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即使早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至少不能是现在，那个人也不能是大龄单身带娃男。

    艾瑞克扯过废墟里的钢筋水泥，狠狠砸在面前丑陋的怪物身上，随着钢筋摩擦酸掉牙的咯吱声, 一串类魔肉串下去弄死一排。

    力道狠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把面前黑漆漆的怪物当成某个同样配色的人。

    他浮在半空，紫色的战袍色泽浓烈到在黑夜中几近于黑。

    哥谭的黑夜像是浓黑的墨水，吞噬、兼并

    此刻是怪物的乐园, 它们戏谑的玩弄着心生恐惧的人类, 然后像捏死虫子一样结束一切。

    恐惧、无力、更加恐惧

    一个恶性循环。

    倒塌的低矮楼房废墟破败凄惨的散落在地，废墟里的钢铁应和似的微微颤抖, 挥手之间被变成尖头的夺命利器，银白的金属表面被月光反射出锐利的锋芒。

    数不清的尖头金属构件万箭齐发，在哥谭上方飞舞的巨大铁管钢材遮天蔽日，恍若神迹。

    飞舞的利器在充斥着混乱的哥谭上空呼啸而过, 破空声穿云裂石, 如嘶吼，如神怒, 像要撕裂黑夜, 斩破星空。

    丑陋危险的怪物哀嚎着消散, 憎恶又痛恨悍不畏死的一批又一批冲过来。

    像是无穷无尽, 没有尽头。

    像是独自与全世界为敌, 独自战斗。

    一丁点的畏惧就会给这些丑陋的外星生物可乘之机，但畏惧二字从不存在于万磁王的字典上。

    金属利器以更快的速度刺穿更多的类魔，睥睨地下四处逃窜的人类, 眼神冰冷，毫无波动。

    他极目远眺，哥谭另一端黑压压一片，那是一个有更多类魔的包围圈。

    平静的黑夜中有什么巨大的能量在酝酿，当万磁王这边出现疲态的时候，远处金光冲破阻隔，蓦然亮起。

    万里金光，冲天而起。

    金色的巨大光球照亮了整个哥谭，暖黄色的光芒带着安抚和疗伤的力量，抚过每一个人的面颊。

    伤痛消失、恐惧消散。

    一场天赐、一场神迹，无人可质疑、无人可亵渎。

    那一瞬，缺少恐惧为养料的类魔齐齐咆哮，声传全城。

    那一瞬，恍惚得见一双冷金色的瞳孔于夜空中睁开双眼，金芒锋利，

    目力所及之处妖邪必诛。

    那一瞬，月光下三双雪白的翅膀突现，将整个哥谭收于羽翼之下。

    “迷失于黑暗的可悲灵魂，以恐惧为食，沉湎于罪恶的亡灵入侵者，我代上帝警告于你。”

    这是涵盖范围包含整个世界的一场“广播”。

    女子的声音清冷平静，又冰冷无情。

    审判即公正。

    “滚出地球，否则尽诛！”

    女声裹挟着实力带来的威压，肉眼可见，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类魔硬生生的瞬间灰飞烟灭。

    她的力量甚至还在不断攀升。

    以一种相当恐怖的速度。

    源于——人类的信仰！

    众目睽睽之下，大举入侵范围涵盖整个星球的外星生物愤怒的咆哮，像是在说着什么。

    高悬于夜空的天使半分动摇也无，微抬头，冰冷的金眸划破黑夜，远眺星空，凝视数万光年外的某点。

    冲破空间的距离，她和一双猩红的眼睛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无情，高高在上如帝王，血腥十足，厚重的血腥煞气非屠戮万人不可得。

    对视只有短短数秒，贝塔自己的感觉却像是过了几年！

    那双由鲜血塑就的眼睛印刻在她心底，只需闭目，分毫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尖锐的疼痛直冲太阳穴，像钢针、像利刃，毫不留情的冲破她自身的精神防御。

    闷哼一声，把痛呼咽回去，她更加挺直脊背，舒展翅膀，不弯曲一分一毫。

    这里是地球，天堂和地狱守护的领土，再强大的宇宙君主也没有在这里放肆的理由。

    丑陋的外星生物挣扎扭动着作出最后的怒吼，数万道漆黑的身影向同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那里，冲天的光柱直通遥远的宇宙深处，远在另一端的那位帝王把玩着手里象征着权利的权杖，猩红的嘴角勾起弯刀似的弧度，半晌，只留下一声嗤笑

    “有趣比起没有反抗力的小绵羊，还是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今晚的地球注定不平静，类魔们像夜空的蝙蝠化作黑影消失于虫洞，一如他们出现的时候。

    所有类魔全部返回，虫洞即将关闭，另一个红蓝配色的熟悉身影蓦然冲到虫洞入口，往里扔了什么东西。

    “轰——！”

    绚烂的爆炸悄无声息的湮灭在宇宙的另一边，化作橙红色的烟花飞速蔓延，这是一场人类无法领略的视觉盛宴，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贝塔有幸能够看到。

