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局游戏打完，顾清尧感觉自己异常的憔悴。

    尤其是2号的神走位, 好好的都能迷路到对方身上去, 送人头送的简直迫不及待, 心累的顾清尧都不想说话。

    游戏结束的时候，顾清尧又听到了2号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 还有隐隐约约哈哈的笑声。

    然后隐约一句话从耳机中传来。

    “不知道这一局的素材够不够……”

    顾清尧眼神一暗，也没有再打一声招呼，直接从匹配大厅退了出来。

    ——？？？

    ——我要看赛后，赛后赛后赛后！

    ——每次看卿夭退的这么干脆利落，我都想拿起我的三板斧。

    ——为什么退？我还等着大家对2号的声讨呢。

    “想退就退喽, ”顾清尧将游戏界面最小化，虽然声音漫不经心，可眼神却很严肃，他很快将2号的id输入蜗牛网中进行搜索, “高手的世界你们一群手残是不会懂的。”

    ——？？？

    ——卿夭，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些误解？

    ——卿夭这是在干什么？

    ——他怎么来蜗牛网搜‘rtyui’？

    ——这不是2号的ip地址？

    搜索结果很快出现，果然是一个主播。

    虽然不是蜗牛网的主播，但也在蜗牛网上开设了专栏。

    众目睽睽之下，顾清尧毫不避讳地打开其他主播的专栏。

    ——社新区？

    ——那个2号原来是个主播吗？

    ——春手？

    ——春手不是F站的主播吗？

    F站的全称是Free视频网站，他们网站本来开站的宗旨是自由言论。

    可惜后来董事会多次变更，现在的董事长名为李春生。

    李春生是做游戏起家, 可惜他发家的历史却不怎么光明。

    由于当时的游戏市场比较混乱，大部分游戏团队因为运维成本过高，压根开不了几年就支撑不下去, 新出的游戏新鲜感过去后，大量的游戏玩家流失，导致公司财报入不敷出，渐渐只能关门大吉。

    于是很多吃过经验教训的从业者，或者刚从学校校门走出来的大学生，决定先以工作室的形式成立小型的游戏开发公司，用以试探市场需求，同时回笼资金。

    这类公司以创意为盈利手段，甚至很多游戏开发工作室不计报酬，只是为爱发电！

    可工作室跟当时已经财大气粗的李春生比起来，简直太过于弱小了。

    李春生拿着大把的金钱在这些游戏工作室大行挖角之事，最后导致重要开发人员出走，而游戏也被迫停止更新。

    游戏中大量的bug出现而无法进行维护，最后工作室或倒闭或债台高筑。

    这时候，李春生就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用低廉的价格买断了工作室游戏的版权。

    但是这一类的手段并不适合刚刚走出校门，正怀抱着梦想且热血义气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大学生。

    对于这一类的人，李春生的手段就更简单了，由于大学生刚出社会没有背景，他直接让自己的开发团队复制一款相同的游戏放到自己平台上，供平台付费会员免费下载终生可玩。

    而复制的这款游戏，无论是在玩法还是外观都与原游戏极其相似。

    更可气的是，由于李春生有人脉有渠道，他不畏惧任何的官司，甚至将这类官司当成一种另类的免费宣传。

    发展到后期，原开发者成为抄袭者，被李春生告上了法庭。

    告没告赢无所谓，但延误了大学生创业团队的游戏推进速度，同时消耗了他们的热情是真。

    渐渐的，很多大学生或迫于现实，只能寻找大的游戏公司入职，或者干脆转型，再也不踏足游戏行业。

    这种行为，在当时的互联网行业中广受诟病，但李春生却凭借着这样原始手段的积累，也渐渐树立了在游戏行业中大佬的地位。

    不过后来李春生也吃过盗版的苦，游戏行业的点卡制渐渐被市场所淘汰，现在的游戏大部分能让玩家免费注册，而盈利的方式则是以售卖皮肤或者武器为主要手段。

    在这一方面，李春生无疑是十分有商业眼光的。

    他专门成立了一个开发团队，花三年时间精心制作了一款游戏。

    推向市场后，这款游戏反响很好，甚至单日注册用户达到了30万人，日在线活跃用户一个大区能够达到700万人。

    可最后这款游戏却失败了，综其原因居然是源码泄露。

    现在源码泄露的源头虽然找到了，但也彻底吸死了这款游戏的市场潜能。

    源码泄露，导致私服在全国各地开花，私服的玩法完全复制了原有游戏的操作，虽然画质粗糙，但是上手简单且升级快，吸引了不少正版网游的玩家前去尝试。

    这款游戏退出市场后，李春生虽然不是伤筋动骨，但也元气大伤，于是他拿着剩余的钱入股了Free视频网站。

    同时李春生也将他的商业理念注入了当初的Free视频网站。

    本来这个网站是以自由创作为噱头的，李春生成为董事后，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连底下的up主及主播也受到了这股风潮的影响，他们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剽窃别人的视频，同时打着原创的名义进行商业推广。

