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全世界就我不知道剧情

    翅膀抬起, 准备加速，凯弗兰突然又停下，不放心地回头确定：“这次法器开着呢？”

    池七殊心里好笑，认真点头, “会一直开着。”

    这一次凯弗兰飞的慢了许多, 可即使方向没有再出问题, 他们依然没有探到万恶之渊的地底。

    飞了这么久，凯弗兰的翅膀早酸了, 可是在上一辈子的仇人面前，他自觉不能丢了面子, 逞强的后果就是——

    脸色别说苍白了, 简直面无魔色。

    “到底还有多久能到底儿？！”这已经不是凯弗兰第一次问了。

    池七殊依然重复上一次的答案，“不知道。”

    “呵呵，不知道？”凯弗兰暗暗调息, 暗红色的眼睛露出不悦的光芒, “如果是我家里有个这么深的坑, 坑底或许还有其他东西, 我掘地三尺都要将它找出来！”

    池七殊点头，“所以这不是你家。”

    “你是不是故意跟本殿下呛声呢？”怎么嘴这么毒？

    池七殊，“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不是呛声。”

    凯弗兰活了两辈子，除了贝尔逊那没脑子的地精，大概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轴的人, 偏偏还能怼的他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下面的路你就自己来走，”凯弗兰干脆停了下来，他单手抱臂, 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极其不耐地凌空立着，“等到那些化外之族从地底下升上来拱了你的窝后，可千万别找本殿下来哭鼻子。”

    说着，凯弗兰撑着下巴的手指一弹，一个闪烁着红芒的东西凭空落在了池七殊的手中。

    池七殊翻手一看，是一个吊坠，他抬头，目光落在凯弗兰左侧的耳朵上，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好了，本殿下就伺候到这里了，那个坠子是个空间法器，从地精那里学了那么久，你应该知道怎么打开。”说着，凯弗兰已经转身，眨眼就消失在了黑雾当中，只有声音隐约传来，“汪伦山毕竟危险，坠子里的材料够你用的，以后少去……”

    凯弗兰的速度很快，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个方向飞。

    不过，恶魔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阳光就能够在黑暗中生存，即使此刻飞往的是极深的地底，那又如何？

    刚刚那一瞬间，凯弗兰想起了荒唐怪诞的上一世。

    他、迪欧斯密、贝尔逊疯了一般围攻一个刚刚诞生的意识，不辨是非，不听解释……

    可是现在看来，或许那抹刚刚诞生的意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情是需要解释的。

    他从深渊诞生，刚刚接触这个世界就面临了追杀，所以在他的眼中，世界或许就是这么残酷的。

    可是换一个相处方式，凯弗兰发现上一世的自己居然如此让人憎恨！

    这抹意识如此平和，话语直白不会勾心斗角……

    一举一动都在提醒着他上一世的错误。

    上一世的万恶之渊也曾想学习地精的法器锻造，于是他们用这个方式诱捕了万恶之渊，最后在万恶之渊欢欣鼓舞地跑到汪伦山寻找材料的时候痛下杀手。

    万恶之渊意识的消失，一切都烟消云散，可世界本不该是这样的。

    凯弗兰的速度飞快，黑雾如同利刃般切割着他的发丝，他头微扬，让身体的每一处都能够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等等……

    刚刚从他身边一闪而逝的人是谁？

    于极速中他的翅膀收拢在胸前，将他如同黑茧般包裹，又猛然展开！

    无边无际的黑雾翻腾，凯弗兰手中的法器如同银瓶迸裂！四分五裂的暗红色光芒刺破黑雾，他警惕地看向身后……

    池七殊静静地站在那里，观看着凯弗兰的表演。

    凯弗兰抽了抽嘴角，手指一收，带有腐蚀性的法术一闪而逝，“你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前面？”

    池七殊的神色在那抹红光中稍纵即逝，凯弗兰甚至怀疑那一瞬间他在池七殊的脸上看到了嘲笑。

    “我一直站在这里没动。”

    凯弗兰，“……”

    “然后你突然冒出来，头也不回地狂奔，然后在那边摆了个……”池七殊沉思了片刻，补充，“姿势，很漂亮。”

    凯弗兰突然感觉特别羞耻。

    尼奥夫说从刚才他就一直没动，所以说自己飞了那么久，感情绕了个圈又回来了？

    一瞬间，一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感全都没有了，白矫情了一路，末了来了个不伦不类的谢幕。

    而尼奥夫，居然从头看到了尾！

    “本殿下刚刚是想看看这万恶之渊有多宽，”凯弗兰努力挽尊，“现在看来，也不算大。”

    池七殊面无表情，“哦。”

