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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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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过了堂,又喝了交杯酒,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元憬心里徘徊着这个念头,忽然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再加上喝了点儿酒,有了醉意,看辛夷的眼神都开始迷离起来。

    元憬放下手里的酒杯,双手执起辛夷的,二人来到锦塌前坐定,辛夷面颊上即刻染上了几分红霞,含羞带怯,眼神也闪躲着,不敢看他。

    元憬心潮起伏跌宕,只是现在看着辛夷,不同于往日的清冷端庄,着大红色的她多了几分秀色媚丽,看的他心痒痒。

    元憬伸手去抚摸辛夷的脸,他想这一刻想了很久了。从前年少春/情,夜半梦回之时,他呼吸不定地念着梦里的场景,何其空虚。

    那时候的元憬,还从未想过自己能娶到辛夷的,而今竟美梦成真,眼前人美得不似凡人,他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触碰她。

    元憬倾身过去,额头触到辛夷的,随即停下,他极怜爱地,轻轻碰了碰辛夷的唇。

    “阿稚……”带着气音,声线不稳,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然后他的唇往上,如羽毛一般,轻蹭过辛夷的鼻翼,眼睫,再到额头,最后印上一个吻。

    辛夷已经闭上了眼,大抵还是有些紧张,双手紧紧地揪住喜服裙摆。

    “阿稚……我好爱你……你抱抱我,你抱抱我……”

    元憬这时因为眼神间的靡丽,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带了几分妖异之色,他又情动,少年不知所措地模样一瞬就取悦到了辛夷。

    她依言抬手拥紧他,入怀以后,元憬终于安静下来,脸埋进辛夷的脖颈,瓮声瓮气地,语调缠绵:

    “阿稚,今晚……要洞房的,要……要做那个……”

    辛夷又红了脸,元憬看不见妻子的脸色,只双手急切地在辛夷身上移动,一会儿碰她头发,一会儿抚她脊背,却又左右不得章法,不知该如何浇灭心中难耐欲/火。

    新婚前夜,平南王妃其实是给了元憬一本春/宫图册的,可他翻了几页,随即羞的不行,而且越看越起意,难受的不行,只能扔了那图本,自去沐了冷水澡,这才暂时平息下来。

    照例来说,他这般年纪,其实早该通人事的,他母妃也给了好几次通房丫鬟,却都逃不过被他撵出来的命运。好似除了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心上人,那档子事于他来说就是令人不齿又厌弃的。

    大抵他前世今生两辈子都长情于辛夷,也和他这个洁身自好的性格相关。

    元憬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只能难耐地去哀哀央求辛夷,求她摸摸他,求她亲亲他。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整个锦塌的气氛都被烘得暧昧起来,间或夹杂着几声元憬的微喘。辛夷心悦元憬,自然也被他带着,沉浸在这个温柔乡里,不能自拔。(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只是亲亲而已,求审核放过。)

    终于,在元憬实在忍不住,伸手到辛夷腰间的绣带时,辛夷细细碎碎地喘/息着,轻轻推开了元憬半步。

    “帐子……帐子放下来……”

    元憬闻言立刻转身,猴急地拽下帐子的银勾,然后重新拥住辛夷,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只余一旁的锦绣红烛,越燃越烈。

    鸳鸯帐暖,一室旖旎。

    (两个词而已,没有开车)

    余府,扶云苑。

    夜有些寒了,苑里一向冷清,今天也不例外。松竹捧了绒毛披风,盖在自家主子身上。

    “大人,您少喝点儿吧,烈酒伤身。奴才知道您心中难过,还请大人振作一些,前尘往事,都已经过去,要是能忘,大人便都忘了吧。”

    忘了?

