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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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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皮尔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不由得恼羞成怒。

    “该死的!这里可不是你们的海域!你竟然如此口出狂言!”萨皮尔朝着人鱼远远的大喊。

    余光之中,他在努力地偷窥周围人的神态,生怕从中看到一点轻视。

    幸运的是,她的担忧没有实现。

    不幸的是,周围人的目光看起来像是想吃了他。

    军官还算冷静,知道现在即使再怪罪萨皮尔也于事无补。他立即下令:“全船戒严!进入备战状态!弓箭手准备!魔法师准备!”

    他紧盯着不远处的人鱼,心惊肉跳。

    好在只有一只。而且是这只人鱼自己践踏的契约来到人类的海域。

    如果能够不打草惊蛇地解决,他们此行就算不上那么惊险。但如果有更多的人鱼发现了他们杀了这一只人鱼,想要报复,那将会是浩劫。

    为了不动摇军心,军官看着还算镇定地补充道:“我们有两千人!不用畏惧一只人鱼!我们是卡凯奇斯的勇士,不用为这点意外担忧。”

    军令一下,唰唰几声,船边突然挤满了架着弓弩的弓箭手。

    军官的话虽然能够安抚大部分的人心。但是一位魔法师的临阵脱逃却还是让部分人的心中充满恐惧。他们知道这一位魔法师的专长是检测异动,而魔法神本身也并不是胆小之人。

    能让她放弃尊严地离去,必定是出了大问题。

    军官的鸡血居然对萨皮尔的效果最好。

    萨皮尔一下嚣张起来,还特意冲着人鱼道:“自大的畜生,我将会让你明白畜生和人类的区别。畜生,终究就只是畜生——!!!”

    人鱼勾唇一笑,突然跃起,金发在空中一甩,迸溅出无数水珠。

    而这些水珠异常地像是箭矢一样在空中飞旋,并且正朝着萨皮尔的方向射去。

    眼尖的弓箭手大叫:“趴下!那不是水!那是冰!”

    但还是有人躲闪不及,被冰棱刺入了肌肤,狠狠地钉在船板上。

    人鱼跃入水面消失了。

    躲过冰刺的人类刚刚放松,下一秒,更大的变故出现了。

    支撑着船只的海面忽然冲上天空,把所有的船只都顶飞了起来!

    无数的人飞了出去,数十艘船在高空中落下,砸回水面上。

    掀翻的、破碎的、摇晃的,船队乱透了,狼狈极了。

    小部分的人落了水,更多的人砸在甲板上,痛不欲生。

    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调整,海面上凭空出现了三艘巨大的军舰!

    军官捂着手臂站起来,正了正军帽,眼睛却瞄见那耀眼的金黄旗帜。

    太阳一般的黄色旗帜飘扬着,中间的图案是一只咆哮的雄狮——那是黄金伽德曼的旗帜!

    不可能!这个念头瞬间在军官的脑中闪过。

    但军官通过军衔上的魔法石立刻下达指令:“全体成员!进入转都状态!黄金伽德曼的舰队正在靠近!”

    话音未落,黄金伽德曼的军舰已经异动炮门,朝着船队的中央开炮。

    轰隆一声,黑烟四起,火光迸溅。

    一艘卡凯奇斯的船被拦腰炸断,沉入水中。

    军官一见不对,也开始指挥手下开炮。

    无人问津的萨皮尔从船边爬起来,虽然不甘心军官完全无视了他,就在那里很自然的发号施令,甚至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但一艘船可就在他的眼前炸毁。他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了死亡。求生的本能让他只想要躲藏。

    他这时候才察觉战争根本不是他眼中的那样轻易和威风。战争会死人的,而且可能死的会是他。

    萨皮尔不承认自己怕了,他跑进船舱中躲起来,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论火炮的威力,卡凯奇斯国和黄金伽德曼作为临海国,水平是相近的。

    虽然卡凯奇斯国的船队一开始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对方却只有三艘船。在很快地调整之下,卡凯奇斯国恢复了正常水准。

    双方势均力敌。

    萨皮尔的心慢慢稳了下来。他透过缝隙,如鹰的双眼死死盯着黄金伽德曼的船只。

    不需要靠近,只需要这样远远一眼。

    那是他被魔鬼侵吞了神志、邪恶无比的弟弟特里萨!

