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师稼吓了一跳, 但是此刻比起惊吓，她身体做出来的更直观的反应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正要对桑束呵斥“松手”时，没想到那双缠绕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比她更快一步, 松开了。

    “睡吧。”身后传来桑束的声音，“刚才逗你玩呢！”

    她又不是真的登徒子。

    桑束虽然心里自己这般想, 但很快就被她自己推翻了这个结论。不对，她其实是想伸手继续抱住的, 但依照她对师稼的了解, 桑束很明白对方并不会太喜欢自己这样的亲昵。

    她并不介意师稼现在对自己的不接受，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她能让师稼接受自己。

    现在不必太着急，对于自己喜欢的, 她一直很有耐心。

    桑束倒是真闭上眼睛, 但在她身边的师稼这时候却是有点睡不着。

    不得不说，桑束可能无意间的动作就能将她的内心搅动得没有半点平静, 即便现在她感受到桑束的那双手已经很规矩地放在她自己的胸前，但此刻桑束的呼吸，好像都吹动着她后颈处的浅发，痒痒的, 让她不得不在意。

    这晚上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已经累了, 可就是有点睡不着。

    师稼以为桑束的规矩只是暂时的, 但没想到后者在对她说了晚安后, 真就乖乖的什么出格的动作都没有了，反倒是她，心里变得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师稼终于感受到睡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当第二天醒来时，师稼似乎觉得还很舒服，微微蹭了蹭自己以为的被褥。

    昨晚做梦，梦见她自己好似滚进了火炉里，说滚烫吧，但好像只是暖烘烘的，在这个冬日的夜晚，让人很留恋。

    这个梦境，当她睁开眼睛时，瞬间就醒了。

    她整个人，也变得格外清醒。

    桑束比师稼更早一步醒来，但她躺着没有动，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等着师稼醒来。

    师稼现在终于明白在自己梦境里一直觉得暖融融的火炉是怎么回事了！

    她现在像是一只猫咪一样蜷缩在桑束怀里，这能不觉得暖和吗？

    昨晚桑束的确是很规矩，但是不规矩的人却变成了自己！

    这个认知，让师稼顿时手足无措，再看向现在顺势抱着自己的人时，都带着心虚。

    “我……”师稼想解释的，可一开口，就先红了耳朵。

    她怎么会想到自己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见的不是天花板，而是桑束白皙的皮肤？更要命的是，如今脑袋下枕着的也不是让她觉得熟悉的枕头，而是比枕头更加柔软的桑束的胸口！？

    那瞬间，师稼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头又开始忍不住蜷缩到一块儿。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可能在她的脚下已经抠出了三座金字塔！

    桑束早就料想到怀里的人在清醒过来会变得像是现在这样窘迫，但是桑束可从来没想过真要看着师稼着急又羞涩地结巴，在看见师稼有点可爱地红了耳朵时，桑束已经先开口，“昨晚睡得好吗？”

    师稼：“……”

    虽然很舍不得，但桑束在师稼醒过来时松开了那只搂着她肩头的手，“我先去洗漱，你再躺一会儿？”桑束继续说，她是更舍不得看见师稼在自己面前无措纠结，虽然好像自己在看见这般模样的师稼其实心头也有那么点觉得兴奋？

    桑束回想着上辈子自己跟师明烟在一起后，去师家时有听过柳月抱怨，大意是说师稼就只忙着工作，对婚姻大事一点都不上心，都快三十的人还没个对象。

    想到这里，桑束觉得自己心情像是变得更好了，就冲着师稼如今这表情和反应，她就能确定身畔人前沉稳，床上青涩到不行的师医生，完全还没谈过恋爱。

    桑束的提议，师稼求之不得，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她还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桑束。

    “嗯。”她小声说。

    桑束下了床，踢踢踏踏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师稼脸上烧得厉害，她现在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着桑束的脚步声，她还是没忍住，抬头朝着拿到纤细的身影看了眼。

    正好这时候桑束边走边活动着手臂，师稼是半夜像是一只毛线球一样滚进了她的怀里的，而她就那么抱着师稼睡了一整晚，醒来时，为了让师稼多休息一会儿，手臂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现在起身，自然觉得酸麻，甩手便是下意识的动作。

