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乖，不怪你

    负责接待报名者的婢女将两人带到指定休息区，向两人简单介绍规则和流程。

    离开时，婢女双眼含春，脸颊泛红，频频回头。

    作为女子，她本该看那帅气的墨青色劲装男子才对，可视线却是忍不住一再看向那白衣俏丽女子。

    劲装青年自是不用说的俊朗，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五官深邃，体型匀称，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正道剑修模样。

    这男子来到后就主动为少女擦桌子擦板凳，还承担起磨墨的工作。当真又好看又温柔，还不看别的女孩，简直是年轻少女心目中的理想型。

    但这样的珠玉在前，接待报名者的婢女仍无法将目光完全落在男子身上。

    那白衣俏丽女子蒙着一块面纱，梳着简单的发髻。

    因为蒙着脸，婢女连俏丽女子的长相都不知道。

    但俏丽女子肤白胜雪，眉如新月。尤其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黑白分明，眼波流转间分外勾人。女子的睫毛又长又浓又翘，使得女子清纯中自带三分疏离，两分清冷，偏偏还有一点妖里妖气的勾人。

    每每与女子对上目光，婢女觉得自己心脏处仿若有一只蝴蝶拍打翅膀，久久不能平静。

    可惜她还得干活，不能尽情欣赏这样的好颜色，婢女满脸的可惜。

    “你别这么紧张，放松一点。”白玉茗瞟了一眼正用眼神警告四周的墨书霖，小心翼翼用毛笔填写自己的姓氏。

    可惜毛笔是他的硬伤，再努力仍把那个白字写得七扭八歪的。

    每个来到现场的人都会拿到一张印有一百道题的纸。

    题目都是喜欢吃什么，家中几口人这些个人兴趣或基础认识的题目。

    参与者先按照自己的真实情况填写答案。两人可以现场交换答案，先相互背一遍对方的资料。上台之后，会由观众现场喊号数抽取三十道题目，小厮会根据号数再念一遍题目，让男女双方各自回答。

    这玩法的确不难，记忆力稍好的人都能过关。

    但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一百条信息记入脑子，未来将时时刻刻受着一百条信息所影响，滴水穿石地下意识迎合对方的喜好，哪怕再普通的朋友也会变味。

    这答题游戏本身就为了促进男女对彼此的认识，提高结婚率的公益性活动。

    会场甚至提供桌椅板凳让男女坐到一块，方便互换答案，交流背诵，让男女自我分析，讨论如何更好地将这一百条个人信息记入对方的脑子里。

    “没法不紧张。师尊你自己瞧，多少人在看你。”墨书霖与某双贪婪的目光对上，当即瞪回去。

    那男人发现墨书霖凶狠的视线，觉得打不过墨书霖，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可你紧张会加速消化，时间就短了。如果你用武力，这时间就更短了。”白玉茗含含糊糊道。

    墨书霖还是很生气，可听到白玉茗的话，只能强行收敛下来。

    白玉茗这人将那些正正经经的除魔卫道法术全落下了，对这些易容的旁门左道却是精通得很。

    方才白玉茗变装，一口气来了三四五六个法术不带重样。

    还设定了一个避世的古墓派。说古墓派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白玉茗仍旧是师尊，而墨书霖是她的关门小徒弟。其他还是沿用月雪峰的背景，改动不大，但有理有据，很是信服。

    墨书霖身体不过十岁，自然不能只用普通的幻术。

    但墨书霖想不到的是，白玉茗这人居然拿出了各种奇怪的草药。

    其中有一种名为寸白头的特殊毒草。寸白头取自吃一寸草就能让人变得白发苍苍。这草药在吃进肚子后，凡人会迅速让人衰老死亡，偏偏与一般岁月死亡无异，神仙难辨。

    墨书霖正是吃了这种草药，草药的比例还是白玉茗特别控制，精准地让他长到了二十三岁的模样。稍后再吃点别的草药便能解除效果。

    修为更是有掩盖的办法，法器灵草功法全都有。

    当时的墨书霖忍不住问白玉茗为何这么精通易容之道。

    白玉茗悠悠给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答案：“不是我精通，这是生存所迫啊。”

