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过了几天, 孟甜甜走进教室，听到同学们像房产中介一样开始每日一示威。

    杭晴竟然还混成了领头代表。

    笔直地站在讲台上，像是在开学典礼上致辞, 拿着一张A4大小的纸，右手握拳在耳侧，朝天比划了下。

    大声喊道。

    “过去的我们是——”

    底下整整齐齐回应着响亮雄浑的声音。

    “学渣！”

    “现在的我们是——”

    “勤奋的学渣！”

    站在门口被迫“享受”着其他班级同学投来的注目视线的孟甜甜默。

    ——没毛病。

    最近这几天，十班同学每天早上都会喊一遍励志口号。

    原因无他，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绩，十班同学“惨不忍睹”。

    其实十班同学经过一个月的向偶像靠近的“伪”学习, 到底也有那么一丢丢效果, 比对他们以前的成绩都有所进步。

    十班班主任胡非为还被年级主任在月总结会上又表扬了一番，收到了不少其他班主任的红兔子眼睛。

    但他们是一群有自尊心的粉丝, 这样的成绩，根本没法入偶像的眼，他们要做凉丝粉里的正能量优质凉丝粉, 当然不能局限在眼前小小的进步。

    孟甜甜和谢凉持续稳定发挥，稳稳把守着第二和第一的位置。

    按照以往孟甜甜就算不会多高兴, 也不会有多失落。

    但最近几天，她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

    “甜甜。”

    一句话, 让孟甜甜回了神。

    孟甜甜抬头，冲着杭晴温和一笑：“怎么了？”

    杭晴：“刚刚叫了你好几声, 你都没反应，你是不是生病了？”

    杭晴有些担心, 伸手去探孟甜甜的额头。

    孟甜甜没避开, 但却摇摇头：“我没事，刚刚在想之前的考试题。”

    杭晴触碰孟甜甜额头的手背温度适宜，她眼里的担心才淡了点, 收回了手，有些羡慕地接过话：“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学习天赋和专注，上回月考也不至于考成那个渣渣样。”

    孟甜甜笑：“你已经很棒了，进步了……”

    孟甜甜扒拉着手指算了一下，真挚地给出了一个回答：“进步了一百名呢。”

    “从年级五百名进步到年级四百名。”

    被年级第二的孟甜甜夸，杭晴竟然…觉得有些感动。

    但感动和高兴画不上等号，杭晴神情沮丧：“咱垫底的你也知道，后排都是菜鸡互啄，一分都能进步好几个名次，光看进步名次没什么用。而且……”

    杭晴叹了口气，扯过一旁的座椅，坐上，双手交叠垫在孟甜甜桌角，头压在了手上，垂头丧气越发明显：“而且，桑婉那个女人，竟然考了第四名！”

    “我们期末考试还有赌约呢，我要考不过她，岂不是要被她笑话死。”

    孟甜甜做题的笔一顿，过了几秒，她忽然道：“杭晴，我给你准备一份知识点总结吧。”

    ……

    杭晴抱着孟甜甜，对着孟甜甜脸蛋狠狠亲了好几口，才在上课铃响之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孟甜甜。

    今天谢凉来的有些晚，几乎是踩着上课铃到的教室。

    一进教室，就见杭晴对着孟甜甜的小脸蛋啄了几口。

    谢凉眼尾垂下，走近孟甜甜。

    刚一落座，谢凉从单肩包里摸出一包湿纸巾，递给孟甜甜。

    孟甜甜：“嗯？”

    虽然是回话，但孟甜甜反应有些像惊弓之鸟。

    谢凉眼里多了几分疑惑，想了想继续道：“你脸上有东西，擦擦。”

    孟甜甜：“？？哪里？是什么东西？”

    孟甜甜不像其他女孩子身上会带镜子，她转过脸看向表情冷淡的谢凉，似乎想让谢凉给她指指。

    “一些黑点。”

