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如初

    “嗯, 这次送过来的酒比较特殊，醒的时间越久, 酒的口感越好, 也更能品味到酒的美味。”祁舒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随后端起面前并没有醒过的酒慢慢地品了起来。

    味道也很不错。

    并不是所有的红酒都需要提前醒酒，而祁惜卿开的这四瓶酒, 刚好都不需要醒酒。

    祁惜卿看着祁舒瑶杯中的酒慢慢减少，又看了看桌上的四瓶酒, 拿起酒塞一一又塞好, 重新放到酒柜里。

    眼不见为净。

    “晚上早点睡，明天要早起。”祁惜卿恋恋不舍地离开酒柜，对着在厨房里洗酒杯的祁舒瑶说道。

    “嗯, 知道了。”祁舒瑶回过头, 笑着点头应道。

    心里越发想见见她的舒伯母了，她是怎么做到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她的母亲那么乖乖听话的？而且她竟然能猜到她的母亲会喝酒！

    少喝酒，最多两杯。

    再简洁不过的话, 却能让祁惜卿忍住酒意，真的只喝两杯。

    她可是知道她的母亲的酒瘾有多大的，之前她劝了那么多次，各种方法都用多，都没用，还是喝到不能喝为止。

    可是她的舒伯母只说了一句话，她的母亲竟然就能真的放下酒杯, 明明即便她喝了，只要她不说，舒昭嬅也不会知道，但是她依旧没喝。

    ‘只喝了两杯[乖巧jpg.]’祁舒瑶回到房间，同意了好友申请，立刻回了一句，好像是报备一般。

    ‘嗯，早点休息，晚安。’舒昭嬅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手机也一直放在手可触的地方，似是一直在等着祁惜卿的消息。

    在手机提示音响了之后，舒昭嬅看到微信里显示的好友通过，以及随之而来的话和那个萌萌的表情包，舒昭嬅再次弯了弯眉眼，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只发出去一句晚安的话，原本在后面加的一个表情符号也删去了。

    ‘晚安。’祁惜卿也回道，随后又发出一个睡觉的表情包。

    舒昭嬅看着聊天界面里的那个前爪交叠在胸前，闭着眼睛的圆嘟嘟的小猫，配上‘晚安’两个字，安静乖巧的模样，像极了酒醉后躺在她怀里的她的卿儿。

    舒昭嬅伸手摸了摸手机屏幕上‘卿儿’那两个字，轻声道了句‘晚安’。然后放下手机，关了灯，安心地睡去。

    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心，即便睡着了，嘴角依旧微微上挑，带着笑。

    与舒昭嬅不同，祁惜卿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止不住的激动，却又带着忐忑。即便刚刚在电话里，或者是后来的微信，她们依旧像以前一样聊天，但是她们毕竟还是分开了二十多年，而且当年是她对不起舒昭嬅，主动离开了她，现在却又忍不住地回头去找她……

    虽然舒昭嬅说了不会怪她，她对她总是那么的温柔与纵容。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怪自己。

    隔着手机，没有见到人，祁惜卿还能表现得像以前一样，可是，她们见了面之后呢？

    这么多年她早就变了，已经不是二十几年前的祁惜卿了。舒昭嬅还会喜欢她吗？她对她的印象是不是还是停留在二十多年前？她喜欢的是不是还是二十多年前的祁惜卿？

    越想祁惜卿越是担忧，越是睡不着，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祁惜卿便起床了，拿过手机想给舒昭嬅打个电话，又怕她没醒会吵到她。点开微信界面，犹豫了好久，打出‘早上好’三个字，又删了，换成‘早安’，又删了……

    删删写写，写写删删，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发出去。

    祁惜卿气得把手机摔在了床上，去了浴室。

    明明是四十好几，快五十的人了，却宛若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祁惜卿望着镜子里面色有些憔悴的自己，气自己的不争气。

    当年她刚和舒昭嬅认识时也不像这样，能在她面前侃侃而谈，滔滔不绝，怎么现在竟然连两三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祁惜卿不知道，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心里总是会有些无措和小心翼翼的，当年的她对舒昭嬅的喜欢大概掺杂的欣赏更多些吧，欣赏她的才华，喜欢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那股书香气息。

    不然，当年又怎么会舍得狠心离开呢？

    所有的分开，哪有那么多的理由，不过都是不够爱。

    或许当年的舒昭嬅也知道，她一直都比祁惜卿自己更了解她。所以在祁惜卿走后，她并没有再去找她，而是安静地接受。

    如果今后祁惜卿还会再来找她，那她便再也不会放开祁惜卿，不管她爱不爱，她已经给了她一次离开的机会。

    如果一直到最后，祁惜卿都没有来找她，她也会安静地一个人度完余生。

    好在上天是眷顾她的，最后祁惜卿还是想起她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现在是爱她的了？即便是晚了二十多年的爱……

