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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二百四十三、君问归期未有期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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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声道:“这种事无所谓,我只希望你永远活下去,不要再因为任何人而失去性命。”师映川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低低一笑,摇头道:“我不会死的,你忘了么,我是可以复活的,就像这一世,所以,我其实并不是很担心死亡……”师映川伸出手,审视着自己这几乎完美的肢体:“不过,虽然我因此对于人人皆有的这一天并无太多恐惧,可是惟有这具身体,实在是难以割舍,这样完美的肉身,我不奢望有那么逆天的运气再碰到一具,而没有这样绝好的身体,我想要从头再来,那太困难……”

    千醉雪默默无言,片刻,他忽然开口道:“我求你一件事。”师映川笑了一下:“你我之间,谈不上什么求不求的,你说就是。”千醉雪深邃的黑瞳望着面前高大的男子,缓缓说道:“无论我是日后因为天人五衰到来而死,还是死于战场,我都希望你可以找到我,无论你是一直活下去,还是已经轮回几次,都去找我,除非我已经真正消散,不然的话,如果我还能够转世,如果你还能够遇到我,那么,你就让我再与你相见,留在你身边,可好?”

    “……不,我不会那么做,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出人意料的是,师映川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望着千醉雪微愕的眼睛,淡淡笑道:“我是个不祥之人,所以我不会与你约定此事,若你还有来生,那就安安稳稳去经历你自己的人生罢,再不要遇见我了,我也不会再闯进你的生活……不仅仅是你,还有其他人,总之,我这样的人,不会再去打扰你们新的人生。”

    一时间千醉雪双目微凝,只定定看着师映川,两人都不再言语,未几,师映川打破了沉默,他转头望向窗外,道:“雪还没停……”说着,师映川突然双眼一眯,脸上就露出了冷厉嗜血之色,他转首对千醉雪道:“准备一下,带人跟我出去一趟。”

    ……

    这是真正的战场,赤~裸裸的杀戮,与其说是你死我活,不如说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戮盛宴,凶悍,酷厉,月色下,一条条的生命仿佛田野中的麦子一般,被人肆意收割着。

    惨叫声不绝于耳,死亡的气息弥漫四周,师映川身上的长袍早已被太多的敌人鲜血染成了红色,其实这种情况不是不能避免,但他仿佛是享受着这样的感觉,任凭血腥味十足的热腾腾液体溅在自己身上,这恐怖中透露出浓浓妖异意味的画面,衬托得他就如同是从地狱之中走来的修罗,令人心悸胆寒。

    此时师映川的脸色红润得出奇,双眼更是红得发紫,汲取大量气血旺盛的武者的生机令他感觉全身都暖洋洋地舒服无比,不知过了多久,夜幕下原本的惨叫和拼斗声渐渐平息下来,终至寂静,师映川随手丢开一具被吸干的尸体,环视四周,突然就发出一声清啸,这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送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很快,一条条身影从四面八方赶来,转瞬即至,加上师映川在内,也不过是八人罢了,然而这些人一个个神色沉敛,气势稳凝,竟都是罕见的强者,除师映川与千醉雪两名宗师之外,其余六人全部是半步宗师,这样一股力量,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不容小觑。

    这时师映川从怀里摸出帕子,擦净手上和脸上被溅到的血迹,环视一遍四周,方对千醉雪以及其他人道:“都清理干净了?”有人沉声道:“禀教主,有少数活口逃出……”师映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不以为意地道:“毕竟敌方人数众多,我们这些人难以全部顾得过来,总会有几条漏网之鱼,这不是大事,总之,事情完成得也还算圆满。”他对诸人点了点头:“走罢,随本座回去。”说着,率先隐入夜色之中,然后是千醉雪,其余几人也随即全部跟上。

    在这一年的冬天,在万绝盟几大巨头的授意下,以一名大宗师为首,共计一百二十二名强者的队伍携带着数量庞大的毒物,秘密潜入距离大周某边境线近三十里的上游处,准备投毒,若是普通毒物,哪怕是剧毒,在这样的河流中也自然无用,然而此次这支队伍所携带的却是经过赤练门这样擅毒的宗派精心培养的大量蛊毒,可以寄生于水中生物体内,且像瘟疫一般能够迅速传染,曾经赤练门便以此污染了一郡水源,最终造成数万人死亡,而这一次为了培养出足够的蛊毒,万绝盟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若是一旦事成,在大周境内至少能够造成数百万人死亡,尤其这处水源乃是分布至某重要港口城市,一向贸易往来无数,所以若是真的事发之后,所造成的损失根本就无可估计。

    然而就是这样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却并没有顺利实施,就在这支队伍秘密潜入距离边境线近百里之际,在一处山谷中,却遭到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伏击,青元教主师映川亲自出手,大司马千醉雪为辅,最终悍然斩杀带队的宗师,大周一方共计屠灭包括一名宗师在内的一百一十九名强者,只有三人逃脱,旋即大周方面便将此事公开,立刻引起极大震动,整个天下一片哗然,虽然两方敌对势力之间谈不上什么道德底线,不择手段地打击对手并没有错,但悍然使用如此恐怖的恶性手法,极大规模地杀伤无辜平民,对任何人所造成的冲击都是前所未有的,成为了所有人的热论话题,对此,万绝盟方面虽然不出所料地极力否认,但仍然在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而接下来,双方在东南以及西部边境发生十数起激烈的冲突,造成大量将士伤亡,损失惨重,而投入到战场上的强者也越来越多,修为越来越高,表明了战争的进一步升级,甚至出现了大宗师的身影,而事实上,大宗师这种层次的战力,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的战场上的,因为稍不留意,其他人就要受到波及,因此轻易不会动用,现在既然出现,可想而知双方已经打出真火,以至于局面一度陷入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直到其后突然而来的连续暴雪,致使天气恶劣得令人实在难以为继,边境上的战事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东部。

    室中陈设简单,十余人坐在其中,面色或是淡漠或是凝重,若是眼下有人见到这一幕,必是震惊无已,只因这里十余人竟然都是宗师之身,要知道有着6地真仙之称的绝顶强者何其罕见,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看不到一个,而这时一屋子里却居然坐满了这样的强者,此情此景,如何能不令人震惊。

    此时以万绝盟几大宗门之主为首,众宗师正聚在一起议事,室内茶香袅袅,这是上等的‘碧海银尖’,生长在极阴之地,每年的产量极其有限,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不过此时在座的却没有一个人去喝上一口,气氛似乎有些凝肃,连江楼坐在位子上,他神色平淡,两手拢在袖内,目光平静地扫了众宗师一眼,道:“……此次计划失败,对万绝盟冲击不小,诸位眼下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室内有片刻的沉寂,这时有人忽然冷冷道:“……这次行动极其隐秘,一开始知道全盘计划的只有寥寥十数人,便是在座诸位,那么,师映川又是如何得到消息,一举伏杀整支队伍?”

