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节

    气。

    “好吧，今天就先让你睡床吧。”

    ……

    行瑞关掉房间的灯，只留一盏很暗的床头灯，随后也躺到了床上。

    今天跑了一天，又被人追的筋疲力尽，他其实早就困了。

    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的幼龙，行瑞伸手摸了摸它的脊背。

    幼年期的龙还没有长出坚硬的鳞片，皮肤还是柔软有弹性的。

    行瑞朝它笑笑，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崽崽，晚安哦。”

    说完这些，他闭上眼，很快陷入了沉睡。

    ……

    幼龙睁开了眼。

    它盯着行瑞睡的安稳的小脸看了一会儿，才从枕头上起身，重新跳到地上。

    幼龙把刚刚已经快推到门边的椅子轻轻又朝门边推了推，然后爬上椅子，终于够到了门把手。

    门被推开了一个缝。

    幼龙跳下椅子，准备出门。

    这时，床上的行瑞突然翻了个身。

    幼龙一顿，转回头看了眼行瑞。

    行瑞似乎做梦了，但不是个安详的梦。

    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额头上开始出冷汗，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凤安……”

    “别走……”

    “大家……别走……”

    ……

    黑沉的夜空突然开始有阴云聚集，远处隐约传来雷声。

    幼龙抬头看了眼天色，沉默下来。

    “别走……“

    行瑞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幼龙终于转身，用尾巴勾着门关上，重新爬回到了床上。

    今晚的云访市已经够乱了，至少……不能再下雨了。

    ……

    行瑞似乎陷入了梦魇，幼龙推了他两下，没能把他唤醒。

    窗外的惊雷声越来越大，行瑞的眼角也开始湿润。

    幼龙轻轻叹了口气，爬到行瑞枕头边，用爪子戳了戳行瑞的肩膀。

    行瑞依旧没有醒来。

    幼龙无奈地歪了歪脖子，索性一跳，整条龙“啪叽”一声，跳到了行瑞脸上，拿肚子把他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

    ……

    行瑞感觉很闷，皱着眉挣扎了两下，突然就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白天捡回来的小龙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甚至还趴在自己脸上。

    行瑞愣了几秒，先是把龙崽朝旁边挪了挪，然后坐了起来，捂着额头发了会儿呆。

    幼龙看他明显还没有回神，拿爪子戳了戳行瑞的手心。

    行瑞这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眼龙崽，又突然笑了。

    “看来真的不能让你上床睡啊……”

    把龙崽抱到怀里，行瑞顺毛似地拍着它的背。

    “我刚刚，梦到凤安了。”

    “还有……昆仑山的那些人。”

    “你知道凤安吗？啊，你一定不知道，我跟你讲，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妖！”

    龙崽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听他说话，身子一拱一拱的，想从他怀里钻出去。

    行瑞却抱紧了它，把下巴搭到龙崽身上，声音是难得的颤抖。

    “我好想他们啊……”

    幼龙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行瑞。

    行瑞似乎很想哭，但他只是眼圈红红的发着愣，目光里是无限的怀念。

    “凤安很厉害的，昆仑山那么多大妖，全都听他一个人的话。”

    “他还说，世人都说我不详，可我就是昆仑山的祥瑞。”

    幼龙听到这句话，迟疑地眨眨眼。

    祥瑞？……行瑞？

    ……这是他名字的来源吗？

    ……

    行瑞打开了话匣子，索性把龙放到自己屈起的膝盖上，正对着自己。

    “对了崽崽，你知道我是什么妖吗？”

    幼龙一开始对着他的脸别别扭扭的，后来听到这个话题，终于不乱动了，抬头安静地注视着他。

    行瑞笑了：“我是夫诸，你知道夫诸吗？”

    ……夫诸？

    幼龙眼里浮现出一点迷惑。

    即使他已经对妖族了解的很清楚了，也的确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

    行瑞摸摸它的小脑袋：“就是一种……长得和白鹿很像的妖怪，但是我头上有四个角，和你的小角角很像。”

    “我还有尾巴呢！虽然有点短，可是毛茸茸的，可好看了，凤安他们最喜欢揉我的尾巴。”

    说着说着，行瑞突然叹了口气：“可惜我没办法用妖核，不然我就可以变回原形给你看。”

    “我的原形可威风了，又大又白！”

    ……

    ……幼龙还没想明白“又大又白”这个词到底威风在哪里，行瑞已经开始自顾自说别的了。

    “我没有父母，是自然诞生的。我出生的时候，整个妖界都在下雨，大家吓坏了，都以为是神明在发怒。”

    “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还去过人间。”

    “可是……不管我去到哪里，那里都会下很大很大的雨。”

    “甚至……还有洪水。”

    “大家都很怕我，他们说……是我带来了不详。”

    说到这里的时候，行瑞的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沮丧。

    幼龙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行瑞很快就又笑了：“还好凤安捡了我，收养了我。”

