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以身相替

    林父听到这个回答,脸色都和缓了许多。能够告诉村里人就好，要只有他一个人来琢磨，可能只是白知道一场。

    等沈掌柜离开以后,林父来不及和家里人交代，就去村里找村长去了。

    县里要派人来监督修渠,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对村子里的各方面都有影响,还是要及早告知能做主的村长才好。

    “真是的,怎么这会儿要出去？连外套都没加，生怕自己不受寒吗？”

    看着林父走远的背影，林母暗自嘀咕着。沈掌柜才走，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外套都没穿,就出门去了。

    现在林家招待客人端茶递水的事情,都是由奚悦来做。主要是露娘年纪越发大了,又是定了亲事的，见外客的事情，就不适合让她来做了。

    奚悦刚才去堂屋送添茶,倒是听到了一点。不过就听到这么一点儿，也是让她心里一惊。

    “娘，刚才沈义父和爹说，咱们村里可能要修渠。到时候，我们村不仅要出钱还要出力，而且县里还要派人来监督。”

    奚悦不太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林母听了这话,却一下子就失手把手里的碟子给摔了。幸好底下就是洗碗盆，碟子完好无损。

    不过这个冷不丁响起的响声，把站在林母旁边的奚悦吓了一跳，“娘？”

    林母瞬间就慌了神，碗也不洗了，还带着泡沫的手，一把就抓住了奚悦的手腕，“雪娘，你确定没听错？村里要修水渠？”

    林父在林家四兄弟里面，是最瘦弱的一个。体格不仅比不上干农活和做木匠活儿的林大伯和林三叔，甚至连去镇上做账房的林四叔也比不上。

    要不是当年林爷爷看林父身板瘦弱，担心林父受不住做农活的辛苦，也不会送他去读书。

    好在林父在读书方面，虽然天赋有限，但足够努力，最后也考中了童生的功名，要不然，林爷爷估计到死都放心不下林父的生计。

    现在听说要让人去修水渠，林母想到林父的那个身形，怎么可能不担心？

    现在林家的日子是好过了，也攒了一点儿家底，但是林父的体格是天生就比较单薄，这不是靠后天补养就能补起来的。

    更何况，林父前些年都过得辛苦，这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虚损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补回来的。

    这些情况一过脑，林母实在是不能不担心。

    “是、是啊！我听见沈义父和爹说的，二月初就会陆续开始了。”

    看林母的表现，原本还暗自高兴县里出了积极举措的奚悦，也感觉到了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

    在奚悦眼里，林父遇事不慌，举止有度，在她眼里的形象十分高大，她根本没想起，林父其实也是有着普通人的血肉凡躯，甚至比大多数村人都要瘦弱些。

    这边，林母听了奚悦的话，心里就再也安稳不下来。

    村长的住处，林父也找村长说了县里要组织修渠的这件事情。

    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苦差事。

    从好的方面来看，这次修渠不仅县里会给一部分补助，不必全部自家村子贴钱。还会有人监督，能够很大程度上的保证水渠的质量。

    但是，另一方面上，林家村也要出钱出力。出钱就不说了，这水渠修了也是林家村自己受益最多，出钱也是应该的。

    不过出力就很是有些麻烦了。村里好些年轻人有了读书认字的资本后，都去镇上甚至县城、府城打拼去了，村里现在壮劳力就有些不足。

    “征集民夫是按照户籍，一户一成年男丁？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村里也有那种好几个兄弟的，就像林大伯家，林大伯和大堂兄林铭轩都符合条件，他们是不是可以让其中一个人去代替别人的名额呢？

    林父被问了这个问题，只有苦笑，“我也不知道，今天得了这个消息就赶紧过来了，一些细节也没来得及去打听。”

    “不行！我得去县城一趟！”

    说着，村长就猛的站了起来。也不管林父还在边上坐着，直接就往外走。他要去林老三家里做牛车，赶紧去县城里问问情况。

    被丢在堂屋里的林父摸摸鼻子，也没生气。他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满心焦急。

    村长都走了，林父也就起身回家去了。

    临出村长家的时候，林父还听到村长的妻子方氏在念叨，“这都下午了，怎么还要去县里……”

    林父回到家，迎接他的就是林母板着的一张脸，奚悦几个也在边上坐着，和林母一起等林父回来。

    “这是怎么的了？弄得这么严肃，像是在审犯人一样。”

