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只是顺手扶了一下，不用这样道谢的。”江龄也礼貌地笑了下，上前插上香，就从那一圈人中间退了出去，“我接个电话，抱歉。”

    走到角落时，电话已经中断了。江龄也赶紧回拨。

    这回电话倒是很快就被接起来了，无奈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着实非常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又要十天半个月才肯接一接我的电话呢。”

    江龄也一咬嘴里的软肉，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陆诩之“喂”了两声，没等到回应，而后声音便远了一些，像是自言自语：“听筒没声还是没说话？”

    “没说话。”

    确认了下身边没人会注意到他在说什么，江龄也便开了口。

    话匣子一开，止也止不住。

    “刚刚在上香，我接你电话总要先跟导演他们打声招呼吧？没及时接到这也怪我，我又不是没打回来……还说我脾气大，难道你脾气就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搬回公寓住能让你气得一晚上不理我，还好意思成天说我不回信息……”

    他没说下去。

    因为听见对面传来了两声闷笑。

    江龄也：“……”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被骂了反而要笑。

    那笑声听着心情很愉悦，笑完陆诩之也没再继续纠结他不接电话的事，像平时一样懒懒地问：“你从哪儿听说的？”

    “什么？”

    “冯明亮中意你的事。”

    “……”江龄也花了几秒钟，才想起之前发过去的内容，“刚刚有个《一直娱》的记者说的，他非要问我是不是觉得徐导有才华到能随意搁置冯导的欣赏——这不就是想借我的口拉踩吗？”

    现在这些媒体为了流量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给个话头就能“打蛇随棍上”瞎写一气，刚出道的时候江龄也没少吃亏，陶柏轩帮他擦屁股擦得头发都多白了两根。

    总而言之，就是烦人。

    “一直娱？”陆诩之对这种营销号起家的媒体没什么印象，问道，“你跟他们有仇么？”

    “说不上，但是他们跟喜艺娱乐关系比较近。”江龄也补充说明，“就是卢仲映的公司。”

    卢仲映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陆诩之想了想说：“是你给提过醒但还是去了冯明亮那边试镜的那个小明星？”

    “……”江龄也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给他提过醒？”

    陆诩之：“……”不小心说漏了。

    “总之，”他生硬地转了话头，“冯明亮中意你这事是真的，前阵子我在一个饭局上听他跟人提起过你。但没事，只要你不进他的组，他未必找得到机会对你下手，不用害怕。”

    江龄也：“……”他其实没有害怕。

    “我只是觉得奇怪。”江龄也想了想说，“在接到提议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导演，他应该也不会认识我一个唱歌跳舞的小偶像才对……为什么会‘中意’我？”

    “你怎么会不知道？”

    “啊？”

    陆诩之低低笑了两声，声线往下压了压。

    “小孩儿，都那么红了，你不会真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勾人吧？”

    “……”

    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江龄也感觉到自己的耳根迅速变烫。

    为了掩饰某种情绪，他顿了顿，喊道：“叔叔，麻烦你，为老要尊。”

    “……咳，所以，我的意思是，冯明亮会根据自己的口味搜索新人，像你这样从流量圈过来的，在影视圈里一张白纸的新人，他最喜欢。因为对他的破事一无所知，想上位，还容易拿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陆诩之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端出“叔叔”的架子说，“顺便一说，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雨，如果导演让你拍雨中戏，记得喊你经纪人提前准备姜汤。”

    天色明亮，江龄也抬了下眼，看见一片蔚蓝。

    完全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他特地查的天气预报？

    江龄也收回视线：“我还以为你会说别淋雨注意身体什么的。”

    “怎么可能，我是个演员啊。”陆诩之随意地笑笑。

    “……”

    撇开他们之间盘根错节的过节不谈，江龄也一向觉得，陆诩之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英俊，且性感。

    促使着他在面临转型期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了演戏。

    说完事，江龄也挂了电话。走回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红潮已经消退得无影无踪了。

    导演正笑眯眯地拉着一圈主演说话，他一走回去，就被叫去了谈话中心，听导演给他一一介绍每个演员，认认人脸和名字。

    这导演为人和气又健谈，有他在中间，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的谈话气氛还都挺和谐的。

    《错位之吻》是一部结构很简单的都市爱情轻喜剧，主要演员仅有四人，展开了一段错位的四角恋。

    其中男二暗恋女主，女二暗恋男主，但男女主灵魂互换的羁绊没人能解得开，于是男二和女二两个失意的单相思最终走到了一起。演员都是年轻人，唯有男二贾龙涛是个拍了好多年戏仍然不温不火的演员，算是前辈，其他三人都是萌新。

