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自由

    每个人的自由都不同

    从高处往下看, 无论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还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都能够映入他的眼睛。

    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 路边的草丛, 街道周围种植的树木, 春日的早樱, 夏夜的绚烂烟火, 秋天飞翔的时候擦过翅膀的枫叶, 冬季的皑皑白雪, 情侣走过时脸上映出的笑颜, 父母牵着孩子一同走在街上的场景……比水流从琴坂眼中看到的从来都不少。

    琴坂是他的眼睛, 是他的耳朵，是他的朋友，是比水流和世界沟通的媒介。

    在比水流透过琴坂与外界交流的时候, 他就是琴坂，琴坂就是他。

    “流, 你在通过琴坂看外面吗？”栉名安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 忽远忽近。

    “是的。”比水流开口回答。

    “我能试试看吗？我感觉我好像也可以联系上。”

    虽然有些惊讶, 但是他并不对此感到意外, 栉名安娜的能力本身就是高度感应，现如今, 她成了绿王的氏族, 感应和同化能力愈发得到增强, 能够感受到比水流与琴坂的连接也就情有可原了。

    “好的。”

    银白发的小女孩起身走向比水流，踮着脚爬上比水流的轮椅, 依偎在少年的身边，然后闭上眼。

    磐舟天鸡本来端着水出来打算叫比水流喝点水吃点零食，但是一看这一副场景，面上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

    少年身上紧紧地裹着深色的拘束服，墨绿色的头发贴在他的脸颊上，愈发显出苍白的脸色，比水流虽说睁着眼睛，但是没有焦距，一看就是在通过琴坂的眼睛看外面。

    银白色长发的小女孩穿着磐舟天鸡特意准备的红色长裙，头上束发的发带也是纯红色。她靠在比水流的身边，就像橱柜中不知世事的洋娃娃，和人偶一般的比水流相映成趣。

    比水流偶尔开口说些话，像是在和栉名安娜分享对事物的看法。

    “这里有一株四叶草。”

    “树叶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好好看啊，流。”

    “那边是玫瑰园吗？”

    “是的，有很多红玫瑰，要进去看吗，安娜？”

    “要。”

    “玫瑰很美，流喜欢吗？”

    “喜欢。”

    “流最喜欢什么？”

    “硬要说的话没有最喜欢的，但是比起玫瑰我更喜欢树。”

    靠在他身上的栉名安娜闭着眼睛，但是也在附和着比水流的话，偶尔冒出的童言稚语似乎让他很开心，磐舟天鸡能看见比水流的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这就……够了。

    如今的磐舟天鸡所求的不就是这样微小的幸福吗？

    只要能够保护一人便以足够，只要能够看到年轻人的未来便以足够。

    “那就让他们再玩一会吧，”磐舟天鸡愉快地哼起了老掉牙的小调，“反正今天就我们三个吃饭，推迟一会也没什么。”

    其他的人一般都不会在家里久待。

    其实磐舟天鸡觉得比水流也应该多出门走走，但是比水流拒绝了，他认为自己没有出门的必要性。

    “既然要过一会，磐先生我再去准备几个菜，刚好买了很多西红柿和三文鱼。”磐舟天鸡把水杯放在矮脚桌上，很小心地注意没有发出声音，随后潇洒地转身回到了厨房。

    从前专心于建设理想世界的凤圣悟如今已经可以熟练地做饭，缝衣服，拖地和洗衣服了。

    磐舟天鸡还记得当初自己在厨房搞出来的半生不熟的不明物，所以那段时间比水流和他一直都是吃罐头和速食生活，什么玉米罐头、速食豚骨拉面、牛肉罐头北海道扇贝罐头他们都通通吃了一遍。

    他自己吃罐头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但是让那个孩子也一起吃这种不知道有没有营养的食物不太好。虽然比水流没有任何怨言，喂什么就吃什么，从来都不挑食，但是这也一度让磐舟天鸡很是愧疚。

    好在现在磐舟天鸡的厨艺和做家务的能力也锻炼出来了，可以保障比水流的饮食营养均衡，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孩子怎么吃都没见胖过。

    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可想的，他现在就只是在jungle吃闲饭顺便做家务照顾大家的大叔而已。

    “安娜喜欢流我能理解，但是她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中也那条蛞蝓呢？”

