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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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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下日子, 季念估摸着也有三四天没见到苏纯淳了,有时候躺在清冷的病房里,耳边却仿若总能听到的她细声细语, 音容笑貌随之展现在眼前。

    住在医院的这几天, 他肩头似乎少了很多负担, 虽然情绪还是低迷且压抑, 但不知道为何, 他很轻松。

    也许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逃了考试;也许是母亲终于没有再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补习班的事;也许是父亲不再对他冷嘲热讽,态度生硬;也许是病房里很清净, 静到他可以想一些只属于自己的事;也许……

    找到一方逃离学校, 逃离学习,逃离生活的僻静地方, 不是易事, 季念想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像骆驼把头埋进沙土里, 逃避一辈子。

    而看到苏纯淳的那一眼, 他却仿若动摇了些。

    从医院卫生间出来的路上,季念碰见了倚在护士台边的她。

    心底原先的诧异慢慢褪色成了点点欢喜,满口苦涩的他像是含下了一块糖, 甜意在舌尖化开。

    她今天穿了件嫩粉色的卫衣, 上面画着可爱的卡通人物, 下身是修身牛仔裤, 将两条腿修饰的纤长笔直, 长发在脑袋后高高扎起, 几缕碎发散落在额间。

    而装点着她的不是惯常灿阳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弧度向下的唇瓣,以及微红湿润的眼角。

    她真的很爱哭。

    紧接着, 就是两道目光如光柱般交汇。

    新湖上像被投下了一颗石子,微微失神片刻,女孩就跨步到了自己面前,将后背展露在他面前,还翘起小嘴傲气地扬言要背他。

    背什么背。

    她是忘记了他伤到的脑袋吗?

    嘴角有浅淡的笑若隐若现,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身后的那束鲜花上,淡粉色的康乃馨,点缀得寂然冰冷的医院有了些许温馨的色彩。

    “你买的花,应该自己背。”他借着略带沙哑的声音说。

    假手于人,还算是她送的吗?

    苏纯淳闷声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还不自觉的抓上他的手腕:“季念,问你个问题,你爸爸在不在医院呀?”

    “你是来探望我爸的?”季念眉宇微挑。

    “……”

    她抬手轻触了一下季念头顶的纱布,“你不会真的被砸成智障了吧,你清醒一点,我就是来看你的,我只是害怕见到你爸爸。”

    季念不动声色地听她说着。

    继而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完了,我想我下个月的生活费没了。”

    “嗯?”

    “我要去给你买两盒脑白金,还有两箱六个核桃,还有二十瓶安神补脑口服液。”她解释着。

    “……”

    “你知道为什么我都要给你买二的倍数吗?”

    季念泰然地盯着她。

    “因为要有一份送给你爸爸的,他一定是脑袋糊涂了,才会对你下次狠手,所以也应该好好补补。”苏纯淳弯了下唇,水汪汪地大眼睛闪着光。

    紧接着就又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刺到叶润绩边上,从他手里把花束拿了过来,再是一个箭步冲回季念面前。

    “给。”她把淡粉色的康乃馨递给他,“看到你还能走,我就放心了。我怕碰到你爸爸,就不去你病房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等过完这个月,我就去给你买补品,你也别乱走了,这里恐怕没有像我一样的好心人能背你,所以就好好躺着。”

    馥郁淡雅的花香,弥漫在被消毒水浸染的空气中,悄悄氤氲至鼻尖。

    被淡蓝色的包装纸包裹着的花束,外层系着乳白色的丝带,季念的视线逡巡在上边,默不作声,纹丝不动。

    “你不接吗?”她手拿得有些酸了,用眼神示意他赶快接过。

    他不置可否,转而道:“苏春虫,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

    “嗯?”她疑惑,猜测着:“你不会花粉过敏吧。”

    季念默了默,收回了目光:“我隔壁床的病人花粉过敏。”

    “……”

    花了一八八的花,季念竟然不能收?

    真是……白花钱了!

    苏纯淳压下心头的诧异与愤慨,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那怎么办,我都已经买了,要不等你把里面花粉去了,再带回去?”

    “……”

    “那或者我等会送给医院里其他病人?”

    “……”

    走廊里的灯光照着她,苏纯淳的脸隐在半明半暗之中。季念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半晌后才轻启唇瓣:“你先替我收着,”

    “那我什么时候给你呀?如果放太久了,会枯萎的。”

    季念抿唇,眼底有暗色闪过,沉思了许久:”那等某天……花不会枯萎的时候。”

    —

    从医院出来,苏纯淳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她抱着没有送出去的大捧花束,脑袋反复出现着他那句:“那等某天……花不会枯萎的时候。”

    感觉不明白,却又好像明白。

    稀里糊涂的。

    马上要入冬了,寒风吹落枯黄的树叶卷过来,让她不由把头往衣服里缩了一缩,只可惜她今天穿的是低领卫衣,一颗圆鼓鼓的脑袋无处可躲。

    叶润绩用余光打量了她两眼,回想起她刚才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开口:“以后少来医院。”

    苏纯淳略带疑惑地看他,摇头:“可是我下次还得来给季念送补品啊。”

    “……”还真要买补品了?

    他不悦地骂了句:“你哪来的钱?”

    苏纯淳干巴巴地笑了声,“省一省,不就有了?”

    叶润绩冷笑:“那你先省钱,把欠我的钱还了。”

    “……”

    从他的冷酷漠然的语气中,苏纯淳就可以知道他现在心情十分不悦。她猜测一来是因为自己花了他的钱,而来是用了他的人。

    没遇见季念的父亲,他这个保镖也浪费时间和精力。

    实在是有些歉意,苏纯淳偏头窥测着他,心里思忖着要怎么开口。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叶润绩就先戳穿了她的心思:“觉得对不起我?”