    谢凉指了几个位置，不偏不倚恰恰好是刚刚杭晴亲孟甜甜的地方。

    孟甜甜想起早上坐公交车一边记笔记一边睡着了，很有可能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她脸上染上一丝丝尴尬，那她不是一路被围观到教室。

    孟甜甜赶紧跟谢凉道了一声谢，接过谢凉手里的湿纸巾，仔细擦了擦脸，差不多把那半边脸都擦了一遍，才算安心。

    只是过了会，孟甜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刚刚…杭晴怎么没提醒她？

    ***

    这一天似乎又是平平无常的过去了。

    下午放学，教室里大多人都走了，只剩下孟甜甜和谢凉。

    孟甜甜心不在焉地翻着课本，余光却不自觉地扫向谢凉。

    过了会。

    “说吧，你有什么事？”谢凉淡淡道。

    孟甜甜后背一僵，显然没发现自己早就露出了破绽。

    谢凉看孟甜甜没说话，继续道。

    “这些天你上课都心不在焉，而且总是偷瞄我，想不注意也很难。”

    虽然被孟甜甜偷瞄，谢凉起初是有些高兴，以为孟甜甜忍不住可能想对他表白了。

    但谢凉很快发现，孟甜甜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不是带有爱慕，反而有些犹豫徘徊挣扎。

    ……

    孟甜甜有事瞒着他。

    孟甜甜攒了攒手里的笔，似乎在下一个决定。

    过了会，孟甜甜放下了笔，但没转头，就这么呆呆地盯着自己跟前的习题本，小小声道。

    “谢凉，你有学习宝典吗？”

    “我…我有个朋友想要。”

    孟甜甜说完话，眉头轻轻拧了拧。

    那一天，桑婉救了孟甜甜那一天。

    桑婉对她说：“我想请你，接近谢凉。”

    孟甜甜错愕当场。

    但很快桑婉补了一句：“帮我找谢凉要一份学习宝典。”

    孟甜甜：“你是担心…赌约吗？”

    桑婉“嗤”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先前不了解情况也就算了，这回月考，大家什么样不都看得清清楚楚嘛。”

    桑婉眼里带着几分不屑，明显觉得杭晴四百名的成绩，根本不足为惧。

    孟甜甜想了想：“天道酬勤，事在人为，莫欺少年穷。”

    一副为好友争辩的认真模样。

    桑婉微愣。

    过了会，桑婉勾唇：“孟甜甜，你还挺有意思的。”

    自己被她强迫请求半句不说，却见不得旁人说自己朋友。

    桑婉接着道：“找谢凉要学习宝典的事，跟杭晴没关系，倒是跟你有点关系。”

    孟甜甜抬眸，眼里更多了几分诧异，手指对准自己指了指，脸上有些不明所以：“我？”

    桑婉点点头：“这回月考，我记得你是第二名，而谢凉是第一名。”

    孟甜甜：“……然后？”

    这名次排了三年了，每次谢凉都压在她头上，孟甜甜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当时的画面，孟甜甜这些天在脑内重放了很多次。

    只记得那一刻的桑婉眼尾微微上挑，看向孟甜甜，带着几分宣誓主权的意味。

    “我想，我的名字比你更有资格，放在离谢凉最近的地方。”

    ***

    桑婉想拿谢凉的学习宝典仔细学习，挤下孟甜甜，当第二名。

    一个离谢凉名字最近的地方。

    桑婉虽然嚣张脾气坏，但并不是一个坏人。

    她给孟甜甜承诺，即使她当了第二名，奖学金依旧给孟甜甜，而且还会包孟甜甜的学费。

    孟甜甜似乎没理由不答应。

    她欠了桑婉的人情，应该还的。

    而且桑婉只是让她去找谢凉拿学习宝典，说到底也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去学习，并不是让孟甜甜放水。

    还有…还有即使桑婉真的成了第二名，孟甜甜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还能过上一段富裕日子。

