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滚出来

    【是他的后代啊】

    脑中的声音充满恶意, 像是躲在阴暗处的毒蛇一样吐着蛇信, 一刻不停的寻找下口的机会。

    他口中的“他”是谁，鬼舞辻无惨知道。

    眼下他早已没了和鬼杀队纠缠的心思，红瞳中倒映出那个模糊的影子, 晦暗不明。

    指甲狠狠掐进手掌，月牙形的嵌口中渗出星星点点的血来, 十二鬼月敏锐的闻到了那股味道, 无需鬼舞辻无惨下令，以黑死牟为首，七只鬼月直接冲出去与柱们缠斗起来。

    柱们被猝然发难的上弦们夺去了心神, 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鬼舞辻无惨的异样。

    鬼舞辻无惨的视线从对方棕红色的短发上停留片刻, 随后向下挪, 红白相间的日轮花耳环正顺着风力慢慢飘动。

    他冷笑出声。

    —你是故意的。

    【被你发现了，嘻嘻】

    鬼舞辻无惨没搭理这句阴阳怪气的回答，他僵着脸, 强撑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我小看了那些鬼杀队, 也小看了你。

    四百年前的那次狼狈逃窜，那种镌刻在骨头上的恐惧, 生命垂危的恐慌, 今时今日被人翻出来摆在他面前。

    继国缘一, 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开始挑衅他的理智，叫他几欲疯狂。

    【杀了他吧，杀了他, 就不会再害怕了】

    脑中的声音犹如响在耳边，似蛊一般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被恐惧的寒冰冻住的心脏仿佛又开始跳动。

    咚咚咚咚咚咚——

    全身各处的心脏纷乱的跳动着，杂乱不齐的心跳声吵得他心烦意乱。

    鬼舞辻无惨僵立在原地，右脸上的皮肤开始抽搐抖动，原本俊美的容貌在肌肉的不断扭动下显得很是滑稽。

    理智告诉他要冷静，可身体却如上钩的鱼儿一样妄图接近那个继国缘一的后代。

    他矛盾极了，牙齿紧咬，忍的浑身颤抖。

    鬼舞辻无惨只觉得自己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只要有人随手一推，他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是故意的！

    他在心中怒吼，第一次气急败坏的面对寄居在身体中的那道残魂。

    【嘻嘻嘻】

    —引我出来，让我看见那个该死的小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这是你的心魔，怨不了我】

    【是你太蠢太自负，只是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就闻风丧胆的败犬，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鬼舞辻无惨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像是破了的风箱，他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只是眼眶血红、脸皮紧绷的样子实在说不上正常。

    【别挣扎了，在你发疯前，把身体让给我吧】

    那道声音还在孜孜不倦的“劝导”着他，脱去了可有可无的伪装之后，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因为“他”清楚，直面鬼舞辻无惨胜利的可能性太小，只有在对方情绪不稳到极致的情况下，他才能趁虚而入。

    为此他不得不联合鬼杀队寻找鬼舞辻无惨的弱点，过程之艰辛也不必多说，此刻效果显著，他只需再往上添一把火。

    【还记得么，当初你有多狼狈，以至于现在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后代都害怕的发抖】

    【你看看你现在，一副老鼠见了猫的瑟缩模样，可见是真的被他打怕了吧？】

    鬼舞辻无惨想反驳，他想说不，可紧咬的牙关根本松不开，他只能睁着通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灶门炭治郎。

    脑海中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句话就像是芒刺在背，扎的他疼痛入骨。

    别说了……

    别说了，别再说了……

    他想捂住耳朵、捂住眼睛，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想逃。

    就像以前那样，只要逃就好了，只要逃跑就能躲避危险，鬼舞辻无惨想。

    在这样的念头下，他心中的防守越来越薄弱，眼中的焦距缓缓散开，外来的侵入者开始心满意足的接收他的身体。

    【无惨？！】

    【你怎么了？冷静一点，我在呢】

    熟悉的呼唤声将他从眩晕的沼泽中拖出来。

    昏暗的天空上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打在他身上。

    鬼舞辻无惨朦朦胧睁开眼，莹润的光落在他身上，温暖舒适，他轻轻的笑了笑，嘴角牵动，想要回答，可惜眼皮似有千斤重，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天又黑了。

    他将最后一丝微光存入眼底，接着沉进地底。

    【无惨？！无惨？！】

    浅野零捂着胸膛，快速跳动的心脏让他想要干呕，喉结不断滚动，勉强忍住了那股难受。

    他不知道无惨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因鳞片而结下的契约已经失去了反应，两人同生共死，他没有生命危险，说明无惨在外面也并未受到威胁。

    为什么，会如此慌张呢……

    他直觉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身在无限城进出都要经过鸣女，再一个，他不是十二鬼月，一般都有远高于人类的身体素质和血鬼术进行自保，若是贸然出去，万一拖了无惨的后腿，得不偿失。

    可他实在担心无惨。

    自从建立契约以来，从未有过联系不上的情况，浅野零心中升起恐惧，他必须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鬼小姐，无惨在外……砰！”