    “要真有那么容易忘,就好了。”

    余洛安只答了这么一句,松竹无言以对,只得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着主子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闷酒。

    今日辛家小姐和平南王世子大婚,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了,只他家主子,人也没去,礼也未至。

    整个府里,只有松竹是一直跟着他的,见着他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庶出少爷,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地位。

    其中多少不易,多少算计,他都扛过来了。可现在他想要的一切都有了,偏情之一字,怎么都不能圆满。

    松竹没经历过情爱,也不知情爱会教人多疯狂多痛苦,但他又心思着,既然主子当初为了权势选择放弃辛家小姐,如今自然也就不要再多作纠缠,放过彼此。

    他以为放过这两个多容易,上下嘴皮一张一合,就能说出来,要真有那么容易,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松竹还想张口劝,余洛安却摆摆手,令他莫再多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劝,我心中自有思量,你且去,把城南的骠骑将军张隐增请来,就说本大人寻他,有要事相商。”

    松竹点头应下,退下后顺带关了门,室内再度恢复静寂。

    只有余洛安往玉杯里倒酒的哗哗水声。他看着酒水里他那张模糊的倒影,脑子里又闪过很多往事。

    身边知道他那段儿前事的人只有松竹一个,自始至终,他都一直被劝,他心里明白所有的道理,可惜总归是不甘心。

    这么多年,自他离开幼年时长大的辛夷坞,他想得到什么,都无一例外能够收入囊中,现如今大权在握,却反反复复,连心上人都无法得来,生生看着她嫁给旁人。

    没那么容易。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他求不得的东西。

    婚后的两人开始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当然不能白日宣/淫,白天元憬看着还是陌上人如玉的郎君,一到晚上,拉了帐子,跟饿鬼扑向食物似的,缠的辛夷快要没了半条命。

    想想洞房翌日,还因为太过劳累,晚了去找王妃敬茶的时辰。此后元憬就被辛夷勒令,学会克制。

    这厢小夫妻两个蜜里调油似的,元憬却于某日忽然被平南王召去,回来的时候,元憬沉着个脸。

    辛夷关怀了两句,被元憬牵着手拥过去,他坐她站,他埋首在她腰腹处,向妻子诉苦。

    “我父王向皇帝递了折子,不日就传位让我袭爵,我知父王在京城花天酒地地懒散惯了,此次看我及冠又娶妻,正有了由头传位给我,自己逍遥快活去呢。”

    辛夷抚了抚怀里人的发,眉眼柔顺,“承袭爵位是好事,你怎会不愿呢?”

    元憬闻言将妻子拥得更紧些,解释道,“不是不愿,只是袭爵后就要担当起封地王爷的责任,前几日还听闻平南边境多遭蛮夷之地的人侵扰,怕是要不了多久,皇上就要一道圣旨,差遣我去平乱。”

    “阿稚,我同你才新婚不久,就要远你而去,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日不见,我都如隔三秋,我心中伤怀罢了。”

    辛夷了然,但也能理解。前世她嫁他的时候,他也是三天两头就带兵去征兆沙场,夫妻聚少离多的。

    “既已簪缨,受了平南王的尊荣,保家卫国是分内的。你别心里烦闷,我一直在府里等着,等你凯旋归来,自有重逢之时。”辛夷哄了元憬两句,对方看着心情好了一些,只是过分依赖她的模样,令她有些失笑。

    果不其然,距离那次对话不出半月,两道圣旨就到了王府。一道是世子元憬承袭平南王爵位的,另一道则是勒令其早日去平南封地平息战乱的。

    册封大礼匆匆地举行了,宴席过后第二日,元憬就要前往平南封地了。

    临行前一晚,元憬捧了个油墨砚台,央辛夷在他身上题字。

    “我左思右想,定情信物什么的都不能带,战场混乱,若是不小心丢了可要后悔死我。但我又想有个和你有关的念想,这油墨沾了人皮,也是不易洗掉的,你在我身上写了字,既不会丢,又能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好叫我能日日想着你。”

