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向前看吧

    活着的人们啊

    树木繁茂, 空气清新，民风淳朴，再加上有网络，比水流相当喜欢八原。

    不过比水流记得善条刚毅的老家也是八原, 附近说不定还有政府暗中留下的监视的人, 他有注意处理好他和磐舟天鸡的痕迹。

    “下午好, 夏目君。”比水流看到夏目贵志之后率先问好。

    “下午好, ”浅色头发的少年见到比水流一个人在森林里晃悠, 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一个人吗？”

    “是的, 磐先生和田沼先生他们在种地, 我帮不上什么忙, 就出来走走。”

    “叫我夏目就好了，比水先生，你比我大, 不用对我用敬语。”比水流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但是早就已经二十多岁了, 夏目贵志自己还只是高中生。

    “好的，夏目, 很抱歉, 我一直习惯用敬语了。”

    “没、没事。”

    “夏目你这会有事要忙吗？”比水流语气温和, “如果可以，你愿意在这里陪我聊天吗？”

    “可以的。”本来就担心比水流一个人在这里的安全问题, 但是苦于难以开口的夏目贵志马上就同意了。

    他走过去, 站在轮椅旁边。

    “你的声音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长辈。”

    “流君说的是我和比水先生的上司, 他对流很关照，夏目君。”蓝制服的女性跟在比水流后面补充。

    “是啊, ”比水先生肯定地说道：“我记得盐津先生说过，司令还带流君去了一次游乐园。”

    “流君没有恶意，麻烦夏目君你陪他待一会了，十分感谢。”

    “没关系。”夏目贵志一边小声说一边摇摇头。

    “怎么了，夏目？”比水流收回原本看向树木的视线。

    “不，没什么，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夏目贵志连忙摆摆手。

    “我之前无意间听到了你和田沼君的聊天内容，请允许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此时绿色的鹦鹉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比水流的肩膀上，朝夏目贵志歪了歪头。

    夏目贵志记得这只鹦鹉，他这段时间偶尔会在森林里见到它。

    “但是我有些好奇，你说磐先生和我身后有人。”

    “如果你不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夏目贵志先是看了一眼比水夫妇，见他们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犹豫了一下，然后这样说道。

    “请。”

    “你的父母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他们很高兴你现在过得开心，有照顾你的人，有一起玩游戏的朋友……他们说看到你的交际圈慢慢地变大，感觉很欣慰。”

    “要听磐先生的话，不要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看电子屏幕久了要活动休息一会。”

    “安娜那孩子比较内向，但是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好，记得多带他出去走走。”

    “比水先生说希望你能够顺顺利利、开开心心地度过此生。”

    “你是他们的骄傲，流君。”

    比水夫妇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但是现实不允许他们继续说下去了。

    淡淡的光芒若隐若现，穿着羽张时代Scepter4制服的二人逐渐消失。

    “……时间到了，比水先生。”女性发出了叹息一般的呢喃。

    时间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比水夫人依旧是当年那般美貌靓丽，气势锐利，如同一把笔直锋利的剑。

    “说的是啊，我们在这世间停留地也够久了。”

    “父亲，母亲，那天我们的晚饭是什么？”比水流忽然出声。

    “晚饭……啊，比水夫人说是咖喱。”夏目贵志答道。

    “咖喱……一定是很美味的咖喱。”比水流闭眼，感受着风吹拂过脸颊的感觉。

    “比水先生，他们消失了。”

    “父母是去转世投胎了吗，夏目？”

    “是的，他们已经没有遗憾了。”

    虽然这份告别和这些话语本该在很早之前说出口，但是夏目贵志还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最后，这些话还是被好好地传递到了该听到这些话的人耳中，并没有留下更大的遗憾和后悔。

    真是……太好了。

    妖怪。人类。能够看见两个世界的他见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悲欢离合，但是这次父母和孩子的离别依旧让夏目贵志思绪万千。

    死去的人没有遗憾，活着的人终将整理情绪，随后继续前进。

    “那真是太好了。”墨绿色头发的青年微笑，“是我的任性耽误了他们很久。”

    他的眼神澄澈纯粹如同孩童，很难令人相信比水流已经是法律意义上成年的大人了。

    “不能这么说的，他们也只是不放心你，比水先生。”