    说话之人脸上戴着半边面具,从面具边缘露出的伤疤来看,那面具下必是十分可怖的半张脸孔,连江楼闻言,目光微微扬起,道:“你的意思……”

    那人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唇边却是讥诮一笑,道:“只怕在座我们这些人当中,有内鬼!”

    ☆、三百一十六、相逢犹恐是梦中

    那人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唇边却是讥诮一笑,道,“只怕在座我们这些人之中,有内鬼,”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状态的平静立刻就与这句话应有的冲击性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事实上所有人心里早就隐隐约约地有了这种怀疑,而此人只不过是将大家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眼下室内似乎弥漫着一片悍厉、火躁、疑虑的气氛,就如同一座火山,也许只需有一点足够分量的东西投进去,就会立刻引发一场空前的爆发,这时一个平淡冷硬的声音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时局变动,若我等互相怀疑攻歼,又何必再有这万绝盟存在,大家只各奔前程便是了。”说这话的人宽袍博带,头戴高冠,双目开阖之间森森然如神剑出鞘,直指人心,显得气势无俦,那眉目间的神情气度,正是执掌天下剑修圣地的万剑山剑宗傅仙迹,他乃是老牌宗师,极有威望,那冷意森然的眸光,足以让人心生顾忌,而那面具宗师闻言,眼神与其一对,便徐徐错开,表明自己并无针锋相对的意思,不过口中却道:“东华真君之言固然是正理,大伙儿也都明白,只是此事终究还是要弄个清楚,不然有这内鬼在,时时与敌方暗通款曲,我等又岂能安心?在座的个个都是万绝盟之中举足轻重之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细作,若不彻底揪出这根钉子,岂非是在拿万绝盟麾下亿万人的性命前程开玩笑?”

    如今天下基本一分为二,以师映川为首的青元教和大周一副誓要吞并天下的姿态,而万绝盟便是与之对立的劲敌,两股势力各不相让,彼此攻伐,也就带动并导致了自当初泰元帝时代崩灭以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如果将万绝盟这个有着严密规章的组织看作一个人的话,那么作为天下有数的几大宗门就是共同构成了万绝盟的骨架,然后便由其他的中小型宗门以及诸国来充当血肉,如此一来,稳稳成为青元教与大周的死敌,撑起一片独立的天空,事实上如果严格说来,万绝盟的整体实力大概还是在对方之上的,无数门派包括大小诸国都是它的后方,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强者源源不断,又有庞大的修行资源供应,有力地支撑住了战争中的消耗,但如此一来,这样的组织自然相对而言就不可能像青元教与大周那样专`制,像对方那样基本就是上下一个声音的局面势必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万绝盟内部比起敌方来,自然情况就要复杂了许多,其中种种,不足为外人道,不过如今既是有强敌在侧,又有几大宗门坐镇,在负责具体事务的同时也对联盟内的各成员进行管制,维持基本秩序,所以一致对外还是可以的,虽然私下里也各有心思,但也不至于发生自扫门前雪的短视做法。

    听了那宗师的话,傅仙迹眸光冷淡,并没有发怒的意思,只垂下眼皮,敛去眼中精光,徐徐:“内鬼……那么你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如何去做?”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宗师嘿然一笑,顿了数息,方淡然道:“这种事,乃是几位宗主应该考虑的,我自然没有什么好主意。”

    就在众宗师商议之际,在连江楼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檀君唇边却勾勒出一道极微妙也极隐蔽的弧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为与师映川心神相通的活尸傀儡,他所看到听到的一切都会在第一时间反馈给师映川,前时万绝盟众人关于投毒之事的那次密谈,以谢檀君在断法宗当中的身份地位,自然有资格参与到那样的核心机密当中,于是当时在场的谢檀君便如同师映川的另一副眼睛和耳朵,让师映川将此事探听得清清楚楚,这也就有了后来的那场山谷伏杀,任谁也没有想到,师映川早在数年前就于断法宗内落下了这样一颗位置极高的暗子。

    气氛开始逐渐变得紧绷起来,此次投毒事件给万绝盟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最重要的是,这令在座众人对彼此之间的关系都有了疑虑,有人甚至已经用充满怀疑的目光一一扫视着室中众人,所以无论是出于对往后可能出现的更大损失的避免,还是出于让内部人员之间重拾信任,这内鬼都必须尽快查出来,而此事,显然已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不过就在这时,有人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那是陡然出现的轻微气息波动,且并不遮掩,而其他人也很快有所感觉,有那么一瞬,方才还争议纷纷的室内顿成死地,不少人的脸色当即微微僵住,这并不仅仅是因为那几道同是宗师等级的力量波动,而是因为那其中的一道丝毫也不收敛的气息,如此霸道,如此灼热而血腥,令人浑身颤栗,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

    众人缓缓站起身来,仰首向上,突然间一道身影消失在原地,转眼间已出现在屋顶,几乎与此同时,一干宗师纷纷紧随其后,尽数来到了屋顶上,十余道目光直直看向东南方向,下一刻,几个黑点已出现在天边,且在众人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过几次呼吸之间,就已来到了近处,以诸人的目力,已经将来人看得清清楚楚。

    五道身影在距离地面大概十余丈的高度时停了下来,滞留在半空当中,足下分别踏着一支流光溢彩的短剑,五人脸上都罩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当中一人身材十分高大,一头青丝未盘未系,只是肆意披散着,寒风吹过,四散飞舞,两只眼睛莹红如玉,妖异绝艳,灼灼如火,其中蕴含着无数情绪,但仔细一看,仿佛又什么都没有,一片澄澈,几如梦幻一般,星流璀璨,在此时,众人的眼神俱是郑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完全被吸引了过去,只目光一瞬不瞬地向上方看去,而他们看到的,是一双被红色光芒浸透了的赤瞳,凤目中流动着火光,那人居高临下,淡淡开口道:“这里面有不少都是熟人呢……各位,久已不见,可还安好?”

