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顾教授与自己孙子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 也看出来孙子对医学方面的天赋。

    于是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他不仅仅局限于让孙子整理资料，而是更多的去引导孙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顾清尧有一个很厚的马甲, 那就是没人知道那位牙医养父曾经教导过顾清尧什么，所以大家也就理所应当的认为顾清尧能够回答出顾教授的提问是没毛病的。

    慢慢的，顾清尧跟着实习生去参加了医院组织的定期考核, 又跟了几次急诊, 当院长亲自带着顾清尧实习了一把后，拍板决定让顾教授下次手术的时候, 带着自己孙子进手术室观摩学习。

    但是顾教授还是有些顾虑。

    手术前他仔细地问了问自己孙子的晕血症状，但是基于对病人的负责，顾教授让顾清尧在他的手术期间，只能观摩学习，不能靠近，不能说话, 有疑问术后再问！

    顾清尧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手术期间，顾教授压根就没有时间注意自己孙子的情况，手术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地跟死神争夺生命。

    所以没有人看到，站在手术室尾端的顾清尧，当手术刀在皮肤上划开的时候，他瞬间变得鲜红的瞳孔！

    手术完成后, 顾教授累的一句话都懒得说，收拾完自己后就先回去休息了。

    顾清尧独自一人坐在顾教授的诊疗室里，有人来问诊他就指指挂着的“无坐诊医生”的牌子。

    他一个人坐在诊疗室，耳边却充斥着各种声音，有病患的, 也有医生的，咳嗽声、哭泣声。

    明明是给予人生的希望的地方，却偏偏充斥着眼泪和痛苦。

    就这样听着，顾清尧听到楼下的医学院实习生在那里唉声叹气，似乎在跟自己的同伴抱怨。

    “我真的后悔大学时候报的这个专业了，现在实习没有生活补助，人家患者也不相信我们，连个练手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工作量很大，也没什么休息时间，华子，我还不如跟你一样去学计算机！”

    顾清尧感觉偷听人家讲话不太好，于是意思意思用手捂上耳朵。

    就听见楼下继续说，“我们带教老师太一板一眼了，连主任都不喜欢他，主任提问的时候回答不上来，我们还会连带着挨骂！”

    怎么还没抱怨完？

    这一批实习生肚子里这么多苦水？

    但是对方在认认真真的抱怨，他在楼上一不小心听的清清楚楚，是不是比较尴尬？

    于是顾清尧象征性地跺跺脚，算是提醒一下底下的仁兄。

    “听听听听，楼上也不知道哪个科室，估计病人又闹呢，我都听到跺天花板了！”

    顾清尧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眼神带着嫌弃。

    这听力也太差劲了，连脚步声都听不出来！

    肯定不会打RHT！

    但听着这个实习生似乎也挺苦逼的，好不容易从大学里来医院实习了，居然跟了一个不会讨好上司的带教老师！

    查房的时候主任肯定会问两句的，这时候所有跟着的医生屁股都要夹起来，生怕主任提问的是自己！

    可偏偏主任查房的时候，身后跟着主治医生，主治医生身后又跟着他带着的学生，看起来浩浩荡荡气势十足，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在默念别提问我别提问我！

    这时候，可不就是主任十分看好或者十分不看好的医生中招？

    哎，可悲！

    顾清尧感叹地摇摇头。

    顾爷爷就没这么变态，而且还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小老头。

    说着说着，楼下的小实习生居然还委屈地哭了起来，“其实我也想学点东西，可实习这一段时间都是跟着带教老师查查房，查了一周他都没跟我说几次话，我看着带教老师也挺忙的，可学不到东西也让我很失望。”

    一个男生，居然因为实习不顺利委屈的哭了？

    顾清尧这下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坐着听八卦了，他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探头往下看了看。

    幸亏这边没有安防盗窗，可即使这样他的脖子也不够长，完全看不到楼下的情况。

    于是顾清尧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顾爷爷挂衣服的衣杆，他试了试长度，似乎还差那么点？

    于是他又找来一块板子，将衣杆和板子绑在了一起，绑完后他拿着自己的新式武器走到了窗口，探出去伸到楼下，找好窗户的角度敲了敲！

    结果他的力气没控制好，直接把楼下的玻璃给敲碎了！

    听到破碎声顾清尧心里就感觉不好，他连忙将杆子收了回来，然后双手扒着窗户往下看。

    楼下的小实习生受到了惊吓，“我靠！华子我完了，楼上医闹居然敲碎了老师的玻璃！”

    不不不，不是敲碎的，是不小心碰碎的！

    顾清尧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他试图引起楼下惊慌失措的小医生的注意，“楼下的，你上来！”

    “我凭什么上去！”小实习生还认为是楼上刚刚医闹的患者波及到了楼下，“我告诉你，我们医院是有保安的！你等着我去找保安！”

    “你上来我赔给你钱……”

    话还没说完，顾清尧就听到了楼下匆匆跑远的脚步声。

    只是楼上楼下一个天花板的距离，顾清尧愣是没把人给拦住，这可不就跟牛郎织女一样？

    顾清尧重新坐回他的专属座椅，郁闷地长吁短叹。

    怎么跟人打声招呼就把人玻璃给敲碎了呢？

    还把人家小实习生给吓跑了！

    多可怜的实习生啊！

    顾清尧给院长转了一笔钱作为维修窗户的钱，而且还在转完钱后特别注明！

    [院长爷爷，三楼神经外科的玻璃是我敲碎的，跟其他人无关，冤有头债有主，钱给你了！]