    幼龙突然挥了挥尾巴，似乎想知道这个被行瑞反复提及的“凤安”是谁。

    行瑞看着它的目光，居然理解了它的意思：“凤安啊？他是昆仑山的领主，是一只很漂亮的金色凤凰！”

    “你见过凤凰吗？”

    行瑞期待地盯着幼龙。

    幼龙犹豫了两秒，点点头。

    行瑞笑了：“那你见到的凤凰一定没有凤安好看，他是这世界上最好看、最漂亮的凤凰！”

    ……

    幼龙瞥他一眼，别开了目光。

    行瑞突然察觉小龙崽不想理自己了，想了想刚才的话，觉得它多半是吃醋了。

    “没事的，”行瑞拍拍龙崽的小脑袋，“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漂亮的龙崽崽！”

    “……”他口中的龙崽崽无语地看他一眼。

    并没有龙想被夸漂亮可爱。

    ……

    行瑞又认真地想了想：“其实，以前的妖怪们没有特别明确的关系，大家互相之间都是叫名字的。”

    “凤安也只是碰巧捡到了我，就把我带回去养了。”

    “不过，如果按照现在的社会关系去推定的话……凤安算是抚养了我，那……”

    行瑞眨眨眼：“……应该算是我的爸爸吧？”

    幼龙甩了甩尾巴，哼了一声。

    那叫主人，傻子。

    ……

    行瑞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眼底一亮：“诶？！崽崽，那我现在养了你，我是不是……也能算你的爸爸了？”

    刚刚还在嘲笑他的龙崽双眼猛地瞪大，随后一甩头，“嗷呜”一声，咬了行瑞摸着自己脑袋上的手一口。

    虽然下口不重，但还是有点疼。

    行瑞“嘶”了一下，有点吃痛地揉了揉手，颇为遗憾地看着龙崽。

    “……好吧，那我们还是当朋友吧。当你的爸爸，我压力有点大。”

    ……

    幼龙又无语地瞪了行瑞一眼。

    他原先以为行瑞只是没接触过外界，不太习惯，所以显得天真单纯。

    现在看来，就算接触过了，行瑞也还是这个样子。

    单纯的傻而已。

    ……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行瑞终于又困了。

    他抱着龙崽，一同塞进了自己被窝里。

    猛地陷入一团温暖的怀抱，龙崽明显呆了一下。

    行瑞抱着它，笑了，轻声说：“你放心，虽然你的家人不在身边，但我会养你的！”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要龙崽吃剩饭，但它居然也没挣扎，而是真的安静地躺下了。

    一人一龙就这么慢慢睡了过去。

    ……

    第二天，行瑞一大早就起了床，先是打电话给李霖，想问问妖管局的情况。

    结果李霖一接电话就开始大呼小叫：“我的天呐，行瑞，你昨晚不在妖管局大楼里吧？！”

    行瑞眨眨眼：“……不在。”

    但是在隔壁。

    李霖明显吓得不轻：“太好了！幸亏你不在！！”

    行瑞有点吃惊：“……妖管局还好吗？”

    “你不知道吗？！云访昨晚出大事了！有一伙人冲进了妖管局大楼，大楼的封印都差点破了！”

    ……行瑞下意识点点头，又突然猛地瞪大了眼。

    那……龙思辰？！

    李霖突然又压低了声音说：“而且现在连龙处都不见了！”

    “……什么？”

    李霖：“昨晚他和腾蛇打了起来，你知道腾蛇吗？当年云访建市时，反对势力中最厉害的那个妖……他的能力等级据说已经快九级了！”

    “也不知道龙处怎么样了……现在妖管局的人找不到龙处，那帮黑衣人也找不到他。”

    “我觉得他可能是受伤了，暂时先藏了起来。”

    ……

    “……”行瑞一下子接收到的消息太多，愣了好半天，才问了一句，“龙思辰……受伤了？”

    之前林飞跃和周明锐信誓旦旦龙思辰绝不会有事的画面仿佛还在昨天，但现在李霖告诉他，龙思辰重伤失踪了。

    行瑞抱紧怀里的龙崽，有点茫然：“……原来他真的受伤了。”

    龙崽被他抱的喘不过气，不满地拿爪子戳了戳行瑞的胳膊。

    行瑞却没注意到它的动静，而是继续问：“那……那大楼现在怎么样？”

    李霖叹了口气：“昨晚参与战斗的人基本都受伤了，还死了几个监狱里的妖怪，现在整个妖管局也几乎瘫痪了。”

    “你先别来上班了，那些黑衣人还没有放弃进攻妖怪监狱，大楼现在很危险。”

    “你就在家好好待一段时间，也少出门，知道了吗？”

    行瑞点点头：“嗯。”

    “好了，我继续打石膏了，再见啊！”

    ……

    李霖挂掉后电话，行瑞愣了几秒，才问了一句：“石膏是什么？”

