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节

    他的所有物。

    心情愉悦的少年脱下外套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踢掉鞋子霸占了那张枣红色的沙发。鼻翼间萦绕着柔软剂特有的味道，不知不觉他感觉到了睡意。

    中原先生=人形安眠药？

    佚名轻笑着拿出一个眼罩戴好，晚安。

    中原中也：“……”准备还挺充分？

    ……

    ……

    翌日，被生物钟唤醒的佚名顶着一头乱发迷迷糊糊地走进了配套的休息室。越过那张两米宽的大床，直奔浴室。

    结果在门口碰到刚从里面出来的中原中也，对方脸颊两侧的发丝还坠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中原先生？”

    “嗯，洗漱用具在柜子里，自己拿。”中原中也绕过佚名，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是等会儿要让部下送去干洗的衣物。

    “……您通宵了？”佚名回头看去，不远处的大床明显没有睡过的痕迹。

    “没，在办公室眯了会儿。我去餐厅吃早餐，你呢？”中原中也象征性地询问了一句，毕竟到目前为止佚名只去过一次位于五楼的餐厅。

    “不了，我有营养剂。”佚名的回答还是老样子，等他洗漱完毕便去了隔壁小田慎一的办公室。作为中原中也的助理，这位性格沉稳的青年同样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平时基本没有其他的休闲娱乐。

    佚名敲门的时候才刚刚八点过十分，但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回来了？”小田慎一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正靠在文件柜旁看资料。

    “是的，小田先生。”佚名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给您添麻烦了。”

    小田慎一往旁边挪了两步，“回来就好。”

    佚名走过去拿了一管营养剂喝下，“那就不打扰您了，我去看看中原先生有什么吩咐。”

    小田慎一侧头，灰色的瞳孔带着些许审视。片刻过后，他轻声说道：“别让他失望，佚君。”

    “啊。”佚名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整个上午都没有接到任何工作，突然清闲下来的佚名结束了一小时的补眠。百无聊赖的他缩在沙发里，不远处的中原中也依旧在处理部下呈上来的各种报告，其中大部分需要他亲笔签字。

    升任干部带来的并不只是金钱与权利，需要批阅的文件也随之变多了，甚至还得为首领分担一部分组织管理方面的事宜。

    意识到这一点的佚名忽然觉得干部这个职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诱人，明明小田先生工作效率极高，结果中原中也似乎比以前更忙了。

    啧，怎么想都是首领的错！

    手机振动打断了他的吐槽，佚名将小巧的机器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哇哦，居然是聊天室里‘青蛙头’发来的私人对话请求。

    点击接受。

    青蛙头少年不会梦到王子（伪）：u酱，你对面基怎么看？

    佚名怔了怔，立刻回复了对方。

    ‘谢邀，婉拒。’

    ‘啊，真可惜。但me只能很遗憾地通知你，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佚名发过去三个问号，什么叫已经决定了？跟谁决定了？

    ‘u酱现在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吧？’

    ‘……’

    ‘别怕，反正me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大家都站在反派阵营为黑手党事业贡献一份力量，公司之间的联谊很正常啦~。’

    ——你清醒点！黑手党联谊？这算哪门子正常！

    佚名面无表情地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

    ‘你调查了我？’

    ‘不是me干的，有个叫六道骸的男人把你的资料卖给了意大利这边的教父。ps，虽然这份资料只是十年前的修订版。’

    佚名微微眯起了双眼，黑黢黢的瞳孔中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把话说清楚还能做朋友。’

    ‘是白花花啦，他认识你。这个男人很可怕哦，他在脑袋里养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n。’远在意大利的弗兰捧着手机，任由贝尔菲戈尔将小刀插满他的青蛙头套。

    “嘻嘻嘻~，你是在通风报信吗？臭青蛙。”

    弗兰头也没抬。“me觉得这不算通风报信哦，前辈。”

    贝尔菲戈尔把玩着锋利的小刀，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隐隐透出嗜血的红光。“明明杀了比较有趣嘛~，那个小鬼。”

    弗兰面无表情地吐槽道：“……明明前辈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是没从中二毕业呢。”

    然后他就再一次被刀子戳满全身。

    unknown：‘友尽。’

    很好，心脏也被扎了，弗兰觉得他还能抢救一下。

    ‘等等——me不能透露太多，总之你的名字十年前就在彭格列的机密档案库里盖上了‘极度危险’的大红章！’