    特里萨是那样的威风,头戴金冠,披着猩红的披风,气定神闲地指挥着下手对着卡凯奇斯的船队攻击。

    而自己却只能衣冠不整地躲在船的角落。

    萨皮尔的眼中泛出血丝。

    他恨极了自己的弟弟。

    这种从过往延续到现在、越来越浓郁的恨意居然在他的胸腔之中爆发了不可思议的勇气。

    他站了起来,挺直腰背,推开门,站在甲板上恶狠狠地直视特里萨的船只。

    特里萨也注意到了他。

    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搜寻自己哥哥的踪影。

    “你这个和人鱼为伍的不耻者、令人唾弃的夺位者、窃取我命运的邪恶小偷!!!”萨皮尔不顾军官的阻拦,冲到船边朝着特里萨大喊,“我今天就要拿会那些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我要你葬身鱼腹!!!”

    萨皮尔在狂笑。

    因为真的如他所言,因为数量上的劣势,特里萨的优势正在渐渐消失。

    特里萨看着疯子一般的萨皮尔,都不屑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转头问副手:“剩下的船队什么时候到?”

    副手:“快了,他们应该已经接受到了信息,全速赶来。”

    “很好。要留萨皮尔一口气,我要在马琳达面前砍下他的头。”特里萨回头,看见身后的人,露出微笑道,“你也应该出手了吧,我相信你也和没兴趣拖延时间。让战争早点结束也是减少对你领土的叨扰。”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裴斯懒洋

    洋地嗮着太阳。

    “可以。”

    她一挥手,海面开始颤抖。

    阴云在她的上方聚积,并且越来越大,风云卷动之下,天色都变得昏暗起来。

    双方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卡凯奇斯的军官瞳孔紧缩,嘴里喃喃道:“陛下的担忧是对的,他们竟然真的能联合人鱼一族……”

    无论是什么立场,都被裴斯随手震动海面的能力震惊了。

    这就是人鱼的力量吗?

    太可怕了。

    裴斯:“借你的战争训练一下我的子民,请不要介意。他们还没有什么经验。”

    说完,天地之间忽然发出了一声巨响,那声音凭空炸响在他们之间,海面骤起波澜!

    军官面目狰狞:“魔法师提高船只的防御级别!”

    “远攻魔法师!不论如何!杀死,不,只要能阻挠那只人鱼就好!”

    不管人类怎么想,收到信号在海底下潜藏的王民们像计划中的一样,训练有素地开始了行动。

    卡凯奇斯的船只忽然开始剧烈摇晃。

    是人鱼!

    每一艘船的周围出现了数量可怕的人鱼!

    他们天衣无缝地配合,动用自己的能力在袭击船只!

    “长官,这些人鱼知道哪里是船的击溃点!”颤抖的士兵看着右边一艘船的沦陷绝望道,“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怎么能打得过人鱼……”

    军官拔出手枪,直接给士兵送去了一发子弹:“卡凯奇斯永不言败!卡凯奇斯也不需要懦夫!”

    周围的士兵沉默了。

    军官大吼:“手枪队!拿着你们的手枪,杀死人鱼!后备役,派发所有的子弹!”

    手枪队本来是为了在陆地上在所准备的,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吃着黄油小饼干的裴斯有些不满意,转头对特里萨道:“手枪?你可没说过他们有这种东西。”

    特里萨:“手枪是好玩意,数量稀少,我没想到卡凯奇斯的那个老头肯给萨皮尔。但你放心,总数肯定不多,每艘船上最多只有五支。”

    他想了想:“你担心你的子民?”