    一语流淌数载,雍容清雅的声音自半空传出,尾音勾连着惑人心神的慵懒,却又有着淡淡莫名的沧桑之意,这声音不大,亦将语气锁定在最稳重也最无涟漪的程度,却也使得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人的语气很是轻松随意,仿佛真的只是旧友重逢一般,那深沉的眸光也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场诸人却都自动忽略了这一点,他们注意到的,惟有那隐藏在平静背后的绝世锋芒,而说话间,那人一只美玉雕成也似的手也已经抬起,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晶莹胜雪的脸孔,与此同时,那仿佛神剑出鞘一般的目光也一同笼罩了下来,好象一张大网,眼睛红白分明中,正有一丝丝的紫光依稀流动,似暗中酝酿的雷霆,刺人心魄。

    面具下是举世无双的完美容颜,果然,此人正是青元教主,魔帝师映川,就见其一身黑袍,系着同色披风,高大挺拔的身体被一柄紫剑托住,停在半空,尽是一派雍容威仪,时光如水匆匆而过,那张雍容淡漠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年少时活泼伶俐的影子,整个人就像是一片波涛不惊的深海,他轻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似乎就响在众人耳边,他并没有太注意在场的其他人,而是将目光望向一处,那精致的唇角微微扯起,继而启唇略略一笑,虽然此刻这气氛似乎是一触即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毫不伪装的笑容,却让人有一瞬间忘记了眼下突如其来的紧张局面,只看到了这发自内心的温柔欢喜之情,他看着那个人,此刻他与他之间的距离对于宗师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却不啻于咫尺天涯。

    那人漆黑的眼中透露出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与半空中的男子对视,无数时光如流水,近乎驱散了那眼底的木然与寂灭,但终究也只是‘近乎’而已,英俊的面孔上无喜无悲,霜刃如雪,他看着半空中的那人,男子足踏紫剑,大袖飘摇,从袖口到手臂之间,尚有一红一黄两剑在围绕着飞舞,气度令人心折,依稀就是千年之前的桀骜形容,是那袖负北斗七剑的绝代帝王……这时一旁傅仙迹却是目色深沉,开口道:“多年未见,师教主,别来无恙?”

    师映川乌云般的长发上仿佛流动着一层浓重的黑暗,他的双眼弥漫着妖艳红光,目光穿透而下,脸上泛出淡淡微笑,并不看其他人,道:“侥幸安好……久已不见,真君风采一如当年。”

    周围静默下来,一时间万绝盟众人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十余道锋刃无匹的目光跨越半空,聚焦到高大的男子身上,一切都暂时沉寂下去,只有风声瑟瑟,这些人当中有一小部分是第一次见到师映川,如今的师映川比起从前,变化很大,全身上下任何一点的色素沉淀都已被涤荡干净,肌肤表面隐隐有宝光流动,这已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洗筋伐髓能够比拟,眸子赤红莹亮,看人之际,恍若实质一般,纵然在场的都是心智凝坚如铁的大宗师,也不禁心下凛然。

    师映川脚踏飞剑,目光在下方众人脸上一扫,道:“……本座今日前来,是为了前时三岔谷一事。”他语气淡淡,没有丝毫杀意,听起来甚至还有一丝轻描淡写的感觉,仿佛只是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但话音未落,一股诡异的气氛便缓缓在周围弥漫起来,对此,师映川似乎毫无所觉,只微微一笑,转脸向各大宗门巨头看来,目光交集处,似乎并无敌意,却锋芒暗出,师映川额间那道殷红的长纹轻微抽动了一下,完全把握住万绝盟诸人的心理变化,他轻笑悠悠,道:“诸位前时意图对我大周做出那等骇人听闻之事,若是一旦事成,则我大周损失无计,这样的‘厚意’,怎可不报?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今日,本座带来了回礼。”

    说到这里,最靠近师映川身旁的一名紫衣宗师便将手里一直拎着的一只很大的皮口袋解开,随手就丢了下去,下方众人都是宗师强者,艺高人胆大,自忖不惧任何暗算,因此对于敌方此举,无人退避,只凝神去看,暗中提高了警惕而已,其中有人脾气火爆,立刻抬手就是一击,将那刚刚掉落而下的皮口袋从中斩开,顿时里面的东西就洒落出来,倾泄而下,在场众人目力都是远超常人,立时就发现了那口袋里装着的,竟然是满满的一袋子眼珠!

    尚且带着血水和黏液的眼珠漫天洒落,师映川发出几声低低的冷笑,彼时寒风拂面,吹得他鬓角的发丝轻灵舞动,师映川意态自若,脑袋微垂,向下看去,双眸妖冷明亮,说道:“在赶来这里之前,本座带人去了一趟赤练门,将其满门上下屠尽,鸡犬不留,这赤练门既然敢炼出那么多的蛊毒来算计我大周,那它也就不必继续存在下去了……这些眼珠子,便是从那些死鬼的眼窝中挖下的,自己跟错了主子,认不清前程,既然如此,还要这眼睛做什么?”

    此时不少人已经是面色铁青,这些污物从天而降,自然落不到他们身上,刚到半路就已被震得粉碎,但师映川的这番话就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大力地抽在了万绝盟的脸上,没人怀疑赤练门是否真的已被灭门,只看半空中这青元教的五人,五名大宗师一起出手,赤练门甚至不会有什么抵抗的机会,就会被人轻松屠戮一空,万绝盟之前设计不成,被人反过来伏杀了投毒的队伍,如今又被灭了在此事中发挥重要作用的赤练门满门,可谓冲击甚大,这打脸真是打得火辣辣的,一时间突然有剑吟声铮然响起,几乎与此同时,数道冷彻透骨的剑意猛地冲天而起,爆发出来,紧随其后的,又是接二连三的力量波动出现,最终共同汇成一股滔天的庞大气机,直接覆盖了周围,包括上空,形成了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死死罩住了青元教五人的所在,这股力量的海洋仿佛遮盖了天地,乃是万绝盟一众宗师联手所发,在这一方天地间,只余下纯粹的力量浪潮在起伏不定,蓄势待发,又或是准备伺机而动,一击即中。

    青元教诸人置身在这范围内,就如同水上的五条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而这也是实力完全不对等的一场对峙,此时瑶池仙地之主师赤星秀眉凝聚,与师映川足有几分相似的玉容上无有喜怒,声音清冷道:“……虽不知你有何凭仗,但今日你一方不过五人,我万绝盟在场却是十数位宗师,师教主,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有信心,认为自己能够在今日安然离去?”

    师赤星这话直指根本,万绝盟一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投注在了半空中的那个高大身影上,显然是随时都会在接下来的第一时间做出最准确的反应,一时间山雨欲来,对此,师映川以淡淡的笑声作为回应,笑音未绝,他已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整个人犹如化身无尽之海,恢弘而深沉,冷冷道:“本座万金之躯,身系亿万人前程性命,若无把握,又岂会亲身犯险?”

    他语气自若,神态随意,表情更是沉静无比,没人能从中看出或揣摩出他的真实想法,眼下青元教一方虽然看起来是已经陷入到了绝对的劣势之中,然而面对三倍于己方的一众万绝盟绝顶高手,师映川此人却依然言语琅琅,举止从容,如此大气魄,即便彼此是敌对关系,万绝盟诸人也不免心中暗自佩服,不过旋即又是凛然,这等气吞山河之威,就是当年那集诟病赞誉于一身的千古一帝么?此时没人认为师映川仅仅是在虚张声势而已,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哪来的信心和倚仗,自己送上门来,只是,无论如何,若是没有这份霸气与胆气,此人又何来魔帝之名!

