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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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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家里凑合住了一晚的孟可柔, 起床时递了个快递文件袋给夏知蔷:

    “应该是你的体检报告。”

    夏知蔷看不懂上面标着各种箭头的数值, 总之,不是偏高就是偏低, 正常的也就一半。她随手往后翻了翻,在某一页的结论处, 写着“附件区有囊肿, 并且在囊内可见到星点状的回声……建议去正规医院复查确诊”的字样。

    夏知蔷并没有太当回事儿。

    反正听起来也不像什么大毛病, 她决定先去知芝, 那边订单积压,应付不来的秧秧已经求救无数次了, 似乎她再不去工作室就要倒闭。

    孟可柔把人拦住:“昨天那个问题,你想好答案没有。”

    “想好了又能怎么样?”夏知蔷不似之前那般失了魂的样子,莫名又有点自暴自弃, “还不如从来没想明白。”

    答案显然意见, 孟可柔说不清心里是喜是忧:“别去工作室了,停几天, 先把家事处理好。”

    早在对方提离婚那天,夏知蔷就把这辈子最窝囊的挽留都说了个遍。越是想明白孟可柔的问题,她越觉得委屈和悲观:“停100天也处理不好, 不如多挣点钱,真离婚了也好……”

    “甩他一脸人民币, 让他后悔,然后哭着喊着富婆原谅我吧?”

    夏知蔷让孟可柔别逗自己了。

    “行,那我说点认真的, ”孟可柔抱臂,“真想套牢冯医生、让他回心转意,你得学会利用自身优势。”

    “什么优势?”夏知蔷停下换鞋的动作,等她讲完。

    “哟,不是赶着去挣钱么?”

    她拿鞋砸她。

    “傻女,”孟可柔笑着,“上次跟你提过的啊,就在那个小公主的生日宴上,忘了?”

    夏知蔷回想了下,脑中迅速闪过几个词汇,眼睛随即一亮。她将脸色憋回常见的懵然:

    “哦,你当时教我下药来着。”

    “……我明明说的是服软,温柔,装可怜!”

    孟可柔强拉着夏知蔷去了仁和医院。

    ——不管有大病小病有没有病,先把号挂了,再端出副病恹恹的样子无意中“路过”心外科,冯殊一颗心只要不是石头做的,看到了怎么样都会软一软吧?

    等细想了下,孟可柔又不太有信心了:真会心软的人,又怎么会干干脆脆地就提了离婚。

    她犹豫要不要跟夏知蔷说别抱太大希望,却不知道,身边这个看似茫然木讷的傻姑娘,已经开始暗自琢磨,真碰到冯殊,自己的眼泪在哪个时机落下最合适……

    不过,情况和两人预想的不太一样。

    夏知蔷挂的是一位姓田的女主任医师的号,她临床经验丰富,面容端肃,眼神敏锐,有种女教导主任的气势,声名在外。

    要不是孟可柔求医经验丰富,夏知蔷连号都不一定挂得上。

    眼见着闺蜜带着自己奔上跑下,熟门熟路的,好似已重复过一万遍,夏知蔷眼神暗了暗:“柔柔,你昨晚上把浩然一个人留家里,到现在都回不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有阿姨在么。之前忙的时候,我三五天不回家也试过。而且,他最近状况挺不错的,上个月只来了一次医院,没太折腾人。”

    “那就好。这些年,你可太不容易了。”

    孟可柔不以为然:“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拍了下夏知蔷的头,“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

    诊室外的队排了很长。

    等轮到她们,田医生扫了眼体检报告抬头上的“家属卡”标志,问:

    “家里是谁在我们院啊?”

    “我老公。”夏知蔷答得没什么底气。

    田医生笑容又和煦了几分:“哪个科室,叫什么?说不定我认识呢。”

    “心外的,叫冯殊。”

    “哦,小冯啊。”对方突然冷淡了下来。坐她对面的一个实习医生却很激动,眼神艳羡:“冯医生居然结婚了?我还以为,他是谁都看不上呢——”

    另一名陪诊医生瞄到田主任不算明媚的颜色,扯了扯这人的袖子:

    “赶紧开药打单子,多什么嘴。”

    自知失言,对方赶紧噤声。

    夏知蔷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扫了眼体检中心出来的报告,田医生皱眉:“今年准备要孩子吗?”

    犹豫片刻,她厚着脸皮说准备要。

    “那有点麻烦……”田医生自言自语着,没向人多解释,而是让陪诊医生开了张检查单,“得先做超声,这样,你去旁边等我会儿。”

    上厕所的功夫,田医生交待夏知蔷:“我下午没有门诊,来不及的话,等下拿到报告单你直接来住院部的办公室找我,免得再跑一趟。”

    “下次看结果不行吗?”

    夏知蔷已经品味出,这位田医生似乎和冯殊有什么不太好的交集,她……不太想继续待在这儿。

    田医生神色肃然:“这是什么话,我一次给你看个明白,早点确诊、早点手术,不好吗?”