    ……不过没人回答他了。

    行瑞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有妖怪”，看了眼昨晚被他完全忽略的论坛版块。

    果然，论坛里已经炸锅了。

    无数个标着“热”的帖子飘在首页，刷新速度快的行瑞眼睛都有点跟不上。

    [昨晚妖管局大楼遭恐怖势力入侵，目前已经平息！]

    [由于仍有部分恐怖分子流窜在外，请云访市市民近期减少外出，有相关线索请迅速联系妖管局治安处。][昨夜云访市突降大雨，部门地区排水不畅，形成积水，目前有两个区域受到积水影响，暂时无人伤亡。]

    [近期医疗资源紧张，请各位市民优先让给妖管局成员治疗。]

    ……

    这些还都是官方的帖子，底下个人发的帖子里才真的是各种猜测都有。

    [我的天呐，我就住妖管局附近，昨晚的动静吓死我了！]

    [速报，昨晚据说有人看到龙了？这年头还有龙？！]

    [龙多半是幻觉，但昨晚的惊雷是真的恐怖！！！]

    [我哥就在妖管局上班，昨晚他也参加战斗了，还被打了一枪，听说对方的子弹也是特制的，我哥的手臂都被打穿了，现在已经住院了，求一个祝福！]

    [我的妈，云访市已经一百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吧，这是怎么了？天灾妖祸一起来啊……]

    [听说了吗，lsc失踪了？！]

    [lsc怎么可能失踪，肯定是抓人去了。]

    ……

    行瑞抱着龙崽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紧张。

    “龙思辰这么厉害，现在却失踪了，说明那些黑衣人实力真的很可怕。”

    “但是……龙思辰毕竟是八级，应该……应该没事的吧……”

    “话说回来，连龙思辰都失踪了……”

    龙崽的表情缓和了一点，抬头看着行瑞，想看看他的态度。

    行瑞思考了半天，终于说：“……那我还要不要出去买生牛肉啊？”

    “……”

    行瑞低头，看着突然拿屁股对着自己的龙崽，有点纠结。

    “虽然很危险，但是……不买的话你就没有东西吃……”

    “而且我也饿了……”

    他想了想，作出了决定。

    “不行，还是得出去。”

    行瑞换了身衣服，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在家里等我哦。”

    谁知道刚要关门，龙崽就直接从门缝里快步窜了出来，站到他脚边。

    一人一龙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

    行瑞的表情很为难：“你也想出去啊？可是外面很危险，而且我看论坛里好多人说，带宠物出去，一不小心宠物就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崽崽，你就在家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好不好？”

    龙崽似乎并没有同意这个建议，而是一副要和他一起出门的样子。

    行瑞叹了口气：“这……”

    他故意吓唬龙崽：“外面有很多坏人，如果他们抓到了你，会把你卖了的！”

    “卖得好，可能是宠物店，卖的不好，就是野味店了！”

    ……

    幼龙看他的表情愈发无语。

    ……

    “……真要跟我一起啊……”行瑞想了想，回屋拿了个双肩背包，“那好吧，你藏到包里，不要让别人看到。”

    幼龙看到那个包愣了一秒，随后转头就要走。

    行瑞怕它跑了，慌忙抱起他一把塞进了包里，顺便拉上了拉链。

    当然，没忘了给它留个口子。

    幼龙对这个黑漆漆的背包非常不满，一直在挠着包想出来。

    行瑞隔着背包拍拍它：“乖啦，我等会儿就买个舒服的包包，现在先委屈一下了。”

    一边说，行瑞一边把背包反过来背在胸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原来龙也是需要溜的。”

    “……”

    ……

    大街上并没有人，连公共交通都停运了。

    行瑞走出居住区，感受了一下整个云访市的安静，顿时自己也没有勇气走太远了。

    他就近找了一家还开着门的宠物店，推门进去。

    店主是个小姑娘，正看着电脑上的新闻皱眉，听到动静吓了一跳。

    “……你好？”

    行瑞眼睛亮亮的，笑着看向她：“有没有适合龙崽崽的外出包呀？”

    “……什么崽？”小姑娘愣了一下。

    “龙……”行瑞刚说了一半，又突然想到昨晚还有好多人在追这只龙，就没继续说，只是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一只，很可爱的崽崽。”

    小姑娘瞬间会意：“哦，猫啊！有啊，你看看这个……”

    她跑到货架上拿出一个银白色的猫包：“这是最新款的豪华猫包，自带拉杆、可拆式背带，透气孔设计的也很合理！”

    “对了，是公猫还是母猫呀？我们这里还有粉色的！”

    小姑娘又拿出一款粉色的猫包，比银白色猫包设计的更可爱。

    行瑞眼前一亮，不过，他突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行瑞低头看了一眼包里的龙崽。

    他还不知道这个龙崽崽是公是母……

    “你等一下。”

    行瑞背对店主，拉开包带，小声问龙崽：“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幼龙压根懒得给他眼神。

    行瑞戳戳他的小脑袋：“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