    师映川望着下方众人,目光不带感情地在师赤星绝美的脸上一扫而过,淡然道:“……不错,本座一方只有五人,不过,若是四名宗师同时自爆的话,在场各位觉得,万绝盟会有几人陪葬,几人重伤?本座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脱身,成功的把握足有七成,况且不要忘了,诸位乃是各大派核心首脑,若是今日在此有所闪失,诸位认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万绝盟内部只怕立时就要掀起一番大动荡罢,如果严重些的话,最终就算是整个联盟四分五裂,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笼罩了这一方天地的力量大网顿时一滞,随即就微微沉寂下来,若是其他人说这话,任谁也不会相信,毕竟大宗师是何其可贵的存在,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无一不是世间最顶尖的人物,也最是珍惜自己的性命,谁肯做出这样基本上只有死士才会做的事情?可师映川就不同了,当年在八大宗师之战中,的的确确就有宗师当场自爆,只为了给师映川争取一线机会,而后来在蓬莱群岛,于山海大狱一战之中,又有宗师悍然自爆,重伤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两大宗师,使得两人被师映川所擒,这些都是有事实可以考证的,决不是人云亦云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但师映川既然现在说出这话,那就绝对不是什么虚张声势,而是确确实实的威胁!正如他所言,眼下万绝盟一方虽然人多势众,但这些人都是真正的联盟核心,包括几大宗门巨头,若是有所闪失的话,那么对于万绝盟而言,就必然是意味着极其可怕的一场风暴,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惨重后果,甚至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也不为过!而师映川如今修为莫测,若真有四大宗师自爆掩护,脱身的可能性确实极高,而且此人既然敢来,谁能相信他没有预备了什么后手?这样一想,万绝盟方面原本还有些念头,但现在越是仔细思索,心中寒气便阵阵涌了上来,前一刻形势还对己方有利,到了现在,却是被对手一举占据了主动,不是没有人想动手一试,因为一旦师映川一方真的是虚张声势,那么很可能在今日之后,天下局势就将大变,可问题是,他们不敢赌,也赌不起!

    万绝盟众人此刻心思复杂,师映川却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下方那个高大的男子,脸上笑色浅淡一抹,道:“江楼,你的伤可都好利索了么?”他色泽鲜红的眼睛里有着远比雷火还更为灿烂的精光,这时脚下的飞剑移动,背对着阳光,使得他的面容便不太能够看得清,但那对眼睛却是直刺人心,甚至占据了整个心神,令人心中莫名地有一种触动,那是难以言述的古怪感觉,此时此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两个男人的视线之间,再也没有阻碍。

    说话间,师映川绝美的面容之上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之色,他在融合了宁天谕的所有记忆之后,记起了当年身死的那一日,那时的泰元帝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会有那么狠毒的心肠,事实上泰元帝可以为自己心爱的赵青主而死,可是当自己被心爱之人亲手所杀之际,无论是什么人,都只会哀莫大于心死罢,那是真真正正的痛彻心扉,从骨子里到灵魂最深处,都在因为爱人如此无情的手段而悲痛无比,与之相较,甚至死亡都已不那么重要。

    连江楼对师映川何等熟悉,此时已经是看出了他的用意,道:“……你今日到此,不止是来示威而已。”师映川凝视着男人清澈却又深沉的黑眸,那两只眼睛之中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韵味,如此吸引着他,也因此改变了他的人生,师映川忽然微笑道:“为什么不?不过我认为,眼下你们更关注的问题并非这个,而是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么?”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语中的,师映川所说的话正是万绝盟一方所有人心中在想的,要知道在场这些人的行踪与聚会的所在都是极为机密,除了在场诸人之外,基本上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而就是这样的秘密聚会,却被师映川清楚地得知了时间与地点,施施然地带人过来,令人无法不去怀疑他是如何知道消息的,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更何况再联系到之前的投毒计划失败,种种叠加起来,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在场的万绝盟诸人,究竟是谁在这里面起到了不可告人的作用?要是坚持说己方当中没有内鬼,这话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看诸位的脸色,想必是本座说对了。”师映川居高临下,双眼缓缓在下方众人的身上扫过,他的表情到现在依然平静,然而在万绝盟在场这些人看来,他的样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森狰狞得多,因为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想到了今天师映川出现在这里的最主要目的,或许一开始他们的思绪确实被师映川的所作所为牵引,只关注在赤练门惨遭灭门的事实上,可是这些人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达到这个高度,哪一个不是心思深沉敏锐之辈,略一回旋,立刻就能拨开迷雾,将关注点聚焦到真正重要的问题上--这青元教主真正的目的,分明就是离间人心!

    也就一转眼的工夫,在场诸人便将这其中的门道想得透辟入理,一时间就是漫长的沉默,期间没有任何人开口,有人心中已是一片冰凉--这才是此刻立于半空中那男人的险恶用心!而且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分明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丝毫不必担心这样的险恶用心被人看穿,因为看穿又如何,只凭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无法破解此计,万绝盟在场这些人都知道这是对方在搞攻心之计,挑拨离间,可那又如何?诸多事实表明这根本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极大的可能,旁人若是在敌方内部设下暗子,必然都是隐藏得极深,生怕被发现破绽,可师映川偏偏反其道而为之,好象就怕对方不知道似的,但是那又怎样,师映川此人明显要的恰恰就是万绝盟内部互相怀疑,他根本不怕那个内鬼被揪出,或者说,他有自信他的那颗暗子不会被识破!不要忘了,此刻万绝盟在场诸人都是联盟内的核心成员,哪一个的身份都是举足轻重,怀疑谁?怎么怀疑?怀疑之后又要怎么做?且不说眼下根本毫无头绪,就算是有了切实的证据,只怕这些人也未必能够以此将那内鬼指出来,因为到时候一旦揪出此人,证明对方与敌人勾结,那么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甚至联盟有可能在此冲击下,突然崩盘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样自发形成的组织虽然强大,但在某种意义上却也是脆弱的,师映川只凭着方才那一席话,便已然将一众万绝盟成员的心防撼动,其用心之险,令人生悸!