    尴尬了。

    两人彼此尴尬了一会儿，凯弗兰率先挑开话题，“你是要上，还是要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如果没有尼奥夫带路，他貌似还真出不去……

    辨不明方向，胡乱走很容易原地绕圈，而他还以为自己飞的是直线……笔直笔直的直线……

    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尼奥夫，凯弗兰在心里纠正：或许弯了那么一点点。

    黑雾中，一切似乎都是模糊的，只有意识能够无边无际的蔓延。

    在这黑暗当中，池七殊的嘴角悄无声息地勾起，往上翘了翘。

    “往下。”

    凯弗兰很懂地点点头，“那走吧，你速度这么慢，可别拖累了我……”

    “那边是左。”池七殊提醒。

    “知道！我只是舒展一下翅膀！”

    听着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池七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

    巨大的运货船如同潜艇，它浮在空中，缓慢而又沉重地前进着，五十多头牛头兽在前面牵引运货船，地面上斑驳出了破碎的光影。

    高高在上的天空之邑洒落的圣光抵达不了欲望之都的黑暗，于是恶魔们在欲望之都点燃了经久不灭的引魂灯，到处都有黑暗，即使点灯处也晦暗不明。

    巨大的石柱拔地而起，引魂灯将岩壁照的血红。

    净火在远处燃烧，静止而冰冷，却有大量的烟雾不断蔓延。

    巍峨，壮观！

    池七殊穿着斗篷走入下着血雨的广场，许多恶魔在这里聚集，他们张开的双翅如同怪鸟，不断盘旋在广场的上空。

    欲望之城不欢迎天使的到来，但是对地精却格外容忍。

    猩红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地面，远处静止的净火在不断燃烧，光线在引魂灯的指引下不断削弱，最终隐没在漆黑的夜中。

    这里是被圣光抛弃的城市，却也是欲望得以完全释放的城市。

    抬手，雨水落入掌心，池七殊摘下斗篷，看着头顶的恶魔自由寻觅着今晚心仪的对象，或许在净火燃烧下，他们将会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没翅膀的可悲大概就在这里，”凯弗兰突然出现在池七殊的上空，他双手抱臂，眉梢妖媚，唇色如血，身上没有斗篷，但是却没有血雨能够沾染他分毫，“参加不了狂欢，只能独自享受寂寞。”

    池七殊收回手，荧荧之光自他身周形成薄膜，“凯弗兰殿下。”

    凯弗兰翅膀微动，静静落在了池七殊的面前，刹那间，欲望之都所有的喧嚣似乎都被他挡在了身后，他伸出手，手上带着暗红色的丝绸手套，红色的宝石在血雨中闪烁着仿若不详的光芒。

    “今晚，做我的伴儿如何？”

    池七殊并未回应。

    收回手，凯弗兰叹了口气，他走到池七殊的身边与他并肩站着，然后抬头看着狂欢的族民。

    “小渊，这一世，我绝不会伤你。”

    小渊？

    万恶之渊？

    这外号取的什么鬼？！

    “我曾经在地精的书中看到过，”池七殊望着远处圣山上的净火，“净火是被诅咒的火焰，它永远在燃烧，却一直是冰冷的温度，那个诅咒是什么？”

    凯弗兰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远古大战时期，三族对化外之族赶尽杀绝，并且将之封印在万恶之渊当中，怨念形成黑雾经久不散，于是就有了一片被诅咒的土地。”

    “欲望之都？”

    凯弗兰的眸色渐渐变深，隐隐的红光自眼眸深处若隐若现，可他的嘴角却勾起笑容，如圣山上的净火般冰冷。

    “以及里面的天使。”

    池七殊微微一愣，心中震撼于这段历史，因为即使宝器居中的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这段历史！

    “欲望之都的圣光被诅咒，形成冰冷的净火静止燃烧，只要净火不灭，那天使身上的罪恶就会一直被放大……”

    “那……欲望之都以前叫什么？”

    凯弗兰收回视线，他的眼眸已经平复为暗红，黑色的翅膀如同黑火，流星般坠落，“神圣之都。”

    从神圣之都到欲望之都。

    仅仅是两个字之差，却是天使到恶魔的诅咒。

    “不过现在这样才最自在，”凯弗兰调整着手套，漫不经心地挥动翅膀飞到天空当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圣山陨落，即使净火燃烧，即使天降血雨，那又如何？”

    说完，凯弗兰一震翅膀，转身隐没在引魂灯到达不了的黑暗之处。

    血雨很快停了，在地上汇聚成川汇入河流，形成了欲望之都的红海。

    那里，是欲望之都的寸草不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