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限速120，你怎么吓成这样。”

    车到滨海花园城，陆诩之那间独栋别墅的车库里。男人从驾驶席上下来，绕到副驾打开门，盯着那张慌张的脸看。

    说实在的，那几声带着颤音的“哥哥”着实取悦到了他，也让陆诩之再一次认清自己——

    是真的很恶趣味。

    他知道江龄也怕什么，自然也知道飙车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恶趣味得毫无心理负担。

    一边想一边笑，走过去揉了下小朋友的脑袋：“下车吧。”

    江龄也幽幽看过来：“下次飙车前你能不能先发个通知？”

    “哦，”陆诩之听着乐，“原来你还愿意坐我车。谢谢。”

    “……”

    江龄也无言以对，扶着车门准备下车。

    修长的腿踩到实处，重心移动，他从车里起来。结果可能是车速过快他肾上腺素有点飘，一脚踩下去居然有点腿软。

    陆诩之连忙架住他：“真吓到了？”

    其实江龄也下一秒就站稳了，陆诩之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反而叫他有些无措。

    这个人，体温偏高，近乎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持续不断地传递到他身上。他感觉自己心跳快了起来，有些躲闪地避开他的手：“没事啊，只是没踩稳。”

    “……哦。”陆诩之眸光一闪，没说什么，关车门锁车，带人进屋。

    他平时不回这里住，只有固定的保洁阿姨每周过来打扫。主人家不丢东西，阿姨自然只会原样把东西摆上去，江龄也回到他住过的客房，发现用过的洗漱用品都还留在洗脸台上。

    有种自己的痕迹落在这里的感觉，微妙极了。

    陆诩之……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慢慢地洗了个澡。

    这一晚，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宁。第二天清晨，江龄也很早就睡醒了，洗漱完想去院子里抻一抻腰，却发现陆诩之在厨房做早餐。

    “醒了？”他把煎好的鸡蛋放在客厅的餐桌上，隔着楼梯和站在二楼走廊上的江龄也对望，“醒了去洗漱，然后下来吃早餐。”

    江龄也直接往一楼走：“我洗漱完了。”

    陆诩之做的是很简单的西式早餐，吐司是用面包机加热的现成的，黄油块是超市货，也就自己煎了个蛋和午餐肉，卖相还不是那么好看。

    江龄也忍了三回，把冲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乖乖坐下来吃。

    “一会儿带你去买个手机。”陆诩之坐到他对面。

    “我能去看陶哥吗？”

    “你觉得呢？”

    公立医院鱼龙混杂，他前脚去看陶柏轩，后脚就能被记者堵住，就像昨晚一样。江龄也明白利害，但多少有点失望，眉和眼一起垂下去，看着可怜。

    每次他做这样的表情，陆诩之都不太受得了，连忙道：“不见面还有微信，有FaceTime，联系方式太多了。等换好手机他要是还没联系你，我就帮你去医院看看。”

    “你去医院就不会被记者堵了么。”

    “老陈的电影都开始宣发了，我身上又没新闻。”陆诩之笑道。

    就在《错位之吻》剧组跑宣传的间隙里，陈依若的新电影开始了宣发。有前段时间的绯闻打底，关注度自然不低。

    但无奈，那部片的题材实在小众，诚然陈依若劳心劳力地跑了很多宣传，上座率仍旧不高。

    一开始江龄也对她非要拍这么一部电影的理由很好奇，结果陆诩之以“涉及隐私”为由，愣是没告诉他。

    这事让他不舒服了很久——不是非要知道陈依若的隐私不可，而是不喜欢这种“他俩有小秘密”的被排除感。

    说起这事又不太高兴。江龄也暂时不想跟他闹脾气，低头戳着那块面包，小声说：“那好吧。”

    吃完饭陆诩之就带着江龄也出去了。小朋友不上微博，手机裂了屏不方便玩，他怕他一个人在家想太多。

    出门虽然大多数时间也是坐在车里，但有人群熙来攘往，感觉到底不一样。

    这些微小的关切陆诩之从不会告诉他，像刻进本能里。车开到专卖店附近的露天停车场，他让江龄也留在车里等着，自己下了车，步行过去买手机。

    拍戏的时候，陆诩之挑战过各种各样的角色，胖瘦老少，怎么折腾自己怎么来，反而不上妆时的正常五官普通观众没怎么见过。进个手机专卖店，他甚至没戴帽子。

    接待他的店员看了他半天，也只觉得这帅哥有点眼熟，没认出是谁。

    江龄也听说这个细节后，羡慕极了。

    但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那你后座为什么总放着顶渔夫帽？”

    “我说给你放的你信不信？”

    “……不信。”

    “那还问什么。”陆诩之一抬下巴，“把手机换了，我们回家。”

    “……哦。”

    换手机除了插拔卡，最主要的还是拷贝数据，江龄也在车上睡了一觉才拷贝完成。旧手机他又不敢乱丢，最终放进了陆诩之家客房的抽屉里。

    他想着，等能回自己的公寓了，就把旧手机带回去。

    一圈折腾，时间接近中午。

    但陶柏轩的联络仍然没有来。

    “哈，这人可真有意思。”陆诩之躺在沙发上刷微博，见江龄也从楼上下来，满脸担忧，便问了一句，“还没联系你？我替你去看看吧？”