    霎那间,万绝盟众人脑中灵光连闪,已转过无数念头,尤其傅仙迹与师赤星二人,已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不要忘了当年他二人曾经遭遇袭击,那是师映川一手策划,使得二人对断法宗起了怀疑,虽然事后二人没有露出半分,但这已是种下了一根刺,现在再结合这一系列的事件,两人若说一点不怀疑到连江楼身上,那是不可能的,这时却见师映川低着头望下来,目光凝聚在连江楼身上,那眸子中如同红雾重重,似乎其内正涌动着什么,师映川笑得很是优雅,虽然眼中如冰似雪地清冷,但透露出来的却是令人觉得温柔的情意,道:“江楼,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我夫妻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我倒是想念你得紧。”

    一语既出,其他人都是微微变色,师映川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句话来,如此亲热厚密,却分明是在把连江楼架在火上烤,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敌方的离间之计,但师映川与连江楼之间的关系却也的确是摆在那里的,这两人到现在为止,礼法上还是正经夫妻,其中恩怨纠葛外人自然不会完全知晓,现在师映川堂而皇之地表示要与对方‘叙旧’,众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望向连江楼,看他如何应对,而对于这种令人陷入两难的境地,连江楼却只是望着师映川,道:“可以。”话音方落,一旁已有人开口阻止,厉东皇神情凝重,道:“……莲座慎行。”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连江楼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旦有失,对万绝盟而言,决不是一个好消息,师映川似乎是看出了厉东皇的意思,也不勉强,只微微笑道:“那就算了。”他深深看了一眼连江楼,忽然间昂首长笑,足下飞剑破空而起,仿佛明月升举,转眼间五人便迅速飞离了此处,这一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给万绝盟诸派之间狠狠插上一根硬刺,手段尽显其阴险老辣,令人不得不叹服,而见他远走,万绝盟一方众人神色复杂,但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入夜。

    山林中白雪皑皑,不远处的湖上结了冰,偶尔有小兽跑过,月色下,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倚在距离湖边不远的一棵大树旁,师映川用黑色的披风裹住身子,神色淡漠。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乘月而来,那人自对岸走来,踩在冰面上,师映川望着那人挺拔的身姿,喃喃道:“青青云外山,炯炯松下石,顾此山中人,风神照松色……两世皆是如此,你总是这样诱惑我。”

    片刻,那人已走过湖面,来到距离师映川不过十余丈的地方,温柔月色下,师映川望着男子,目光不禁就有些微醺,他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事实上师映川在白天离开后,并没有返回大周,而是就在此处落脚,他与连江楼同出大光明峰一脉,自然有外人不知道的方法让连江楼清楚他所在的位置,果然,连江楼如约而至。

    眼下无论是师映川白天所带的那几名宗师还是万绝盟一方的强者,都不在这里,而凭着在场两人的修为,也都能感应到对方并没有在附近设下埋伏,除双方之外,没有其他人,所以才会有今夜的见面,这时师映川依旧倚着大树,两手抱胸,意态悠闲,道:“万绝盟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你真的不考虑跟我联手?连郎,若你投奔于我,我不会伤你性命,无非是囚禁你一生罢了,我们还是会在一起,我甚至会为你生儿育女,保住断法宗传承,你真的不考虑?”

    师映川话语轻柔,而其中蕴含的绵绵情意,更是使得两人之间就如同寻常夫妇在商量家事一般,半点看不出有刻骨恩怨,连江楼走过去,就仿佛在不断接近那无比迷蒙的未来,他来到男子面前,顿了顿,伸手去抚对方的脸颊,道:“……听起来不错,但,非我所愿。”

    入手处,只觉掌下的肌肤一片冰凉,师映川任男子触摸到自己,对于武者而言,这样亲近的行为和近在咫尺的距离是非常危险的,但两人目前谁也没有把握出手留下对方,所以干脆都保持了冷静,无人动手,只时刻高度警惕着,师映川微微闭上了眼睛,锁住了视野里的一道冷光,他握住连江楼的手,道:“虽然迟到了一千余年,不过,我还是要说……你注定会失败,你信么?”连江楼没有回答,只是靠近了,目光锁在师映川脸上,然后吻上那菱红的唇。

    师映川顿时一手紧箍住了连江楼的腰,将对方拉近自己,狠狠与其唇舌纠缠,连江楼的脸刚毅而英俊,在师映川看来,比自己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更不是那些柔媚温婉的女子能比的,那味道也是好闻的男性气味,没有甜腻的脂粉,也没有一些粗野男人那臭烘烘的汗味,有的只是清爽干净,是沁人心脾的肌肤肉香,师映川的手伸进连江楼的衣服里,虽然是冬天,但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无惧寒暑,不需要穿很多繁琐的衣物来御寒,因此师映川很容易就摸了进去,他抚摸着连江楼的背,健壮的身体散发着令人贪恋的淡淡温暖,肌理分明,没有一丝赘肉,自己应该恨他么,因为他们之间的悲剧都是这个人一手导致,但是为什么心中最恨的反而不是他,而是自己呢?师映川暗叹一声,他一边与男子互相吻吮,一边低声道:“……阿楼,把裤子脱了,就在这里,让我插到你结实的屁股里面好好干你,好不好?”

    这种猥亵下流之极的话从师映川嘴里吐出,就像在说着最正常不过的话一样,毫不隐晦,连江楼只觉得自己似乎在瞬间有些心律不齐,无数重嶂叠影在眼前如水般匆匆流过,刹那间心神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记,竟有了片刻的失神,下一刻,腰间的黑带被扯开,衣物剥落,一个火烫的东西重重顶进肌肉虬实的双腿间,师映川低笑,勃发之物在男人大腿内侧摩挲而过的触感实在是绝佳,他满足地叹道:“嗯,感觉真不错呢……”

    感觉到连江楼的身体绷紧,似乎马上就要抗拒,师映川立刻咬住了男人有些凉薄无情的唇,含笑呢喃道:“你这个人不能这么自私,你当初已经碰过了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碰你?”说着,低头噙住了男人的乳首,辗转吸吮起来。

    连江楼顿时拧起了眉,胸前的肉粒被当做稀世珍宝一般,被吮在姣好的双唇之间不断嘬弄,灵活的舌尖卷过乳首,令人不适应却好象又很熟悉的刺激快意席卷而来,陌生,又本能地心悸,师映川一面在那有力的双腿间徐徐抽`送,口中嘬弄挑逗着已经坚硬如同石子的乳首,一面轻声道:“是不是很舒服?你以前很喜欢我这样吻你……熟悉吗?你的味道是最迷人的毒药,我早已万劫不复,无处可逃了,所以,你也不可以逃……”

    短短三两语,如同魔咒,穿透了时光的脉络,直达此刻,两人衣衫落尽,露出两具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男体,光洁细腻的肌肤在月色的映射下泛着淡淡的光彩,线条分明,肌肉结实而又不过分夸张,那是充满力量的躯体,如同强悍的兽,在这个时候,没人再会去管其他任何事,他们交缠着,彼此用力抚摩亲吻,似乎想要榨干对方最后的一丝力气,良久,师映川轻眯凤眸的模样满满透着冷媚的妖色,他双颊淡红,突然间低吼一声,滚烫的液体尽数溅在连江楼结实的大腿之间,他双目微眯,露出一丝满足之色,似是醉心于这样的余韵之中,轻吮着对方已经被吸得几乎肿胀滴血的乳首,赞道:“真乖,我本来还以为你不肯……”

