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节
中看过如何侍弄,但并未实践过。
看着云奏如含秋水的双眼,他竟是鬼使神差地道:“我们做真夫夫那日,我定会让你更舒服的。”
叶长遥的神情不含些许欲念,而是满面严肃,云奏先是惊愕,而后便笑了:“我希望那日快些到来。”
他若不彻底痊愈,叶长遥是不会同他做真夫夫的,但要彻底痊愈谈何容易?
纵然到了观翠山,得到了凤凰羽……
他抬指磨蹭着叶长遥的心口,情绪不由低落了下去。
凤凰羽须得有叶长遥的心头血方能发挥功效,而要取心头血,便须得先破开叶长遥的胸膛皮肉,再剖开心脏,何其痛苦,何其残忍,他如何舍得?
叶长遥几近天人,如此做不会要了叶长遥的性命,却会要了叶长遥大半的修为。
在话本中,原身本来极是黏叶长遥,不能离叶长遥半刻,说尽了甜言蜜语,且日日缠着叶长遥与他云雨,但取了叶长遥的心头血后,他马上变了一副面孔,视叶长遥如草芥,瞧都不瞧垂死的叶长遥一眼,便扬长而去了,留叶长遥一人在关翠山顶等死,幸而叶长遥命不该绝,在原地躺了足足两日后,竟能起身了。
下山后,叶长遥不再做惩奸除恶之事,为了早日复仇而醉心于修炼。
五十一年后,叶长遥的修为终于恢复了。
又一百年,原身被叶长遥打回了原形,连凤凰羽都护不住。
原身自视甚高,却再也过不得横行霸道的日子,为了不落入猛兽之口,时时刻刻疲于奔命。
叶长遥被云奏磨蹭着心口,不禁乱了心弦,遂一把按住了云奏的指尖,道:“歇息罢。”
“嗯,寐善。”过了许久,云奏才睡了过去,可他却陡然做了噩梦,噩梦中的叶长遥一身是血,捧着被剖开了的心脏,朝他笑道:“娘子,我心悦于你。”
他被噩梦惊醒,瞪大了双眼,于黑暗中,剧烈地喘息着。
他侧过首去,凝视着叶长遥,继而将叶长遥拥得更紧了些,恨不得将自己整副身体都嵌入叶长遥的身体之中,与叶长遥融为一体。
他阖上了双眼,神志却十分清醒,时近破晓,他才又生了睡意。
用早膳之时,叶长遥见他眼下一片青黑,担心地问道:“昨夜没睡好么?”
他避重就轻地道:“做了个噩梦,但我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梦见甚么了。”
叶长遥抬起手来,覆于他执着调羹的手上:“你倘若有心事,切勿隐瞒于我。”
他并非擅长撒谎之人,叶长遥亦并非傻子,叶长遥当然能瞧出他的异常,但叶长遥并不戳破,这便是叶长遥的温柔。
“好,我知晓了。”他用尽了最后的一点五谷杂粮粥,便向客栈借了庖厨,用以熬米粥。
白花花的米粒在锅中翻滚着,教他满心怅然。
怅然于自己这副不中用的身体,怅然于即将到来的别离。
他希望米粥能熟得慢一些,但米粥终究是被熬好了,再熬煮下去,便要变作浆糊了。
他将米粥盛起,待凉了些,才端上去。
房间的门敞开着,叶长遥抱着婴孩,婴孩手里拿着拨浪鼓。
一见得他,婴孩便将拨浪鼓递予了他。
他忽觉眼眶发烫,将米粥放下,陪着婴孩玩了一会儿拨浪鼓,才喂婴孩喝米粥。