    这……

    辛夷实在佩服元憬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

    可她又拗不过元憬的苦苦央求,只能红着脸,元憬自己扒了锦袍,上半身不着寸缕的。辛夷左手轻轻覆上去支着,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在上面题字。

    还被元憬要求,“写大一些,首处记得写吾夫珩止。”珩止是元憬的字,辛夷和他面对面,写过之处,手上尽是热烫。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轻声念出来,都不好意思抬眼去看元憬。

    人家还不满意呢,缠着辛夷,“阿稚——,再多写两句嘛,写你爱我,成不成……”

    “…………”辛夷沉默了。

    “……成不成啊……”元憬一副辛夷若不答应就要撒泼,或是把她就地正法的架势。

    辛夷无奈,只得应下,又对着元憬呼吸间起伏不定的胸膛开始奋笔疾书。元憬低头看着辛夷微微潮红的小脸,就止不住地心生喜爱。

    于是写着写着,就亲上了,刚扔了笔,辛夷就被元憬拦腰抱起来放到榻上,做了晋/江不允许写的事情。

    离别前的最后一场春宵,值千金呐。

    自元憬带兵去了平南封地,隔两三日就要传来一封四五页的书信,信里无外乎是些情情爱爱的浑话,辛夷每每看完了就笑,也纵着他,顺着他的话回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元憬收了回信,都能高兴地一晚上睡不着。

    春末的时候赶上雨季,京城连着下了好几天蒙蒙细雨,天儿又莫名寒凉了些。

    这日上午,辛夷闲来无事,正坐府里花园的亭子里绣花,霜叶在一旁帮着理线,忽然从月亮门那儿来了个小丫鬟,步子匆匆地。

    近了辛夷的身,就躬身行礼,“娘娘,门口来了位自称识得您的女子,说她名唤知鸢,想要求见您。”

    辛夷抬眼看了看她,心里略警觉了些,“你是哪院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那丫鬟低眉顺眼地,恭敬答道,“奴婢是太妃院儿里伺候的,名唤玉秀。今日去府门处拿奴婢家人送来的夏衣,看门的守卫大哥就央奴婢顺道跑一趟了。”

    说罢,又掏出一个小牌子给辛夷看,“这是奴婢的铭牌,娘娘过目。”

    由霜叶先接过去,查看以后又还给她,那婢女又出言告辞,“奴婢把话带到了,就先行退下了,娘娘自行使身边人去瞧瞧那姑娘也可。”

    辛夷即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霜叶后脚便放下了手里的丝线,“小姐,知鸢姑娘无事不会来的,想是有了重要的事情,奴婢即刻把人请进来。”

    辛夷又叮嘱她,“小心些,府里人多眼杂,能避则避。”

    “是——,奴婢明白。”

    辛夷也放下了手里的绣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忧心忡忡的。

    不多时,霜叶便领着知鸢进来了,多时不见,这倾城女子眉眼间又多添了几分艳丽。

    亏得当初辛夷救济她那些银两,才使得她不必委身于那些客人,如今虽然没再被辛夷召见,心中也是常怀感恩。

    辛夷免了知鸢的大礼,直接赐座,许她直言。“想来姑娘是有要事,不妨直说。”

    知鸢随即凑近了些,声音极低,

    “是这样,娘娘可知京城有一骠骑将军,名张隐增的。”

    辛夷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知鸢又接着道:“那张隐增前些年便爱去楚楼寻欢作乐,所以我也是知他的。他大抵是从前归属在丞相处的,多数时候也都和其他那些官员一同来,年前丞相倒台,我许久不见他,听说是没了靠山,被几个文官参了骄奢淫逸的折子。”

    “可是昨晚,我又见那位张隐增坐在台下听曲儿,还给那些名伶打赏,狂傲的样子,半点不像刚被参了一本罚俸思过的模样。我便留意了些,被叫去演奏助兴的时候,就听见那张隐增的醉酒之语。”

    ——“我张某如今是余大人处的,余大人前些日子见了我,还说要重用我呢。如今整个朝廷,谁不知余大人比之堂堂太子殿下还要风光三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这天下,只要余大人想要,还不是手到擒来!”

