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话音方落, 衣橱里突兀地发出一声闷响。

    叶霜华面露狐疑，正这时，皮包里的手机响了。

    打完电话, 她匆匆站起来看了眼秦寒, 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衣橱，淡淡道：“你好自为之吧。”

    等她离开后, 秦寒走到衣橱前，一把拉开衣橱门。

    谢凌蜷坐在里面, 背对着他，脸朝里, 半个身体都埋在那些衣服里，像个在柜子里种蘑菇的角落小生物。

    秦寒微微凑近, 发现小生物从碎发间露出的耳朵根红得几乎要滴血。

    刚才在外面表露心迹的时候秦寒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这会儿连前几天的忐忑和紧张都没了，索性不要脸到底。

    他扬起唇角，凑到谢凌耳边笑了笑：“你这样埋在我衣服里，我会有感觉的。”

    ！！！

    谢凌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唰地一下溜出来。正要跑，却被秦寒一把逮住。

    “谢凌。”秦寒从后面抱着他，声音有些沉, “逃避可不是你的作风。”

    谢凌怔了下，良久, 他像是认命似的, 身体整个软下来，小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以前。”秦寒把下巴抵在谢凌肩膀上，娓娓坦诚自己的心意，“初一的时候, 在去美国之前，我就一直喜欢你。”

    “……”

    谢凌一张脸热得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小声嘀咕：“是不是有点太早了，那个时候你就……很不社会主义的。”

    秦寒愣了下，有点哭笑不得。

    都这个时候了，这人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事到如今，他干脆把话撂个明白：“那时候我跟你道歉，说我老滥用职权压你是因为我嫉妒你优秀，其实……我只是嫉妒你跟别人玩而已。”

    “除了郁熔，所有靠近你的人我都嫉妒。”秦寒笑了笑，仿佛认命似地闭上眼，“我真得太喜欢你了。”

    ……

    谢凌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刚才在衣橱里听到秦寒跟叶霜华那么说他就已经有点吃不消了，这会儿，这么近距离的冲击……

    谢凌闭上眼，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缓了下呼吸。

    以前给他告白的人很多，谢凌每次提起都玩世不恭地笑：哥这么优秀，世界上可能存在不喜欢我的人吗？

    可现在轮到秦寒给他告白，不知道为什么，谢凌莫名笑不出来了，他从来没想过秦寒会喜欢他。

    就算之前秦寒时不时会跟他说些奇怪的话，但他一直觉得那是他的性格还有病症以及易感期造成的。就连除夕那晚过后，他虽然已经有点察觉到了，但也还是偶尔会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谢凌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慌乱太丢脸，稳下心神道：“你喜欢我……什么？”

    “全部。”

    他回答得太干脆利落，谢凌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接。尤其当他发现秦寒说着说着，居然吻了下他的头发。

    谢凌吓得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重叠在一起。

    谢凌挠了挠头。

    秦寒笑得纵容又宠溺：“抱歉，刚才有点情不自禁……”

    ……操了。

    这人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的。

    谢凌眼神乱飘，秦寒见状，轻声问：“你对我有感觉吗？”

    ……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

    就算再逃避，谢凌也必须得承认，他对着秦寒的有些眼神，有些举动，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就比如刚才，就比如现在……

    但他并不确定那是喜欢，还是单纯因为他们是完全契合的AO，所以生理上，甚至有时候心理上也会有所反应。

    毕竟他原本已经做好单身一辈子的准备了。

    突然发生这种事……

    “……对不起。”谢凌捏了下自己有些烫得过分的耳朵。

    虽然一早就猜到谢凌的答案十有八九是这样，但真正听到时，秦寒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下。

    他扯了下嘴角，正要很俗套地回一句没关系，就听谢凌轻声道：“你让我想想，我现在有点混乱。”

    瞳孔微微收缩，片刻，秦寒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堪称惊喜的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深，灼热无比。谢凌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那股热浪卷进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这种眼神。

    谢凌咳了声：“你……你怎么这么高兴啊，我这不是还没答应你吗。”