    脑子里被“手术两个字塞满,夏知蔷恍惚着做完了检查。

    田医生的办公室位于仁泰楼,和心外不在一栋,夏知蔷找过来的时候,人家正在吃饭。

    那饭冷透了,一点热气儿都没有。

    见状,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叨扰,在门口踟蹰了会儿。田医生回过头,朝人招招手:“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接过报告单看了一会儿,又放下,她轻描淡写地说:“预约住院吧。”

    夏知蔷傻了,孟可柔也有点意外:“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做住院手术了呢?”

    “真是好端端地,你跑什么医院?”田医生扔过来一句怼人脸上,等扒了两口冷饭,缓了缓,她态度又转好一些,“小冯要是有空,让他来我这儿一趟,有些事情得告知配偶,做好配合。”

    退出办公室,孟可柔搓了搓夏知蔷因为惊讶而冰凉的手:“先打个电话?冯殊是医生,这手术到底要不要做,又是怎么回事儿,让他来问问清楚最好。”

    夏知蔷不吭声。

    她根本就联系不到这个人。

    孟可柔以为她在置气,苦口婆心:“你平时那窝囊劲儿呢?现在倒知道摆姿态倔着了。你这次是真的有事找他,还没离婚呢,要是做手术,得由他来签字的!”

    “算了。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下个月换一家医院看看,兴许就不用手术了。”

    “你不打,行,我来打,”孟可柔抢过夏知蔷的手机,上下翻动着通信录,“你老公电话是哪个?快,告诉我。”

    夏知蔷贴住墙站着,手里的申请单已经捏到发皱。她苦笑了下,说:

    “还能是哪个,就……第一个呗。”

    说来好笑,由于联系不多,结婚3个多月的夏知蔷直到离开德国前,才想起来要存一下的自家老公的电话号码。

    回国的那天,连绵数日的雪终于消停下来,复航的法兰克福机场里人山人海。因为大雪在海德堡多待了三天,夏知蔷不过脑子地感叹了句:

    “总算能回国了。”

    冯殊表情微妙。她忙补充:“我是说,国内的事情积了很多了,我得赶紧回去处理。”

    “所以,你其实是不想走的?”

    “呃……不得不走嘛,没办法。”

    他没较真。

    夏知蔷被冯殊牵着一路往值机口行进,中途,两人被挤开,她无措的张望只持续了几秒,就见他拨开人潮大步走过来。

    冯殊用五指紧紧钳住她的手。

    “你松开点,手疼。”夏知蔷嘀咕。

    “弄丢了怎么办。”

    “我是三岁小孩儿么,说丢就丢的啊?”

    用除了自己没人听见的声音答了句“又不是没丢过”,冯殊没再说话。他带着夏知蔷办好手续和托运,一路将人送至安检口。

    “走了,”夏知蔷朝人挥挥手,“你几月回去来着?”

    “四月。航班信息我会提前发你。”

    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夏知蔷想起来,从巴黎飞法兰克福的时候,她乘坐的航班延误了近3个小时,可一到接机大厅,她就看到了孑然而立的冯殊。

    凌晨的异国机场,气温很低,灯光冷得像雪水一样泼在夏知蔷的眼睛里,那个男人一身黑色大衣,笑着,温柔走近,问她累不累。

    不是不感动。

    咬着机票收拾随身小包,夏知蔷含糊糊地说:“你回国,我也接你去。”

    冯殊也不知当没当真,只说:“落地记得报个平安,等你电话。”

    独自走进安检口,莫名地,夏知蔷心底生出一种类似于依依不舍的情绪。

    这感觉太过荒谬,以至于,她忍着不让自己回头,然后没看到如潮水般的来往人流中,一个男人像岸边的树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目光也是。

    而夏知蔷在海德堡的几天所遭遇的荒谬,可不止这一刻。

    孟可柔很久之前曾跟夏知蔷聊过,自己最荒唐的一次,和一个男人从牵手、接吻到上/床,只用了三天时间。

    “你别笑,我跟他当时是真心想好好在一起,不然第一天就做了。不过是开个房买个套的事,用得着等那么久?”

    “久?72小时叫久?”

    “你不懂,遇到真喜欢的,72秒钟都等不了,就想贴近一点,再近一点,融到一起才好。”

    那时的夏知蔷不信。

    结果,从牵手、接吻到上/床,她和冯殊只用了十来个小时。

    而短短数日过后,两人对彼此身体的了解便已经不熟热恋多年的情侣了,只是一穿上衣服,夏知蔷面对对方时的局促不减反增,里面,还掺了点放纵自己的罪恶感。

    明明是合法夫妻,搞得像乖乖女买醉碰上了一/夜/情。

    这事儿夏知蔷后面也仔细琢磨过,没得出什么能接受的结果,便把锅全推给了突然坏掉的暖气,和壁炉前的那被热可可。

    再没有比交/合更直接的取暖方式了,一定是这样。

    安检完,穿好鞋的夏知蔷本该去候机厅坐着,打打游戏、听听歌,雀跃地品味归家的兴奋感。鬼使神差地,她却转身走到隔离玻璃处,趴上面垫脚往外边看。

    她想起他刚才说,要等报平安的电话。

    视野前方,各种肤色的人群来回穿梭,夏知蔷搜寻许久,都没能找到自己的丈夫。

    在心里骂了个“傻”字,她脚跟落地,忽然听到笃笃笃的玻璃敲击声传来,偏过头,冯殊正隔着玻璃朝她笑。

    笑意并不深,意外地,很有感染力。

    夏知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又很快放平嘴角,恢复腼腆内敛。

    拿手机对着冯殊晃了几下,她用口型说:“你手机号多少?”