小小的婴孩坐在他怀中,又香又软,婴孩被叶长遥用牛乳养着,从未吃过米粥,第一口米粥含在口中良久,才咽了下去。
但婴孩乖巧万分,他喂一口,便吃一口。
喂完一碗米粥,他为婴孩擦了擦嘴巴,又换了一身新衣,才对叶长遥道:“我们出发罢。”
向东南六十里,果真有一古刹,古刹位于山顶,这座山乃是佛家名山,海拔颇高,一眼望去,山顶上层云缠绕,宛若仙境。
云奏抱着婴孩下了马车,与叶长遥一道拾级而上。
可惜他体力不济,尚未到半山腰,已喘不过气来了,婴孩便改由叶长遥抱。
一盏茶的功夫后,叶长遥看着云奏,心疼至极,忍不住道:“我背你上去罢。”
“我无事。”云奏拒绝了,然而,愈往上,山势便愈陡峭,他不得不答应了。
叶长遥让婴孩坐于他的脖颈上,才用双手勾住了云奏的足弯。
婴孩觉得有趣,不是摸云奏的脸,便是摸叶长遥的头发,又时不时地在云奏面上亲上一口。
婴孩一身的奶香,云奏被亲了不知多少口,亦染上了奶香。
云奏心脏发软,瞧着婴孩懵懵懂懂的眼珠子,直想立刻下山去。
但……
即便心口的伤好透了,但他的身体却孱弱依旧,若无被叶长遥的心头血催动的凤凰羽,他还能活多久?
在这种情况下,他全然没有能力照顾好一婴孩。
过了约莫半刻钟,三人便已到了古刹门口。
有僧人在门口扫地,待叶长遥说明来意后,僧人当即去禀报了住持。
主持白须白眉,慈悲为怀,请他们入了内室,呼了句“阿弥陀佛”,才道:“这婴孩便交由老衲罢,老衲会将他好生养大,两位不必挂心。”
云奏不适地低咳着,叶长遥一面轻拍着他的背脊,一面向主持讲述婴孩的身世:“主持大师可知向西北七十里,有一地唤作‘千岁乡’?”
主持颔首:“但那‘千岁乡’不是变作一片沙漠了么?这婴孩与‘千岁乡’有何干系?”
叶长遥答道:“百余年前,有一术士在‘千岁乡’布下法阵,欲要炼成‘千岁珠’,‘千岁乡’内的所有活人、活物、死物皆被那法阵吞噬了,而这婴孩便是由法阵炼成的所谓的‘千岁珠’,因其由精魄所筑,怨气太重,知事后,许会堕入魔道。”
主持吃了一惊,端详着婴孩:“阿弥陀佛,那术士实在是罪恶深重,但这婴孩却是无辜的。”
他并不问“千岁珠”有何用处,而是从叶长遥怀里接过婴孩,许诺道:“老衲会教他明辨是非善恶,定不会容许他堕入魔道。”
素来除去饿极了,甚少哭泣的婴孩却在被主持抱起的一刹那,大哭起来。
婴孩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冲着云奏与叶长遥不停地挥着,又委屈又可怜,竟然又咬字不清地道:“爹爹……爹爹……”
婴孩不足三个月大,远未到能唤出“爹爹”的时候。
云奏本能地伸出手去,欲要将婴孩抱回来,却被叶长遥阻止了。
叶长遥扣着云奏的一双手,又对着主持道:“劳烦了。”
片晌后,云奏才寻回理智,躬身道:“劳烦了。”
他并未再多看婴孩一眼,便在哭泣声中,被叶长遥背着下了山去。
他将下颌抵于叶长遥的左肩上,低喃道:“我身上是不是还有奶香?”
