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嘉嘉乖崽丢了。

    陆棋和沈妄经过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交谈与认证后, 终于一致得出这个结论。

    嘉嘉小猫咪这个鬼机灵，以一猫之力骗过了两个哥哥, 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陆棋不由气急，一拳打在了沈妄的脸上。

    “嗷！”沈妄的墨镜都被打歪了，他捂着半边脸颊, 委屈又愤怒：“你又打我？！”

    陆棋揉了揉拳头，迁怒道：“你在楼下等了这么久都没接到人，也不会打电话问问？！”

    “……”沈妄顿时偃息旗鼓蔫了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价值千万的脸，叹气：“这不是没想那么多么……”

    他还以为嘉嘉乖崽跟陆棋一起赴宴去了。陆棋那通电话的意思等回来后再让他接嘉嘉去吃一顿填饱肚子。

    毕竟宴会一般都吃不饱，赴宴的人基本上会在宴前或者宴后自己吃一顿正经的填饱肚子。

    “……”陆棋闻言气绝。

    这么多年了，他这个正常鬼依旧搞不懂这只傻狗的脑回路。

    “而且你不是说带嘉嘉来公司玩吗？”沈妄这张小嘴哔哔叭叭的：

    “怎么还分开行动了？我哪想得到你们竟然分开了。”

    “……”陆棋的心口顿时被戳了一刀。

    怪他, 放养了宝贝弟弟。

    眼看着两兄弟互相伤害, 亲情即将破碎，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犹豫不决的称呼：“陆总……”

    陆棋转身看去, 见是邱琨瑶。

    邱琨瑶是见陆棋和沈妄发生了争吵才去而复返的。

    其他人没认出来车里的人是沈妄, 也不知道陆棋和沈妄是两兄弟。但她身为妖鬼同类却是非常清楚的。

    她走近后便听到了嘉嘉小太子走丢的消息。

    邱琨瑶正一脸的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陆总，有同事看见元嘉小少爷了。”

    她神情复杂的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给陆棋看。

    手机屏幕上, 正是陆氏员工群的聊天记录。有同事去逛某商场排队买奶茶时遇到了嘉嘉小太子, 拍了照片发到群里。

    嘉嘉小太子身边还有一个跟他举止亲昵的男人。

    “……”陆棋攥紧了手机, 太阳穴突突突的疼。

    嘉嘉乖崽身边那个人, 不是贺景曜又是谁。

    这张照片抓拍得真是好啊。照片中两个人的姿态亲密无比, 望向对方时彼此眼中的光芒与情意分毫毕现。

    看得陆棋的一颗慈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变得哇凉哇凉的。

    尤记得当初，余凇调侃贺四爷在微博抽奖砸钱送法器别不是在哄小情人时，陆棋还觉得余凇在胡乱八卦。

    如今看来，余凇那张嘴可能是开过光。

    “咦……”沈妄也在低头看手机，他看完了刚才发来的即时消息推送后，抬头对陆棋道：“你看这微博上胡说八道的。”

    他笑了出来，笑得很不屑、又很开心，开心得像一个二傻子，“居然说嘉嘉在跟人谈恋爱。太搞笑了吧。”

    陆棋：“……”

    陆棋：“…………”

    “笑。”陆棋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你还笑。”

    他冷冷的看着面前这只傻狗，咬牙切齿道：“嘉嘉都变成别人家的猫了，你还笑。”

    沈妄：“……”

    沈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中透露出几分阴沉之色。

    他妈的。

    居然是真的。

    他们家嘉嘉小猫咪还是个崽崽啊！

    陆棋把手机塞回邱琨瑶手里，也没问为什么这个群里没有自己。

    他打开车门上了车，对沈妄报了那个商场的名字：“过去找嘉嘉！”

    沈妄绷着脸开车。陆棋捡着沈妄的手机看一下微博推送的消息，都是一些对陆氏太子爷与贺四爷恋情的猜测。

    陆棋：“……”

    全世界都知道嘉嘉小猫咪谈恋爱了。

    就他们这几个家长还被蒙在鼓里。

    陆棋的一颗心都在滴血啊。

    ——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

    商场里。

    嘉嘉小猫咪尚不知哥哥们即将到来。

    中午的一顿烤肉加青菜米饭，可以说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了。

    沈元嘉吃得肚皮溜圆，坐在店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抱着奶茶离开。

    贺景曜帮他拿着另一杯水果茶，两人并肩慢悠悠的走在商场里，一边闲逛一边消食。

    中途路过一家礼品店，嘉嘉小猫咪不由驻足。

    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橱窗，能看见里面货架上摆放的一个音乐水晶球。

    水晶球中间是一个猫爬架和一只玩偶模型的小白猫，猫咪身上的白色绒毛在水中飘逸荡漾。

    水晶球里也没有用泡沫颗粒充当雪花，而是散落着一条条小小的小鱼干模型。

    沈元嘉盯着水晶球里的猫咪模型看了一会儿。

    嘉嘉小猫咪是白猫。

    猫咪模型也是白猫。

    四舍五入一下，这就是嘉嘉小猫咪的周边啦！

    沈元嘉顿时兴冲冲的指着水晶球，对贺景曜说：“我要这个！”

