闪过一丝不明的光。真是好骗啊……好骗到他都有些负罪感了。关于异能力的弱点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确实是需要让被作用的人心神动摇，但是不是说不这样就不能用了，只是会剥夺的更彻底一些。本来兰堂是不会变成完完全全的木偶的，只是会被控制住而已，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这么出乎他的意料。

    很惊喜，也很意外。忽然就觉得森鸥外的好感上升了一些，这个任务安排的真的不错。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那也就到了告别的时候。”太宰治突然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件事。确实，他们之所以会合作的原因还是因为“羊”的原因。现在合作的内容完成了，也是时候分别了。

    “这样啊。”中原中也顿了顿，有些别扭的开口，“那就这么办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了。‘羊’以后也不会去招惹港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吧……”

    “如果你们再来擂钵街，遇见麻烦了一定要来找我。在这块地界罩你们两个小鬼还是可以的，就当是这次的谢礼了。”

    太宰治本以为这个人会放狠话，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段话，真是有些意想不到呢。这人也是烂好心到了一种境地，也不怕作为敌对势力的他利用这份好心做出不利的事情。就像谷咕说的那样，单纯的过分。

    “怎么的，难道不可以吗？”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的眼神盯着有些发毛。被这么宠溺（？）的眼神看着，有种大人在看自己调皮的小孩的错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宰治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这个傻孩子了，他又变成了那个笑眯眯地人。他亲切地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和气地开口：“那我就先谢谢中也了，谷君你说是吗？”

    谷咕赞同：“是的，中原先生真是谢谢你了。”

    被正式道谢，中原中也还有些不习惯：“没事啦，这只是小事而是。不过谷咕你能不能别叫我中原先生了，叫中也就好了，中原先生怎么听都感觉很奇怪。”

    这点要求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谷咕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好的中也。”

    见称呼终于换过来了，中原中也松了口气。每次被叫中原先生，他就感觉浑身不对劲。明明在一起玩过的朋友，怎么就叫的这么生疏呢？这次终于改过来了，真是浑身舒畅。

    “嘛，现在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组织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

    说完这句话，中原中也准备离开。

    还没走两步，就被太宰治给叫住。

    “中也，你真的不考虑下加入港口黑手党吗？”

    中原中也的脚步顿住，转身看向这个人。他有些看不透这个人，摸不准这句话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建议。确实，现在的“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这个组织却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而且还有这么多同伴在，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见人沉默下来，太宰治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安啦安啦，我只是随口一说，中也不必放在心上的。”

    中也小声“嘁”了一下，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解释。不知道为何，他有些烦躁，“虽然知道太宰你是好意，不过现在我们可是敌对组织，这么光明正大的挖墙角真的好吗？”

    没等人回答，他自顾自继续说道：“而且我是怎么可能抛弃‘羊’、抛弃‘羊’的同伴的。我还发过誓，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是不可能会发生抛弃这种事情的。”中原中也又强调了一遍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复提及这两个字，就好似在提醒着自己，又或者是进行催眠式的自我安慰。就像是在给自己找支撑点，给他说出这句话的底气。

    见自己有些失态，他咳了咳，“总之，我是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这里。

    “中也，港口黑手党是永远会向你张开大门的。”太宰治再次说道。

    走远的中原中也这次没有再停下脚步，只是微顿一下，然后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等背影消失在眼前后，太宰治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真是难劝的一个人，明明就已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所感，却不想着及时止损，而是继续往前冲。真是让人不能理解的固执。”

    “正是因为这种愚蠢般的固执，才是最打动人的不是吗？”谷咕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见一切完好后，他松了口气，“这个人很矛盾，也很纯粹。他其实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蓝宝石，现在只是被灰尘遮住了光芒而已，接下来只需要擦干净就好。”

    至于怎么样擦干净，这就不是他的业务范围了。

    “谷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太宰治抬起眼皮看了面前的人一样，对于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嘴里说着最动听的话，手里却不停地做着刽子手的事情。就像是一个狂热的艺术家，为了自己的作品，不惜一切代价都会完成他的目标，哪怕是要让无辜人受到伤害，真是天真又残忍。

    谷咕并不在意太宰治对他的看法是什么，无非就是不好的印象又多了两笔。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不在意，也不想知道。

    他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编剧罢了，哪里有这个实力去干涉别人的事情。就像他只是个柔弱的文职工作人员一样，一样的普通。

    港口黑手党。

    “横滨是一个好地方。”森鸥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感叹道。他伸出手轻点了一下玻璃，手指的方向就是擂钵街的所在地。他意有所指：“擂钵街也是一个好地方。爱丽丝，你说是吗？”

    他也没指望爱丽丝能够给他回复，自顾自继续说道：“人也是好人。只不过，太好的人，会遭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呢。”

    “经历了这种事情后，好人会变成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