    墨书霖：“……”

    他更有理由怀疑月德仙尊被换兔了。

    身旁又有新男人投来明目张胆的眼神，就差直接走到白玉茗身边自我介绍了。偏偏隔壁的女子也不管，也一直眼勾勾地看向白玉茗，甚至向白玉茗抛去了媚眼。

    墨书霖看到那媚眼，顿时手握剑柄：“……”

    “别闲着，你来给我写字吧。”白玉茗真担心墨书霖会一个冲动就拍案而起。

    他干脆将毛笔和纸推到墨书霖面前，分散墨书霖的注意力。

    墨书霖看到纸上那歪歪扭扭的“白”字，又看了看仙气且诱人的师尊，顺从地拿起毛笔。

    哼！他师尊的优点藏也藏不住，但缺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才是他师尊身边最特殊的那个。

    其他人也只能看看而已。

    墨书霖发愤图强，果断在师尊喜欢的颜色那里写下了红色，想象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师尊的人，谁也抢不走他的师尊。

    “我喜欢绿色。”白玉茗小声提醒。

    “不可能。”墨书霖下意识反驳，可想起这是喜好类题目，忍不住问，“师尊不是说按真实填写吗？”

    这样不用背一遍，能在最短时间说出答案。

    “是真实啊。我确实更喜欢绿色。”白玉茗满脸的认真，“兔子喜欢绿色很奇怪吗？”

    它每次看到绿色都充满食欲，忍不住地大吃一口。

    墨书霖仔细想想，觉得有道理，只能划掉那个红字，填了个绿字下去。

    看到后面有一道题是关于喜欢的衣服颜色，墨书霖忍不住问：“那师尊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回总是红色了吧？

    “白色或者黑色。”白玉茗给了一个墨书霖怎么都想不到的答案，“我喜欢素净的打扮。”

    墨书霖差点一个用力把手里的笔给弄折，难以置信地问：“那师尊为什么天天穿红色？”

    “……”白玉茗该怎么解释以前的那个白玉茗喜欢红色，所以衣服都买了红色。

    而他不是文中的白玉茗，又不想OOC角色，所以很多身外之物都沿用曾经的东西，没有改变。

    白玉茗只能揉揉鼻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新年买新衣服，红色喜庆。别的日子舍不得钱，就……都是红色了。”

    “不对啊。我看你好多种红色。”墨书霖也不知道自己在争什么。

    可只要想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白玉茗，墨书霖就有种地位不保的危机感。

    “那不是很多种红，而是掉色了，染色了。”白玉茗无奈道，“其实我平常穿的那五件衣服，都是同一批布裁出来的。”

    墨书霖：“……”

    难怪除了颜色之外，款色绣工都相差不大。墨书霖还以为白玉茗专情，只找同一个绣娘。如今看来，分明就是在同一个绣娘那里买的同一批衣服。

    “师尊的生肖？”墨书霖问。这一题没法凭猜测了。

    “属兔。”白玉茗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第一行姓氏那里，“这里还少个玉字。”

    他复姓白玉。

    墨书霖这下简直不敢相信白玉茗嘴里有真话了，“师尊，他们都喊你白……”长老。

    后面两个字碍于四周的人，墨书霖没有说出口。

    “夫人她姓白玉，怎么到我这里就姓白了？”白玉茗还以为这简单的逻辑很多人知道呢。

    他的前主人叫白玉凤月，那他名中的白玉自然就是跟随白玉夫人的姓氏而起。

    “可……”墨书霖觉得自己隐隐抓到了什么，但又一时间没想明白。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你长大可能就明白了。”白玉茗点点姓氏那一行，“写下去吧。”

    墨书霖：“……”