    佚名猛地坐起，这一举动引来中原中也的侧目。‘……彭格列？那个世界顶尖的黑手党家族？总部位于西西里岛，是意大利黑手党联盟中的核心，资产、规模、势力、声望都超一流的彭格列？’

    ‘是的，虽然你没有问，但me目前担任巴利安的雾之守护者。’

    ‘请多指教，佚君。’

    佚名差点就爆粗了。‘你是幻术师弗兰？！’

    ‘【不会吧阿sir.jpg】’

    ‘六道骸是你师父。’佚名狠狠地戳着手机屏幕。

    ‘不，me不认识凤梨头妖怪。我接到了去横滨的出差任务，三天后出发。’弗兰拒绝承认这一点，同时立刻转移话题。

    ‘需要帮忙代购特产吗？帕尔玛火腿还不错。’

    （该消息已撤回）

    佚名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暴躁。‘……我已经没有**了是吗。’

    ‘是的。’

    紧接着弗兰又输入了这样一行字。

    ‘因为你的存在威胁到了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我更得够勤快，接档文就越来越近！

    ↑填坑的同时已经爬墙了的咸鱼。

    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 黑色外壳的手机被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与五花八门的零件顷刻间散落一地，光滑的墙面多了一处不甚明显的凹痕。

    中原中也脸色蓦地一沉，从佚名异样的举动出现后他便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用来留心对方的情况, 但眼前这一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两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并不算短,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年杀机毕露的模样。

    没等他做出反应, 佚名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面容恢复了平静。泛着冷芒的双眸重新被笑意所晕染, 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抱歉，中原先生，我失态了。”

    中原中也微微蹙眉, 内心疑窦丛生。“发生了什么事？”

    “不，什么也没有，一点私事罢了。”佚名从沙发上站起，朝中原中也欠了欠身。“我去后勤部申请一个新手机, 真的很抱歉。”

    中原中也没有多问, 只是点了点头。等佚名离开后, 他看向了右手掌心，笔杆扭曲的银锤纹钢笔算是彻底报废了。

    ……不对劲。

    没过多久佚名再次出现在中原中也的办公室, 后勤部一向办事效率极高, 他的外套口袋里已经躺着一部全新的手机。

    “中原先生，无论如此我都不能离开横滨吗？”

    中原中也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啊，没错。”

    佚名自嘲般地笑了笑, 仰面靠坐在沙发上。半分钟的沉默过后, 他闭上了双眼。

    “好，我答应你。”

    又过了十分钟，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耐心告罄的中原中也将文件往旁边一推。“到底怎么回事。”清冽的嗓音夹杂着些许暗哑, 冰冷的语气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佚名眼珠动了动，并未睁眼。“遇到中二病了。”

    “哈？！”中原中也一脸暴躁地起身离开了办公桌，他大步迈向佚名，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充分表明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限你三分钟内把话说清楚。”

    佚名缓缓睁开了双眼，上司的怒容随即映入眼帘。

    他喜欢钴蓝色，精神世界的湖泊是，发带也是。色相偏冷，比蓝色清透，比灰色温柔。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佚名不由得有些愣神，他下意识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干净而柔软的笑。“……我不想说，很抱歉，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皱起了眉，能忍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他一脚踩在沙发上，俯身揪住佚名的衣领。黑色皮质手套擦过对方的锁骨，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近，

    佚名愣了愣，眼底的诧异怎么也无法掩饰。他能感觉到青年温热的鼻息，还有一丝苦涩的烟草香。

    “你是想在这里谈，还是去拷问室。”中原中也冷笑着说道。

    佚名一把握住中原中也的手腕，同款手套让他想起加入港口黑手党时这人提到的‘象征’，莫名有种命运交织在一起的荒谬感。继续待在这里真的好吗？弗兰说的那些意义不明的话他并非毫不知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山海经的本质，它是不容于世的异能力，是人类不应踏入的另一个领域。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界限这种东西本身便是暧昧不明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具体情况暂时还不清楚……或许您可以去找首领，巴利安要来了，就在三天后。”

    中原中也眼神微变，松开了少年的衣领。“巴利安？直属彭格列家族，世界最强的暗杀部队？”

    “没错。”佚名淡淡地开口道。“我有一个认识多年的网友，他的真实身份是巴利安的雾守。刚刚在联络的过程中他提到自己即将抵达横滨，目的大概是为了——”