    贺景曜转头看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个水晶球做得有趣。

    “那我进去买它。”他屈指刮了刮沈元嘉的鼻尖，“然后送给可爱的嘉嘉小猫咪。”

    两人正要往礼品店里走，却突闻一声厉喝：“沈元嘉——！”

    “……？”沈元嘉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他迷茫的顺着贺景曜的视线一起转头看去，瞬间吓了一大跳：“！！！”

    “大大大大哥！”嘉嘉小猫咪吓得睁圆了眼睛，紧张的攥住了贺景曜的衣袖，舌头打结道：“二、二、二哥……”

    贺景曜察觉到了嘉嘉小猫咪的惊吓，轻轻捏了捏沈元嘉的掌心以做安慰。

    面对气势汹汹连袂而来的两个大舅子，贺景曜上前一步挡在嘉嘉小猫咪面前，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淡定问好道：“大哥，二哥。”

    “我呸！”沈妄差点被这个称呼气得炸毛，走到近前低喝道：“谁是你二哥？！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陆棋也觉得有点窒息，一腔棒打鸳鸯的热血都泄了气。

    他们还没承认贺景曜的身份呢，贺景曜居然就随着嘉嘉乖崽叫上大哥二哥了。

    真不见外，不要脸，不害臊。

    贺景曜被沈妄顶了一句，也不恼，仍是态度良好的模样，看起来很有见家长的风范。

    沈妄喘匀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贺景曜一遍。

    他见贺景曜身高腿长脸还帅，心中徒然生起一股危机感——看起来挺有诱骗小猫的资本。

    再看见缩头缩脑躲在贺景曜身后的嘉嘉小猫咪，沈妄立即警惕的一把拉过沈元嘉，强行把小猫咪摁到自己怀里，捂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去看贺景曜。

    贺景曜：“……”

    沈元嘉：“……？”

    陆棋见宝贝弟弟到手，清咳一声，冷冷的瞪了贺景曜一眼，不容置疑道：“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纠缠嘉嘉了。”

    这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了。

    贺景曜哑然：“…………”

    怎么办。被包养的大宝贝不受金主家人的待见，惨遭甩支票（没有）勒令分开。

    “我不……”沈妄怀里，传来沈元嘉的拒绝声。

    嘉嘉小猫咪挣扎起来，一只手还往贺景曜的方向伸出，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像极了想要抓住爱情的样子。

    贺景曜心中大动。

    他不顾陆棋的冷目和沈妄警惕的目光，迈步过去，想要抓住沈元嘉的手，与他的嘉嘉小猫咪十指相扣。

    陆棋见状不由拧眉，闪身拦在贺景曜面前，面沉如水道：“贺四爷，我说过了，一切到此为止。”

    “嘉嘉还小，不懂事。”陆棋抬眼看向面前的贺景曜，意有所指道：“贺四爷难道也不懂事吗？”

    这句话太重了，贺景曜停住脚步。

    天师盟会里出过一个夏星晖。

    此后妖鬼两界都视天师为洪水猛兽，退避三舍。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他与陆棋对视着，“我不是夏星晖，嘉嘉也不会是赵温书。”

    贺景曜一字一句道：“我不会伤害嘉嘉。”

    爱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他。

    陆棋看清了贺景曜眼中的真挚。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一句话的承诺太轻太薄，担不起未来的风险……和一条性命的重量。

    陆棋不是封建大家长。家里的宝贝弟弟谈恋爱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恋爱对象跟天师扯上关系，难免令人忌惮。

    他不会也不敢拿嘉嘉小猫咪的命运去赌。

    “到此为止。”陆棋道：“你和嘉嘉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贺景曜正欲开口，沈妄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陆棋和贺景曜一同看过去。

    沈元嘉先前被摁在沈妄的怀抱里动弹不得，仿佛是一只被绑架的无辜小猫咪。

    如今他踩了沈妄一脚，才好不容易得到可乘之机，从沈妄窒息般的熊抱里挣扎着抬起头来。

    嘉嘉小猫咪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大发脾气：“干什么摁住我！我又不会跟着贺景曜跑了！”

    他气咻咻道：“我就是想拿走那杯水果茶而已！”

    沈妄：“？”

    陆棋和贺景曜：“……？”

    贺景曜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端着的那杯水果茶上，忽然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陆棋和沈妄亦是将视线投向水果茶。

    “……”