叶长遥不答,而是安慰道:“你若是舍不得,待你痊愈了,我们再将他接回来罢,为他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将他抚养成人。”
“当真么?”云奏双眼晶亮,霎时忘记了自己所面临的进退两难的境况。
“当真。”叶长遥将云奏抱进马车里,吻了吻云奏的额头,“我亦有些舍不得。”
“向善。”他听见云奏突然吐出了两个字来,不明所以。
云奏解释道:“我已为他取好名字了,向善,一心向善,如你一般。”
叶长遥认真地道:“向善的寓意是不错,但太过像法号,亦或是道号了罢。”
“便唤作向善,不许反对。”云奏主动吻住叶长遥,待得叶长遥同意了,才将叶长遥松了开来。
云奏这阵子时常情绪低落,但眼前的云奏却是不同。
叶长遥欢喜不已:“我们这便启程去观翠山罢。”
云奏下意识地瞧了眼叶长遥的心口,才应了一声。
待得到了凤凰羽再言其他罢,许单凭凤凰羽便足已治好他了。
他顺利地说服了自己,旋即冲着叶长遥粲然一笑。
人月圆·其一
俩人继续向观翠山去, 照旧由叶长遥驾车, 而云奏大多在马车内歇息,若是精神好些, 亦会与叶长遥一道坐于辕座上。
两日后,五月初五, 端午。
叶长遥为了让云奏能好生过节,端午当日并未赶路,而是由着云奏睡至日上三竿。
因为已顺利地将自己说服了, 又有叶长遥在侧, 是以, 云奏不曾再失眠过, 一早便睡醒了。
日光穿过窗枢, 攀爬着上了床榻, 晒得云奏暖烘烘的。
他翻了个身,整个人伏于叶长遥怀中, 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全无起身的迹象。
叶长遥享受着云奏的撒娇与依赖, 被刺眼的日光逼得微微阖着眼,柔声问道:“饿了么?”
他已然辟谷, 无须进食,但云奏却是不同,仔细算算, 云奏已有将近八个时辰未曾进食了。
云奏的确饿了, 可他不愿从叶长遥怀中出来, 如此惬意的时光实在是难得。
他仰起首来,凝视着叶长遥的双眼,坦诚地道:“饿了,但我想这般与你腻在一处,半点都不想起身去用午膳。”
由于日光被云奏遮住了些许,叶长遥终于能将眼帘全数撑开了,他探过手去,覆上了云奏的肚子,劝道:“待用过午膳,你再这般与我腻在一处可好?”
“不好……”云奏说得急了,不慎岔了气,以致于咳嗽了起来,同时,整副身体更是不住地颤抖着。
未多时,他苍白的面色已因咳嗽而涨红了,双眼亦是泛起了层层水光。
叶长遥心疼难当,一手扣住了云奏的腰身,一手轻拍着云奏的背脊。
云奏咳嗽不止,可怜兮兮地望着叶长遥,使得叶长遥不得不哄道:“你要如何便如何。”
他得了叶长遥的承诺,欢欣雀跃,但咳嗽却是无法止住。
又过片刻,他倏地淌下了泪来。
纵然云奏并非在哭泣,而是被咳嗽所迫,但眼见云奏落泪,叶长遥仍是手足无措。
他低下首去,细细吻去云奏的眼泪,口中霎时苦涩得如同含了一把黄莲。
云奏被叶长遥亲吻着,又将叶长遥抱得紧了些,良久后,整副身体终于安静下来了。
他抬手扯开了叶长遥的衣襟,将脸埋在叶长遥赤/裸的心口,竟然又睡了过去。
叶长遥以手梳理着云奏的发丝,见云奏的面色渐渐失去了血色,不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云奏方才转醒,却依然不肯从叶长遥怀中出来。
时近申时,他才被饥饿逼得不情不愿地起身洗漱。
叶长遥被云奏怨念的眼神望着,直觉得自己将云奏欺负得狠了,但自己明明只是要云奏起身用膳而已。
俩人收拾妥当便下了楼去,因今日是端午,自是要了些节令吃食。
云奏还仗着心口的伤已好透了,明目张胆地点了醉虾。
他们所处的这座城唤作望春城,望春城中有一望春河,每逢端午,便会有百姓自行组织,在望春河上赛龙舟。
这客栈临着望春河,若是坐于临窗的位置,便能将赛况一收眼底。
虽然还未到赛龙舟的时辰,亦远未到用晚膳的时辰,不过一年一度的赛龙舟吸引了不少客人,临窗的位置早已坐得满满当当了。
云奏曾是赛龙舟的好手,听闻有赛龙舟,当即兴奋起来,一面吃着一只咸蛋黄鲜肉粽,一面探首往望春河瞧。
叶长遥正饮着雄黄酒,他甚少饮酒,却是海量。
他饮罢一盏,又剥了只茶叶蛋递予云奏。
云奏接过茶叶蛋,乖巧地吃了干净,却趁着叶长遥去吃酱烧黄鳝之际,抢了叶长遥的雄黄酒。
他轻呷一口,面色登时酡红,他自认酒量不差,未曾想,这副身体竟然这般不中用。
叶长遥见状,站起身来,行至云奏身畔,从云奏手中取出酒盏,放于桌案上,又关切道:“无事罢?”
