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表演

    胜负已经分明。

    立海大三比一。

    在哨声吹响时场内外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喟叹声，为了这个大部分人预料到却并不想接受的结局。

    谁都想把王者拉下马。

    哪怕王者已经下马过一次，在世界杯远征军名单出炉后大家便还是明白，王者的失利和他们的实力没有直接关系，立海大还是最强者，毋庸置疑。

    他们依然承认立海大是王者。

    他们便依然想把立海大拦在王座之外。

    四天宝寺失败了。

    当然白石可以去给这样的结果做注解，因为四天宝寺最有天赋的还在国中部。

    但实际上小金在国中部只是因为手续没有完成。在追随越前龙马脚步的小金早就定好了要出国打职业比赛的路。

    况且，把胜负寄托在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身上实在是很没有风度。

    而团队的比赛，并不是一场的胜负能决定的。

    至少以他们三比一的比分来看，并不是多胜利一场就能决定的。

    “千岁。”白石又喊了一声。

    准备上场的千岁倒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相反，他还跃跃欲试着。

    听到叫他的声音，他回过头：“白石？”

    “不，没什么。”白石摇了摇头。

    千岁笑起来，拉伸着自己的筋骨：“哎呀，居然是和幸村做对手，让我也兴奋起来了。”

    他的右眼视力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几近失明。

    要说这没有影响到他的实力，是不可能的。为了适应一只眼睛的视野，他的网球技巧练习停滞了将近一年，甚至还有心理上的问题。

    但那些都已经解决了。

    他和橘也说开，也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阴影，视力上也完全转换了视野，而因为受伤反而锤炼了心境，精神力在意外后触底反弹，对“无我”的研究也让他的网球走上了另一条更适合他的路。

    是的，现在他可以确定地说，这是一条更适合他的路。

    与成名时拥有“九州双雄”名号的他完全不同的路。

    “九州双雄”是橘主导的组合，他算是打法中做配合的人。

    而受伤过后完全改变打法的他，是以精神力为主，链接心灵与天地，顺其自然的飘逸式打法。

    “我很期待这场比赛。”他对幸村说。

    幸村走到网前和他握手，笑道：“我也一样。”

    千岁知道幸村是不会因为这场单打一已经变成了表演赛而放松的。

    真正的幸村，原本就是每一场比赛都会全力以赴的，对待对手像是恶魔一样的男人。

    国中前两年没有丢掉一分，甚至让很多对手在比赛结束后选择了放弃网球，甚至对网球产生阴影的人。

    去年全国大赛的决赛，他看了那场幸村和越前龙马的比赛。

    他憧憬“无我”的最高境界，那是他国三那一年在养伤和心灵纠结过程中找到的精神寄托和信仰，逐渐变成了他自己网球道路上求索的通道。

    但在比赛中，他的目光还是会被幸村所吸引。

    正是他知道前两年的全国大赛，幸村的比赛到底是什么样，他才明白，那一年在决赛舞台上的幸村，并不是最真实的，最强的他。

    现在幸村完全恢复了。

    完全恢复的幸村，成为了他的对手。

    这对于一个网球手而言，是一件太棒太棒的事了。

    世界杯的时候，在小组赛开始前，U17教练组曾经联系过他，希望他能替补进队。

    他当时考虑到自己以后不可能打职业，而自己的视力限制了自己网球发展的上限，因而拒绝了替补，希望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但千岁不是不遗憾的。

    现在他觉得这个遗憾能够得到弥补了。

    和世界级选手交流的机会？

    世界级的选手……会有幸村强吗？

    “别小看我，幸村。”他走回发球的位置之前对幸村这么说。

    幸村当然不可能小看千岁。

    在幸村的个人评价里，“九州双雄”是橘桔平主导，但显然，千岁千里是更有天赋的那个。

    橘桔平如果没有因为打伤自己的搭档受到心灵冲击，又因为愧疚限制了发展，那他的技术上限模板会是平等院凤凰。但实际上，国三一整年在所谓的“暴力网球”上的心理抗拒和徘徊，给他的发展上了一道很微妙的锁。

    橘桔平最好的发展是平等院凤凰，但他如果不走这条路，换成更温和的，或许他的模板会变成鬼，大曲。这是在降级。他的技术天赋和优势就在狂暴的球风上，而国三一整年的发展已经证明了他改不了，那就是最适合他的打法。

    但千岁不一样。

    在“九州双雄”里的千岁，光芒并没有橘桔平那样耀眼。

    他的狂暴球风没有橘桔平那么有优势。

    而在他右眼失明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千岁不会再在网球上有发展了。

    然而千岁给所有看低他的人都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再出现在全国大赛赛场上的千岁，完全换了打法，往“无我境界”的方向去做了深入研究，在“才气焕发的极限”上有了超出所有国中生的理解和挖掘，整个人的球风都变了。

