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法议会

    第二天早晨， 房间外的侍女轻轻扣门：“公主殿下，皇后命我们送了些东西来。”

    桑倪还在分析卷轴灰烬，听到动静后迅速把东西收到储物戒里， 把床上的羽绒被弄乱了一点， 然后坐在床沿看着像是刚起来似的：“进来吧。”

    几个侍女捧着各式各样的衣裙首饰进来：“殿下， 您看……”

    桑倪随意扫了一眼， 被琳琅满目的宝石水晶惊了一秒，随即指向一件灰蓝色的丝绸长裙， 除了领口腰际有两条碎钻石链以外，素净得不像是一件公主规格的礼服。

    侍女一边赞美，一边帮着她把礼服换上：“殿下的眼光真不错，这上面的拉米尔钻石是前年南矮人国新采出来的，宫廷的设计师将钻石切割成了一百颗碎钻， 最大的一颗用来镶嵌发冠，其他的都用来做了这件礼服……您看， 裙摆上的暗纹全是钻石的碎粉勾勒的。”

    桑倪：“……”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换好了礼服，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侍女把她的头发固定成复杂的发髻，戴上钻石发冠， 然后拿着一盒珍珠粉就准备扑在她脸上。

    桑倪连忙伸手挡开：“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虽然旁人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不对， 但直接碰到她眼眶附近，还是能感觉里面少了两个东西的。

    侍女没有坚持：“也是，您不需要用这些也足够引人注目了。”

    桑倪：“……给我挑个唇脂。”这种不间断的夸赞真的很容易让人飘起来啊。

    唇上浅浅的红色让她看起来更有生气，却平添几分自然的柔弱， 在华服美饰的承托下， 她似乎变回了过去帝国晨曦的模样，桑倪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时竟有些恍惚。

    “皇……母后她有什么安排？”桑倪问道。

    侍女恭敬地回答：“皇后殿下说，如果公主的精神还好，可以与她一同用早餐。”

    桑倪点点头：“我没事，走吧。”她不愿辜负皇后的好意。

    侍女闻言分为两波人，几个留下来收拾房间，几个簇拥着桑倪走了出去。

    大厅的长桌前，皇帝与皇后都在，却没看到暮尔恩和瑞文利，桑倪没有多问，走过去行礼：“抱歉，父皇母后，是我来晚了。”

    皇后拉着她坐到身边的座位：“没事，是今日我们起得早了些，原本想着让你好好休息，可是过会儿魔法协会的会长和你外祖父要过来看看你的身体，这才把你叫来的。”

    “……让您操心了。”桑倪不太习惯地被皇后拉着手，尴尬地问道：“他们多久来？”

    “午餐前。”是皇帝回答了她的话，他敲了敲桌面：“伊万斯，让桑倪好好用餐吧，她以后有的是时间与你说话。”

    皇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她的手：“也是……我吩咐他们泡了你喜欢的茶。”

    桑倪会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谢谢母后。”虽然她什么都没尝出来。

    在皇后的热切关注下，接下来的煎蛋，面包，甜点，沙拉一样不落，桑倪完成任务一般塞到嘴里作出咀嚼的样子，她在嘴里放了一个小型腐蚀咒，所有入口的食物瞬息就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顿从各种意义上都味同嚼蜡的早餐结束后，皇帝去处理事物，桑倪陪着皇后去挑选首饰——皇后还是觉得她看起来素净了些。

    桑倪：“……”好吧好吧，是她还没完全摆正态度，身为展示帝国财力的活架子，作风朴素与她算是就此无缘了，好在她现在还没有正式宣告回归皇室，否则今天要见的人可就不止魔法协会的了，别说都城的众多贵族，就是身在封地的恐怕都要派使者来。

    “我想把宴会安排在两个月后。”皇后挑了一匣子金色的珍珠，打算让宫廷珠宝师做一条项链给她：“这样能多请些人来，光明教廷，洛南联邦，龙之帝国，南矮人国，精灵圣域，西方德鲁伊……邀请函已经在准备了。”

    桑倪被皇后的大手笔惊了一瞬：“这么多？”这是把全大陆的势力都请了一遍吧。

    皇后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这也算是父皇和母后对你的补办的成人礼。”作为母亲，她就觉得自己的女儿值得最好的没错。