    “谢谢你，夏目。”

    “没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叫我流吧，叫比水先生让我感觉是在叫父亲。”

    “好的，流。”

    轻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就好像有人低声呢喃，而在这里的夏目贵志和比水流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温柔又敏感的夏目贵志是善解人意的，他知道比水流现在不需要安慰，他只需要安静。

    或者是说，即使是安慰，也不需要由他这个局外人来说出口。

    这里是森林，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是比水流喜欢的丛林。

    风的声音，树叶的飘落，光影的交错，这一切让他觉得安静又舒适。

    【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北海道度假。】

    【北海道有大片的原始森林，虽然说十一月份会下雪，但是也一定很美。】

    “流！流！”

    “流！你在附近吗？”

    磐舟天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话语中显示出焦急和担心。

    “磐先生！在这里！”琴坂飞到半空中，大声回答。

    “这边吗……你怎么一下子就跑没影了，流。我们只是商讨了一下作物该怎么样才能更好地耕种而已。”磐舟天鸡一边嘴里念叨，一边走过来，“我除完草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了。”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磐先生。”

    “夏目也在啊，谢谢你陪着流了。”磐舟天鸡笑呵呵地对着夏目贵志道谢。

    “夏目，磐先生身后也有人吧。”

    “……是，有几位。”

    见磐舟天鸡一脸问号，比水流十分平静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他。

    “他们说……是你的氏族。”夏目贵志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转达他们的话。

    如果这些事情他不帮忙的话，这些话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传递给磐先生吧。

    “我的……氏族吗……”磐舟天鸡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

    “我们都是自愿跟随着您一起去往现场，希望能够阻止那场灾难，您不必太过于自责，我们希望您能过属于您自己的生活。您对于死去的人没有任何责任。”夏目贵志复述了一遍穿着修女装的女性的话语。

    “我们是大教堂，您的族人，是您帮助了我们，也带领我们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您至始至终都是我们的王。”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磐舟天鸡叹了口气，“这种说话风格，是惠理吧，你一直都这么固执。”

    “我是个固执的人，您知道的。”她听到磐舟天鸡的话，嘴角上扬，露出了略显得意的笑容。

    “惠理小姐说……”

    “她说她就是这么固执的人，对吧。”磐舟天鸡打断了夏目贵志的话。

    “是的。”

    “那个小姑娘就是这样，真是一点没变。”

    跟随在凤圣悟的身后，为了守护弱者，为了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为了维护安宁平静的生活，惠理从来都不畏惧战斗。

    她是坚强的战士，也是温柔善良的修女，这两者从不冲突。

    “真是拿你们没辙。”磐舟天鸡勾了勾嘴角。

    “不过凤圣悟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磐舟天鸡，照顾这些没有长大的小鸡而已。”

    “惠理小姐说……唔，照顾小鸡无所谓啦，绿王阁下看起来就是需要照顾的类型。她希望您别再颓废下去了，就算是王天天喝酒也会对身体不好，她还等着您长命百岁活过御前阁下呢。”

    “哈，真是远大的目标啊。”磐舟天鸡真真正正地笑出了声。

    御前阁下今年可都九十多岁了。

    “总之我们的存在快到极限了，王，反正您也看不见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参与您的生活了……跟随您的脚步，我并不后悔，如果不是您的帮助，我恐怕没有办法从泥沼里逃脱。”

    “要好好生活下去啊。您也是，绿王阁下也是。”

    以修女为首的灵魂最终缓慢消散……和比水夫妇一样，跟在自己想要看见的人身后十一年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真是……这算是遗愿吗……”

    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止不住地一直在淌。

    “磐先生……”

    比水流想要止住他的泪水，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没关系，流，我、我就是情绪有些激动……”磐舟天鸡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有些哽咽。

    那是他的氏族，那群怀着共同的心愿的人们啊。

    他和他的氏族当年不追求繁荣，不追求变革，他们只希望过和平的日子，只希望能够平静地度过每一天。

    【别再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王。】

    【您要好好活下去啊。】

    【您可是我们的王。】

    作者有话要说：

    惠理是原创角色

    御姐类型的修女小姐，是会发出“来啊，把你们全部扔海里！”的少见战斗类灰王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