    师稼：“……”

    心里忽然觉得很歉疚。

    捂住脸，师稼感到慌乱。

    桑束洗漱很快，没多久水声便停了。师稼躺在床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刚才趁着桑束洗漱的时间，已经想好了要怎么道歉。

    探出头，师稼正要把准备好的腹稿念出来，她才刚叫了桑束的名字，对方转向了她，却没想到眼前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正常清晨会见到的……旖旎景色。

    师稼这声音对桑束而言也在意料之外，就在上一秒种桑束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师稼好似还在睡着，没吭声，顺势换衣服，抬手将睡衣脱了下来……

    骤然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桑束直觉转过身，便对上床上因为太过震惊而瞪大了眼睛的年轻女子。

    师稼的尖叫已经疯狂奔涌到了嗓子眼里，但最后她还是死死掐住自己掌心，强迫转过头，将目光从桑束身上挪开，“穿好衣服再说吧……”

    即便是强做镇定，但这嗓音里透出的不寻常哪里会让桑束听不出来？

    被看光的人倒没那么羞赧，桑束还淡定穿上卫衣长裤，而坐在床上的师稼觉得自己头顶都快要冒出蒸汽，她简直快要受不了这样窒息的相处，视线都无处安放。

    桑束穿好后走到师稼身边，见到对方还背对着自己的模样，桑束觉得好笑，伸手放在后者肩头，“师医生，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师稼：“……”

    就算是准备好的腹稿，但经过刚才那一番惊吓，她还记得什么？

    “没事，你先下去吃饭吧，我很快就来……”师稼说。

    她以为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却是不知道那绯红的双颊已经出卖了她。

    看起来分明一点都不淡定，游刃有余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桑束见她害羞的很，心里倒是还有两分想要继续逗弄她的想法，不过当目光落在师稼那双紧紧拽着床单的手的时候，桑束最后点点头，摸了摸自己肚子，做出好像很饿的样子：“那我先下去了，你去洗漱吧。”

    总不能把她家师医生逼得太狠，万一真被她吓跑了怎么办？

    等到桑束出门后，师稼听见耳边传来清晰的关门声，她的肩头这才松下去，吐出一口气，师稼将自己埋进了被褥之间。

    可下一瞬间，师稼又很快抬起头。

    没别的原因，经过了一晚上，这被褥上已经不仅仅是只有属于她的味道了，还带着桑束的。

    刚才眼睛里看见的春色，让她整个人好似都不能正常思考，一闭上眼睛，都是桑束。

    咬着唇下床，师稼看着凌乱的床单，忍不住感慨，真是有史以来她自己遇见的最兵荒马乱的清晨，而这一切的源头，可不就是因为桑束？

    甩了甩脑袋，师稼很快洗漱下楼。

    一般情况，师稼都直接去宋老师房间。今天她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里面已经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照顾着宋老师。

    站在门口，师稼听见从里面带出来的桑束的声音，同时也有宋老师回应声，一老一少好似交流得还很愉快。

    师稼那只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松开了，她靠着墙壁站着，听着里面传来的浅浅的交谈，神情柔和了不少。

    从前她不知道桑束来疗养院的具体目的到底是什么，可从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质疑桑束的决心。

    桑束出来时，就看见靠在外面的师稼，她一愣，问：“怎么站在外面？吃饭了吗？”

    师稼见到她时还有点不自在，她摇头：“还没，等你出来，一起去吧。”

    她猜到桑束也是先照顾了宋老师。

    两人走到食堂，桑束端着豆浆坐下，“我看了机票，今天下午就有飞西北的，昨天那姑娘已经把她同学的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有熟人带队，我们就混在里面，以支教的名义。像那种偏远的地方，说不定没有任何理由出现，会引起旁人的警惕。你这边先确认一下时间，如果来不及的话，我就先过去。”

    师稼：“我没问题，等会儿就跟同事换班。”

    知道事态紧急，如果对方真是李可可，那她们也是越早确认越好。

    师稼吃过饭先去找到芦田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因为还不确定，也没有伸张。我和桑束计划是先去看看情况，如果真是病患的女儿，至少要带回来，见见她最后一面吧。”

