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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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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至沓来的梦魇, 紧紧缠绕在心头。

    夜幕寂静的深夜,季念在噩梦中挣扎,与自己对峙。

    有一个背影孤单的少年, 站在空旷而又寂寥的楼顶, 望着底下一片繁华的都市街景, 产生了某种跃跃欲试的念头。

    川流不息的车辆, 人声鼎沸的街头巷尾, 暗暗涌动的喧闹灯火……似乎只要埋藏其中,一切纷扰就能化为乌有, 脑海中的嗡鸣声才能消失殆尽。

    就像骆驼将头埋进砂砾之中, 是为了躲避沙尘暴,而他也只是将自己潜藏进漆黑的梦中, 去躲避即将袭来的暴风雨。

    尽管在那之中, 风雨飘摇, 摇摇欲坠, 像是落进无尽深渊之中, 昏暗的连五指都看不清在何处。

    而梦醒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沉寂与萧条,像是背上有一座大山,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越临近考试, 这样的梦就越是反复无常。

    父亲严厉的话语与凌厉的眼神, 母亲眼底无止境的期盼, 以及季念对自我能力的严重怀疑……都成为压倒他心底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意识在慢慢耗尽……所有的事物都在悄悄远离他。

    烟灰缸砸在头上的那刻, 似乎没有任何痛苦, 尽管发丝中已经渗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鲜血,可他的表情却仍平静而坦然,像是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就连昏迷之中, 季念的耳边也还是缠绕着父亲的疾言厉色与对望子成龙的极度渴望。

    他很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

    也许,这算是解脱吧。

    经历了一天一夜,他从医院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脑袋被洁白干净的绷带包裹着,头晕脑胀,全身沉重得无法动弹。

    母亲陈芸守在他的身边,眼眶充斥着明显的红血丝,而父亲则是徘徊在病房的门口。

    看见他睁开朦胧的眼,陈芸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似的牢牢地握着,声音里带着哽咽,眼眶里泪珠滚动。

    “儿子,你终于醒过来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痛不痛,我让枳枳去给你买吃的了,你现在是不是饿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鼻腔内充斥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季念微微睁开闭了好久的眼,视野带着些许的模糊,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简单地摇了下头,来回答母亲的问题。

    季念苏醒过来以后,陈芸就赶忙叫来了医生来检查他的症状,结过并无大碍。

    略微严重的皮外伤以及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在医院休养些许时日。

    等医生走后,陈芸在走廊上和季琰交谈了一会,才走到了病房内。

    她替季念把被子掖了掖,在病床边坐下,心有余悸却耐心十足:“季念,你别怪爸爸,其实这件事他也是很自责的。”

    “那天他听朋友说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外面呆着,时间又正好是你去还练习册的时间,两件事一掺和,他自然而然就认为你可能是谈恋爱了,再加上又喝多了酒,回来和你争吵起来,失手就把烟灰缸砸了下来。”

    “等酒醒过后,才清楚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他也很后悔,在病房外守了一天一夜。”

    季念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听着母亲说的话内心静如止水,似乎没有什么能再在他心里翻起波澜来。

    时间像是片刻停留下来,秋风卷起落叶发出的细碎声响一点点钻入耳朵里,给这段平静的岁月打下了不显眼的烙印。

    吃了几口季枳从外边买回来的清粥,季念就又躺了下来。病房回归如常寂静,母亲和姐姐在边上照顾着他。

    从白天到黑夜,从睁眼到闭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身体像是被禁锢住,无力而软弱。

    直到床头那只手机响起了特殊的铃声,他才艰难地动身取过,说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苏春虫,物理好考吗。”

    喉间干涩得像黏在一块,饶是几个字而已,季念也说得有些困难。

    看到她的来电,心里头微微有暖意流淌过。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很久,都没有开口讲话,透过沉寂的听筒,似乎有几声控制不住的哽咽传过来。

    很轻,却又很清晰,像细细密密的雨点依稀打落在他的耳廓上,带起这一阵热流,稍稍熨烫了冰凉的心。

    季念没有挂断电话,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女孩断断续续地说着:“一点也不好考。”

    公交上报站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吵嚷声也杂,可苏纯淳却跟没听见似的,萦绕在耳侧的只有季念微哑疲态的声音。

    她克制住呜咽声,收敛住漫上来的情绪,才勉强挤出了这么一句。

    短短六个个字,却涵盖了许多。

    不是考试不好考,是少了季念的考试不好考。

    她咽下口中的苦涩,手心有冷汗冒出,颤颤巍巍:“季念,对不起。”

    “我不应该拉你出来给我复习的,我物理这么不好,补不补习都是那个样子,可你不同,要是你的头被砸坏了,损失就大了……”她哽咽,“而且你也要相信我,我约你帮我复习,绝对不是打击报复,我发誓我只想过把你赶到年级第十去,没有想要把你弄进医院的。”

    一字一句,说得抑扬顿挫。

    中间的停顿,她小声抽噎了一下,像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在眼眶里徘徊的泪珠就一咕噜滚了出来,啪嗒啪嗒顺着娇嫩的脸颊落下,鼻尖脸侧都是潮湿的绯红。

    听到她一大串的解释,季念就明了事情已经被她知晓了。

    他神情平淡,将手机贴在耳侧,用嘶哑的声音反问:“年级第十?”