    辛夷听了知鸢学来的原话,心里惊了一跳,“你的意思是……”

    知鸢点了点头,“娘娘想的不错,那张隐增后来又胡言乱语了许多,他许是喝多了酒,早已忘了屏风外还有我和另几位伶人,那几个姑娘都是傻得,又懦弱,自然不敢把他的狂妄之语说出去半句。可我是记得娘娘从前的恩情,所以定要来知会您的。”

    “那张隐增,分明和那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有着夺政挟天子、欲图谋反之意。”

    辛夷眼皮一跳。

    她脑子里又闪现出前世,那段京城兵荒马乱的日子,也就是那时候,余洛安当真如现在的知鸢口中说的那样,把整个皇族当成傀儡一般,搅弄得整个天下都不得太平。

    内忧外患。

    辛夷没想到今生有了变故,余洛安因为丞相之事没能完全取得孝恭帝的信任,却还是有了那么大的实权。

    辛夷愣了许久,直到知鸢起身告退,她这才回过神来。待人一走,辛夷即刻修书一封,命人送去东宫。

    她如今没有证据,不能直接指控余洛安,但最起码可以让元贞哥哥知晓,知己知彼,警醒些罢了。

    那晚辛夷没能睡好,做了许多噩梦,午夜惊醒数次,满头大汗。梦里都是余洛安谋反成功,天下大乱的境况。她只想安稳度日,待和元憬有了足够的实权,再去压制余洛安。

    可如今他动作这样快,想必下一步就是余章远的死期,然后他自然可以上位。或者他心中有了变数,哄着孝恭帝直接将他立为丞相,正好补了宋蔚的空缺。

    这让她心中惶然不已。

    辛夷本想写信去给远方的元憬,可思来想去,又怕他在刀剑无眼的战场分心,只能兀自压下惊慌,暗地里时时派人打探消息。

    好在后来元憬又来信,说战事已歇,过几日敌军谈判过后,就可以回京城了,辛夷稍稍放下心来。只要元憬在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

    京城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就在辛夷以为只是自己虚惊一场时,变故横生。

    那晚她照常换了寝衣歇息,霜叶知她近日睡得不安稳,还特地在香炉里熏了安神香。

    辛夷睡到后半夜,忽然惊醒,她听到有很轻的脚步声,但又和霜叶平日里那种轻软的不太一样。

    辛夷刚想出声唤霜叶进来,来人已经把灯点上了,屋里亮了起来,辛夷隔着重重帷幔,只看得见对方的身影,高挑清瘦,倒像个男子的身形!

    她惊了一跳,呼吸都滞住了,脑子里飞快闪过很多念头,还想霜叶在哪儿,府里其他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放个外男进来,就听见来人轻笑一声,带着病态的愉悦。

    “姐姐,你醒了。”

    辛夷浑身一僵,瞳孔骤缩。

    余洛安!

    京城的平民还是过着平静的生活,没人知道皇宫乃至朝廷出了多大的变故,只知道城门莫名封锁了,街上时常有穿着银盔甲的大队卫兵,今个儿包抄了这一家,明个儿又围困了那一家。

    余家反了。

    整个京城里的兵力,如今都归余洛安手下的几个将军管。要从各封地再调兵,须得有兵符,而拿着兵符的皇帝,又被软禁在皇宫里。

    先是东宫,然后是辛家在内的□□,没人敢违抗,因为那位余大人,领着兵包围整个府邸,违抗者斩。

    平南王府是第三家遭殃的。

    进辛夷的房间之前,余洛安已经制住了王府里其他人,太子娘娘、老王爷,还有一众奴仆。没有任何人会惊扰到辛夷的安眠,因为出声求救的奴才早已被当场诛杀,其他人也都被看得牢牢的。