    此时师映川的肌肤上已经浮现出一道道深青色的痕迹,交织成无数复杂的纹路,仿佛藤蔓一般,颜色越来越深,他叹道:“看罢,只有你才能让我这么动情,甚至连插`入都没有,就已经这样了。”男人好看的唇角上扬,将自己的指尖递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乳白液体,道:“味道很浓,看来你已经积压了许久了……”连江楼幽深的眼睛对着他,在最深处,仿佛有着两簇火苗在微微跳动,原本他的双目之中冷漠到几乎没有人类该有的感情,但此时却是不同,仿佛穿透了无边黑暗,迸发出丝丝缕缕的温度,师映川静静看着,忽然一笑,道:“很棒的眼神,怪不得我这么痴迷于你,我的江楼,我的……莲生。”

    说话间,修长的手指蘸了男子腿间的黏腻,探到后方,要去抚弄那个柔软隐秘的所在,师映川低声道:“一千多年了,我已经快忘了这里的滋味,难道你就不肯让我再重温旧梦么?”连江楼结实的臀肌紧绷,显然并不接受被侵入的可能,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爱人,他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得仿佛刀锋,但在眼底深处,却又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柔和,一手捏住师映川的下巴,拉近,使之与自己接吻,师映川微叹,放弃了明显不会成功的尝试,与男人拥抱在一起缠绵地互吻,彼此的瞳孔之中所透露出来的,是最为沉默也最为温柔的杀意,两人都看到了对方心中那绝对无法消除的坚定信念,不过在今夜,这些都不重要,可以暂时抛弃。

    这一场纠缠几乎无休无止,如此寒冷之地,普通人即使穿得很暖,但长时间停留在此也是有可能被冻伤的,不过对于这两人来说,即使这样赤身在冰天雪地里展开着狂热的情`事,也没有任何影响,他们汗流浃背,低声嘶吼,直到东方渐渐有了明亮的兆头,距离天亮已经不远,两人才终于分开,结束了这一夜不知疲倦的疯狂厮缠。

    强悍精健的身体上满是汗水、口水以及精水的混合物,肮脏不堪,师映川毫不在意地赤身走向湖边,随手一击,就将厚实的冰层打破了一个足够大的口子,露出了呈淡蓝色的湖水,随着寒风呼啸,湖水边缘迅速就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散发着森冷寒意,师映川直接纵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湖水一下将他吞没,等到师映川的脑袋重新露出水面时,连江楼也已经进来了,那英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罕见迷离表情,双眸眯缝着,能够很容易看出其中的丝丝满足,师映川深吸一口气,他缓缓眯起双眼,捧起一手的冰水,泼到对方脸上,哂道:“这一夜是不是很痛快?有我陪着放纵一宿,这是多少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求不来的。”

    师映川说着,游到连江楼面前,抚摩着男人被吻痕遍布的身体:“我已经在万绝盟种下怀疑的种子,终有一日会开出毁灭的花,人心是最不能倚仗的东西,这些人哪个不是心中自有一番算计,在前期也许很多矛盾还可以用种种益处或铁腕手段压制,但随着时间渐久,这些矛盾总会逐一暴露,甚至整个爆发,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说到这里,师映川笑意妖冷,指尖夹住了连江楼被吮咬得殷红似血的乳`尖,眼神温柔:“等着罢,泰元时期的荣光会重新恢复,我誓要扭转当年的错误,一个新的时代,将会在我手中徐徐拉开序幕。”

    连江楼淡淡道:“……未来究竟如何,你我都将拭目以待。”薄唇突然重重印上了师映川的菱唇,粗暴地亲吻,直到彼此口中都尝到了血腥味,才终于松开,漆黑冷利的眼中映着爱人绝美的轮廓,一字一句道:“为何你不是普通人,若你一生平庸,那么从一开始,你我……”师映川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冷峻,看不出喜怒哀乐:“若我生来平庸,那么你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有所交集,不是么?”话音既落,突然纵出水面,探手一抓,与此同时,岸上的衣物飞入他手中,迅速裹在身上,师映川臂上北斗七剑飞出,托于足底,他立于飞剑之上,望着湖中的男子,道:“无论多少年,莲生,你终会败在我手上。”说罢一声长笑,转眼就消失在天际。

    此次赤练门被连根拔起的消息在大周方面刻意的推波助澜下,迅速传开,这对万绝盟方面不啻于一个有力的冲击,不过事后余波已经与师映川无关,此时他正走在一片废墟中,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与唏嘘,这是当年的皇宫所在,现在经过一千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看不出当初的模样,到处都是衰败之景,那天他与连江楼一夜缠绵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摇光城,而是来到了这里,几年前连江楼曾带怀有身孕的他来过此处,现在想一想,颇有白云苍狗之感。

    师映川缓步走着,回忆起当初,许多画面都历历在目,很快,他停下脚步,站在一片乱石朽木前,他蹲下来,伸手拂开积雪,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发现,这是曾经皇帝的寝宫,有着很多属于宁天谕和赵青主的温馨回忆,现在都尽数埋葬于此,师映川张开嘴,轻轻喷出一口气,露出森白的牙齿,他仰起头,望着天空,蔚蓝的天上,白云缓缓流动,师映川看着,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一阵冰凉,他发着呆,静静站了一阵,终于转身离去。

    师映川没有直接回摇光城,而是搭乘一条商船出海,前往蓬莱群岛,海上旅途十分枯燥,但师映川整日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静心修行,因此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挨之处。

    如此一连多日,终于到了蓬莱所属的海域,师映川走出船舱,天空中阴云密布,大雪纷纷扬扬而下,所有的雪花还没落到他身上,就被立刻蒸发消失,一时师映川来到甲板上,远远望去,蓬莱群岛已在视野之内,当下就从袖中飞出一道紫光,御剑飞往岛上。

    师映川对这里虽不算熟悉,但对山海大狱的具体分布还是知道大概的,他御剑来到一片建筑前,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降落下来,周围护卫眼见有人突然从天而降,顿时凛然,但等到看清楚来人的面孔之后,便立刻恢复了原状,无人再动,师映川缓缓落到地面上,之前他已经感应到宝相龙树的气息就在此处,于是眼下便收起紫剑,进到室中。

    里面温度适宜,陈设雅致中透着古朴,炕上一张矮桌,一个白发如雪的男子穿着家常锦袍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桌上放着兀自冒着热气的茶,堆着公文之类的东西,笔墨纸砚俱全,师映川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因此他一进来,对方便察觉到了,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你怎么来了?”师映川在炕沿坐下,道:“来看看你这边怎么样。”

    宝相龙树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疲惫之色,他揉着眉心道:“这里一切都还好,舰队发展很快,尤其是你投入了大量钱款资源,有了这些,一切都好办,也还算顺利,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师映川的指头敲了敲桌面:“那些鲛人如何?可还堪用么?”宝相龙树点头道:“的确是水中一族,在水上能发挥的用处不是其他人能比,这些鲛人确有大用,而且那鲛人海市举办至今,每次都能交换到大批财货,到如今在蓬莱已经囤积许多,我正打算等到开春时,派人将其中的七成运往大都,剩下的就留作扩张舰队之用。”师映川嗯了一声,道:“那就这么定了罢。”

    一时宝相龙树命人服侍师映川沐浴更衣,又送来饭菜,师映川简单吃了些,就歪在炕上看宝相龙树处理公务,他眯眼看了一会儿,忽道:“……宝花还没有回来么?”