    对方不答,夏知蔷便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那人仍是静静看着她。

    像是没弄懂夏知蔷在说什么,冯殊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搁着这层玻璃,望着,望着,就像“相亲”时她在餐厅落地窗边见到的那样。

    目光执着到固执。

    抬起手,男人拿指节在玻璃上轻扣两下,哒哒地响,启唇:“我写,你记。”然后,指尖缓慢移动,一个一个地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夏知蔷认真盯着冯殊漂亮得像石膏雕塑的手,存下了这组号码。

    按了确定键,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刚才的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某年发生过一样。

    旋即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怎么会荒唐到把两个毫不相干的时空,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

    飞机上干燥的冷气,让夏知蔷放飞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落地后,南江大雨。

    浑浑噩噩地倒车赶路再倒车赶路,直到快到家了,她才想起来要跟人报平安的事。划了半天才在列表中后部找到冯殊的名字,夏知蔷打过去,对方声色平静清润:“还以为你又延误了。路上不顺利?”

    “手上东西太多了,又下雨,不好拿手机。”

    “哦。那赶紧休息吧,倒倒时差,这边正好也是晚上了,晚安。”

    夏知蔷这才意识到,海德堡已是深夜。

    她又他多等了几个小时。

    那天的夏知蔷有些失眠。翻来覆去地抱着被子碾了好几圈,她翻开手机通信录,在冯殊的名字前面加了个“阿”字。

    他仍不是第一个。

    夏知蔷下决心要把冯殊搁在最上面去。

    她便又加了一个“阿”。

    又加了一个。

    挺好一名字,突然就不对称了。根植于血液中的“居中对齐综合征”复发,夏知蔷在尾巴上添上了两字。

    终于舒服了。

    “喂?喂?你游魂呢?”孟可柔晃了晃想事情想得出神的夏知蔷,表情嫌弃,“这个什么鬼‘阿阿阿冯殊殊殊’就是他电话?”

    “嗯。你用自己手机打吧,我这边打不通的。”

    “?”

    夏知蔷话未出口已经有些哽咽:“我把他放第一个,他居然,居然把我放黑名单……”

    就很气。

    委屈得要死,她眼泪刚要往外涌,被孟可柔对着听筒爆发出的一声“喂个屁”,给生生吓了回去。

    谁知道这人紧接着又来了句:“来晚了,就见不着你老婆最后一面了!”

    “你也太夸张了吧,骗人不好的。”等她挂了电话,夏知蔷说。

    孟可柔反驳:“哪里夸张了?都要做手术了,还不够严重吗?”

    “又不是大手术。”

    “可不也得全麻?你看我百度的,”她把手机屏幕怼人脸上,“哪怕是在仁和,全麻也有几万分之一的几率致死,万一你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呢?不是最后一面是什么?”

    夏知蔷刚给自己做好术前心理建设,被孟可柔这么一说,轰的一声,立刻崩塌了。

    另一头,来不及等电梯的冯殊,连下楼带上楼,跑了20几层。

    他本打算最后几步走慢点,缓和下,以免气喘和着急那么明显地被人看破。可抬眼,他见夏知蔷正捂着脸抽噎,心一梗,便大步跑了过去。

    他抓住人肩膀,力气失控而不自知:“到底怎么回事?!”

    冯殊早在察觉到夏知蔷的异常状况时就已查过问过,哪怕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糟糕,也不至于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的。

    他还没从夏知蔷口里问出答案,田医生吃完饭打开了门。看见冯殊,她冷淡地与人打了个招呼,确认道:

    “这位,真的是你爱人?”

    明明是早已过时的叫法,听在夏知蔷耳朵里,却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新鲜的涟漪:他们是爱人呢,彼此在世界上,最亲密的爱人……

    也许马上就不是了。

    夏知蔷忽然有点不想听他的回答。

    她怕他摇头,答曰,不是。

    这时,冯殊松开了夏知蔷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早就在通信录中稳坐第一、碾压阿渊的阿阿阿冯殊殊殊:这个备注不太聪明的亚子,是我老婆的风格。

    鉴于追更容易忘记前情,提示下:“接机”的梗在第 一 章(失落的小冯),“通讯录”的梗分别在第七章和第十九章(吃错醋的小冯),“玻璃”的梗第一次出现在第七章,其他还有好多就不一一列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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