    裴斯笑:“不,就算手枪是未知,一样伤害不到他们。”她专门训练过他们如何进行群体防御,每一只小队都有自己的防御方式。就算手枪会带来损伤,基数也会极其微小。

    人鱼不可能一个都不死。

    当然,裴斯完全可以不让人鱼们经历这场战争。在梅告知了身世之后,她仿佛打开了记忆对她的禁锢。她对能力的掌控愈发精进,并且萌发出新的能力。她在接受封礼之后就锁有预感自己将被赋予更多的能力,直到梅得到来。

    她越来越靠近神灵。

    她也和神灵的分歧越来越大。

    她变得更不像它了。

    裴斯肆意鲜活、会哭会笑、有喜好有厌恶。她变成了人性和神格的结合体。

    她拥有人的情感,却带着神的能力。

    这一场战争靠她一人足矣。

    可她明白这是不行的,人鱼的未来拥有太多的未知。她毫不忌讳,她就是人鱼一族的皮格马利翁,她不能允许自己的掌中爱物有破碎的风险。很明显,她是一个偏心的半神。

    而能否活着归来连她也不知道。

    护着人鱼一族慢慢前进已经成了奢望。她只能靠着粗暴的手段尽快把他们打磨,最少,给他们能够处理事务的经验。

    该教的必须全部给他们灌进去。

    裴斯的眼眸变得很深很深,似乎谁也不能窥探其中的想法。

    ……

    王民们做得很好。

    他们在现实和心理两个层面都予以了卡凯奇斯一方沉重的打击。

    萨皮尔又躲了起来。

    他的脑袋里全是人鱼狰狞的面目和可怕的利齿。他捂着手上流血的小腿,那正是人鱼给他留下的痛苦印记。

    要不是他拉过旁边的士兵来抵挡,他已经命丧在人鱼的口中了。

    萨皮尔浑身僵硬地由护士上药,目光却紧紧盯着半掩的窗口。

    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死?

    他不想死啊!

    逃……

    萨皮尔现在才不管什么尊严,他只想活着。可是又能逃去哪里呢?这里是宽广的大海,是人鱼的地盘,下海就是一个死字。在船上也只能祈祷他们能够战胜人鱼。

    一个个黑点倒映在萨皮尔的眼中。

    那些黑点越来越大。

    最后变成了清晰的船只模样。

    那成群的船只犹如催命的利剑,把萨皮尔本来就脆弱的心脏切割成一块又一块。

    船只上飘扬的黄金旗帜啊……

    萨皮尔的嘴巴动了动,眼角滑落出一颗泪珠。

    两颗、三颗、最后连成一条。萨皮尔先是忍着,可泪水依旧如决堤一半冲了出来。

    萨皮尔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心碎无助的孩子。

    黄金旗啊,你曾是我最热爱的一切,是我的所有期望,是我从小就许下的熊志。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我最恐惧的模样?

    为什么,我又会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护士看傻了。

    她叫着:“萨皮尔阁下、萨皮尔阁下!”

    萨皮尔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醒不过来。

    他又疯又殿,居然双手捂着从怀里拿出来的一片布块,唱着歌。

    护士越看越觉得诡异,她的背后发毛,这让她忍不住跑了出去。

    房间里就只剩了萨皮尔一个人,他似哭似笑地轻轻摸着掌中的布块,嘴里唱着黄金伽德曼的国歌。

    那金黄的布块,曾是飘扬在皇宫上空万人瞻仰的旗帜的一角。

    就算他在逃往,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带走了它的一角。带着它,似乎他就还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储。