    后来估计也是怕吃上版权官司，也或许李春生吸取了游戏行业的教训，Free吸引了大量资金后，李春生开始对Free网站进行转型。

    不管怎么说，Free视频网站的主播，让其他站的主播避之唯恐不及是事实，可依然有很多主播注册Free成为他们旗下的员工。

    究其原因是Free的福利待遇好，只要你肯努力就很有可能出头。

    跟Free比起来，蜗牛网与主播之间收益是五五分成，基本上这个网站的up主都在佛系更新，有时候半月不上推荐？

    不慌，我还有存粮可以支撑。

    可Free却不同，他们签的合同当中虽然没有视频更新量还有时长的约束，但是更新越频繁的up主上的推荐越多，推荐上的多曝光度猛增，赚的钱也就越多！

    很多主播一夜赚首付不是梦，这就更吸引了一大批主播前来。

    所以很多想要赚钱的up主都会纷纷转投Free的怀抱。

    在这样的一个推荐氛围下，所有的up主开始用尽手段增加曝光率，比如说到处碰瓷，又比如说故意黑另一个主播。

    更让人奇怪的是，Free网站的粉丝们战斗力也很彪悍。

    不像是蜗牛网那么佛系。

    当然，顾清尧直播间的粉丝也算不上佛系，但是如果顾清尧不怼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算得上是小天使。

    ——我靠，居然是F站的春手！

    ——怪不得上一局游戏卿夭很少说话，应该不会被黑吧？

    ——春手的粉丝基数还是挺大的

    ——卿夭怎么知道对方是春手的？对方又没表明身份。

    顾清尧看着蜗牛网上发布的有关于春手的视频，他用手捂着唇沉吟着，目光渐渐冰冷。

    因为凡是被春手当作视频素材的up主，现在基本上都退出了直播界，已经在网络当中销声匿迹了。

    主要原因就是春手那庞大的粉丝量，还有粉丝强大的撕逼能力！

    那群粉丝奉春手为神，凡是不喜欢春手的路人都会被他们一通狂撕，他们不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出现在网络上。

    曾经有个初中生，只是在网上询问——

    春手的视频明明充满恶意，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

    初中生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布疑问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接下来，她的社交平台账号被围攻，各种辱骂纷至沓来！

    春手的粉丝逼着女孩道歉，不道歉就会往她的家里寄刀片。

    后来还真让这群战斗力强大的粉丝们人肉出女孩的学校和家庭住址。

    于是，真正的噩梦在现实上演，女孩以为卸载了社交平台就没事了，可这群粉丝开始在现实围堵女孩，给她身上泼粪，将女孩的照片PS到重金求子的小广告上，在女孩的小区到处张贴。

    后来，女孩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闷头从学校的教学楼跳了下来，结束了她短暂的花季生命。

    而春手呢？

    当事情发展到后期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他确实想出来制止粉丝，可是他也有顾虑。

    以前他碰到对家的时候，春手都是靠着他强大的粉丝撕下了大量的推荐和曝光资源！

    现在粉丝们为了他而去人肉一个初中生，以前粉丝为他撕资源的时候他没说话，现在出来说话，不就寒了粉丝的心？

    更重要的是，他一旦现身，不就证明以前粉丝为他撕资源的时候他是知道的？之所以不出现，只是因为他默许了粉丝的做法？

    出于种种顾虑，而对方又是一个没社会地位的初中生，对方的弱小不足以撼动他的地位，所以他放任了。

    最后证明他的策略是正确的，女孩跳楼自杀后，Free靠着强大的公关团队，推出一个大粉号在社交平台上公开道歉。

    大粉道歉后的24小时，春手以被粉丝连累的受害人身份，在自己平台上转发了大粉号发布的道歉内容，表示原谅了粉丝的鲁莽。

    粉丝们被感动的泪眼汪汪，纷纷表示不枉费他们喜欢了春手这么久。

    而那个大粉废了旧马甲披上新马甲后，拿着春手给她的钱出国割了双眼皮。

    就这样，资本的力量让黑的成为了白的。

    后来春手在媒体前面，公开表示为初中生的父母捐赠500万，大量的通稿下去，所有人都在夸春手宽容大度。

    粉丝们更是拿着这件事到处宣传。

    春手果然如Free所料，因为这件事情红出了圈，为Free吸引了更多的粉丝。

    而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个初中生的生命而已。

    但追述这条生命消失的原因，只不过一句简单的疑问。

    资本的胜利，同样也让其他行业看到了控制舆论制造流量的重要性，现在回头再来看Free当初开站的初衷，实在是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