    当然，女主演柯雾和女二号的扮演者芦稔好歹是演员出道，各自拍过几部戏，江龄也礼貌点，看到她俩也得喊声“前辈”。

    因为上香时那点不愉快，江龄也选了个离柯雾比较远的位置。众人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开工，只有没燃尽的香案还摆着。

    江龄也被剧组工作人员带去化妆，回来的时候发现贾龙涛和芦稔已经被副导演带走了，导演正在摄像机旁和柯雾讲戏。

    他过去听了一耳朵，有点奇怪：“这好像不是第一集 的剧情？”

    “小江来了啊。”导演顺势回头，在看清他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亮，“哟！”

    上妆的江龄也肤色瓷白，眼线勾得冷淡，配合那身深色西装，活脱脱一个高冷禁欲总裁形象。他一路从化妆间走来，早有不少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对着他悄悄红了脸。

    就连柯雾也是愣了愣，随后冲他和善一笑。

    她自带妆过来的，剧组的化妆师给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妆容，这会儿看着像是个普通职员。这一笑，倒是让她的脸增色不少。

    看她态度友好，江龄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对方了。

    “是这样，你们现在不是不熟吗？未免互动拍得不自然，我们先拍一段14集的剧情让你俩熟悉下。”

    “啊？”江龄也回过神，看向导演，“可是我只背了前两集的台词……”

    “这段剧情就一句台词，现背就行了。主要是吻戏。”导演说。

    “……上来就拍吻戏吗？”

    导演还没回答，柯雾先笑了：“很多组都会这样的，吻戏拍完其他戏就能放得开了。”

    江龄也：“……”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他不是很能理解。

    不过来之前，江龄也就做过心理准备了，在影视圈他是新人，一定要多听导演的话，既然导演打算先拍吻戏，他也没什么……不行的。

    他看向柯雾，年轻的女生笑吟吟的，唇瓣上抹着雾面樱桃红的口红。

    ……果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

    14集的吻戏，是两人灵魂换回来以后，在公司的茶水间里发生的。灯光已经布置好，导演给他俩说了下台词，挥手赶人过去就位。

    “《错位》第14集 第21场，action！”

    柯雾抱着文件夹，气冲冲地从外面走进茶水间，将手中文件往台面上狠狠一砸。

    砰！

    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龄也迈着大步追进来，神色冷淡傲慢，松了松领带。

    柯雾扭头，怒目而视：“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知道？”江龄也朝她走近一步，声线自然下压，“我的意思，你真不明白？”

    “我怎么会知——”

    没等她说完，江龄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向后推到墙上。

    手腕就按在她的头旁边，他低着头，视线自然落到她唇上——

    听说这年头不流行借位，拍戏的时候多少还是要亲上去的。

    他看过陆诩之拍的吻戏，基本都是礼貌地半含住女演员的下唇，闭上眼定在那里就可以；如果要表现深情的长吻，就碰触下唇几次，等镜头拖远……

    大概是这样吧。

    江龄也思索着，缓缓低下头。

    一股甜腻的花香调香水味直冲鼻腔，他忍了忍没忍住，眼睛轻眯了一下。

    “卡！”

    导演喊住了他：“小江啊，前面都挺好的，但是接个吻不要这么苦大仇深嘛！你现在是喜欢她的状态，要忐忑，要想靠近不敢靠近，眼神要充满爱意，爱意懂不懂？重来重来。”

    柯雾笑开，捋了下鬓角的头发，左手搭了下他的小臂：“没事啊小江，直接亲上来就好了，不用紧张，我不介意的。”

    江龄也：“……”他没觉得她介意。

    这柯雾不知道什么毛病，刚认识就没事搭他一下不说，还学导演的样子喊他“小江”。

    明明才比他大一岁。

    江龄也虽然资历浅，却是这个剧组里最红的，他可以自认后辈，可没同意让柯雾自来熟。就连贾龙涛都是在征询他同意之后喊了他“龄也”，她柯雾凭什么？？

    “我第一次拍，不太熟练。”他抱歉地笑笑，不动声色地把左臂收回来，“不好意思，我们重来一遍吧。”

    说完，他主动从茶水间走了出去。

    柯雾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更灿烂了一些，晃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配角的名字是基友帮忙取的，她说这样比较好记。

    来重新介绍一下这个剧组的演员们。

    女主演：柯雾——可恶

    男二：贾龙涛——甲·龙套

    女二：芦稔——路人

    希望大家不会忘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