    孝恭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杀了豺狼一般觊觎他皇位的宋蔚,他就高枕无忧了,甚至还无条件信任帮他端掉宋蔚的余洛安。

    他没想到余洛安比宋蔚更狂妄,野心更大。

    余洛安甚至手眼通天到,连辛夷送出去给东宫的密信都拦截了下来。

    辛夷听着那个恶鬼一样的少年,不,已经不是少年了,一身玄色锦袍,眉目锋利,足以称他为男人。

    她听着他表情癫狂地和她描述着京城的现况,只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你要是想杀我,就动手,我不想听你说话。”她声音冷的像冰,对他,她没有一丝畏惧。

    她知道他不会,他好像有求于她,或许是拿她要挟边境的元憬,也或许是要她劝说太子尽早让出储君之位。反正过了一整夜了,他都没有半点儿要杀她的意思。

    要说是因为从前那些恩情,她是断断不信的,毕竟跟谁谈恩情,都别想跟他谈。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舍得杀姐姐呢?”他又变脸,忽而变得很温柔,一脸柔情蜜意地,看得她恶心。

    “我只是许久没见,想看看姐姐如今过得怎么样了,毕竟当初你嫁给元憬,我还伤怀了许久呢。”

    疯子。

    辛夷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了,她以为他会急切地先逼宫,最起码要到孝恭帝的退位诏书,却不想他控制住整个皇宫以后,竟然不慌不忙地来了王府。

    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用我来威胁元憬?我告诉你余洛安,你做梦。”辛夷就是厌恶他,就算嘴上逞强,也绝不让他痛快。

    余洛安眼神沉了沉,仍然没有因辛夷的话生气,“姐姐总觉得我会为了权势不顾一切吗?”

    “不然呢?在你心里,难道权势不是头等大事?”她冷笑着反讽道,“我劝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平生最是恨你,绝不会依你之言做任何谋逆之事。”

    余洛安便垂了眼睛笑,隐在阴影里,略有些疯狂之色。

    “我知道姐姐恶我,恨我为了权利做的那些错事。但是姐姐你看,我马上就能成为九五之尊了,我没什么再想要的权力了,我现在,只想要你。”

    辛夷惊得眼皮直跳,“你放肆!我乃有夫之妇,你要辱我,倒不如先杀了我!”

    说着,辛夷气急,抄起桌上的茶杯,摔在余洛安头上。

    对方气定神闲地一躲,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余洛安还是未有半分动容,甚至站起了身,朝辛夷逼近两分。

    “日后我或许是皇帝,即便不是,也会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若想效仿前朝皇帝,夺臣子妻,谁又能奈我何?!”

    辛夷被逼的步步后退,直到背部碰上屏风,退无可退。

    余洛安伸了手,大约是想轻触她的脸,中途见她实在抗拒,又去摸她的衣领。

    “姐姐还是早日认清现实的好。元憬十有八/九是救不了你了,待皇帝的退位诏书一下,他的爵位能不能保得住,还得我说了算。”

    他语气势在必得,阴恻恻的模样,看的辛夷心里发怵。

    “你想怎样?”

    余洛安站直了身子,他比她高出许多,这时候的俯视又带着许多压迫感,尤其他那毒蛇一样的眼神,看的她不寒而栗。

    “姐姐别怕,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愿意跟元憬和离,与我成亲,我定不会碰伯父伯母半根头发,也会许给姐姐一切,姐姐想要的荣华富贵。”

    “姐姐也不必和我多说什么,你若觉得我是威胁,那我就是。左不过看姐姐什么态度。”

    “我只想娶你罢了。”

    辛夷被软禁了。

    余洛安新安排了婢女过来,像是不会说话的木偶似的,除了伺候辛夷,从不开口,辛夷问她话,她也只恭恭敬敬地跪下,一字不答。

    她和外界完全断了联系。只是从余洛安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爹娘和太子他们暂时还安然无恙。