    太宰治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织田作之助，一脸疑惑。

    “安娜也很喜欢我。”织田作之助实话实话。他和中原中也的头发都是红色系，不过织田作之助的头发更加柔顺一些，而且他性格比较温吞，更适合带孩子。

    就算栉名安娜给织田作之助头上扎了无数个小揪揪，他也不生气，还问小女孩要不要其他颜色的小皮筋。

    “织田作你当然不一样嘛……”太宰治鼓起脸颊，“要不我哪天也去染个发？”

    “好啊。”织田作之助喝了一口鸡尾酒。

    “唔，”太宰治露出为难的表情，摸了摸自己耳边的一缕小卷发，“可是我又舍不得我这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

    “那就不染了。”

    “不染的话安娜不喜欢我吧？”

    “染了安娜也不一定喜欢你。”织田作之助实事求是。

    “这倒是，”太宰治一下子趴在桌子上，一脸沮丧，“那孩子的感官还挺敏锐的。”

    他也不是非要讨得栉名安娜的欢心，那个小女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太宰治只是不甘心中原中也在他之前占据高位，就好像玩游戏的排名比他高一样。

    “平常对待就好，”织田作之助放下杯子，“你也还是个孩子，又爱玩，安娜是个安静的孩子，和流有点像，你和安娜相性不好也正常，没必要强求。”

    “织田作。”太宰治仿佛被噎住了一样，然后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你刚才那段话槽点有点多。”

    “哦。”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你怎么这样嘛……等等我接个电话。”太宰治孩子气的抱怨还没完全出口，电话铃声就响了。

    挂掉了终端通话，太宰治把终端重新放回口袋里，“他们可真是讨厌，我都在这个组织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死者复生的项目没有进展不说，还想让我给他们白干活，简直是在做梦。”

    “是那个黑衣组织？”

    “是啊，整个科研部的精力都在青春不老上面，皮斯克当初给我承诺的东西我根本就没看见。”

    “既然没用了，不如辞职？”织田作之助给出自己的建议。

    “再等等看吧，”太宰治摆了摆手，像是要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甩走，“说说看你的小说呗，织田作，怎么样，编辑同意你出版了吗？”

    “同意了，”红棕色头发的青年露出了笑容，“编辑建议我这几天想一个笔名。”

    “太好了，说起来小说主要写的是什么……不对，不能剧透，我要等出版了买一本回来好好看！”太宰治为友人感到高兴。

    “好啊，不过我现在还是不知道笔名该起什么，太宰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你问我就问对人啦，”太宰治笑嘻嘻地说道：“流起名太简洁了，网名就直接是他自己名字的罗马音缩写，让我想想……不如就叫织田作好了，好记又顺口，还和你自己的名字有关！”

    “有道理。”

    就跟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经常在外面聊天吃饭一样，中原中也和兰波也经常出门，不过不是在一起，毕竟他们年龄段不同，爱好不同，都有自己的生活。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磐舟天鸡一样一直陪比水流待在房间里的。

    不过现在似乎多加了一个栉名安娜，那个小姑娘也是安静的性格，通常都是一坐就是一整天，比水流不主动搭话，栉名安娜也不说话。

    少年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想着，转身走进一家装修高档的酒吧。

    身为大家长的磐舟天鸡不让他们这些未成年人喝酒或者是带有酒精的饮料，但是中原中也可以偷偷买酒喝啊。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喝酒的，他就是有一次在外面瞎逛的时候尝了一次，觉得还挺好喝的，尤其是红酒。

    “来一瓶帕图斯。”中原中也熟练地点单。

    钱不是问题，比水流分配给他们的资金都很充足。中原中也把这家店买下来钱都够。

    喝醉了之后，中原中也照例晃晃悠悠地拐进一个小房间，上床开始呼呼大睡。

    中原中也和这家酒吧的老板服务员连带调酒师都已经混熟了，对方还给他提供了一件房间方便中原中也喝醉之后休息。

    至于安全问题他还真不担心。重力使喝醉了也还是重力使，谁能打的过他中原中也？

    而兰波的爱好比中原中也要广泛不少，他喜欢喝酒，但不会喝醉，而是开始被人搭讪以及调情，法国人的浪漫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十分地吸引其他人的眼球。

    忧郁的气质，漫不经心地一掷千金，帅气的外表，外国人的身份……这个明目张胆报假名的男人在各个酒吧都很受欢迎。

    唯一令酒吧男女们遗憾的是，这个男人只接受一夜情，不接受长期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