    但现在全没了。

    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国家背叛了他,他的梦想背叛了他。

    那么多人鱼,只要出去就可被杀死吧。萨皮尔这样想,拖着步子向外走去。

    ……

    黄金伽德曼有了大批船只的加入,裴斯就令王民退下,贵族们训练换了附庸和平民上场。

    附庸们一开始是不服气地,但是在看到王民的战国之后不得不服。

    所以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抓紧机会,学着王民们的方法开始了实践。

    效果很喜人。

    人鱼和黄金伽德曼主力共同伏击,卡凯奇斯国的船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场战争很快就消弭在胜利者的欢声笑语之中。

    萨皮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特里萨的下仆从船舱里毫无尊严地拖出来的。

    他还是舍不得死,哪怕有一丝机会他都想活。

    就算要受屈辱。

    特里萨轻蔑的笑着,看着前不久还在耀武扬威的哥哥。

    “萨皮尔,好久不见,看来卡凯奇斯国对你不错。”他似乎在感谢卡凯奇斯国的国王。

    萨皮尔的脸上都是泪痕和鼻涕,难看极了。他沉默着不说话,低着头。

    特里萨从来不管男人就应该绅士的那一套理论,他开始尽情地羞辱自己的哥哥:“你不该回来的,我的哥哥。你看看,你的胆子多小啊,不过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争,就把你吓成这样。啧啧,哭了很久吧?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欺凌弱小的,这与绅士道义有违。”

    萨皮尔还是不说话。

    他动了动手掌,抬头看了特里萨一眼。手指一动,把黄金的小布块塞进了嘴里,硬是吞了下去。

    “你吃了什么?毒药吗?哈哈,没想到连你也会犯下自杀的恶行。那你就只能在地狱里继续剩下的日子了。天父和地母都不会宽恕你的灵魂。”特里萨一点也不心急。他了解萨皮尔,他怕死,不会轻生的。

    果然,萨皮尔终于说话了:“不是毒药,我也不会死。”

    特里萨的脸上浮出恶毒的微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是的,你今天不会死。所以你可以欢呼片刻。我还是具有君王的仁慈,不会如此残忍地判处死在海上。”

    萨皮尔盯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君无戏言。”特里萨居高临下道,心情好到飞起。

    萨皮尔正庆幸逃过一劫,特里萨又开口了。

    “但你三天后就会死。”

    “死在圣光广场上,由我来当这个大义灭亲的刽子手。谁让哥哥犯下了叛国罪呢?”

    萨皮尔突然站了起来:“我没有!”

    就连大力的侍从都没办法把他压下去。

    特里萨:“打碎他的膝盖。”

    砰砰两下之后,萨皮尔面无血色的跪下了。

    萨皮尔:“我没有。”

    特里萨笑:“我说你有你就有。”

    萨皮尔:“我就应该在你还小的时候杀了你。”

    特里萨:“败者之言,我不和你计较。你知道你会怎么死吗?”

    “我会叫来众人围观,拿着象征莱斯特家族的红龙之剑,刺入你的脚尖,红龙之火将一点一点把你吞噬。”

    “不!”萨皮尔的表情惊恐起来。

    特里萨还在继续说:“我会留出一个尊贵的位置。你知道这一次谁同我一起来了吗?是我们的小妹妹,马琳达。你最爱她了,不是吗?”

    “不!闭嘴!!”萨皮尔像是预感到特里萨要说什么,疯狂挣扎起来,可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小腿,于是栽到了地上。

    “我会在马琳达面前杀了你。”特里萨笑着。

    “为什么要把马琳达扯进来!!!”萨皮尔撕心裂肺,“她会疯掉的!我们的事为什么要把她扯进来!她是无辜的!她也是你的妹妹!”

    特里萨的表情突然崩坏,大声道:“是啊,她是我的妹妹!你以为我对她的宠爱比你少吗?可是她依旧要想着你!就算我对她再好,她也不肯站在我的立场上说你一句坏话!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我只好在她面前杀了你!这样她才会彻底不愿意想起你,我们之间也就不会再有争吵!我还是她的好哥哥,她还是我最宠爱的妹妹!只有我一个哥哥的妹妹!”

