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知否

    南喻陌说完, 便望向了祁舒瑶，看着她唇边的浅笑, 便觉满心的欢喜, 也更加坚定了她的喜欢, 而不是为了她原以为的‘负责’。

    “喻陌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们认识吗？”看到南喻陌突然望向她, 脸上还带着笑，祁舒瑶不明所以, 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却又似无意地问道。

    “嗯…长发披肩，气质优雅，满眼温柔, 每次和我说话都是笑着的人, 和她待在一起，会觉得很舒服，也很安心。你们也都见过……”南喻陌下意识地就按照祁舒瑶的模样来描述，却也不敢说的太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视线则从祁舒瑶的身上移开了。

    只是南喻陌望向众人的时候，怎么觉得她们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呢？那了然的神色，怎么感觉她们都知道她说的是谁似的？

    “舒瑶，到你了。”南喻陌有些不好意思，不大敢看她们，又转过头对祁舒瑶说道。

    “嗯。”祁舒瑶应了声，然后也按了下转盘上的按钮。

    “哇！大冒险！这次终于是大冒险啦！舒瑶快来快来, 随便拿一个。”顾晚轻表现得比谁都激动，再次端起盘子，递到了祁舒瑶的面前。

    “是什么？”祁舒瑶刚打开纸条，顾晚轻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凝视自己左边的人十五秒，然后说‘我爱你’。”祁舒瑶直接念道，然后便直接望着她左边的南喻陌，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淡笑。

    “我爱你。”祁舒瑶说道。

    因为不爱，所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因为不爱，所以说的坦然。

    因为不爱，所以这三个字也只是游戏的要求，没有任何的意义。

    也因为不爱，这三个字也才可以这么轻易地就说出口……

    祁舒瑶说完，场上顿时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安静状态，或者说是她和南喻陌对视的那一刻起，场上就一直保持着安静，只是她说完之后，这种氛围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祁舒瑶望了望众人，又回望南喻陌，见南喻陌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态，也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心里不禁疑惑，这都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这个大冒险对舒瑶一点挑战也没有呢？”顾晚轻有些惋惜地说道，也打破此时的气氛，心里只觉得有些可惜，这和她原本想的怎么一点儿也不一样？

    开始的仓促，结束的也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那安静的那十五秒的大冒险就这么过去了。

    “好了，下一个人了。”祁舒瑶脸上始终都带着一抹笑，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平缓，没有丝毫波澜。说完之后，视线也再次立刻从南喻陌的脸上移开，望向祁惜卿。

    祁惜卿望着坐在她左边的两人，一个一脸的坦然，一个看着则是有些忸怩，即便灯光再暗，依旧能瞧见南喻陌那与以往不太一样的脸色。

    南喻陌的异样祁舒瑶能理解，毕竟不管心里喜不喜欢，被一个人凝视十几秒，最后再来句告白的话，除非心是铁做的，不然都不会毫无异样，有些害羞也正常。而更何况，南喻陌对祁舒瑶又不是不喜欢呢？

    让祁惜卿比较有兴趣的则是祁舒瑶所表现的淡然，这就有些不太合乎常理了，她怎么觉得其实祁舒瑶的心里没有她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无波呢？

    知女莫若母，她可是不相信刚刚祁舒瑶和南喻陌对视的那十五秒，祁舒瑶的心里会是毫无波澜的。

    不过不管祁舒瑶心里是怎么想的，祁惜卿也不会去过多的干涉，一切都让她们顺其自然。

    “大冒险！哇啊啊，又是大冒险，希望这次祁姨能给我们带来些惊喜哇。”刚刚祁舒瑶的那个大冒险，顾晚轻觉得总觉得有些不过瘾，毫无刺激，现在又将她想要的那种感觉寄予在祁惜卿的身上。

    祁惜卿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从盘子里拿出一张纸条。

    “给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打电话，让她说出自己最想听但对方却从未说过的话，而且不能让对方猜测出这是游戏环节。”祁惜卿在读到‘心里最重要的人’这几个字的时候，舒昭嬅的身影便浮在了她的脑海中。

    静坐抚琴，举止温柔娴雅的人，她们的初次见面，在她心里永远都抹灭不去，不论过了多久，那一眼的惊鸿一瞥，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心里最重要的人……

    众人同时都望着祁惜卿，想知道在她心里，谁是最重要的人。

    “可千万别是舒瑶啊。”在祁惜卿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的时候，顾晚轻突然说道。

    她们可都是知道祁舒瑶是祁惜卿的女儿的，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无非就是儿女亲人，或是另一半。

    而祁惜卿到现在都没有结过婚，也没见她和谁亲近过，说不定祁舒瑶就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呢？