    “不。”秦寒哑声笑了笑，“你肯考虑，我已经很开心了。”“……”谢凌觉得自己实在招架不住这样的秦寒，“那什么，虽说我这人确实是比较优秀吧，但是你这条件……秦神，你没必要这么委屈的。”

    “不委屈。”秦寒想起谢凌过去毫不犹豫拒绝别人的架势，“能天天住在你脑子里被你考虑，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如果最后，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露出一个笑容，就好像沉积千万年的冰雪骤然触到阳光一般，一点一点，融化成水。

    那一刻谢凌突然意识到，这人对他的感情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上许多。

    深到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秦寒眼见小家伙又要转移视线，上去拉住他：“答应我一件事。”

    “……恩？”

    “你可以先不接受我，但是别像这几天那样一直躲着我，可以吗？”

    还不等谢凌说话，秦寒又补充道：“你这样，非强者所为。”

    强者人设从未崩塌过的谢小凌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但他觉得秦寒说得也挺有道理。逃避可耻，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说那都是秦寒的心意，而且他们还是同学，开学也总要见的。

    开学……

    谢凌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问秦寒：“你开学还在这儿上吗？”

    秦寒笑得一脸愉悦：“怎么了，舍不得我？”

    谢凌：“……”

    以前秦寒说这种话他从来都不会多想什么，但现在，他总觉得每一个字听上去都那么热耳朵。

    谢凌咳了声：“作为兄弟，我很舍不得。”

    秦寒听到他的强调，忍不住笑了下：“我不会走的，我还要留下来追你。”

    “……”谢凌扫了眼拉住自己的那只手，觉得手背上烫得很，“那什么，我肯定不逃，咱能先把手松松吗？”

    秦寒看了他一眼，默默把手握得更紧了。

    “……”

    秦寒：“刚才的标记，还没有做完。”

    “那……你来？”

    身形交叠在一起，信息素纠缠间，他听到秦寒沙哑的笑声：“你的心跳得好快。”

    “小凌。”

    谢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高中生的寒假十分短暂，开学前夏瑜原本想撺掇着群里大家伙儿一块出去玩一次，但因为时间总是碰不上，只能作罢。

    好在开学第二周就是为期一周的学农活动，虽然营地条件艰苦了点，但对于成日闷在教室里和书本试卷相亲相爱的同学来说，大自然的空气还是十分香甜且具有诱惑力的。

    晚饭时间五人组照例在食堂相聚。

    第一天的伙食是大锅饭，味道并不是很好，甚至连一中食堂的伙食都比不上，这些个平时在大城市娇生惯养的少爷都有些兴致缺缺，没动几筷子。只有章成瑞由于一整天兴奋过了头，体力耗损严重，因此吃完一盘后又去添了一盘，回来后还带了个通知：“凌哥凌哥，耗子他们说晚上想去那个闹鬼的地方看一看，问你和秦神有没有空，想让你们陪着一块儿去。”

    这个农训基地里有个小树林，据说在某个朝代原本是个乱葬岗，有很多被冤死的亡魂尸身就埋在那儿，早几届的学长学姐都去探过险，据说过程十分惊险刺激，还因为很多不可言说的插曲诞生了好几对小情侣。

    学农第一天基本没什么事，晚饭后都是自由活动时间，1班几个Alpha就琢磨着想去看看。

    谢凌有些乐：“为什么要我们陪？难道他们外强中干，有颗探险的心却不敢身体力行？”

    章成瑞：“不是，就这回来学农的不止咱们一个学校，隔壁区那什么江宁附中也来了，他们学校有几个Omega特别好看，尤其是他们那个校花，男生，耗子他们几个想趁机联谊看能不能有机会发展一下，这不是怕人家不来，必须把您俩的名头亮出去才行啊。”

    秦寒微微一笑：“我们这么出名？”

    夏瑜：“哪止出名，就你俩今天开营仪式那么一露脸，那照片，直接把这个农训基地的小论坛给整瘫痪了。”

    萧炎飞插嘴：“里面也有我几张照片。”

    夏瑜用胳膊肘捣鼓他一下：“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校花长什么样啊，我好像没在论坛上看到他照片。再好看能有小凌凌好看吗？”