    “……”她这个表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呵呵。”苏纯淳语调抑扬顿挫,丝毫不怯懦地反驳着:“我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你?”

    叶润绩不置可否,扬眉,“那你总该谢谢我吧。”

    她低哼一声,没有妥协的意思。

    叶润绩笑了笑,玩笑道:“要不是我在你边上,季念可能认为我们家族的基因也就你那样了。”

    “……”那、样、了?

    苏纯淳气恼,瞪圆眼看他:“我哪样了?!”

    “哭成那样,还不难看?”

    “……”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两人并肩走到马路旁,叶润绩打了辆车,先让司机开到苏纯淳家楼下,再开回自己家。

    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着,窗外的景色如浮光掠影般倒退着。

    因为怀里这束花,位子都显得局促起来,视线从外边的风景挪回来,再转移到一旁的叶润绩身上,她作势叹了口气,“绩绩,我想问你个问题呀。”

    叶润绩不咸不淡地瞥了她眼,默不作声。

    “我哭起来是真的很难看吗?”苏纯淳道。

    “怎么?”他不置可否,冷笑了声:“终于发现了?”

    苏纯淳略带深意地摇头,勾起唇角:“不是,我就是突然觉得你这小孩还挺爱嫉妒人的。”

    “……”

    家离医院并不远,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

    和叶润绩道完别后,苏纯淳就回了家,乘坐电梯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

    打开一看,是季念的短信:【苏春虫,中午要好好吃饭。】

    盯着平淡而略带深意的字眼看,她微微不解,心中却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从月考后的第一个星期开始,她迫于季念积威,给他跑腿买饭,自然而然自己也在食堂吃了一个多月的午饭了。

    胃病好像也不太常犯了。

    而在季念不在的那三天里,她照样去了食堂,两荤一素,细嚼慢咽,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这也成为了她的习惯……

    习惯每一餐都认真对待,不拿零食随意对付;习惯在吃餐饭以后,把饭菜带回去给他;习惯因为某些小情绪作祟,时不时给他的伙食里增添一些“惊喜”……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让她产生虚空感,让她承认了某些不想承认的情绪。

    这一刻莫名的失落,让季念的存在变得愈加清晰,也让季念的消失变得更加不适。

    时间的指针在按照历史进程静静偏转着,苏纯淳这才发现,季念好像慢慢融进了她的生活里。

    因为他的离开,这一切如真相一般浮出水面。

    悄无声息的,脑海里冒出句话:“好好去食堂吃饭,顺便——把我的那份带回来。”

    他的只是顺便?

    那她在他心里又是什么?

    —

    度过两天周末,苏纯淳就回了学校。

    期中考试的成绩在周三公布出来,在季念的监督下,她的物理成绩竟然考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而在其他科目都稳定发挥的基础上,总分名次也到进了全段前一百左右。

    巨大的飞跃。

    然而在欣喜与雀跃的情绪中却仍掺杂着几分苦涩。

    看到季念的名字从排名榜上消失,看到他从全段第二掉到全段最后,看到空空荡荡的座位上没有人影,苏纯淳就不经想起了那些他曾今可能承受过的。

    “第二名很好,可我不好。”

    其实他已经足够好了,只是名次这个东西遏制了他太多……

    时间在缓缓流淌,生活离了谁都会继续前进,只是少了某个人,终究会孤单些而已。

    苏纯淳仍是心无旁骛地听课,一丝不苟地完成着作业,按照季念教给她的方法去学习物理,按照季念叮嘱的去食堂好好吃饭。

    他似乎没有消失,只是暂时在她心里睡了一觉。

    他可能会离开一周,两周,三周……但苏纯淳相信他会回来。

    不知是不是记忆的偏差,几天前的一个深夜,她在梦中隐隐约约梦见醉酒那晚,季念微微俯下身,用带着薄茧指腹,一点一点抹掉她眼角的泪,告诉她:“你怎么知道全世界都冷冰冰的,没感觉出来我是热乎乎的吗?”

    因为这样一句话,某些难掩的心悸,好像在悄然破茧而出。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的班会课上,乔女士宣布完之后要开家长会的事宜,就把苏纯淳叫到了办公室。

    淡然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乔女士告诉她:“季念接下来会休学一段时间,我下个星期把你的位子调一下,给你找个新同桌。”

    休学两个字灌入耳中,引得她立刻战栗了一下。

    眼角微热,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季念以后还会来吗?”

    “我也不好说,他父母只是跟我说了休学。”乔女士回答。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苏纯淳应了一声,就失神地离开了办公室。

    原来心底还存留着几分侥幸,可在季念父母来学校,清空了他抽屉内所有的物品之后,就荡然无存了。

    这个时刻,他的座位才真的成了空空荡荡,就连空气中氤氲着的他身上好闻地木质香气也被一并清除。

    季念的一切从她生活中撤走,而她却只敢躲在角落里默默望着。

    心头的镜子像是被突然间打碎,裂出的一道道缝隙折射出刺眼的光,亮得她什么都看不清,视野之中只有少年孤寂而伶仃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从学校回到家的路上,苏纯淳整颗心几乎都是被失落包裹着的,难以言喻的沮丧令她很闷。

    手机的短信界面上的最后一条,是苏纯淳两天前给他发的那句消息:”我吃学校食堂都吃胖了,你医院的伙食好吗?”

    而他像是沉睡了似的,一直没有回复。

    失神着回到家,一打开门,落入眼帘的就是那十二朵插在透明玻璃花瓶的康乃馨。

    落日余晖下,花骨朵摇摇欲坠,好似即将枯萎。

    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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