    “不会……”赭温妍望向顾晚轻向她摇了摇头，然后手放在唇边，让她先不要说话。

    电话已经接通了。

    “卿儿……”祁惜卿的手机开着免提，舒昭嬅那那温柔的声音透着手机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顾晚轻瞪大了眼睛，回望赭温妍，满眼的难以置信。

    之前谈到舒昭嬅的时候，祁惜卿只说她是她年轻时认识的人，已经几十年没见了。

    可是几十年没见的人，竟然会是心底最重要的人？

    赭温妍摇了摇头，示意顾晚轻别急，接着听下去。

    顾晚轻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听着她们的谈话。

    “咳，舒舒现在在做什么呢？”祁惜卿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舒昭嬅打电话，而且想到她待会儿要问的话，心里就更加别捏了。但是她却不后悔打这个电话，即使是游戏，舒昭嬅也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她不想因为不好意思，就随便让什么人来代替。

    舒舒……

    OMG!

    顾晚轻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心里止不住的激动，想要立刻找个人倾吐一下，可是看着其他人，怎么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难道她们又都知道了？

    “在书房看书。”舒昭嬅望着电脑上关于祁舒瑶的一切信息，慢慢收回视线，落在桌前的书上。

    她确实是在看书……

    “嗯。”祁惜卿应了句，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卿儿不舒服吗？”刚刚听到祁惜卿轻咳了一声，现在也不说话，舒昭嬅关心地问道。

    “没，只是现在有些无聊，突然想和你说说话。”祁惜卿身体往后倾，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舒舒在看什么书？”祁惜卿又问道。

    “漱玉词。”舒昭嬅抬手抚着书页，指尖停留在‘知否，知否…’几个字上细细摩挲。

    舒昭嬅此时心里也有些迷茫，尤其在看过了祁舒瑶的信息之后，对她这过去的二十几年……

    是不是她错了？

    “舒舒看到哪首词了？我来猜猜看。”祁惜卿笑了笑，心里突然想到怎么让舒昭嬅说出她一直想听的话了，然后说道。

    “昨夜雨疏风骤……”舒昭嬅指尖微动，念出了第一句。

    以前舒昭嬅也常和祁惜卿玩诗词游戏，她说前一句，她回后一句。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可以将一本诗词从头到尾都读一遍，后面读的多了，不用再看书，都知道下一首是什么，下一句是什么。

    “浓睡不消残酒……”祁惜卿接道。

    祁惜卿对漱玉词里的每一首词都很熟悉，舒昭嬅好像尤其喜欢李清照的词，她跟着也读了不少。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

    “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最后一句，两人同时念出，一个声音清亮，一个温柔，融合在一起，莫名的好听。

    “这是易安的如梦令！怎么样，我记忆力不错吧？一个都没错。”祁惜卿自从和舒昭嬅分开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些诗词。

    看到这些，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地想回去找舒昭嬅。

    可有些东西，早已根植心底，刻入骨髓，时间久了不但不会忘记，反而记得越来越深刻。

    “嗯，卿儿的记性一直很好。”舒昭嬅浅笑，夸道。

    “不如，我们今天换个玩法吧，我说上一句，舒舒来猜下一句。”祁惜卿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后面不管她说什么，舒昭嬅应该都不会再怀疑了。

    “好。”舒昭嬅轻声应道。

    “予你欢喜城……”

    “长歌暖浮生……”

    “星河滚烫……”

    “你是人间理想……”

    “你遥远如萤火……”

    “是世间所有闻说……”

    “愿有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世间安得两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舒舒知道这些诗词是什么意思吗？”祁惜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六句，刚刚好。

    “我爱你。”舒昭嬅没有犹豫，祁惜卿话音刚落，她的声音便立刻传了过来，即使隔着手机，也能听出这三个字中所带着的缱绻与柔情，再普通不过的三个字，由她那温润的嗓音说出，却仿佛被赋予上了不同的意义。

    “……”祁惜卿没想到舒昭嬅会说的这么快，没有丝毫的停顿，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之前她曾无数次诱着祁惜卿对她说这句话，舒昭嬅却从未说出口过，只会借着各种诗词来表达，不知是羞于出口，还是她原以为的，她对她不够爱。

    所以对于‘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各种古语诗词，祁惜卿都记得特别清楚，而这些话也都是曾经舒昭嬅或说给听，或写给她的。

    这也是为什么祁惜卿认为舒昭嬅绝对不会怀疑她的原因，她之前也会常用这些话来套舒昭嬅的话，却一次都没成功过。

    可是，没想到现在她才说了六句，就成功地让舒昭嬅说出了这三个字，她惦记了几十年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