    江龄也摇摇头：“我给他家里人打个电话问问吧——你说什么有意思？”

    “这个叫卢仲映的，是不是跟你关系不好来着？”

    “啊，”江龄也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嗯，算是我对家吧？他们公司经常没事找事的。”

    “昨晚舆论一边倒骂你，他没跳出来；今天开始网友开始骂那女人同情你了，他就出来宣传新戏了。”陆诩之边看边乐，不达眼底的笑意挂在唇边，“热搜前五买了三个，真有钱。”

    “……”可能陆诩之第一次碰见这种事会义愤填膺，但江龄也是真的习惯了，“他家公司就这样。”

    “没事的，”江龄也说，“当初听说他去了冯导那边拍戏，我就找了狗仔跟着他了。”

    “在他的事上挺聪明的，怎么不知道防着那个女人？”

    “……”那谁知道好端端的同事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孩子啊！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江龄也咕哝道。

    他给陶柏轩的家人打了个电话过去，得知陶柏轩已经醒了，可以说几句话，连忙让对方把手机交过去。

    “……龄也啊。”隔着电话，陶柏轩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

    “陶哥。”江龄也抿了下唇，“我没办法去医院看你。”

    “没事，昨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我没提前发现她有金主的事，早点查清楚可以早点防备着……也不用闹成这样。”

    “这怎么能怪你啊？再说现在已经解决了。”

    “我听公司同事说了情况，这事……你得谢谢人家陆影帝。”

    “我知道。”江龄也往陆诩之那边瞥了眼，发现他已经抛弃了手机，对着笔记本把键盘敲得震天响，也不知道在干嘛。

    “说说剧本吧，我帮你弄了几个剧本，都在公司，回头让他们拿给你。我听医生说，我可能得休息一周的时间。”陶柏轩说，“有两个偶像剧，上星的，还有个现实向的婚恋剧，我觉得那个不错，虽然是个配角，但……”

    江龄也一个个听过去，果然没听见那个“大制作”的故事。

    他突然有点难过。陶哥为了这事喝出胃出血，就因为结果不好，连提都不跟他提。如果不是赵亦冉告诉他，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陶哥为他牺牲了多少。

    “陶哥，”他打断了他，“你为什么喝酒进医院了？”

    “……”

    “为了吴导那个剧本是吧？”江龄也拧着眉，“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而后陶柏轩笑了：“喝了酒拿不到的资源多了去了，哪能每个都告诉你？这是我的工作，你用不着这样。再说……卢仲映那边拿到了一个试镜机会，糟心的事，我告诉你干什么？”

    “啊？为什么他会有？”

    自己拿不到机会，江龄也并不意外；但卢仲映何德何能？

    “其实还是不一样，我本来想帮你争取男四号，那个戏份多一点。卢仲映拿到的大概是男六号还是男七号，还只是个试镜机会，没定下是他。”陶柏轩说到这里，话音倏地一顿，语气变得微妙，“再说我怀疑，跟他去了冯导剧组有关系——陆影帝不是说那个导演不仅自己乱搞，还喜欢给投资商拉皮条么？”

    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事情傍个金主就变得容易多了。

    什么咖位、资历，最终还是敌不过赤/裸/裸的钱色交易。

    江龄也想了一会儿。“今天舆论扭转了，听说他开始宣传他的新剧了？”

    “是啊。”陶柏轩叹气，“光会恶心人。”

    “我们也可以恶心他嘛。”江龄也说，“如果他没过吴导的试镜，咱们就把狗仔拍来的东西放出去好了。”

    闻言，陶柏轩有些意外：“嗯？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主动了。”

    要知道，从前他说要不要反黑一波谁谁谁，江龄也从来都是拒绝的。这佛系性格实在不太适合这个圈子，可谁让江龄也身上那种混合着成熟和青涩的气质太招人眼呢？

    红人有红命，挡不住。

    “因为……”江龄也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炒绯闻。”

    “嗯。”这是真的。这三年，主动的绯闻江龄也没炒过，被动的里能否认的他都尽快否认了，陶柏轩知道他反感。

    “这回还是喜当爹的重大绯闻，好不容易扭转，他宣传什么新戏？这上映都多久了。”江龄也咕哝道，“不能光让他恶心我吧。”

    卢仲映几乎跟他同期进组，是先拍后播的形式，直接上星。档期原因，还在某个台成了《错位之吻》的接档剧。原本他俩斗了好几年，这个“接档”在网络上还掀起过一阵舆论小高潮，关注度挺高。结果卢仲映演技稀烂，开播后收视率一路走低。

    原本“小鲜肉”演戏，收视率扑街是常见的事，可这回有《错位之吻》这部小爆剧珠玉在前，卢仲映那边就压力山大了。

    在电视剧播出过程中买热搜炒话题是常见的手段，只是今天这个时间点，明年人都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江龄也不喜欢炒绯闻，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人。

    而这个人，刚刚帮他解决了一个重大的绯闻。

    他还没开心够呢，卢仲映烦不烦？？？

    反正，在江龄也看来，把实情放出去，怎么也不能算黑他。

    谁让他自己要走后门。

    “行吧，”陶柏轩笑笑，“那为什么非要等他试镜没过才放？”

    正常情况下不是趁他没试镜的时候放黑料狙他试镜机会吗？

    “因为我有良知？”江龄也说，“反正试镜机会我拿到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陶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