    可为什么…她这几天连做题都感受不到快乐了呢。

    ……

    孟甜甜想了好些天，最后归结她可能不想骗谢凉吧。

    毕竟桑婉让孟甜甜不要暴露她的身份，想下次月考的时候给谢凉一个惊喜。

    孟甜甜真不是个撒谎的好手，即使半真半假地说是自己有个朋友想要。

    还是三不两句就被谢凉套出了一些信息。

    “你的朋友？喜欢香蕉牛奶和草莓面包？”

    孟甜甜眼神闪烁，怕被谢凉看出点什么，心虚应下。

    其实，她也对桑婉了解不多，只记得那天两人碰面的时候，桑婉喝了香蕉牛奶，吃了草莓面包。

    看她开心的样子，大概是喜欢的吧。

    但谢凉会给她吗？

    这个答案，孟甜甜不确定，桑婉也不确定。

    只不过，因为孟甜甜欠着桑婉人情，桑婉决定去试一次。

    孟甜甜注意到谢凉沉静的眸子里闪过几分了然。

    直觉告诉她，谢凉可能知道对方是谁了。

    孟甜甜放在习题册上的手指划拉了两下，留下两道略微有些深的印子。

    那一天在烧烤店，陆炎说桑婉是被谢凉父亲看好以及认可的未婚妻后备人选。

    孟甜甜才恍惚明白，桑婉为什么突然对“第二名”这个名次开始执着了起来。

    一想到烧烤店的事，孟甜甜喉咙像是有了记忆回溯，又疼又辣又酸的回忆让她眉心拧得更紧。

    那么，谢凉呢？

    陆炎说，谢凉虽然人很冷淡，但谢凉还算听他父亲话，至少他前面这些年的人生轨迹，都是按照谢父安排的路线走的，而且他又没喜欢的人，多半会听家里的安排，桑婉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有着谢父的“保驾护航”，谢凉大概率会试着同她相处看看。

    谢凉的回答很重要。

    孟甜甜莫名这么觉得。

    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重要。

    孟甜甜盯着眼前的习题册，以往她觉得习题册上的每一道题都是小可爱，她看一眼，心里就会静一分。

    这种沉静的心态，曾经是孟甜甜考场上无往而不胜的利器。

    但现在…孟甜甜却看不进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初秋的学校，带着落叶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微风透过窗户进来，有着些许凉意。

    孟甜甜松开了手里的习题册，那一页自始至终没有翻动过。

    她忽地转头，看向还未回答的谢凉。

    胆子不大的她难得逼着自己同谢凉对视，声音一如既往地软，却好似多了几分不寻常。

    “谢凉，你会给吗？”

    谢凉支着头，手抚在干净蓬松的短发上，夕阳的阳光落在他脸上，随意慵懒，他清淡的眉眼里，装着的全是孟甜甜，嘴角微有上翘。

    香蕉牛奶。

    草莓面包。

    意欲明显的试探。

    谢凉会点头的。

    ***

    只是……

    结局却如脱缰野马般往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谢凉脸微沉，看向旁边空空如也的座位，拎起包，长腿微迈就往教室外走。

    正好撞上几个十班同学往里走。

    “刚刚好像那个是孟甜甜？”

    “怎么急急忙忙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孟甜甜跑那么快。”

    “不过，她这么着急去一班干什么？”

    过了会，一班有同学走过来，八卦也跟着传了过来。

    “果然高三了，大家都奔放了。”

    “现在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主动。”

    “你是没看见，刚刚有个女的一下子冲进我们班，拉着林业就往外跑，现在也不知道两个人跑哪去了。”

    “害！还能去哪！一男一女！学校的情人小树林你知道吧。”

    “你还挺懂啊。”

    ……

    站在十班门口的谢凉，攒紧了手里的背包带。

    脸色彻底黑沉。

    当着他面，玩“欲擒故纵”？

    能耐啊，孟甜甜。

    作者有话要说： 知知：谢凉大佬，笔给你，你比作者还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