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宰治还沉浸在称呼所带来的震荡中。

    小猫咪……猫咪……咪……

    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你……”

    “你就是冲田总司？”

    嗯, 怎么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少年身披新撰组羽织队服，穿着剑道袴, 胸前戴着护甲, 还系着一个绒球纽。

    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无辜, 左眼下还有一颗泪痣。只是不知为何，眼尾泛红，湿漉漉的, 像是刚大哭了一场。

    蓬松的翘毛扎了个小马尾，让人想起博美犬一类的小动物。

    只有熟悉少年的人才知道, 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温和无害。

    他正想说话，被地面的动静吸引——

    被切碎的蛇身蠕动着, 黏合在一起，愈合如初。

    少年咂嘴。

    又是这样。

    他明明好几次都杀掉蛇了，对方却每次都会很快恢复！

    “哦啦哦啦哦啦——”

    “接招吧！”

    “喔喔, 杀了你喔，小蛇蛇！”

    “还没结束呢！”

    蛇鬼在少年刀下死去活来再死去。

    默默看着这一幕的太宰治：“……”

    嗯……冲田总司……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活泼一点？

    “这样是杀不了它的。”

    太宰治走过去，制止了少年的虐鬼行为，掌心出现一只针剂，里面黏稠的深紫色液体晃荡。

    少年：？

    “这是什么？”

    他看着太宰治将针剂插到蛇身上，蛇鬼哀嚎, 翻滚抽搐, 皮肉也开始溃烂。

    效果远比他的刀好十倍！

    这么神奇？

    “这是什么？”

    “浓缩的紫藤花毒。”

    注入一半, 太宰治收起针剂。

    “它还没死。”少年提醒。

    “死？”

    太宰治轻笑，转头，少年看到那双鸢瞳冷漠无光。

    “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让它死呢。”

    太宰治四下看了看，捡起一块布裹在手上, 拽着蛇鬼尾巴往外拖去——

    林间，一个披着火焰状羽织的男人跑来。

    “发生了什么？”

    来人是鬼杀队现任炎柱，炼狱槙寿郎。

    “鬼杀队？”太宰治瞥他一眼，“来晚了哦。”

    炼狱槙寿郎看到半死不活的蛇鬼，手刚条件反射性搭上剑柄，就听太宰治道：“请不要动手。”

    太宰治在鬼杀队待了半年，炼狱槙寿郎自然也认识对方。他对太宰治感情复杂，闻言皱了皱眉，见蛇鬼基本丧失战力，倒也没动手。

    他嘴唇翕动，最后还是没说出那几个字。

    代理主公……

    略过太宰治，炼狱槙寿郎瞥眼对方身后的少年，从身姿能看出是位剑士，发型容貌和原花柱五六分相似，不过更稚气些。

    太宰治抬头看天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拂晓降临，朝阳穿过森林照过来。

    即使只是这般微弱的阳光，照上去那刻，蛇鬼皮肉也出现大面积溃烂和消亡。它挣扎着，往阴影中爬去。

    咦，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剑士少年心想道。

    好不容易要遁入阴影中时，太宰治忽然伸手，再次将它拉到阳光下。

    如此重复几次，蛇鬼血肉模糊的脸上写满恨意。

    为什么？！

    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跑什么。”

    太宰治蹲在地上，手中的匕首将蛇尾钉在地上。

    蛇鬼痛呼。

    “将别人的脸划开，看着别人痛苦的样子，你不是很得意吗。”

    “玩弄人命，你不是很开心吗。”

    “这就是代价。”

    蛇鬼暴起，太宰治往后一仰，利爪险险从他眼珠前擦过。

    “哇哦~”

    他轻呼一声。

    “居然还有力气，看来吃婴儿很补嘛。”

    太宰治眼神骤冷。

    剩下半管紫藤花毒也被注入蛇鬼体内，它全身瞬间溃烂。紫藤花毒对上弦的鬼起不到太大作用，但对普通的鬼足以致命。

    阳光照过去。

    蛇鬼身体灰飞烟灭。只有地上残留的毒液能看出刚刚发生了多么残酷的一幕。

    太宰治回过头——

    他的脸颊溅上几滴血迹，多了一抹诡谲之色。眼神扫过去后，围在门边的伊黑族人面露怯意，踟蹰着退回屋内。

    怎么办，蛇鬼大人被杀了……她们也不是这些剑士的对手。不过，她们又不是鬼，这些人不能无缘无故对她们动手。

    对，就是这样，杀人的是蛇鬼，不是她们。她们不过顺手捡钱而已，反正人都死了也用不上，不是么。

    但太宰治的眼神仍让她们心有余悸。

    好像在说——不会让你们死得像蛇鬼那么简单。

    炼狱槙寿郎去附近搜寻，看有没有其他被害者。

    剑士少年见太宰治折腾得差不多了，这才走过去。

    “走吧，我们去和濑田君他们会合，”他道，“是濑田君让我来找你的。”

    “你叫什么名字？”

    “对了，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先自我介绍一下，”他语气活泼，朝着太宰治伸出手，“你好——”

    “我是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的刀。

    少年在心里默默补充。

    ——「大和守安定」。

    和在池田屋折断刀尖后下落不明的加州清光不同，大和守安定一直陪伴冲田总司直到对方逝世。

    太宰治并没有和他友好握手，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神古怪，像是要把他盯出两个洞来。