    萨皮尔:“不!你妄想!你这样做只会把她逼死!你不能这样做!”

    特里萨:“我能!”

    萨皮尔:“我求你,特里萨,别这样对马琳达,她只是个小女孩!”

    “她是一国的公主,她有责任。她不能同情一个背叛了国王的蛆虫。”

    萨皮尔哈哈大笑,最后竟听出哭腔:“都是套话,特里萨,你从小就这么装。到底是你那可耻的掌控欲重要,还是马琳达重要?马琳达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啊!”

    特里萨:“你懂什么,你从来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来人,”他突然倦怠了,“把这个叛国者拖下去看管好。”

    萨皮尔被人揪着头发抬起头,他死死盯着特里萨。

    “你才不懂。”

    说完他举起手,把藏在袖子里防身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

    经历了一场成功的战斗,大家在回味之于还有些疲惫。裴斯见状赞扬了他们两句便放他们回去休息。

    但她回到了海王宫之后,并没有在丽丽的服侍下在寝殿安睡。

    她先是找来了王仆,告诉他们自己过些日子可能会离开。

    丽丽挽着她的手臂:“陛下,那我和您一起去,您可不能没人服侍。”

    裴斯:“丽丽,这次我要自己去。”

    丽丽有些慌张:“您要去哪里?”

    “一个很远的地方,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丽丽捂住自己的嘴巴:“您,您要离开多久?”

    裴斯:“也许很久,也许很快就回来。又也许,不回来。”

    王仆们全部叫起来。

    “陛下,不要抛弃我们!”

    “陛下,我们离不开您!”

    “陛下,不要走,一定是我们的错,我们会改的。”

    讲着讲着,王仆们抱头痛哭起来。

    他们就像失去了头羊的羊群,慌乱无章,异常惊恐。

    裴斯沉默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我一定要去。”

    “陛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丽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陛下不要丽丽了吗?丽丽的金子全部都给陛下,陛下带上丽丽吧。”

    她固执的认为裴斯最爱的东西是黄金,只要用黄金就能撬动裴斯的冷酷心肠。

    她这话被其他王仆听见,他们都争前恐后地挤到前面开口。

    一个王仆说:“陛下,我也有金子,带上我吧!”

    “我没有金子,”小王仆哭丧着脸,“但是我可以去外面抢。陛下,我会抢好多好多金子给你的。”

    “是的,陛下,我们都可以去外面抢金子!”越来越多的王仆说。

    裴斯觉得好笑,又觉得现在笑出来不太好。

    她突然意识到,她最近都忘了,这些王仆早就被培育成了菟丝花,他们是没有自我的。一旦他们知道自己将永远离开,他们会死的。

    真正意义上的死,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

    所以她说:“前面是开一个玩笑。我只是想出去旅行而已。”

    相比于永远不会来,就连这个理由在王仆们心里都可爱了起来。

    丽丽虽然还是很不情愿裴斯不带上仆人出游,但还是开始打算要怎么给裴斯收拾包袱,要带上些什么。

    裴斯看着平静下来的王仆,这才开口道:“我给你们安排了新的工作,在我回来之前,你们都要好好干,明白吗?一旦我回来发现你们没有按我说的做,我就要把你们从王仆的名单上划去!”

    这句话的分量可重了。

    王仆们泪眼汪汪,毫不犹豫:“陛下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裴斯拿出了一大箱的瑚利达叶片,每片叶片上都有着字迹。这是她这几天熬夜赶工写出来的,她根据每一个王仆不同的能力,给他们规划好了职业。他们还是会生存在海王宫里,但这里就不再是海王的宫殿了。

    它会是一个小社会。

    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社会。

    常人不能轻易踏足海王宫的规矩成了王仆们的保护罩。他们的思想太单纯,一旦放他们到外面,仅仅是世界观的冲击就足够让他们痛苦。与其给亚特兰蒂斯和他们带来矛盾,倒不如一直让他们生活在这个他们早已习惯的、小小的空间里。