    宝相宝花在当年师映川擒下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扶持宝相龙树成为狱主之后,便愤而离开了蓬莱,不知所踪,后来虽然有她的消息,但她却不肯回来,直到其后宝相脱不花归附,为师映川所用,宝相宝花才逐渐与蓬莱有了联系,只是她如今漂泊在外,却是不再回蓬莱,宝相龙树无法,也只能由着她,好在宝相宝花修为不错,行走天下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宝相龙树听他问起,摇头道:“她还是老样子,在外面时间长了,已经不肯回来帮我。”师映川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他从臂上取下北斗七剑,割破手指,将血一一滴在上面,以血养剑,那剑身清亮如镜面,鲜血滴上去,依稀似有涟漪阵阵,若是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上面刻有极繁复晦涩的图纹,玄奥无比,一时师映川祭炼完毕,就闭起双眼,似在小憩,与此同时,他周身的一切波动都趋于静止,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半点气息。

    室中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宝相龙树放下手里的公文,命人撤去桌子,他拿起一条毛毯,轻轻盖在师映川身上,这时师映川却忽然睁开眼,里面不再有着那种熟悉的勾魂摄魄的感觉,那眼内仿佛联通着一个未知的所在,流动着丝丝淡红流光,如此陌生,宝相龙树微微一怔,下意识道:“……映川?”师映川看着他,眸底有什么渐渐熄去,重新恢复了宝相龙树熟悉的样子,他抬手抚摩宝相龙树的脸,纤白如玉笋的指尖描画着对方的轮廓,道:“你瘦了些。”宝相龙树闭目轻吻他的手心,眼睛犹如黑琉璃般水润明亮,柔声道:“我很想你,川儿。”

    师映川笑了一下,道:“我知道。”这刻意放轻的低语听起来尤为惑人,宝相龙树的眸光微微变得灼烈,他凑近了含住师映川的耳垂,一只手探进男人的黑袍,留恋地在那结实的身体上爱抚,师映川的鬓发拂在他的鼻尖上,有些痒,那清幽的发香更是令人心跳失常,宝相龙树分开两腿坐到师映川身上,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黑瞳紧盯着眼前的绝色男子,对方不但有着一具完美又强健的皮囊,且气质也总有一种妖物似的危险之意,令人生畏,但又难以抗拒,宝相龙树有些着迷地抚摩着男人的胸膛,道:“这么多年了,但每每看到你,我却还是会对你怦然心动……为什么?”师映川微笑:“大概是你我之间,有孽缘牵扯罢。”

    宝相龙树就笑起来,他凑上去吻着对方,体会着嘴上传来的温软触感,一种甜蜜温柔的暖流在他心间流淌,止不住地唇角微翘,如此亲昵片刻,师映川坐起来一手揉弄着宝相龙树结实绷紧的小腹,道:“我不会在蓬莱待多久,你要不要随我回大都?”宝相龙树摇头道:“这边还有很多事,我脱不开身。”师映川道:“也罢。”他下了炕,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宝相龙树看着他,脸上有眷恋之色,道:“映川,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但我却总觉得一切就好象是昨天的事一样。”

    师映川静了静,露出淡淡的笑容,宝相龙树神色慵倦,低声继续说着:“最近我总会做些古怪的梦,梦中总是会出现同一个人……”师映川笑道:“大概是你近来事务繁忙,所以容易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我有时候也是这样。”宝相龙树道:“没那么简单,你看。”他一面卷起衣袖,露出结实的右臂,一面道:“不但经常做些梦,而且后来身上一夜之间就突然长了些东西,不过大夫看过之后,倒也没诊出什么问题……”

    宝相龙树说着,却发现师映川的目光已定定锁在自己的臂膀上,那里原本光洁一片,现在却是多了七颗一样大的红色小痣,错落有序地排布其上,依稀呈北斗星模样,宝相龙树道:“虽然不疼不痒,但看起来总是怪异些。”师映川却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这东西……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宝相龙树不以为意,便随口说了,却分明是前时师映川融合宁天谕记忆的那一天,一时间师映川双眼看着宝相龙树,神色异样,心中早已是百转千回,宝相龙树忽然就有些莫名地不安,道:“映川,怎么了?”师映川没理会,半晌,方沉声道:“你梦里那人,可是容貌普通,左眼角下方有一道疤痕的?”宝相龙树闻言,顿时微微一震:“你怎么知道?”

    师映川不答,他静静站着,目光在宝相龙树脸上逡巡,忽然就笑了一下,想起当年那人只能勉强称得上英俊的容貌,想不到再世为人之后,也还是没有多少长进……师映川走过去,抚上宝相龙树臂上新生的红痣,缓缓说道:“当初钦天监为人批命,说那人天生臂有七星,注定乃君王左膀右臂,日后必为百官之首,辅佐社稷……”

    男人目色幽幽,嘴角微翘:“……丞相,久违了。”

    ☆、三百一十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师映川手抚那呈北斗星分布的红痣,目色幽幽,嘴角微翘,忽然淡笑一下,道:“……丞相,久违了。”宝相龙树登时身体一震:“映川,你……”却是一时间惊愕难言,说不出话来,师映川只是微笑,目光却如剑一般盯住宝相龙树,声音不疾不徐,缓缓说着:“拓拔白龙,二十七岁时钦天监为其批命,说是臂有七星,注定乃君王左膀右臂,日后为百官之首,辅佐社稷。后来其人果然一路青云直上,于三十四岁那一年拜为丞相,统率百官,人称白龙王……”