    苏纯淳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的关注点会在这个上面,想了一会,才组织语言道:“嗯……是啊,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你也不要怕,我请的帮手很菜的,他成绩差你很多,这次考试你肯定还能叱咤风云。”

    季念低低地笑了声:“苏春虫,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没考试。”

    “……”

    有些尴尬,她刚才是嘴太快,下意识地就这么说了,也没考虑到其他。

    她自责地打了下自己的脑袋,干巴巴地醒着鼻子,“对不起啊,我现在还没换脑子,所以还是有点蠢。这样好了,等你出院,你带我去换吧。”

    季念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心情好了一些。

    透过电流苏纯淳似乎能感受到沉稳的气息,她犹豫再三,抹了两把泪,还是把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我想问你个问题,但是绝对我是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啊,你可千万不要和我生气,也不要再和我冷战了。”

    大脑暂时还转不过来,季念也猜不透苏纯淳要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时,泪水已经渐渐止住了,只是哭腔还是很重,苏纯淳细声细语地吞吐道:“你……被砸了一下脑袋,有没有可能变成弱智啊。如果你变成弱智的话,你可能就不能做我的同桌了。”

    “……”

    苏纯淳的路数,季念现在差不多摸清了,听到她这么说,也并不觉得生气。

    季念微微压下眉眼:“嫌弃?”

    “嗯……我不嫌弃……”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哭过的声音略带干哑:“只是那时候我就得反过来教你物理题了,但我脾气不好,肯定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我怕你招架不住。”

    “……”

    季念的长睫微动了两下,用气声喊她:“苏春虫。”

    肉粉色的耳朵紧紧贴着听筒,生怕错过他的一点声音,听到他喊自己,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应声。

    半晌后,季念借着嘶哑又干痒地嗓子:“我招架的住。”

    突然间,苏纯淳竟然不知道如何做作答了。

    愧疚感充斥在胸腔之内,闷闷地不太好受,苏纯淳揉着发红的眼角,叹口气:“算了,我还是不骂你好了,要不然会被人说欺负弱智的,我是个善良的人,不做这种坏事。”

    “……”

    她接着说,眼眶又不由地红了,声音软软的:“如果你回来的话,我到时候肯定让着你,你骂我一句,我不会还嘴;你骂我两句,我也不会还嘴;但要是你骂了我三句,我……我可能就会偷偷喂你吃猪食。”

    “……”

    “但也只是可能。”

    季念听着她的话,一直没出声。

    不经意间,苏纯淳脑海里闪过几天前在他草稿本上看到的一句话:第二名很好,可我不好。

    少年俊秀的字迹,带着了几分潦草,几分不羁,一笔一划都流露出他的不甘与无力,也许他真的学累了。

    有些气短,她深吸了口气,像是窃窃私语那样,可语气却又像个大人:“季念,我这个人很怕孤独,没有人做同桌我会很不习惯的。”

    “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让我等太久?”

    女孩的语调像是喝了苏打水,有咕噜咕噜地小泡冒出来,像在人心上画着圈。

    季念难以开口,他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莹白的灯光看,刹那间迷离了眼,冗长的一段沉默过后,才回过神来,语调很轻地问了句:“那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苏纯淳好像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体会到他的苦痛。

    也许季念一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也许他心底的拼图也残缺了一块,也许他也贪恋着某些温馨而融洽的时刻,也许……他活得根本不开心。

    顿了一瞬,苏纯淳不假思索地告诉了他答案:“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去找你好了。”

    话音刚落,像是掐着点的,电话就挂断了。

    “嘟嘟嘟”的电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也不知道季念是故意挂了,还是手机没电了,又或者是不小心按到了按键。

    她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上边还残留着脸侧的余温。他沙哑的声音仿若徘徊在耳侧,苏纯淳感觉像是喝了一味食不甘味的药,嘴里又苦又涩。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察觉到季念冷淡漠然里潜藏的那些苦楚。

    也许是他从来不会因为物理考了最高分而高兴,也许是他每天放学回家时的情绪都比来上学时要低落,也许是考不到第一名,总杵在第二名的尴尬位置,也许是从没有人关心过他到底愿不愿意学,只是将满腔的期望全塞给他,也许是……

    好多个难以言说的瞬间拼凑起来,就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紧紧地禁锢住,毫无挣扎的余地。

    她见过他午憩时,微微战栗的身体,像是在梦到了什么可怕的;见过他醒来时,额头挂着一片潮湿的汗,紧张得不能自已;也见过他有时情绪很差,胡乱将卷子揉进抽屉里,过了一会又无奈重新铺展开的模样。

    从前的她一直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些,可她不愿去相信,不愿意去承认,潜意识里毒舌高冷的季念应该是一个被各种光环围绕的少年,

    只是从上一次电话开始,她的本心似乎就已经在生生招供了,那个也许光芒万丈的季念好像藏匿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那些潜藏起来的,就如梗在心头的一根刺,扎得人鳞伤遍体。

    电话里他说的那句“那如果我不回来了呢?”像是把所有的伤痕都暴露了出来,他的脆弱在种种窘境下无所遁形,昭然若揭。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季念才需要休息,而她会一直等他。

    他被父亲用烟灰缸砸得头破血流是因为她,如果他不回来,那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去找他。

    去找回那个原本眉眼舒开,嘴角染着笑意的肆意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季很可怜嗒~一直以来都只能考第二名~心疼

    不过还好,他有春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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