“还好。”云奏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有些烫。”
叶长遥伸手覆于云奏的额头上,问道:“头疼么?”
云奏摇首道:“不疼。”
“不疼便好。”醉虾还未上来,本来叶长遥是打算让云奏稍微吃几只的,但显然还是不吃为好,故而,他扬声对小二哥道,“劳烦小二哥将我们方才点的醉虾撤了罢。”
小二哥正要应声,却听得坐于那公子对面的美人抢先道:“不许撤。”
那公子身着雪白书生袍,头戴斗笠,有些古怪。
而那美人身着樱草色的衣衫,极少有人能衬得起樱草色,但美人竟是使得这樱草色生出了一股子清尘绝俗的气息。
小二哥到了俩人面前,左右为难。
末了,那公子妥协了。
不久,醉虾便被小二哥端上来了。
云奏心满意足地吃着醉虾,面颊自是又烫了几分。
叶长遥舍不得对云奏说重话,好言好语地劝道:“勿要吃太多,一则,你的道行尚未恢复,身体孱弱;二则,你不胜酒力,若是醉了,该如何是好?”
云奏舔了下唇瓣,双目灼灼地盯着叶长遥,低声道:“夫君,你可听说过酒后乱性?”
叶长遥当然听说过酒后乱性,但云奏此言何意?是要与他酒后乱性么?
他当即严肃地道:“你的身体尚未好透,还是勿要酒后乱性为好。”
云奏清楚自己这副时不时便会咳嗽、吐血,又受不得累的身体不宜与叶长遥云雨,听得叶长遥所言,又是欢喜又是郁闷。
欢喜于他心悦之人以他为先,并不急着与他云雨;郁闷于他心悦之人过于冷静,全然不向他索求。
他哼了一声,又吃了一只醉虾,便将一整盘醉虾往叶长遥面前一推,转而拈了一块绿豆糕来吃。
绿豆糕清甜香软,口感绵密。
叶长遥见云奏专心致志地吃着绿豆糕,压根不理会他,出言哄道:“待你的道行恢复了,即便你吃下一整盘醉虾,我都不会阻止你。”
云奏斜了叶长遥一眼:“一整盘如何够?”
叶长遥担忧地道:“但若是再多,你恐怕会醉死,头疼欲裂,天旋地转……”
云奏打断道:“你究竟是在哄我,还是在威胁我?”
叶长遥语塞:“我……”
云奏莞尔道:“罢了,我便当你是在哄我了。”
叶长遥松了口气,竟又听得云奏害羞地道:“你应当说‘待你道行恢复了,即便你酒后乱性,缠着我不放,我都不会阻止你’。”
他怔了怔,才依言道:“待你道行恢复了,即便你酒后乱性,缠着我不放,我都不会阻止。”
云奏失笑:“你莫不是属鹦鹉的罢?”
叶长遥自知自己笨嘴拙舌,并不反驳。
云奏明白其实叶长遥的言行皆是为了他着想,吃罢手中的绿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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