    “来吧,每一个人都有不一样的任务。这是你们和我之间的秘密,都收好,不许告诉别人。”

    听到裴斯的这句话,王仆们都喜笑颜开。

    能和女王一起拥有一个秘密,是足以让他们铭记上一辈子的事。

    裴斯把瑚利达一一分发。

    “记住,在我回来之前都要按照这上面去做。”

    王仆们看着瑚利达底部的最后一行字,点了点头。

    他们一定会按照陛下的指令。

    [开心地生活。]

    ……

    “你走了?”维尔德不为所动,“和我说有什么意义吗?”

    他最近长胖了很多。

    丽娜的双手总能创造出美食。之前他对食物的要求仅仅是果腹,到了海底才享受到一日三餐都有供应,而且食物味美的美好生活。

    “我可能不回来。”裴斯道。

    维尔德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海王也需要嫁到别的国家去?”

    裴斯:“当然不是。”

    “你想把我送回到陆地上?”维尔德黑了脸。

    他不愿意离开。海底的生活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实验材料不用自己收集,吩咐一下就会有人源源不断地送上来。生活方面三餐都有供应,还不用做家务洗衣服。

    在海底,他只要做他自己最喜欢的实验就行了,其他说明都不用顾忌考虑。

    裴斯:“你想回去吗?”

    裴斯当然是不可能把维尔德放走的,但难得的,她想逗一逗这个家伙。

    “不、想!”维尔德咬牙切齿,全身上下散发出低气压。

    他的眼神似乎在控告着裴斯的遗弃罪行。

    “我搞懂不懂你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离开。但是,只要你保证我的生活和之前的一样,我没有意见。”

    裴斯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变成了一个非常不靠谱的任性海王。

    可是,管他呢。

    裴斯:“那你就失望了。你的生活会有很大的不同。”

    “要命的海王,你要做什么?”维尔德翻出他的死鱼眼。

    “我开设了一个学校,你每周要去上两次课。”

    维尔德直接把手上的器皿砸了:“你在开玩笑?我连语言都不通!”

    “那看来你要多学一门外语了,”裴斯面无表情,“如果不答应,以后就没有材料供应。”

    维尔德:“……”

    维尔德:“行。”

    颇有几分不痛快。

    “你也是,克里斯托弗。我相信你会更轻松一点,你的人鱼话讲的还可以。”裴斯扭头,看向一边一直站着的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陛下,我对您的决策从来没有异议。”

    裴斯:“所以我总是最喜欢你。”

    “进出海王宫的事情我都交代给王仆了,他们会在你们要上课的时候来找你们。”裴斯交代道,“如果人们还有什么困难就让丽丽递话给大公爵或者达里涅。”

    克里斯托弗:“陛下,您需要带上一些药物吗?”

    裴斯:“不用了,这次用不上。谢谢你的好心。”

    ……

    审判公堂。

    大公爵:“我没想到您走的如此仓促。”

    裴斯打了一个哈欠:“我也不想,最近挺累的。”

    “您把大多数事情都打理好了,但您似乎还没有回应亚特兰蒂斯住民的问题。您知道,海王的消失,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大公爵看达里涅大学士又快睡过去了,忍不住补充道。

    “这会出大乱子的。我必须要和您商量出一个缘由。”

    裴斯:“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人鱼们为什么真的需要海王吗?”