    祁惜卿洗漱好之后，画了个淡妆，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和祁舒瑶吃了个简单的早饭，便赶到今天的拍摄场地。

    她们今天来得有些早，其他组都还没有到。

    不过，南喻陌却是早早地来了。她不应该是一直跟着赭温妍和苏诺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南喻陌似乎没有注意到祁惜卿和祁舒瑶过来，双手举着相机，时不时地转换着角度对着淄瑙湖拍摄。

    祁舒瑶慢慢走近，站在南喻陌的不远处，望着认真拍摄的南喻陌，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了柔和的笑意。

    “舒瑶！”南喻陌看着镜头里突然出现的人，还以为是错觉，拿开相机，待看到镜头里的人真的就是祁舒瑶之后，三步做两步小跑到祁舒瑶的面前，满是激动。

    “喻陌，就你一个人吗？温妍和小诺呢？”祁舒瑶帮南喻陌理了理她那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问道。

    “嗯，我一个人过来的，这里早上的景色特别美，我来采采景，她们应该也快过来了。”不知道南喻陌是跑过来有些急了，还是因为祁舒瑶的动作，南喻陌脸上慢慢浮起一层淡淡的粉色，站在祁舒瑶的面前一动不动。

    赭温妍和苏诺身边已经有四个摄影师了，也并不需要南喻陌时时都跟着。

    “拍好了吗？”祁舒瑶放下手，往后退开半步。刚刚觉得没什么，现在突然觉得她们靠得似乎有些近了。

    “嗯，舒瑶要看吗？淄瑙湖的日出，刚刚拍了一段……”南喻陌举起相机，翻到刚刚拍的日出，又向祁舒瑶靠近了一步，和祁舒瑶一起看。

    两人靠得更近了。

    祁舒瑶低头望着摄像机，余光却瞥到南喻陌领口处隐隐若现的锁骨，神情一怔，立刻移开了视线，专心望着镜面。可不知为什么，那无意一瞥，却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即便眼前的日出再美，南喻陌拍得再好，她竟然还会频频失神。

    明明之前南喻陌因为醉酒，她还帮她换过衣服，她的哪一处她没看过，那时觉得也没什么，怎么现在因为无意中的一瞥，竟然…心跳还有些加速呢？

    祁舒瑶和南喻陌站在一起看着摄影机，祁惜卿就站在她们的不远处，时不时地望手机一眼，打开又关闭，又接着打开，如此反复。想要发消息给舒昭嬅，却又怕打扰她，又想舒昭嬅能主动发消息给她，不断地纠结着，心里也是起起落落，最后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舒舒起了吗？’

    ‘嗯，刚用完早饭。’消息刚发出去，立刻便收到回复，就仿佛舒昭嬅是一直拿着手机一般。

    ‘卿儿吃早饭了吗？’舒昭嬅又回道。

    ‘吃过了，和舒瑶一起吃的。’祁惜卿也回道。

    ‘舒瑶？’舒昭嬅顿了顿，指尖略微颤抖，两个字敲了许久，才发出去。

    ‘我的女儿。’祁舒瑶似乎是故意提到祁舒瑶的。

    ‘你的女儿？卿儿结婚了？’舒昭嬅好像有些握不住手机了，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敲了一行字。

    “没有，过段时间，我带舒瑶去看你。”不知为什么，祁惜卿没有多解释，只是又回道。

    ‘好。’舒昭嬅也没有多问，也回道。

    ‘对了，我最近和你的女儿待在一起。’祁惜卿又回道。

    ‘小诺？’舒昭嬅知道苏诺去拍节目的事，祁惜卿也去了？

    ‘嗯。’祁惜卿应道。

    ‘卿儿喜欢小诺吗？’想到苏诺，舒昭嬅心里也柔软了许多。

    ‘小诺很乖巧，讨人喜欢，只有些不大爱说话。’祁惜卿毫不掩饰她的喜欢。

    ‘小诺小时候就一直很安静，但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舒昭嬅似是怕祁惜卿不喜欢苏诺，虽然她对苏诺也不是特别了解，却依旧夸着苏诺。

    ‘我知道。’祁惜卿想着这两天与苏诺的接触，苏诺不仅懂事，还很会照顾人，而且像舒昭嬅一样多才多艺，她很喜欢。

    不知什么时候，赭温妍和苏诺也过来了，两人走到祁惜卿的面前，在她旁边站了许久，只见到祁惜卿拿着手机，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聊天，脸上掩不住的笑意，整个人看着也很愉悦。

    赭温妍和苏诺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等到其他人都到齐后，赭温妍才问道：

    “祁姨，你们来的这么早？”

    “嗯？嗯，我们也刚到不久。”祁惜卿刚刚一直和舒昭嬅聊天，没感觉过了多久，好像只过了一会儿。

    祁惜卿看了看手机，见舒昭嬅也没再发消息过来，关了手机，装到包里，随着赭温妍她们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