    她不知元憬怎么样了,她又盼着他回来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又怕他回来中了余洛安的圈套。

    那天她和余洛安最后一场谈话不欢而散,尔后整整两天,他都只有夜间会悄悄过来,也不出声也不动手,坐在她床边看她几眼就走了。

    可能是退位诏书出了问题,辛夷心里隐隐盼望着,希望孝恭帝能有个后手,暂时拖住余洛安,说不定事情就能有转机。

    距离余洛安发动宫变的第四天,余洛安再次于白日里推开了辛夷的房门,一身大红的喜袍,身后的下人捧了一身的凤冠霞帔,比之当初辛夷大婚时的,不遑多让。

    余洛安好似已经被那股不能迎娶辛夷的执念蒙蔽了心智,病入膏肓了。而今皇帝迟迟不愿妥协,宁愿以死相逼,也不愿写下诏书,又不知他把玉玺藏到了哪儿,那些追随余洛安的官员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却心心念念地另人加急做了两套喜服,想要和辛夷成亲。

    “外面都布置好了,我也已经命人,去接辛大人了。姐姐换上喜服,和洛安成亲好不好?”他好像一瞬间不那么重视那些权势了,他只想赶紧把辛夷抢夺过来,真真切切地锁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做其他的谋算。

    辛夷当然是不愿的,也或许是余洛安这几日的态度给了她底气,令她毫不畏惧地,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余洛安心头压着逼宫谋反和夺他□□这两件大事,早已被压得濒临崩溃,辛夷并未注意到他眼神中酝酿的粘稠癫狂,当然也没看到其中的怒气和阴寒。

    “姐姐当真不愿吗?”

    辛夷终于稍稍意识到些不对劲,可惜已经晚了,余洛安现在双眼猩红,俨然一副扭曲狰狞的模样。

    他极快地走到辛夷身边,拽着她就往床榻上拖。辛夷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危险处境,立刻就想挣脱,可惜两人天生的体力差距太大,她惊叫着,不出半刻,就被牢牢按在榻上。

    “……唔……你放开我!”辛夷朝他奋力嘶吼了一句。

    “姐姐不愿意换,那就由洛安来帮你换。”他附在她耳边,每说一个字,都粘稠阴冷如蛇蝎一般。

    说着,他已经腾出一只手,伸到辛夷的腰间。

    辛夷这时候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余洛安大约是被即将得手的兴奋冲昏了头脑,竟在解开辛夷衣服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松了些对她的禁锢。她双手腕儿被交叠着压过头顶,却也正方便了她去拔头上的簪子。

    余洛安终于拽开辛夷腰带的那一瞬,他放松了身体。辛夷就是在这时,眼神一凛,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束缚,然后猛地划向了面前人的双眼。

    “啊——”

    外头守门的人只听得一声极凄厉的尖叫,但主子进去之前又交代过,不论里面传出什么声音,都不能进去打扰。那守卫踌躇一番,最终还是没敢进去。

    “你敢伤我?!”

    余洛安一只眼淌着血,厉声指责辛夷。

    辛夷则咬着牙,不顾身上衣衫散乱,“我何止要伤你,我要杀你。”

    话音刚落,辛夷立刻挥着簪子冲向了余洛安最脆弱的脖颈。她知道余洛安武功不行,除了会算计,旁的什么功夫都没。而她恰好被元憬教了几手三脚猫功夫,如今局势逆转,她不再于体力上处于下风,对方伤了一只眼,定是锥心之痛,哪里还可能会有力气压制她?