    在林父回来前，奚悦也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林母会变了脸色。

    她却是忘了，林父是一个很典型的文人形象，体格从来就跟壮硕这个词沾不上边。

    林家的农活是林父林母一起做的不错，但是在具体的表现上，林父却只能和林母平分秋色。

    要知道，村里大部分的家庭里，都是男人干活比女人厉害，即使林母在女人中算是极能干的。

    知道了这一点，奚悦才懂了林母的担心。她现在也开始担心林父，要是林父受不住修渠的辛苦怎么办？

    在场的人中，林小弟的年纪最小，但是他也是一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了。见林父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爹，这次村里修渠，让我去！我力气可大了，一定可以做到的！”

    说着，林小弟还举起了自己的胳膊，想表现出自己的强壮。实际上，林小弟的胳膊不用看就知道，还不如奚悦的粗呢！

    再说，林小弟比奚悦还要小一岁，就算是翻过了年，他现在也只能算作九岁。任谁见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是一个成年男丁。

    家里人的担心，林父何尝不知道？但是在家人面前，他必须要表现出自己自信满满的一面，才能让家里人稍微不那么担心。

    “臭小子，你才到哪儿？还是再长几年再说这事儿。这大半多年的时间，我吃了多少好东西了？身体好着呢！

    你们都不要担心，就在村里修渠，哪里就受不住了？你们就是瞎操心，我一定可以的，你们要相信我。”

    林父这些话说的那叫一个轻描淡写，好像修渠就只是去村子边上溜达溜达而已。

    不过这些话的确也很好的安抚住了林家人，在场的人都放松了一些，不过林母却不相信这话。

    林母可是跟林父生活了十多二十年，对林父的了解，说不定比林父自己还要多。林父这话，也就是骗骗几个孩子而已。

    想到孩子们，林母也就没拆穿林父的话。这件事情，孩子们担心也没用，就不要让孩子们跟着一起忧愁了。

    林母深深的看了林父一眼，只当自己相信了。更多的话，还是等回屋之后，再私底下和林父说吧！

    村长去县城里了解清楚了情况，的确和林父说的一样，临水的村子都是有这个要求的，不独他们林家村一个村子。

    不过去一趟县城，也并不是没有好处。之前旱情的事情，就是他先来跟县令大人说的，县令大人对村长有些好感。

    因此，县里给林家村派的监督，可以由林家村自己选。让村长来选，村长自然会选自己相熟的人。

    县令大人派下来的监督就是县衙里的衙役，村长就选了一个经常打交道的姓张的衙役。之前村长来县衙的时候，和这位张姓衙役打过交道。

    村长回村之后，就挨个的去通知了村民。县里的要求是有多少户人家，就要出多少个成年男丁，这比之前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

    入夜之后，林大伯就来了林家，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老二，这次修渠，就让铭轩替你去，你安心待着，不要去了。”

    林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行，铭轩还小。再说，我也可以的，何必……”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大伯打断了，“那行，我就换个说法。给铭轩娶亲，已经把家里的银子用的差不多了，马上我家钦州也要说亲了。

    我知道你家去年得了不少钱，我用铭轩跟你换五两银子使，你就说答不答应我这个大哥吧！”

    林大伯这话说得有些豪横，要是没有前面的那句话，说不定林父还会勉强相信。但是现在，林父知道林大伯这么说，是为了他着想，怎么可能答应呢？

    “大哥，你要是真的家里缺钱，不论是五两还是十两二十两，我能拿出来的，一定拿出来。

    但是让铭轩替我去修渠的事儿，就不要再说了。我受得住的，不用这样。”

    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奚悦也跟着林母走了出来。知道林大伯的来意，奚悦和林母的第一反应都是一喜。

    不过林父拒绝的时候，林母虽然知道林父不会答应林大伯的话，但是还是忍不住失望。

    她是真的担心林父的身体，反倒是林铭轩这个壮小伙儿，年轻力壮的，身板肯定比林父要壮实。

    “那行，既然你家有钱，那就给我十两，这总可以了吧？二弟妹，赶紧去拿十两银子给我。”

    林大伯可不管林父答不答应，要是林父不同意，他就让林奶奶来好好的跟林父‘讲讲道理’，相信到时候林父一定会答应的。

    “大哥！别这样，我看老四家也要出人，就算要替，也是替老四吧？他不在村里，镇上的活儿也耽搁不了。”

    林父对上不愿意讲道理的林大伯，也是无奈得很。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可能会劝住林大伯的理由，赶紧就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5.20，有没有需要五百瓦电灯泡的？我不仅会发光，而且还足够亮！选我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