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粉丝
公主府发生了驸马杀公主这么可怕的凶案,传出去引来了不少人,里里外外围得严实。人群里有探头探脑的,想法往前挤的,安静找法子混进去的,一个个身份不普通,要么是臣子本人要么是臣子家的侍从。
齐文遥通过马车窗子往外看,看着乌压压一片就皱了眉头。
“他们来做什么?”他感到疑惑,“打扮得人模人样,还有带礼物的……这是找出路?”
符弈辰点头,“大公主死了,皇上病倒,他们不知何去何从。”
“那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找出路。”齐文遥不赞同,“墙头草的样子,谁会喜欢?”
符弈辰轻声问:“要不要先回去?我找着什么,会送去齐府与你一起看。”
“不了,你找的是大公主的罪证,我想找前太子害人的证据。我爹嘴上不说,心里在乎。我找着证据给前太子顶嘴,还他清白,明天去看齐夫人他们也有底气。”
“不用证据,我也能给前太子治罪。”
“我想让别人服气。”齐文遥较上劲了,“这是一种执念。”
符弈辰笑了,在他脸颊上一捏就化去面上的小纠结,“别累着了。”
“嗯,我答应我爹早点回家的。”
符弈辰拿过披风给他穿上拢好,“嗯,一会儿不必顾忌,想查就查。”
齐文遥以为是符弈辰哄人。大公主死了,手下的人说不定会推出新的领头,可以无所顾忌吗?他带着疑惑下了马车,见着跪拜的场面才知是自己看不透。
符弈辰独揽大权的局面已经开始了。
吵闹声汇聚成了“参见太子殿下”,乌压压一片全部跪下,叫燃着的火把和灯笼的光茫彻底照亮周遭的昏暗,有一种豁然开朗的爽快感。
齐文遥顺利进入了公主遇害的现场。房间不乱,公主没有多少挣扎的余地就被驸马解决了,唯一一处不堪入目的地方是驸马用尖刀刺公主尸体留下的大片血迹。
他只扫了一眼血迹,就转去柜子和抽屉那边查看了。慌忙搜查不大妥当,他利用东西在脑袋里调动回忆,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符弈辰也在看架子上的书册,对大公主摆放的昂贵装饰格外留心。
齐文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走到床旁边忽而想到了相应画面。他猛地掀开被褥,从床板下头的隔层拿出了一本账册,“这是贪污案的证据,可以给户部侍郎定罪。”
“不是要找前太子的罪证吗?”符弈辰诧异,拿过账册翻阅一下。
齐文遥耸耸肩,“顺便帮你的忙嘛。”
“太累了,你回去休息吧。”符弈辰帮着他把弄皱的衣服抚平了,“我会派人翻遍公主府,不漏掉一处。”
“不,我回去也睡不着,而且现在找着思路了。”
齐文遥接下来专门盯着隐秘的地方想想对应的画面。这一招还真的有效,他很快就发觉了大公主和驸马爱藏东西的地方,翻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他们胡说,皇上才迁怒齐家人的。”齐文遥找着了一本很久以前的文稿,“还叫人写了抹黑的文稿,让我爹蒙上教导无方的冤屈。”
符弈辰同样寻见了当年的作恶证据,“他们还把手下人的过错推给了齐大公子。”
齐文遥本来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留着罪证,看到公主府的账册忽然看透了,“大公主敛财无数还这么抠门,给别人论功行赏全要依据就算了,居然留下来以便查实。”
“不止,还让他们脱不了身的。”符弈辰与他说了一个例子,“程老年过八旬仍要拖着病躯上朝,就是因为有这些把柄在大公主手上。”
齐文遥看着来气,“齐大公子是无辜的。”
符弈辰帮忙擦一擦他额前的薄汗,“我会为他平反。你回去告诉齐大人好消息吧。”
齐文遥这才发现自己忙活到现在,脸颊发烫浑身冒汗,“好吧,我也找得差不多了。”
他累一点没关系,但齐太傅那样执拗的人恐怕要在门前等到浑身发抖了。
符弈辰陪着他走到了房外,路过一间书房忽地叫住了他,“我明日不能去郊游,得写个道歉信给齐大人。”
齐文遥看着符弈辰走进去拿纸笔,愣了,“写什么信,我帮你说一声不就完了。”
符弈辰已经开始写了,“齐大人会更讨厌我。”
“你管他干嘛。我喜欢你不就成了?”
符弈辰停住了笔,望来的眼睛神采奕奕,“是吗?”