    大和守安定笑容微僵。

    “请多指教……？”

    太宰治转身走了。

    大和守安定：？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不过，能见到冲田君他很高兴，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大和守安定揉揉脸颊，心底泛上酸酸涨涨的感觉，想笑又想哭。

    居然能再来到你身边，冲田君。

    像梦一样。

    时间返回一个时辰前——

    “是……冲田君吗？”

    冲田总司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眼前无数刀光闪过，木质牢门被砍得七零八碎。接着，一只大型博美狗狗撞进他怀里。冲田总司措手不及，被撞得趔趄几步。

    咦？

    这身队服……

    那一刻，主子和刀心有灵犀。

    “是安定吗？”

    “是我，是我啊冲田君哇呜呜呜呜——”

    大和守安定嚎啕大哭，冲田总司感觉自己胸口衣襟湿了一片，被抱着的腰都要被勒断了！

    心里难过又无奈。

    清光也是这样……为什么他的刀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哭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悲惨啊。

    虽然没能和新撰组一起战斗到最后成为最大的遗憾，但回顾一生，冲田总司评价仍是：【何等幸福的一生】。

    虽然很想好好安抚下自家失散多年的刀宝贝，但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他们还身处敌营呢。

    冲田总司揉了揉大和守安定蓬松的发，手感比想象的还好。

    如果他能碰太宰的话，应该也是这种手感吧？“安定，我也很想你。不过现在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呜……嗝，好。”

    大和守安定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打了个小小的哭嗝，眼尾红红的，挂着泪珠，无比乖巧。

    他左右看了看。

    “清光……清光还没来吗？”

    这次是他先到冲田君身边诶，欧耶！

    “清光已经来了很多年了。”

    大和守安定：？！

    什么？！

    他不仅迟到了，还迟到了好多年！

    一只大和守安定失去了梦想。

    “不过他应该被关到了别的地方……”

    “安定，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刀剑和主子心灵相通，冲田总司简单说了几句现状，大和守安定就明白过来。

    “放心吧！”他拍着胸口保证，“我一定会扮演好冲田君的！”

    冲田君交代的事，他要用十二分的努力完成！

    出来后，他们正好碰上从太宰治那里拿到「被困于蛇窖少年」地址的加州清光，于是兵分两路。

    大和守安定去帮太宰治，冲田总司和加州清光去救人。

    被困于蛇窖的少年，名为伊黑小芭内。

    他正是12年前族内诞生的唯一男婴，因为蛇鬼想要等他肉多点再吃，才被养大。得知自己盘中餐的命运后，伊黑小芭内心惊不已，用偷来的发簪一点点企图削开牢门。

    见到那细细堆叠的划痕，冲田总司明白了一切。

    提心吊胆太久，伊黑小芭内起初不愿相信他们。好在冲田总司亲和力十足，在他的温柔安抚下，伊黑小芭内渐渐放下戒心。

    “辛苦了。”

    “你很了不起呢。”

    看到伊黑小芭内缠住下半张脸的绷带，冲田总司心下一动，伸出手去，对方瑟缩了一下。

    冲田总司立刻收回手，“抱歉。”

    “我们走吧？”

    加州清光在外面望风，目前还无事发生。

    伊黑小芭内眼神动摇，但还有些犹豫。

    “那只鬼……”

    “不用害怕，”冲田总司话音平静，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蛇鬼不是我的对手。”

    他蹲下身子。

    “能动吗，我背你吧？”

    终于，伊黑小芭内点点头。

    ……

    背着伊黑小芭内从禁闭室出来，冲田总司三人与加州清光和太宰治会和。

    “太宰没事吧？”

    太宰治“嗯”了一声。

    他可没事，有事的是那条蛇。大和守安定腹诽。

    这小猫咪吃人不吐骨头。

    冲田总司看向大和守安定。

    “此次多谢你了，冲田先生。”

    表演时间开始——

    装作刚认识的样子。

    “多亏冲田先生搭救，不然我从那牢狱中出来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冲田总司道，“冲田先生果然身手不凡。”

    小小地夸一下自己。

    “当然！”

    假扮冲田总司的大和守安定情绪高昂。

    “冲……我的剑术当初在队里可是数一数二，几乎没人是我的对手，无论多难上手的刀剑，我都能轻易驾驭！所有人都会被我剑术和心灵的强大所折服！”

    冲田总司：“……”

    加州清光：“……”

    可以了，悠着点，安定。

    太宰治：“……”

    冲田总司……原来自我感觉如此良好吗？

    加州清光打断了大和守安定卖力的“自夸”。

    主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恕我直言，冲田先生，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言外之意：你不是多年前就逝世了么。

    “啊，这个……”

    大和守安定挠挠头。

    “我也不太清楚，灵魂飘荡了好多年，醒来后就到这里了。”

    这话倒不完全是假。

    大和守安定穿越时光从未来过来，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八丈岛了。

    迷迷糊糊想起，穿越时，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跟他说，到冲田总司身边，守护你的主人。

    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虽然大和守安定极力克制，但太宰治怎么看不出来——

    那双瞳里压抑不住的喜悦、憧憬与仰慕。

    “你真的和濑田君是第一次见面吗？”

    太宰治冷不丁问。

    “可你好像对他感情很深。”

    “啊，这个……”

    大和守安定瞄了微笑着的冲田总司一眼，灵机一动。

    他大声宣告。

    “我对濑田君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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