    他眼前一黑，整个人撞在了旁边的木门上。

    浅野零半靠着门框，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漂亮的脸上全是冷汗。

    现在他眼前一片黑雾，脚下发软也站不稳了，鸣女见状要来扶他，结果刚一搭上就尖叫一声，捂着脑袋摔倒在地。

    “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鸣女尖锐的指甲插进了额头中，她却浑然不觉似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她直觉这种疼痛来自鬼舞辻无惨，可鸣女不知是哪里惹恼了无惨大人，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她。

    “无惨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黑色长发凌乱毛躁，身上同色的和服也在不停打滚下变得满是褶皱，整只鬼都便的狼狈无比，她大力的用手锤着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出了血。

    额头磕在地面上，她在呜咽求饶，即使她根本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繁复的无限城在主人心神不稳时根本难以维持原本的模样，方向快速颠倒，四方建筑崩塌又重建，变化杂乱无章，又无迹可寻。

    浅野零死死的抱住了木门，过于用力导致指甲也崩掉了两块。

    疼痛让他清醒，必须让鸣女冷静下来，他想。

    幸运的是两人相隔不远，他迅速伸手拽住了鸣女的袖子，用力一拉，鸣女被他拉的身子一歪，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

    浅野零见状，直接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寒凉的死气顺着皮肤传进心脏，在痛苦中挣扎的鸣女打了个哆嗦，厚重的刘海已经散乱，露出了那只可怕的巨眼，眼中还有一丝茫然。

    随着她的冷静，不停变动的无限城也“冷静”了下来。

    鸣女呆呆的看着他。

    “零大人……我的头好痛……”

    浅野零松了口气，他维持着死气的传输以免鸣女再次挣脱，开口询问，“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外面的情况？”鸣女似乎真的很难受，她断断续续的重复了几遍浅野零的话才理解了。

    长在脸正中央的巨眼中闪过一丝微芒，应该是在观察。

    “……无惨大人正在和鬼杀队对战。”

    浅野零皱眉，“别的呢？无惨受伤了没有，他的对手是谁？十二鬼月死伤如何？如果还有能打的，就让无惨进来躲着。”

    他一连问了许多问题，鸣女的嘴唇动了动，一个都没答。

    浅野零很敏锐，“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

    “有事瞒着我？”

    鸣女眼睫一抖，“不。”

    浅野零笃定外面肯定出了什么事，他伸手掐住鸣女的肩膀，“送我出去。”

    鸣女摇头，口中呢喃着拒绝的话。

    “送我出去。”

    “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站了起来，平时温和无害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反而萦绕着一些上位者的阴冷威压。

    原本白皙的肤色在不见天日的无限城中养的更白了，皮肤下青红色的血管也都清晰可见，整个人都散发着病态的精致感。

    浅野零的眼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鸣女，眼神冷的无端让人颤栗。

    以往见他像只猫儿，爪子尖利却还是绵软的性子，现下倒像是换了个人，一双异瞳艳丽的让人心悸，好似择人而噬的妖。

    鸣女一阵恍惚，某瞬间直接将浅野零看成了无惨大人。

    她只是摇头，说：“别去，别去……”

    浅野零伸手放在她的头顶，声音轻而柔，“你死了，我照样能出去。鬼小姐，看在我们的友谊情分，我不想这么做，你也不想，对吧。”

    鸣女抖了抖，她知道浅野零是在威胁她。

    沉默片刻之后，她终究还是服了软，浅野零消失的那一瞬间，她软倒在地，失去了死气制约的锥心疼痛再次袭了上来。

    “唔！”

    脑中像针刺一般，疼痛难忍，她已经无暇顾及由自己的血鬼术构建出来的无限城，她眼睁睁的看着无限城不断重组崩塌，想起外面无惨大人的样子，不禁蜷缩起来，只当是逃避。

    “无惨！”

    浅野零快速扫视着周围，也不管身边战况如何，急急地寻找鬼舞辻无惨的身影。

    他出现的突兀，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由于鬼舞辻无惨忽然发疯的缘故，所有鬼月都受到了他的影响实力大跌，鬼杀队迅速占了上风，众人正是欢喜雀跃的时候，却见身边多了一人，惊诧之余更是防备。

    匆忙赶来的灶门炭治郎看清那人的正脸，直接喊出声：“伏见小姐！”

    鬼杀队其余众人才想起了浅野零的假身份，曾经闹得他们伤亡惨重的伏见冷子。

    浅野零没空管他，冷着脸跑向鬼舞辻无惨。

    脸色苍白到吓人的男人似乎对浅野零的出现十分喜悦，他竭力模仿原本的鬼舞辻无惨的神态动作，缓缓张开双臂，想要将零接入怀中。

    “呲——”

    谁都没想到的是，一柄只剩半截刀柄的日轮刀捅进了“鬼舞辻无惨”的腹部。

    那是他随手捡的，浅野零知道只有日轮刀才能伤害到鬼，插.入无惨腹部的一瞬间，他咬着唇，眼中闪过心疼。

    无惨的腹部中还长着一颗心脏，他希望以锥心之痛来唤醒无惨。

    “鬼舞辻无惨”维持着双臂张开的样子，伤口的血迅速染红了腹部的衣料，眼中满是哀伤，“零，我是无惨啊……为什么要伤害我……”

    浅野零手下用力，伤口又深了几分，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他抬头望着眼前的陌生又熟悉的无惨，怒吼出声：“给我从无惨的身体里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早的写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也不是很早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