    芦田听说可能找到了李可可，先是很激动，不过在听着师稼的形容，又变得担心：“这是不是还有点危险啊？如果真是那些人真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那你们想带走她应该不会太容易。可别自己受伤了！”

    师稼笑了笑，“嗯嗯，没事，桑束也跟着一起去的。”

    等说完这话时，师稼看见芦田脸色变得古怪，不由问：“怎么了？”

    芦田看着她：“不是，这跟桑束有什么关系？我让你保护好自己，难道桑束跟着你去，她能保护你？这话听着好奇怪……”

    听闻此，师稼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是有多有歧义。她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说，我又不是一个人去，还有桑束，大家可以互相照顾。”

    芦田还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她：“真的吗？”

    师稼硬着头皮，她这人从小到大都很少撒谎，这次却因为桑束又犯了错：“真的。”她斩钉截铁道。

    芦田“哦”了声，“反正你万事小心，不过……”她顿了顿，靠近师稼眨了眨眼睛，“老实交代，桑束是不是在追你？”

    “……”师稼脸色大红，没别的原因，她就只是发现好像刚才的谎啊，白撒了！

    芦田没等到她回答，就已经拍了拍她肩头，笑眯眯走了。

    她闺女都上幼稚园了，每天放学接小孩时，都能看见自家闺女跟另一个小姑娘争她们班上的“班帅”，小孩的占有欲里都是写在眼睛里，就冲着昨天桑束见到自己跟师稼在一起的那眼神，简直就跟幼稚园的小朋友一个模样，她还能看不出来的吗？

    刚才听着师稼的那些话，芦田就忍不住想笑。

    从前她觉得师稼少年老成，一方面觉得现在的姑娘能做到她这样的太少了，一方面又打心眼里有些心疼她。如今，好不容易看见师稼真像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对暧昧的喜欢害羞的样子，芦田真觉得太好了。

    这才是在这个年纪里该有的明媚和娇气，最好的年华享受最炽热的爱情，就该是让人羡慕欢喜。

    师稼却不知道此刻芦田心里的想法，她还在讷讷开口说着“没有那回事儿”的话，早就羞红了脸。

    原来大家都看得出来吗？

    师稼趁着无人的走廊，忍不住抠了抠墙。

    决定了时间，桑束联系上公益部的接待人员，下午跟师稼换了一套衣服就飞了过去。

    在路上，桑束接到了好友陆敏的电话，对方劈头盖脸一阵咆哮——

    “桑束你是不是当我是三十八线女星啊！临时救急的时候你从来不忘记坑我？”

    陆敏是推了两个通告专程回来给桑束顶上forever18 节目导师的位置的，对于好友这种行为，她气得现在就想冲到桑束跟前手撕了她。

    闺蜜的作用大约就是用来坑的，就算是生气，但答应的时候仍旧爽快的不行。

    桑束将电话微微拿得距离自己耳朵远了一点，“回来请吃饭。”

    陆敏还在另一头疯狂diss她没有人性，私下那嗓门大得让师稼听得清清楚楚。

    师稼小声问：“你真的没事吗？不然别去啦！我一个人也行的。”

    她可是听得电话另一头陆敏说的那些后果，好似很严重。

    桑束正要回答，与此同时，她手机另一端此刻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随后陆敏还是比桑束快一步，这片刻的停止好似专门为了下一刻的惊呼做准备——

    “卧槽？桑束你身边有女人！”

    这声音，不仅桑束听得明白，师稼同样听得清清楚楚。

    桑束还没解释，陆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她平常说话语速就很快，现在更快了，就像是倒豆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飞快地往外欢快蹦跶——

    “你老婆？不然你怎么可能翘掉工作？快！告诉我是谁！”

    电话另一头的人还很兴奋，而在这一头的两人对视一眼后，纷纷陷入了沉寂。

    桑束直接挂断了陆敏的电话，飞快睃了眼师稼，小声解释：“我朋友随口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师稼：“……嗯。”

    但就算现在不放在心上，“你老婆”这三个字也一直回荡在她脑海里，有些挥之不去。

    剪短的对话结束后，车里的气氛似乎更加诡异。

    桑束轻咳一声，“那，回来下一次有时间跟我去见见我朋友吗？她人其实挺好的。”

    师稼：“……到时候再说吧。”