    余洛安大抵还想抵抗,可惜这次辛夷动作太快,一瞬,那只簪子就刺入他的脖颈,“噗呲”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余洛安微张着嘴,痛到脸色发白,已经连呼痛都不能了,那只簪子被极用力地,捅穿了他的喉咙。

    辛夷杀红了眼,又猛地拔出簪子,余洛安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捂住,脖颈间的血已经喷涌而出。

    “……啊……”

    他大概是想呼救,可辛夷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恨毒了他,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见余洛安失血过多瘫跪在地上,她甚至疯了一样地冲过去,再次将那只染血的簪子刺进他的脖子。

    一下,又一下。

    她见了血,已经几近癫狂。脑海里全都是前世那些恩恩怨怨,她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如数爆发出来,她心里想着,

    去死,去死!你死了,我心里的结才能打开,我所有的怨恨,才能平息!

    他大抵到死也不明白,她为何忽然会那般恨他,恨到会对他下死手,恨到这样,三刀六个洞地,眼都不眨一下地杀了他。

    明明前些年的这个时候,她还眉目温软地大家闺秀模样,别说杀人,就是踩死一只虫子,都会吓得惊叫。

    真奇怪,死到临头了,余洛安心里竟然还在想这些莫名其妙的往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死这么容易。即使他幼时遭了那么多的苦难,即使他后来几次凶险地算计旁人,他都稳稳地活下来了。

    可现在,被一个弱女子,被一只簪子,置于死地。

    他双目圆睁,死死地睁开,大抵也是诸多不甘,死不瞑目的。他脖子上的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上的喜袍,使得那布料氤湿成了暗红色。

    辛夷终于从方才的疯狂中醒了过来,又哭又笑地扔了簪子,瘫坐在地上。

    过了许久,她浑身脏污狼狈,努力撑着身子,凑近了去试探对方的鼻息,没有任何动静,就这么死了。

    辛夷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仅剩的理智让她只想逃,如果等那些反贼发现余洛安被她杀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辛夷只能强迫自己先镇定下来,外头还有个随行在余洛安身侧的守卫,她手里拎了一个花瓶,心里祈求着老天保佑,拉开了门。

    守卫以为是主子,低着头转身正要行礼,就被当头一棒,还没来得及惊呼,头上流血,倒了下去。

    辛夷立刻压住心头惊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迈开腿逃了出去。她当然没有傻到去走正门,王府南苑旁边就有一个废弃的院子,里头有一狗洞,辛夷从前还喂过从那里钻进来的小野狗。

    她没被任何人任何人瞧见,悄无声息地钻狗洞逃了。

    可惜还没跑出两条街,辛夷就听见王府里远远地传来喧闹声,随后就是大队官兵的马蹄脚步声。

    她这次真的慌了,只能径直往前跑,可还没跑几步,前头也传来一阵整齐沉重的马蹄、脚步声。比之后面追杀她的人马还要急促几分。

    前后都有追兵,辛夷已经彻底绝望了,瘫坐在地。

    只能等死。

    但就在这时,辛夷前面那队官兵越来越近时,她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带着惊喜地:“阿稚——”

    她猛的抬眼,就见那浩浩荡荡地队伍前头,坐在高头大马上,迎面向她冲过来的,分明是元憬!

    元憬是回京城的时候被拦在外面,才知道城里发生宫变的,余洛安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死的这么早,恰好辛夷又逃出来,遇见了撞城门闯进来的救兵。

    元憬急急地翻身下马,把妻子拥入怀里,“阿稚?你怎么样……”

    辛夷激动地涕泗横流,紧紧抓住元憬的披风,泣不成声:“我没事,余洛安……余洛安他死了,这些叛军没有头领了,快……快……”

    她语不成句,但元憬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无比焦躁的心安稳下来,抱着辛夷上马,搂紧她在怀里后,高声向身后的将士下令:

    “众将听令,叛军头领余洛安已死,从现在开始,捉拿叛军!救出皇上太子等,皆算护国军功。叛军者,降者不杀,违令者斩!”