    大公爵:“这个关头,我并不想和您探讨哲学。”

    他发现裴斯在有意扯开话题。

    “好吧,”裴斯靠在椅子上,“我不想告诉大家我离开了。”

    “就说,我沉浸在睡梦中,不愿意醒来吧。”

    人鱼中一直流传着这一句话——如果人鱼愿意以沉睡为代价,那么她将收获永久的青春与不腐。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愿意尝试,以此来辨别它的真伪。

    但一个荒诞的海王为了留住美貌而选择沉睡也不是什么让人鱼们崩溃的大事。

    除了裴斯,历任海王在人鱼们生活中的影响并不大。

    与其和人鱼们说她出走了、离开了,不如让人鱼们认为她睡着了。

    格里芬家除了裴斯再也没有后代了。

    只有沉睡这一个办法才能让人鱼一族永远地拥有海王。

    达里涅这个时候好像清醒了,他看着裴斯,最后点了点头。

    “我希望我还能够再见到您。”

    “您要相信,整个亚特兰蒂斯都将等待着您归来。这里是您的亚特兰蒂斯。您也是我们的永久的海王。”

    ……

    四周是一片漆黑。

    那奥多的掌心发出一点点的光亮。

    这点光亮照亮了面前的石壁,露出了石壁上人像的美丽脸庞。

    他就这样看着,直到掌心的光熄灭。

    饿了。

    在这不知名的空间里,怪物是随处可见的。

    但是那奥多似乎俨然成为了怪物里的怪物。附近的怪物居然都被他吃光了。

    那奥多不是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诡异之处。自从他融合了梅之后,吃下的怪物都会化作一股能量融入他的身体。这种微热的感觉让他有一些不舒服。但是他想要光,想要多看看石壁上那个他并不认识的女人,他就必须吃掉更多的怪物。

    饿了,就没有办法发光了。

    那奥多游出了洞穴,在远处抓了一个怪物。

    这些怪物都没有他快,他抓的轻而易举。

    吞噬掉怪物之后,那奥多回到自己的洞穴里,又开始靠着掌心的光亮静静地凝视石壁上的人。

    她是谁。

    他又是谁。

    为什么,他会记得她呢?

    那奥多陷入沉思,神思也麻木地陷入了海水里,在他不知不觉间向外延伸。

    猛然间,他的神思碰到了一个东西。

    他开始全身发颤,

    不知如何形容这个感觉。

    酥麻,像是电流流经了他身体的每一处。又仿佛是吃了一辈子白粥的人初尝到了盐粒的滋味,似乎发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兴奋地想要抓住它。他的每个细胞都在呐喊着——来了、来了、她来了。

    可是下一秒,那种消失了。

    那奥多呆了呆,这一次终于有意识地用神思去寻找。

    他万分渴望想要找到刚才奇妙感觉的源头,可最后却失败而归。

    过多的消耗又让他变得饥饿,他不得不再一次离开洞穴去寻找猎物。

    ……

    下坠、再下坠。

    裴斯在夜间悄悄离开了亚特兰蒂斯。

    寻找神灵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神灵也在渴望着她的到来。

    于是她闭上眼,感受着神灵的召唤。身体似乎天生就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就这样展开神思,靠着冥冥之中的指引,不断地下坠。

    直到——

    “那奥多。”裴斯的红唇吐露出简单的音节。

    她知道是他。

    那一种感觉她不会忘记,能够动用这种能力并且触碰到她神思的,除了神也就只有一个那奥多。

    裴斯睁开了眼睛。

    这瞬间,神思也收了回来。

    她已经确定了那奥多的位置。

    她想,她应该去杀了那奥多的。

    可这件事在她的生死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应该浪费时间去斩杀一个蝼蚁吗?

    裴斯在这一片漆黑的海域停止了原有的轨迹,转而向新的方向游去。

    也许,那奥多对她是特殊的。

    她这一次前去,是为了抹去这个不该有的特殊,还是为了在死亡前看看自己往昔的印记,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她只是想。

    不知不觉间,裴斯来到了一个洞穴前。

    她就是在这里感受到那奥多的。

    洞穴中空无一人。

    裴斯有些失望,正想要离开。但不经意的一眼让他停住了脚步。

    海神的神格赋予了裴斯超越自然的能力,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墙上的每一道痕迹。

    自然也看见了墙上的画。

    那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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