    虫洞另一端蓦然射出一道红色的射线，被超人的热实现阻拦。

    红色射线稳步挺进，超人在不断后退，眼看着即将被逼到眼睛里，虫洞蓦然关闭，

    一切结束。

    比起一出场就惊天动地的超人，遥远的月光下低调划过拥有两个尖尖耳朵的黑色暗影更能让贝塔欣喜，她停留在高空，确定远处的身影平安无事，自己才慢慢降落。

    她直奔艾瑞克身边，落地的瞬间便再也挺不住的弯了腰，金色的血液从眼球里渗漏，丝丝缕缕的血迹同样从耳朵、鼻子流出，站不稳的晃晃被艾瑞克扶住，咳嗽声停不下来就像个破风箱。

    这是和那边的帝王一次交锋的结果。

    他很强，非常强，好像一个无法跨越的高山。

    她无法确定和上帝老爹相比谁更强。

    这很恐怖。

    第一次出外勤尾随而至的提姆看到这边的情况，飞快跑过来，饶是刚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被贝塔金色的血液和背后三对巨大羽翼惊到。

    “哇哦。”

    这是失语的新一任罗宾鸟。

    “把她交给我吧，谢谢你的帮助万磁王，蝙蝠洞有治疗仓。”他很快反应过来，准备带贝塔回蝙蝠洞，并对万磁王保持警惕，下达逐客令。

    耳机里阿福的反应也很快，但到底是晚了一步“提姆少爷，万磁王先生是贝塔小姐的父亲。”

    提姆身体僵住。

    万磁王一眯眼睛，这个表情百分百是生气了，他扶着贝塔，倒是没打算拒绝提姆说的医疗仓，于是只冷哼一声“你再说让我把她交给你？”

    威胁之意十足。

    “带路。”他最后丢下两个字。

    “我想老爷会理解，贝塔小姐需要及时治疗，而万磁王先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阿福拍板决定同意万磁王到蝙蝠洞。

    于是新手提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打心底里他还对这个决策抱有一部分质疑。

    蝙蝠车呼啸着开过来，司机是鉴于提姆年龄不足，暂时接替开车任务的阿福。

    其实她的伤没有那么重，天

    使体质特殊，只要不是出自地狱的特质武器，很难伤到他们，恶魔也同样，作为他们混血的贝塔更是几乎没有弱点。

    她的恢复力比一般的天使和恶魔还好。

    “我真的没事，爸爸。”

    她无奈的抗议被艾瑞克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扼杀，只能任由过度担心的老父亲像对待一级伤残似的把她带到蝙蝠洞的医疗仓位上，连喝水都恨不得把杯子凑到她嘴边喂。

    贝塔头痛的捂住脸，默默收起翅膀彻底变回人类的模样。

    其实如果不是时间原因，她单用灵魂形态去参加刚刚那场战斗，那次对视的精神碰撞也不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人造的肉身承受能力有限。

    我是个莫得感情的残疾人。

    贝塔坐在医疗仓的床上，手捧一杯温水和零食，身上贴满检查用的贴片，表情木然。

    不远处的电脑前，三个脑袋凑成一团，面相范围包括老中青，一应俱全。

    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色盔甲成功第一时间吸引“一级伤残”贝塔小姐的注意。

    盔甲上有密集的划痕，凯拉夫材料有所破损，他看起来很疲惫，但疲惫并没有降低他的敏锐和灵活，在贝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就成功捕捉。

    嘴角翘起微小的弧度，露出来的小半个下巴上有这一周没时间无法打理而长出来的青色胡茬，不显得邋遢，反而很衬他身上成熟的韵味。

    她从病床上直接一跃而下，扯掉好些贴片和连线，直直冲到布鲁斯面前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果然

    回头是三双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目光灼灼，看得刚做了傻事的贝塔感到窒息。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布鲁斯主动给了她一个坚硬冰冷但有力的拥抱，随后是在耳边响起的磁性男声“谢谢你保护了哥谭。”

    原来已经摘掉变声器了呀。

    贝塔仅存的理智迟钝的给出如上反应，至于他具体说了什么，下意识已经自动回复。

    “这里也是我的哥谭，我可是‘贝塔’啊。”

    贝塔伸手去摘掉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具，手刚刚触及冰冷的黑色尖角，另一声饱含深意的重重咳嗽声打断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

    “看来你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事情忙

    完了也该跟我回家了。”

    艾瑞克眼神像小刀似的嗖嗖往布鲁斯身上扎。

    瞧啊，他发现了什么？

    一套藏着不少金属的战斗服？

    万磁王的手，跃跃欲试。

    不，爸爸你快住脑！

    贝塔从战意熊熊的自家父亲手里拯救了布鲁斯。

    谁知道呢？也或许是从布鲁斯手里拯救她爸爸）

    “我得到了一些关于这次入侵者的信息，我想你们需要来看一下。”

    布鲁斯成功用一句话战胜愤怒的老父亲。

    秒杀！

    贝塔眼睛里涌现出满满的惊喜，她也不愿意这么快就离开，艾瑞克则是一脸憋屈的同意暂时贝塔留下，但他自己也要留在这里。

    只有阿福看向布鲁斯的视线表达出惊讶和深意。

    要知道，在此之前蝙蝠侠几乎从不和任何人分享情报。

    显然在老爷那里的优先级划分里，“把贝塔留下”的重要性要大于“独自研究某项情报”。

    也许他自己没有发现，看似是他暂时赢了万磁王，但从未来可能的关系考虑，到底是谁是谁赢还真不一定）

    阿福在心里默默做了十几个“如何突破万磁王封锁”的助攻方案。

    已经退休的前特工潘尼沃斯先生不得不为自己大龄单身带娃男的老爷早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