    首席迷弟章成瑞一拍桌子：“那必须还是咱们凌哥好看啊，可这事吧性质不一样，凌哥再好看也终究是咱们哥，你出去问问，谁敢追凌哥？”

    秦寒闻言暗笑，他看了眼谢凌，正要说什么，就见旁边人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为什么不敢啊，我又不吃人。”

    章成瑞睁大眼睛：“真的假的啊凌哥，你不是单身主义吗，你别说还真有哥们想追你，但……”

    “咳咳！！”萧炎飞怒咳两声，用眼神偷偷飘了眼对面的秦寒。

    偏偏桌上两个单细胞动物毫无所觉，尤其是谢凌，见章成瑞那副傻傻的样子还觉得特别好玩，忍不住逗他：“世事无常嘛，让他们想追就来追，万一特顺眼，没准我就……”

    啪嗒——

    一根筷子突然掉到谢凌脚边。

    秦寒转过来冲他笑：“抱歉，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谢凌弯腰去捡，刚摸到筷子要起身，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状似不经意地和他碰了一下。

    谢凌微微转头，就见秦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弯了下腰，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谢凌：“……”

    两人猫着脑袋在餐桌底下大眼瞪小眼。

    谢凌咳了声，用筷子头轻轻戳了戳秦寒的手掌心：“那什么，你筷子。”

    秦寒扫了眼，突然一把抓住谢凌的手。

    谢凌：！！！

    “你干……”

    “嘘。”秦寒凑近谢凌，小声问，“有我一个人追你，还不够吗？”

    刚才还在上面滔滔不绝叭叭的人一下子红了耳朵。

    “你让他们都来追你，是想体验多种追求方式吗？”秦寒擅自脑补开麦，“你喜欢什么样的方式，粗犷的，温柔的，浪漫的……我都可以。”

    谢凌：“……不是，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凭良心说，这段时间秦寒追他，从送礼物写情书到满嘴火车骚话乱飞，各种非社会主义手段全都用上了，谢凌觉得这要是多来几个，他还真吃不消。

    不对，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像秦寒这样……这么……

    秦寒眼睑微垂：“那你是看我不顺眼吗？”

    “顺眼，特别顺眼。”

    “可你刚才说只要看得特顺眼……”

    谢凌立马道：“那也是我开玩笑的。”

    秦寒哦了一声，脸上又冒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可是我当真了，刚才一下子真得好难过。”

    “……”自从被告白以后，他这段时间也渐渐摸清了一些事情，比如秦寒刚才那种表情，有时是有故意卖惨之嫌。

    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清楚，也还是气不起来，甚至依旧会心软。

    谢凌：“那我以后不随便开玩笑了？”

    “好。”秦寒看着谢凌笑，“不过这次你得补偿我，请我吃饭。”

    “……成。”虽然他也没整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在哪儿。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俩捡个筷子猫在下面那么久，是个人都能发现问题了。

    不过怎么上面的人也没有要弯下来看看他们的意思？

    谢凌正疑惑着想起身，秦寒却一下子凑了过来。

    突然放大的俊脸让谢凌心跳骤然加快，瞳孔微微收缩，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小声道：“别……”

    下一秒，他感觉唇角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刮了刮。

    秦寒笑道：“你嘴角边沾着饭粒了。”

    谢凌愣了下，睁开眼，却见秦寒做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动作。

    他把那粒从他嘴角刮下来的米用舌头舔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了进去。

    谢凌甚至能看见他喉结微微滚动的样子。

    脑袋一瞬间热得都能发出蒸汽。

    偏偏秦寒又像是逗人逗上了瘾，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刚才，你为什么闭眼？”

    “我……”

    “以为我要亲你吗？”

    突然被说中心事，谢凌忍不住错开眼：“我没……”

    秦寒笑笑：“在你答应之前，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亲你。”

    “我不……”

    秦寒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记一记扔下重磅炸弹：“我想过无数亲你的姿势。”

    “……”

    “和我接吻，你一定会很舒服的。”

    作者有话要说：咦~（狗头）

    谢谢支持，mua~

    感谢在2020-09-01 22:01:39~2020-09-02 20:3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26452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264521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