    那时候所有人都明白，是“九州双雄”限制住了千岁。

    在那之后，U17训练营时，千岁解开了自己最后一道桎梏。

    他和橘真正的和解，两个人做到了同调。

    千岁不再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他不再给自己设限，也不再执意把网球打法一百八十度地转换成完全相反的风格。

    他开始明白，完全的抛弃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与自己的过去也达成了和解。

    现在的千岁是最好的状态。

    他还有钻研的兴趣，有旺盛的求胜欲，也怀着打一场少一场的心情去对待网球——珍惜，而快乐。

    他进入了曾经他很想找到，却最终没能摸到门的状态。

    天衣无缝的境界。

    幸村在见到千岁身上的白雾时露出很小的惊讶的表情。

    天衣无缝？

    千岁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或者说，千岁果然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有柳提供的资料，又有自身的眼界和分析，自然对这一幕有所预料。这是他预想过的最好的场面，而千岁也达到了。

    这场比赛，会很有意思。

    幸村抿起唇浅浅笑起来。

    对付天衣无缝的对手，他可是兴味十足呢。

    异次元的光闪了一下，幸村身后披着长袍的魔法师翻开书，落下一张卡牌。

    面对千岁，他的“yips”和“第六感”的效果会趋近于无。

    本身经历过右眼失明的千岁在休养过程中可以锻炼过自己的五感，这是可以算出来的事实。单眼失明可比双眼失明更痛苦也更难。类似不二的“心眼”的招数，精神力高的选手多多少少都有，因为本身脑海里和精神力区域会模拟出球场的景象，像是精神图景一样。但单眼失明，距离感和其余的知觉和触觉就失去了原本的链接，需要重新建立现实世界和感官的联系。

    至于“第六感”，幸村虽然是将德川的“预感”与自己的“Yips”结合开发出了这一招，但千岁是研究才华横溢很深的人，两者之间会有招数削弱。

    幸村不做白工。

    并且基于他对天衣无缝的一些小意见，他希望用自己最强的招数去对天衣无缝硬碰硬。

    他当然可以用更简洁的方式。

    可他不愿意。

    暴力打破。

    打的越激烈越好。

    幸村的心理也影响了精神力的招数的发挥，他的异次元也变得更有攻击性了。

    实际上别人和他自己都看不到异次元的魔法师发出来的卡牌的具体内容。

    人们看到的就是一张黑色的卡牌。

    但那些卡牌似乎真的有它所代表的意义。

    网球也染上金色的光。

    轰！

    轰！

    轰！

    网球来回落在两边的球场，两个身上披着光的人挥舞着球拍，被光包裹着的影子带着神秘又玄妙的气息。而球场在这样来来回回的冲击下一次次被尘土笼罩。

    按理来说球场上不应该有灰的。

    这可是标准硬地。

    幸村没有留手。

    既然千岁一开场就用出了天衣无缝，那他也会全力以赴。

    魔法师翻牌。

    网球逐渐变成残影，再到肉眼也看不到的程度。只能听见轰轰轰的声音。但实际上声音的传播速度比不上光速，所以视野，听觉，和真正网球的触觉落点，是分开的。

    千岁用着天衣无缝，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

    精神能意识到，肉体却跟不上了。

    哦。差不多了。

    在那一刻千岁冥冥中感觉到了什么。

    他对上幸村平静中燃烧着什么的双眼。

    他突兀地从天衣无缝地状态中退了出来，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咚！

    网球落在他身侧。

    尘土和风将他衣角吹起来。

    还以为能给幸村多一点麻烦呢。

    小金说他赢过幸村。怎么可能呢。现在站在他对面的幸村，真的是可以战胜的吗。

    千岁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幸村本身的精神力攻击和那异次元的衍生效果带来的，却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

    一定是因为小金太烦了幸村才不理他的吧。

    明明就知道幸村不是这样的人，他还是这样想了。

    然后他重新反应过来他还在激烈的比赛。

    就像是灵魂被强行从身体里抽出去了一段时间一样，延迟了的时间让他对比赛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是幸村新开发出来的异次元招数。

    与他曾经通过能力共鸣掌握却并没有用出来的“黑洞”完全相反的招数。

    并不是穿越时空，而是反向地拉长时间。

    相对的，拉长时间。

    和相对论没有关系，是精神力平缓却针对性十足的攻击。

    “比赛结束了。”他对千岁说。

    千岁恍然的神色，也正如他所料。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是觉得千岁比橘强啦……因为失去一只眼睛的视力还能做到那种程度就真的天赋很好，所以蛮可惜的，视力真的很重要，他真的是被强行切断了路，有了一个跨不过的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