齐文遥料不到自己第一次说喜欢是这种时候,轻轻咳嗽,“反正别写了。”
“写好了。”符弈辰吹干了对折放入信封,一切按着最严肃正经的样子来办,“我改日会登门道歉。”
齐文遥无奈,“真不用。不过你愿意走门口,不翻墙也是好事。”
“明日当心些。”符弈辰叮嘱,“魏泉会跟着。你们若是觉得不便,吩咐一声,他会退到合适的地方。”
“知道了。你查一遍就去休息,不要熬夜。”
符弈辰答应着,“我送你去马车。”
“还有。”齐文遥摘下宝石戒指,给符弈辰一根根指头试过去。
宝石戒指是符弈辰以前赏的那个。他没从景王府带走,符弈辰后来却捎到了齐府。根据符弈辰的说法,这是唯一一个不由下人挑的礼物,齐文遥想想这也是第一个不因原身而送的礼物,勉强收了。
虽然是符弈辰误会了,他不喜欢宝石,撬宝剑的装饰不过是为了卖钱。
齐文遥发现戒指旁边的纹路很适合拿来磨笔头,宝石明亮触感不错,摸起来能够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他养成了小习惯,出门都会戴着,这会儿忽而找到戒指的另一个用处了。
符弈辰疑惑,“为什么给我?”
“免得你握拳自虐。”齐文遥发现无名指合适就戴上了,“怎么正好是无名指……”
这里没有无名指带婚戒的意思,符弈辰不明白他的表情为何复杂,“怎么了?”
“没什么。”齐文遥笑笑,“走吧。”
符弈辰把他送到了马车才离开。于是,齐文遥又受了一波跪拜。
一次又一次的,他好像没有刚开始那种新鲜的爽感了,只觉得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后面是各自打算的复杂心思,颇为不适。他还是适合在家里当咸鱼,适应不了外头耀武扬威的威风。
万人之上的感觉,不知符弈辰适应得怎么样?
齐文遥瞥过去,正好对上符弈辰的眼神。
“舍不得我?”符弈辰挑眉,笑得挺勾人。
齐文遥差点被勾去了,咬牙说个“没”字就上了马车。
众目睽睽之下,符弈辰没有动手动脚。不过,符弈辰不会端起独揽大权的架子,如同当初一样,站在远处定定看着他的马车走远。
齐文遥却不如当初那样置之不理,开窗探看,直至望不见。
次日,符弈辰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公主府的残局,给齐大公子平反,给隐藏许久的臣子定罪。
齐文遥和齐太傅听说了这个消息,对视一眼,继续忙活出城的事。
“一去要两天。”齐太傅问,“你跟殿下说了吗?”
齐文遥耸耸肩,“没说。但他这么忙应该想不起我。”
“不怕。”齐太傅反而安慰起他,“爹派了人盯着他。”
“哈?盯他做什么。”齐文遥懵了。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往殿下那儿送美人。”
“我知道。”齐文遥无所谓,“奕辰不是没要吗。”
“你不在皇都,他要是把持不住……”
齐文遥也不能给齐太傅说一说自己能看见的特异功能,思忖片刻,给了个爽快的答案,“我就不要他了。”
齐太傅一愣,而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
齐文遥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知道符弈辰目前不会有什么举动,但登基以后不知会不会被说烦了,纳几个美人充实后宫。他喜欢符弈辰且觉得这段日子挺开心,却从未变过底线。
符弈辰真的有对不住他的行为,哪怕是无奈,哪怕是有名无实,他也会收拾好卖画钱和家当,带着齐太傅找别处隐居去。有读取记忆的外挂,他有能力让符弈辰一辈子找不着他。
齐文遥想的是到时再说,齐太傅似乎误解为感情开始冷淡了,与他说起一个人的好话。
不巧,那个人是齐太傅最近很欣赏的画家,叫山桓。
齐文遥听得想笑:他要不要告诉齐太傅自己就是山桓?罢了罢了,让齐太傅高兴一会儿吧。
“嗯,我也很欣赏山桓的作品。”齐文遥故意用正儿八经的严肃语气说着,“我会想法跟他交朋友的。”
齐太傅更欣慰了,“对,不要围着殿下转。”
齐文遥努力忍笑,想一想符弈辰在做什么。这一看,他彻底忍不住了,符弈辰退朝,第一件事就是认真擦擦他送的那枚戒指,嘀咕“程老说话怎么吐唾沫”,搞定了戒指,才有功夫洗脸换衣收拾自己。
闷骚自个儿待着,比在他身边一个劲要亲要抱的时候好玩多了。
马车行进,他们快到齐夫人他们安葬的地方了。齐文遥收起笑,端起严肃的模样,齐太傅想到爱妻和孩子们死得那么凄惨,也没有玩笑的心情。
一年过去,坟前仍然干净,还常常有燃着的香火和蜡烛。
齐太傅当他们还在,一个个说话。介绍了齐文遥这个新家人,告知皇上、前太子和大公主遭了报应的消息,还说了齐大公子得以平反的喜讯。
齐文遥在旁边安静待着,没怎么说话,但存有对齐家人的敬意。
拜祭之后就比较轻松了。他们找了附近一处风景优美的山谷游玩,齐文遥用上了新做的画架,齐太傅发现他的画稿里面有一幅留有山桓的签名,脸色发青,又发现他和符弈辰开玩笑写的小情诗,脸色由青转红。
“胡闹!”齐太傅骂他,“怎么能这么写!”