    元憬另一手举起手中一半兵符,厉声喝道,“杀——”

    立时众将士群情激奋,皆冲在队伍前列,拿出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气势出来。迎面捉拿辛夷的叛军等人一见前面乌泱泱的大军,又听元憬说那些话,便知大势已去,只得尽皆下马投降,只求留他们一命。还有冥顽不灵地官员,如骠骑将军张隐增,执意要与救驾的将士等人一战,最后仍被元憬挑了头颅,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至此,天元十三年,这场历时不足六天的谋逆彻底以失败告终,参与谋反之人,无奈服从军令者贬为奴籍,带头拥护追随罪臣余洛安者满门抄斩。

    救驾功臣平南王元憬,军功显赫,得三军兵权,其妻辛氏,杀反贼有功,着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世代簪缨,百年不衰。

    全文完。

    番外二(元憬前世)

    我叫元憬。平南王府嫡长子。

    微雨时节,我遇上一个芳华少女,她叫辛夷。

    我初次见她,是在我的及冠礼上。她穿着布料绵软的襦裙,不甚华丽鲜艳的颜色,却在人群之中,一下抓住了我的眼和心。

    后来她好像在花园里迷了路,走着走着,走到了男子这边的宴席,不过未被发现,她就匆匆地逃走了。

    只有我,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大抵“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就是给我这种莫名而来的感情,一个最好的诠释。

    我不懂情爱,但我很喜欢她,我听我母妃说该娶妻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她还没见过我,也不识得我,可我已经见过她很多次,在梦里。

    我竟像个怀春少女一般,写字的时候想,练骑射的时候也想,想她有没有听说过我,想她的心中,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觉得我真是个纨绔的草包。

    书言说我害了相思病,我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幻想那些美妙的情爱。

    我是那么喜欢她。

    可后来我越了解她,就越是心凉。

    她有心上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出身低微的庶子。书言又提醒了我一句,说现在已经不是庶子了,我心里啐他一口,骂那个叫余洛安的人配不上她。

    我又听说他们曾经是许多年相依相伴的青梅竹马,还曾经有过定亲,只是后来被退了。我心里生出杀/人的冲动,心想那个卑贱的东西怎么配?如果我能和她定亲,我一定好好呵护疼爱她。

    但天意弄人,即便那个人出身长相,样样不如我,她还是心里有他。

    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这么玄乎?我想不明白,我只觉得心里痛的要死,都怪她。

    我没想到后来发生那么多的变故,我没想到我此生竟然真的能娶到她。

    余洛安得势后身体每况愈下,竟然想到将她托付给我,我们二人第一次联手,让她成了我的妻子,我不后悔。

    但我并未如我所想那般跟她琴瑟和鸣,我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隔阂和误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无能为力,我愈发痛苦。

    阿芜的死是误会,她潜入书房盗取机密给余洛安,我不告诉她是怕她再知道余洛安仍心系她,我自私了这一次,以为不过是个入府没多久的婢女,却不想将她推离的更远。

    那时候我手下无数将士战死沙场,书言为救我横死异乡。我身心疲惫之际,又接到父王亡故的消息,回家以后我却看到辛夷手里的信,我以为那是她私通余洛安的东西,却不想那是尚书府寄来的,她娘亲少之又少的慰问之语。

    被我几下,撕了个干净。

    至此,我二人终于没了最后那点儿微薄的夫妻情分,形同陌路。

    她死以后,我癫狂痛苦,夜夜难寐,自知无法苟活于世,却又不能自裁。

    在领养一个旁支的孩子继承血脉以后,我在战场上故意留给对手破绽,死在我最拿手的骑射上。

    我好像又看见我初见她那天,也是下着小雨,院子里的杏花开的正好。

    她梳着少女的发髻,穿着一身温柔端庄的软黛,发上步摇垂至腰间,她低眸浅笑着,和她身旁的婢女说话。

    就这一眼,误了两个人的一生。

    要是有来世,要是没有这么多的怨气仇恨,我还想娶你过门,日日唤你阿稚,同你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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