    她怎么就觉得如果自己真跟着桑束去见了她的那群朋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是那么可以用那么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呢？

    桑束是在飞机起飞前看见微博上好友圈的提示的。

    陆敏在跟她通话结束后不久发了一条微博，她顶了桑束的班，对节目组来说，当然没必要拒绝。陆敏的名气在整个圈子里来说，谁请到就是谁家赚了。当红的一线小花，有颜值有梗有综艺感，来参加节目只会带来更多的流量。在去之前，先在各大平台上发通稿预热，陆敏也有转发，但在评论区，她亲自下场点-爆了话题。

    众所周知桑束的好友就是陆敏，现在桑束下一期不去录节目反倒是陆敏上了，有些没底线的营销号带节奏，扬言陆敏截胡，抢走了桑束的位置。

    这评论一出现在陆敏微博下面，她很不客气抓着人回复——

    【陆敏V：@桑束V，有人说我们是塑料姐妹情，又在放屁屁，我们明明是泥巴姐妹，对吧？】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桑束的粉丝担心自家蒸煮，在陆敏微博下小心问了问桑束去哪儿了，没想到这条评论也被陆敏回复了。

    【陆敏V：她啊，陪她老婆去了。】

    还有什么回复比这一条更加自带光芒？

    刚才提问的小粉丝简直惊掉了下巴，老婆？？？

    自家蒸煮这是谈恋爱了？

    一时间这高亮的回复像是被春风带着拂过整个互联网，陆敏的微博下面涌来了一大群桑束粉，纷纷问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女神陪她老婆？老婆？真的是老婆？”

    “今天，失恋了，永别了，这个世界！”

    “难怪之前的微博都变甜了！什么医生，什么想抱着你睡觉，天，我哭了，我家的小姐姐，真的恋爱了？不会真跟那个师明烟吧？卧槽？”

    “回楼上，并不是师明烟，请看今天桑桑家经纪人的回复，师明烟可算了吧，是她的话，我并不是很想祝福。”

    “是师明烟的话不想祝福加一，不管怎么说，既然现在还是学员，我jio得还是不要跟导师传绯闻比较好，不然到时候真出道了，也会让人诟病。”

    ……

    “我家烟烟是吃你家大米了吗？恋爱自由，谢谢！”

    “你们怎么不说你家女神没有点节操，是学员都勾引？”

    “不约，谢谢！”

    ……

    最后没想到渐渐演变成两家粉丝对掐，不过不管过程是什么样子，反正陆敏这条微博是火了，带着那句“陪她老婆”的回复也火了。

    桑束看见时，就是两家粉丝在陆敏微博下打得最火热的时候。至于某位亲手点燃了战火的一线小花，此刻完全隐身，人都不见！

    桑束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师稼，后者没有一直抱着手机刷消息的习惯，现在比谁都可爱地看着航空杂志，安静极了。桑束那张掩藏在口罩下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她在车上听见陆敏在电话里的那句“你老婆”时，当着师稼的面儿解释，让师稼不要放在心上，可大约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对陆敏这话她是有感到多愉悦。

    即便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桑束心想着。

    偷看着师稼的侧脸，很快桑束发了一条微博。

    她爱怼人，但宠粉的名头在圈子里也很响亮。

    【桑束V：真是要感谢我的泥巴姐妹@陆敏V一声不吭给我挖了个坑曝光恋情。不过现状是我还没有老婆，也没有恋爱，在准备恋爱，不是圈内人，大家不用过度关注我私生活。我也舍不得把她藏着不为人知，到时候真在一起，在她同意的情况下，会带小姐姐出来跟大家见面的！私人问题这几天会让陆敏带班（不过我看你们都很兴奋），两天后我会回来。】

    该说的，就解释清楚。

    桑束不爱遮遮掩掩那一套，她也做不来，更不喜欢别人恶意揣测。

    桑束收起电话，看了眼身旁的人，师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杂志，歪着头闭上眼睛假寐。

    桑束没闹她，招手麻烦空乘拿了一条毛毯，轻轻地搭在师稼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她看见师稼有悄悄颤了颤睫毛。

    桑束无声勾了勾唇，她家师医生怎么就这么可爱？装睡都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宝子们，明天的更新我就放在原来的时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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