    桑倪嘴角一抽，一时接不上话，要不是皇后是真心对她好，她都要把这当成捧杀了。

    挑完首饰，皇后又唤来皇室专属的裁缝给她量了尺寸，说是要赶紧定做几套礼服给她，桑倪强忍着不耐烦，木着脸全程乖乖配合，心里滚过无数条黑魔法咒语。

    终于过了两个小时，侍者来通报说魔法协会的两位来了。

    桑倪后背一僵，心说终于到了今天的正题上，会长和她的外祖父都是高阶法师，想要瞒过他们可不算容易。

    虽然她已经想好应对的方法，却还是不完全放心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魔力波动，她没办法在同阶级的法师面前完全遮盖住自己身上的死亡气息，尤其是对方肯定还要对她使用各种检测咒语，于是她索性将错就错，对自己用了衰竭诅咒——那是一种会让人日渐虚弱的亡灵系诅咒，正好对应她虚弱的状态，还可以推到死无对证的厄罗尼尔身上。

    确保万无一失后，她随着皇后去了主殿的会客厅。

    会长韦纳是个挺精神的老者，而副会长巴肯尼看起来更像一位英俊成熟的中年贵族，而实际上据桑倪所知，两位的年龄只相差十岁左右。

    看看巴肯尼，再看看皇后，桑倪顿时明白，这是血缘遗传的冻龄颜值。

    “桑倪亲爱的！”巴肯尼看到桑倪就眼眶一红：“光明神保佑，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桑倪：“……”好吧，也许还有血缘遗传的傻白甜。

    韦纳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艾德蒙，你冷静些，公主现在不能过于激动。”他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桑倪身上淡淡的诅咒痕迹。

    巴肯尼愣了一下，想都没想就对桑倪用了个检测咒语，死亡气息顿时溢出，魔法的光芒变成了灰色：“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身上会有亡灵诅咒！”

    事态没有跑偏，桑倪默默松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她对了一下时间点，开始编故事：“我离开皇宫后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记忆，于是一路流浪到了北境的柯达西城，被那里的魔法学院录取，而两年前我从那里毕业开始游历，在精灵圣域发现了亡灵法师的踪迹……”

    接着她真真假假地将自己最近的经历说了一遍：“……之后我和我的同伴毁了黑暗教廷的第三主殿，我的同伴不幸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我则是中了主教的衰竭诅咒，虽然我最后杀死了他，诅咒却无法解去了。”

    皇后听到一半就开始流泪，现在眼睛微肿哽咽着问：“衰竭诅咒？你为什么昨天不说？如果我知道，就，就……”她想起亡灵诅咒只有施咒者能解除的特点，又感觉无能为力。

    桑倪无奈地安慰她：“您不用如此……我自身的魔力能压制主大部分诅咒的力量，不过就是我会一直比常人体弱一点而已。”

    皇后只是接着哭，根本不听桑倪的安慰，她好歹也是个法师，就算天赋不怎么出众，但基本的常识是明白——亡灵诅咒一旦发作怎么可能轻易挪过去？

    韦纳和巴肯尼听完也是一阵沉默，亡灵诅咒的不可解是公认常识，他们一时也没什么好的方法，而且桑倪能压制住诅咒的力量已经是意外之喜，通常中了诅咒的人，短则几日，长则几月，必然会衰竭致死。

    然而皇后却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了：“会长阁下，父亲，你们知道什么方法吗？”

    韦纳又对桑倪用了几个检测咒语，发现桑倪居然一点没夸张，这还真是货真价实的亡灵诅咒，甚至情况比她说得还要严重得多：“殿下，恕我暂时没有办法。”

    他现在也很茫然，原本的说辞一句没用上，他原以为公主所谓的身体不好会扯上十二年前的事，没想到她自己就解释到了黑暗教廷身上，完全没跟他扯上关系；原以为公主是在故意示弱，打算站稳根基后卷土重来，没想到她直接就是中了亡灵诅咒——那四舍五入就是死缓啊。

    巴肯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试试能不能研究出药剂，尽量延缓诅咒的发作。”

    皇后现在完全慌了神，她见到桑倪时是觉得她看起来不太对，却无法接受自己刚找回来的女儿可能活不了多久的结果，听到巴肯尼的话连忙追问：“真的吗？桑倪会好吗？”

    “走一步看一步了。”巴肯尼心里也不好受：“我会尽全力的。”

    桑倪不敢看向两人，她心里明白，就算是迫不得已，欺骗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到底是不对的。

    “让你们担心了。”她低着头轻声说。

    皇后抱住她：“别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对了，父亲你再看看桑倪当年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巴肯尼跟着愣了一下：“桑倪，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是的。”桑倪苦笑着点头：“我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事，甚至……不记得你们。”

    这是她唯一可以不欺骗他们的事。

    对不起。她无声地道歉。

    晨曦美好却短暂，但她已经永远离去，如今回来的，是黑暗中不灭的日轮。

    作者有话要说：

    魔法协会会长：我感觉她在驴我，但我没有证据

    桑倪：你这么想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