    “你。”中原中也往后退了两步，目光严肃地注视着佚名。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那些记录在纸上的检查报告太片面了，一旦涉及到过往的经历，以港口黑手党的情报网居然查不到任何信息。唯一了解到的只有三年前对方被人贩子卖到了意大利，由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接手，十三岁之前的信息完全是一片空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佚名哑然失笑。“没您想的那么复杂，不过是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罢了。”

    两人的对话暂且告一段落，中原中也没有去找首领询问，三日后答案自会揭晓。在此之前，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而佚名接到了在宿舍待命的传讯，下达这一命令的人正是森鸥外。

    十九层的走廊里站着统一着装的黑蜥蜴，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弹药充足。领头的那位是佚名的老熟人兼邻居——芥川龙之介，刚离开医院的他身上缠满了绷带，隔得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药水味。

    踩着兰博基尼从众人身旁滑过，佚名神色镇定地朝认识的那几位打了声招呼，甚至还有闲心默默吐槽两句。他都已经利用平衡车增高了，结果芥川龙之介依然比他高了一大截！

    啧啧啧~，这就是所谓的挨揍使人成长？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老老实实宅在家里的佚名通关了新买的游戏。直到被黑蜥蜴态度恭敬地请去港口黑手党总部，他满脑子都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比起三个月前，位于顶楼的首领办公室多了一张欧式古典长桌，桌上放有一只敞口水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白玫瑰。红丝绒高背椅依次排开，森鸥外本人就坐在长桌的尽头处，他的身后是负手而立的中原中也。

    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玻璃幕墙的隔离装置被尽数撤离。从这个高度往外看，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弗兰君。”森鸥外双手交叠抵着下颚，纯白色的手套一尘不染。他身穿剪裁得体的定制西服，外面罩着一件立领长袍，黑与白的搭配衬得整个人矜贵而儒雅。“你代表的是彭格列，还是巴利安？”

    坐于长桌另一端的少年戴着一顶硕大的黑色青蛙帽，其尺寸起码超过了他头部的三倍，不难想象内里的填充物有多‘丰富’。

    “虽然十代首领对佚君很感兴趣，但他最近在忙其他事。”外表尚未褪去青涩的幻术师日语说得相当流利，比起某个发音别扭的中/国人要标准不少。“me可是巴利安的雾守哦，森先生。巴利安效忠的是彭格列，而不是彭格列的boss。”

    森鸥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微笑。七年前在西西里岛举办的那场继承仪式他略有耳闻，不知因何缘由身为九代首领的儿子xanxus未能继承彭格列家族，而是依旧统率着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成为十代首领的是刚过十八岁生日的泽田纲吉，出生于日本。

    其他人或许看不清真相，头脑精明的森鸥外却是例外。凭借一星半点的情报他基本能推测出大致经过，权力更迭这种戏码结局只有一个——胜者为王。

    “抱歉，是我疏忽了。弗兰君还没说明你的来意，我稍微有点好奇呢，在这之前港口黑手党与巴利安并无任何交集。”

    秋冬时节的天光带着一点压抑的灰，没有太阳的日子显得尤为昏暗。面对另一个组织的首领，弗兰不免收起了平日里的随性，这个男人非常棘手。

    “me必须先见到佚君，他才是me的任务目标。”

    “如果我没记错，巴利安是暗杀部队。”森鸥外表情依旧温和，让人无从猜测他的真实想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这位年轻的雾守言辞间颇有冒犯，但对方的实力与背景不同寻常。

    “佚君是我重要的部下，我是否可以将其理解为巴利安的宣战？”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的杀气便精准地锁定了弗兰。

    哇哦~，他好像变成了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有些人进入吐槽模式时连自己都不放过，弗兰表情冷淡地歪了歪头。“森先生似乎误会了，任务目标分为两种。如果巴利安要对佚君动手，来的人就不是me了。”

    森鸥外若有所思地颔首，中原中也随即将杀气收回。

    就在这时，自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首领，是我。”

    得到进入许可后，佚名缓步走了进去。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背对自己的少年，那个硕大的头套实在太醒目了。

    弗兰转过头，举起右手挥了挥。“哟，佚君。”

    佚名：“……”还真是青蛙头啊。

    “你在吐槽me的帽子吗？”弗兰眨了眨眼，平板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声调起伏。“me也很嫌弃它哦，因为会妨碍到me的开匣姿势。”

    佚名嘴角抽了抽，不，其实他更想吐槽的是配色！青色头发，祖母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