    室内寂静无声,宝相龙树心底蹿出一股寒意,瞬间就流贯了全身,他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男子,内中有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之色,师映川看着对方,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一些东西随着回忆的深入,开始徐徐翻涌上来,那是很多比预料中更深远的痕迹,他收摄心神,微睨了双眼,站定,似乎是发了会儿呆,然后就将视线直接刺在对方脸上,用力,并不轻柔,似乎是要从这张谈不上多么出色的面孔上挖掘出久远的什么东西,轻声继续说道:“你当初生于富裕之家,七岁那年随父母游湖,不慎落入水中,恰好我正路过此处,便随手救了你性命,那也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等到再次相遇,已是十年后,你高中榜眼,年少有为,于琼林宴中大放光彩,也正是那一夜,你醉后不慎落入荷花池,眼角在池沿磕破,就此留下一道疤痕,伴随终身。”

    师映川的声音如同被封闭已久的源头,就此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娓娓流淌,宝相龙树听着这些,头皮一紧,不自觉地脸上就有些失神,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微微的混乱之色,师映川的言语起伏平稳,没有什么大开大阖,但一个一个字在宝相龙树听来,俱是刻骨,如利箭一般又准又重,尽数射中了心窝处,让他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他下意识地喃喃道:“我没有任何印象……”师映川伸手按在他的额头上,嘴角微翘,低声道:“我知道,看得出来你完全没有想起来,事实上,我也很是意外,我也完全没有想到,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你……”

    他感觉到掌下男子的额头上正在冒出冷汗,多而密,这样的反应不算意外,任谁忽然处于这个境地,都不是能够立刻就浑然无事的,师映川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条白帕,慢慢为宝相龙树擦拭着额头上的薄汗,这时宝相龙树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眼里释放出锐利的目光,直指近在咫尺的他,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此刻正在极轻微地颤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究竟是在表达着什么意思,师映川见状,伸手为其捋了捋鬓角的黑发,温言道:“这没有什么,我也不是太吃惊,不要忘了,十九郎和你一样,甚至连江楼……也是如此。”

    师映川的双眉微不可察地聚了起来,他仔仔细细地凝视着面前的宝相龙树,心中自有微妙之意,可他终究经历太多,已经不会再有太过激动的心情出现,因此最终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个淡淡笑容,道:“白龙,千百年后,于蓬莱再逢,我现在的心情,说不清是喜是悲。”

    此时宝相龙树心头牢牢揪紧,体内气血隐隐有些流转不畅,他的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但在看到师映川的眼神时,那些想要出口的疑问就忽地被噎住,他只觉得茫然,心脏忽高忽低地反复,情绪似是想要用力冲破什么桎梏,但心中蒙昧,却是突破不出,他就这样定定望着师映川,漆黑的双眸深深看向面前又熟悉又突然多了几分陌生之意的男子,突然间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头顶,心脏一突一胀,像是要炸开一般,男子那对红宝石般光亮的眸子静静望着他,没有任何动作,那面目还是和平时一样绝美,只是气质中却隐隐多了几分沉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宝相龙树一个恍惚,有什么东西划过心头,又倏然消逝无踪,他看着男人,半晌,才声音低哑道:“……拓拔白龙?”

    师映川静静望着他,忽然一笑,一瞬间那目光柔和下来,道:“你不喜欢么?是了,你记不得了,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不重要,毕竟今日之你我,都是死过一次了,昔时的许多东西,都已不必放在心上。”师映川说着,低笑一声,他将脸埋在宝相龙树银白色的鬓发中,静静闻着那气息,似乎这样会让他真正平静下来,片刻,师映川轻轻抚上宝相龙树的脊背,道:“你的心跳已经平稳了,是彻底冷静了么?”宝相龙树闭上眼,他结实的双臂抱住师映川,沉沉道:“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若说没有一点震动,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川儿,我其实也有些开心,你信不信?”师映川微微轻笑:“哦?”宝相龙树贪婪地用力抱紧怀里的男人,声音微哑道:“那年得知连江楼就是赵青主,我已是嫉妒难当,后来千醉雪乃是大司马李伏波转世的消息传开,我心中更不是滋味,只觉得旁人与你两世羁绊,而自己却好象旁观者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现在突然从你口中知道原来我也与你有宿世牵扯,虽然我记不起什么,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觉得安心快意……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师映川幽暗深沉的红瞳中闪过涟漪,他笑起来,松开宝相龙树,往后退了半步,道:“我想我是明白的……人心就是如此,这没有什么。”他静静端详着宝相龙树,那火炭一般的通红瞳孔中,透出淡淡的光芒,微笑道:“你的样子真是变了,不过还是那么普普通通的,貌不出众,当初一次酒醉之后你曾说过自己相貌平庸,不入我眼,结果这一世,还是和从前差不多……当时的你,委实可气又可笑,难道堂堂天子,就只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德性?真是醉鬼一个,不然又怎会那样胡言乱语。”

    男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悦耳的磁性,然而却一语飞渡千载沧桑,透出厚重尘埃的味道,宝相龙树的表情绷紧,又松融,他定定瞧住对方,突然就大笑起来,一把抱住俊美高大的男人,用力深嗅着对方身上的气味,道:“原来我早就对你觊觎了么……那么,想来是拓拔白龙不甘心,然后这辈子就又碰见你,只不过这一次,到底还是如愿以偿了。”

    师映川低笑起来,想起自己还是任青元时,那个大胆表白的少年,那个陪着自己转世为人的少年,心中忽然一阵温软,道:“……是啊,到底还是让你等到了。”

    如此静静相拥,宝相龙树忽然咬住心爱之人的耳朵,与此同时,师映川听到他的声音又近又远:“……川儿,我不知道到底是前生的缘分,还是今世有什么孽缘,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再头也不回地离我而去,我不肯与你擦肩而过,那样的遗憾,我不要,我是宝相龙树也好,是拓拔白龙也罢,总之你的手,在我死之前,我不会再放开。”

    这样放在有些人身上永远也说不出口的话,在此刻就被宝相龙树如此简单地说了出来,师映川犹如冰石般冷峻的面孔微微舒展开来,他将两人分开,淡笑道:“这些儿女情长的话,可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该说的,更不是该过于耽溺的。”

    宝相龙树对此没有反驳,他只是深深看着师映川,说道:“从前的我,拓拔白龙,是个什么样的人?后世流传下来的关于泰元帝时期的一些零散记载当中,并没有这个人,至少我是没有听说过,不像大司马李伏波之名,在不少野史中都有记载。”师映川闻言,眼中闪过回忆之色,笑道:“波澜跌宕数十载,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英杰倍出……不过李伏波威名赫赫,有军神之称,为帝国征伐四方,一生领军纵马驰骋四海,铁蹄之下生魂何止千万,这样的人,与帝国的崛起息息相关,自然是想避也避不过去的,书上都免不了要带上一笔。”

    说到这里,语速就放缓了些:“至于拓拔白龙,虽是丞相,毕竟他主要是总揽内务,与李伏波不同,况且众所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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