    特别理直气壮，特别敢作敢为！

    正在会诊的院长一脸懵地看着转过来的五万块钱，他都有点怀疑了，顾家这小孙子难道把他神经外科的一整面墙的玻璃都给敲碎了？

    本着八卦还没有听完不得劲的原则，顾清尧转完钱后又去听了听其他实习生的情况。

    结果这一听他发现，有的实习生无所事事地在玩手机，还有的被带教老师安排着去餐厅买饭！

    实习生的现状五花八门的。

    顾清尧是一个空降部队，传说中的上面有人。

    而且带教老师还是他亲爷爷，亲爷爷自然对他严厉非常的同时，也尽心尽力。

    但是由于顾清尧本身就不是一个新手，所以亲爷爷的严厉在他这里毫无困难。

    但是这些实习生跟他不一样，他们从大学当中走出来，是真真正正的小萌新，小萌新们会的都是些书本上的知识，甚至有的来实习的学生连书本知识都没有啃透。

    而且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总是会带着对社会的无所适从。

    带教老师最起码也带着老师两个字，他们会本能的产生依赖，可带教老师毕竟不是真正的校园当中的老师。

    这时候实习生跟着来了医院后，一下子进入了医院这个庞大的科系当中，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也很容易理解。

    等顾爷爷休息的时候，顾清尧就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顾爷爷听到后想了片刻，“神经外科倒是可以让你爸爸带一下，不过他在医学院那边也帮不了你说的那个孩子的忙，咱们科室也带不了他。”

    原来顾爸爸打游戏那手残样，在医术上还这么厉害？

    顾清尧立马对顾爸爸肃然起敬。

    顾爷爷虽然帮不上太大的忙，但既然是孙子提出来的，所以他对楼下的那个小实习生也算是上了点心。

    顾教授本身在医院里地位就高，一个小实习生能让顾教授上心了，他的日子立马就好过不少。

    最起码他的带教老师肯在查房的时候跟他们多说两句了。

    但是顾爷爷也说了，每一个医生都要从基层干起，最好各处地方都转一圈，等明白了通透了，就是个好医生了。

    顾清尧在跟着顾教授实习的这一段时间内，也跟着顾教授上了几次手术台，不跟顾教授的时候也会跟着院长爷爷巡查病房。

    楼下的玻璃安上了，天上的雪花飘了下来。

    顾清尧离开医院的时候，收到了无数护士和病人送的小礼物。

    顾爷爷看着孙子一心想要回去当职业选手的样子，最后还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的年龄还小，明年给你找一个学校先参加高考吧，以后的路长着呢，也不能总打游戏。”

    参加高考？

    顾清尧一听这四个字心里就十分不乐意。

    他都参加了多少次高考了？

    普通人经历一次高考都要感觉自己脱层皮了，他可好，考来考去的！

    临回俱乐部之前，顾清尧跟顾妈妈去外面吃了一顿饭。

    顾妈妈正好是午间休息，看到儿子来看自己，高兴的连收拾一下都没收拾，赶紧从办公楼里跑了下来。

    “跟你爷爷学的怎么样了？”

    儿子去找爷爷学点东西，她是知道的。

    不过她也并不担心，家里两个男人都是做的跟医学有关的事情，儿子想学怎么也能找到一个好老师。

    “爷爷高兴的差点就给我发一朵小红花了。”顾清尧自夸。

    “那还挺好，以前你爷爷对你爸爸就特别严厉，我很少听到你爷爷夸他，看来你比你爸爸还有天赋。”

    顾妈妈见儿子总是夹肉吃，她忙夹了些菜心放到了顾清尧的碗里。

    “别总顾着吃肉，多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这样身体里的营养才能够均衡。”

    顾清尧看着顾妈妈闲淡平静的模样，似乎对眼前的生活已经很满足。

    但他曾经听顾爸爸说过曾经的顾妈妈是多么厉害，这是一个真正的女强人，当她站在法庭之前的时候，身姿笔挺，寸步不让！

    而现在的顾妈妈为了寻找丢失的儿子，辞去了繁忙而又没有稳定休息日的律师工作，从律证所离开，做起了一个人民教师。

    现实的磨难磨平了她对自我的追求，现在坐在顾清尧面前的顾妈妈，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但是从顾妈妈的字里行间，他能感觉到顾妈妈对律师这一行业的热爱。

    哪里知道顾妈妈听到后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都是幸福的光芒。

    “人生的路哪有一条道走到底的？再说我现在也挺好，学校不上课的时候我还有时间做你喜欢吃的东西，这样就够了。”

    现在她的家庭和满，儿子也在她的身边健康长大。

    当儿子丢失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如同瞬间崩溃了一般，那时她才发现，什么梦想啊追求啊，都不如找回儿子重要。

    顾清尧跟顾妈妈吃完了饭，将手里抱着的礼物送给了顾妈妈。

    “看看我是不是很受欢迎？”顾清尧得瑟，说着，他还装作不在意地挥挥手，“你都拿去给你同事分了吧，这些我不要了。”

    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