齐文遥自知理亏,低下头挨训并庆幸自己没写小黄诗。
谁知,齐太傅的下一句话是:“要写就写好!回去学学平仄。”
齐文遥:“……”
齐太傅不愧是当过科举主考官的人啊。
天黑前,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座小村庄。齐文遥特地让魏泉不那么靠近,没有吓着村里的人。低调行事,却敌不过齐太傅和齐文遥传远了的好名声。村民热情招待,抢着让他们住自己的家。
齐文遥感到安慰:皇都意外,别人认的“齐文遥”还是做好事的大善人啊。
他有点不舍得回去了。正好,村里的石桥坏了,因为人手不够修得很慢。魏泉那一批人派上了用场,在他一声令下帮了村民解决困难。
齐文遥也上手帮忙,每天都忙到筋疲力尽。
睡前,他还是会想想符弈辰的。第一天还好,符弈辰整夜在看奏章,第二天不对劲了,符弈辰看到“晚回几天”的来信,在别人面前也露出了不高兴的情绪,第三天更古怪了,符弈辰放着好好的皇宫不住,跑到齐府那边睡觉。
齐文遥笑得停不下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调戏话就等着回去了。
他晚了三天回去。不巧,符弈辰是最忙的时候,不能像是之前那样跑出皇宫了。
齐文遥回家洗个澡,想要补眠,耳朵却一直留意着屋外的动静。他不想这么折磨自己,心思一动,找来魏泉问了问可不可以入宫。
魏泉的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不行!公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青楼呢?”齐文遥忽而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魏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公子……”
“开玩笑的啦。走吧,我们入宫找奕辰。”
魏泉终于放心下来,给他准备马车和随从了。
这次入宫比上次方便多了,宫人不知是记性太好还是消息太灵通,一个个像是迎他回家似的。符弈辰一时过不来,特意派人准备了他喜欢吃的点心。
“八宝香酥?”齐文遥看到了符弈辰特别讨厌的掉屑点心,笑了,“他让步到这份上,是真想我啊。”
魏泉又在旁边说好话,“当然了,殿下时时刻刻都念着公子。”
齐文遥不接话茬,嘎嘣吃酥饼,“要等多久?”
“不知。宫里有说书的,唱小曲的,公子要听听吗?”
“好啊,叫说书的来吧。”齐文遥正感到无聊。
他以为会来一个能言善辩的老先生,未曾想,来的是乐队加演员班子,合起来能演出剧目了。一个个嘴巴灵得很,绘声绘色说起来,闭上眼睛是一幅画面,睁开眼睛又是另一种好玩的意思。
一回说完,齐文遥问问魏泉,“皇宫里为什么有这个?”
“殿下特意请的,想让公子住在皇宫里。”
“……”齐文遥看看好吃的点心,再瞧瞧有意思的说书班底,“确实挺诱人。”
他扫一眼的功夫,捕捉到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身影比较弱小,偷偷摸摸的样子绝对跟名正言顺进门的说书班子不是一路的。齐文遥怀疑,等不及与魏泉说就亲自动了手。
他毕竟是秦大侠亲自教授的人,轻功比符弈辰差点但碾压大部分人是足够的了,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逮到了可疑的人。
“哎?怎么是个孩子?”
齐文遥发现抓着的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孩子个子小,长得白皙斯文,衣服明显比服侍的宫人要华丽许多,上头秀有隐隐的金色绣线在晃动之间散发着贵气的光芒。
孩子被他抓了也不慌张,昂起头冲他一笑,“文遥哥哥。”
这个甜甜的语气,这个随娘亲的漂亮长相……
齐文遥迅速认出了这孩子的身份,“九皇子?”
九皇子不高兴了,却不是因为他没有规矩。小嘴巴扁了扁,在软脸蛋上面现出一个纠结的小酒窝,带着糯鼻音的声音完全是跟亲近的人撒娇,“叫我景儿嘛。”
“好,景儿。”齐文遥也不想给九皇子行礼,配合地改了口。
然后他忍不住摸了摸九皇子的小脑袋,感慨真可爱。
九皇子由着他摸摸头,笑起来的样子很是乖巧,“抱歉,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嗯”齐文遥也不在意,“你是不是来找奕辰的?”
九皇子眨眨眼,“没有啊,我来找你的。”
“找我?”齐文遥不解,看了一眼那个说书班子,“是不是想听书?”
九皇子摇头,忽而扭捏起来看自己的手指头,“文遥哥哥画得特别好!天下第一好!我、我很喜欢!”
齐文遥看着这个狂热小粉丝的样子,心情很复杂:九皇子怎么看到他的画的?不会是符弈辰成天说他的好话,让审美没成型的孩子掉了坑吧?
齐文遥对自己的画有信心,却觉得担不起“天下第一好”的称赞,“景儿,你别听奕辰胡说……”
九皇子忽而点了头,“嗯!文遥哥哥是大家的,不是他的!”
齐文遥:“……”
符弈辰到底胡说了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台孤独的码字机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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