    什么长大不长大，不外乎利益。

    憎恨妖修的，红眼病的，自以为名门正派就高人一等的，都肯定不希望白玉茗仗着白玉夫人的名头横行霸道。所以才剥夺了白玉茗的真实姓氏。

    叶清凌看着不像知道真实情况，但上官竹青却不一定不知道。

    不过有些事情如白玉茗说的那般，有点复杂。

    比起那些盘根错节的大家族，白玉茗这孑然一身确实得低调下来。到白玉茗这修为已经不需要依赖其他家族，更需要斩断一切因果，冲开桎梏，到达修者大陆的顶层。

    永恒寿命和姓氏，谁都知道该如何选。白玉茗由着别人喊他白长老，分明就是不在乎这称呼。

    不写不知道，一写吓一跳。

    墨书霖发现自己看到的白玉茗都是虚幻的假象，越写越有种重新认识白玉茗的感觉。

    偏偏接触的这段时间，墨书霖觉得资料确实更贴切真实一些。

    不至于接受不了，但还是令墨书霖产生了巨大的自我怀疑，越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

    好不容易写完一百条，墨书霖都快要崩溃了。

    “乖，不怪你。”白玉茗安慰道。

    是他不敢OOC角色的错。

    所以白玉茗才有胆子提出按真实性格喜好来填写。差距越是大，越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月德仙尊。

    墨书霖真被打击到了，拿着另一张空白表格时，忍不住道：“师尊不是会夜观天象吗？我想知道师尊对我有多了解。”

    白玉茗：“……”

    这孩子分明是希望从他这里找点心理平衡了。

    只可惜，墨书霖注定要失望了。

    “说不上很了解吧，但基本的资料都知道。”白玉茗整理了一下面纱，轻咳一声。

    毕竟是重要的配角，对墨书霖的设定多少有些印象。

    墨书霖看了看手里的一百条，觉得纸上的提问就是基本资料。所以他是自以为地了解师尊，实际上连师尊的基本资料都不知道吗？

    他忽然更挫败了。

    “你姓墨，排行老二，还有一个哥哥。”白玉茗第一句，就被墨书霖打断了。

    “不可能，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墨书霖皱眉道。只是他的声音没有那么坚定，带着淡淡的惊慌，心中也莫名有了多种想法。

    “某种意义上，你父母的确只有你一个活着的孩子。”白玉茗没有否认。

    涉及父母家人，墨书霖从不开玩笑。

    他抓住了白玉茗的手，迫切希望从白玉茗口中得到真相。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就你活着？”白玉茗声音还是淡淡的，“那么多人，那么多次事件，躲在任何地方，全部逃不掉。唯独剩下你。”

    整个飞云谷，就算再怎么忠心的奴仆，也不可能不将自己的孩子藏起来。笑面白头不止一次作恶，可那么多次人间地狱，只有墨书霖一个人活了下来。

    作者设定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得有一个可能不那么合理，但绝对得有的理由。

    “幡。”墨书霖想也不想就有了一个答案。

    笑面白头的引魂幡非常邪门，就连笑面白头自己都不能完全控制。

    可按照白玉茗的说法，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不是法器也不是运气，是他那个并未活着的哥哥，留了一丝理智，放了他一条生路？

    可这说法比运气还无法相信。

    到底在外面，白玉茗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属蛇，喜欢黑色，喜欢桂花酿，喜欢一个人冷静思考，讨厌吵闹，讨厌很浓的香味，讨厌浓稠的饮品。”

    “超喜欢吃肉，只要好吃的肉都可以。你喜欢大口大口地吃肉的那种感觉，特别放松。”

    “你最擅长的不是剑也不是拳，是鞭子一类能捆绑限制敌人行动的武器。但你觉得鞭子太娘了，后天调整过。”

    ……

    听着白玉茗一条条数下来，墨书霖无比震撼。

    若他真的是十岁孩子，对这些话会嗤之以鼻，认为白玉茗随口胡说，觉得自己长大就变得不一样。

    但他不是真正的十岁孩子。

    墨书霖清晰知道的特长和缺点，了解自己性格，更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才更意识到白玉茗的可怕之处。

    所以，白玉茗早就知道他未来会成为魔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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