    良久的沉默过后，陆棋幽幽的叹了口气。

    沈元嘉，你虾仁猪心啊。

    他和贺景曜哔哔叭叭了那么多，甚至上升到了的天师妖鬼三界不睦的高度，这他妈到底是为了谁。

    双方都感到非常窒息。

    一时间气氛僵持凝滞。

    沈妄摁着嘉嘉小猫咪的手劲都失了几分力气，被沈元嘉挣脱出来。

    嘉嘉小猫咪甩了甩凌乱的头发，立即双眼放光的跑到贺景曜身前，乐颠颠的从贺景曜手里拿走了那杯水果茶。

    然后转身，乖乖的走回两个哥哥的身边。

    他边走还边回头，用指尖碰了碰嘴唇，旋即手掌一扬，给贺景曜飞了个飞吻，“大宝贝下次再见哦～”

    陆棋、沈妄：“…………”

    还能咋滴。带笨蛋嘉嘉回了吧。

    贺景曜：“……”

    贺景曜心情复杂的目送嘉嘉小猫咪和两个哥哥远去。

    他挥挥手，来不及说再见。

    贺景曜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想到的不是跟嘉嘉小猫咪牵手时的温情，而且自己端着水果茶时的触感。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进了礼品店。

    ·

    贺景曜把那个嘉嘉小金主看中的水晶球买了下来，在收银台付款时，收银妹子边放进礼盒边打量贺景曜。

    她见贺景曜挺帅一男的，开玩笑道：“帅哥，买水晶球送女朋友啊？”

    贺景曜看了收银妹子一眼。

    他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平静得听不出任何起伏。唯独眼底带了点笑意，像是想起了哪只绝情小猫咪而变得心情愉悦起来：“送男朋友。”

    收银妹子：“……”

    仿佛有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收银妹子木着脸将打包好的精致礼盒递给贺景曜。

    贺景曜提着东西离开，回到自己车上时，又看见了沈元嘉没拿走的那束玫瑰花。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由好笑又好气。沈元嘉好绝情的一金主，抛夫又弃花。

    沈元嘉和陆棋回了陆氏集团办公大楼。

    沈妄烦媒体胡乱报道，没进陆氏大楼，拐道回家去了。

    总裁办公室里，邱琨瑶端着一托盘的甜点茶品进来后，率先往办公桌的位置看了一眼。

    果然，陆总正搁那儿哭呢。

    嘉嘉小猫咪跟野男人私会的事情戳中了大家长脆弱敏感的纤细神经，唯有泪水可以洗去伤痛。

    邱琨瑶不由摇了摇头。

    她之前察觉到嘉嘉小太子跟野男人来往过密时，就猜陆总迟早有水漫金山的一天。

    她当时只是私自猜测，没有实际证据，就没上报嘉嘉小太子的恋情。

    如今看来，前者后者都猜准了。

    邱琨瑶走到沙发边，弯腰将托盘上的甜品放到沈元嘉面前，碗碟与案几碰撞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发呆的嘉嘉小猫咪抬头看向她。

    “给你吃的。”邱琨瑶把最后一壶茶放下，将托盘放到一边，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面带笑意的调侃道：“嘉嘉小太子，快吃吧。”

    还把一盘甜点往沈元嘉面前推了推，“这是奶糕，又香又甜。”

    沈元嘉被一声“嘉嘉小太子”喊得特别不好意思，耳尖泛红，扭扭捏捏的说了声谢谢。

    邱琨瑶失笑。

    嘉嘉小猫咪果然非常可爱，要是她有这么一个宝贝弟弟，肯定也舍不得被外面的野男人叼走。

    这么一想，倒也能理解陆总心如刀割的感觉了。

    沈元嘉左一口右一口嗷呜嗷呜的吃起东西来。

    邱琨瑶看了，觉得小可爱进食的样子特别治愈解压。

    她摸了摸嘉嘉小猫咪的头，“为什么偷偷跑出去呢？”

    邱琨瑶温柔又耐心，不像工作时那么雷厉风行，反而像个知心大姐姐，“陆总和沈少非常担心你。急得不行。”

    “……”沈元嘉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吃在嘴里的奶糕都不香了。

    他神情委顿的叹了口气，心里还挺有自知之明，以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自我陈罪道：“因为我是个熊孩子。”

    “……”邱琨瑶哭笑不得。

    沈元嘉又咬了一口奶糕，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嘉嘉小猫咪叹气：“主要也是哥哥们不许我谈恋爱，所以我才偷偷跑出去约会的。”

    “邱姐你呢？你的家长也会反对你谈恋爱吗？”沈元嘉看向邱琨瑶，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遇到这种情况，你是怎么解决的？”

    邱琨瑶：“……”

    邱琨瑶没说话，低头给沈元嘉倒了杯解腻的绿茶，起身出去了。

    ——没得聊。

    这个话题涉及到单身鬼的知识盲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